洛克菲勒王朝26
第一章財富不總是珍餚美味
小洛克菲勒從他父親老約翰那裡完整地繼承下來的那宗巨額財富如今業已分散,其中很大一部分已分給了曾經是他畢生事業的法人慈善團體和各種事業機構。他還用這些財產購買了像洛克菲勒中心那樣一筆有前途的資產,並在晡K畝用巧柚昧司薅鈈磐謝穡墒撬慘饈兜劍魑B克菲勒家族中的一員,總得分享一份美孚石油的財產。
年,他從自己剩下的新澤西美孚石油股票中拿出萬股,為他的每一個孫兒女和外孫兒女設立信託基金。待到他們年滿輳腿盟侵道這些作為他們部分「財產權」的信託基金的事。
小洛克菲勒共有6個子女,每個子女計分2萬股,再平均分給該家的子女。例如戴維一家有6個孩子(小戴維、艾比、內瓦、瑪格麗特、理查特、艾琳),每個孩子所得就要比只有4個孩子的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的家(桑德拉、約翰·戴維森第四、霍普、艾利達)或有兩個孩子的巴布斯家(艾比、瑪里琳)的每個孩子所分得的要少。但不管怎樣,每個孩子在成年時都可以得到萬美元的一筆可觀的巨額財產。
洛克菲勒家族的第四代共 個堂兄弟姐妹。這人中不包括納爾遜與後妻瑪格蕾塔(哈皮)·墨菲所生的兩個兒子小納爾遜(年生)和馬克(年生),也不包括他和前妻瑪麗·克拉克所生的兒子邁克爾( — ),因為這個孩子英華早逝,享年僅輟6斗刻帽硇值芙忝盟生的第五代,至本世紀年代中葉已達 人。在洛氏第四代的人中,只有三分之一是男性。住在紐約市的只有4家。此外,他們年齡上和人生觀上也有著相當大的差距,這不僅使他們分屬於兩代人之間那鴻溝的兩側,而且也使他們不可能具有他們的父輩們對人對事所持的一貫觀點,這種觀點曾最終導致父輩們紛紛進入政界官場或商海善舉。
堂兄弟中年歲最長的納爾遜的兒子羅德曼,生於年,年代初任國際基本經濟公司的總經理。這位長曾孫是一個專心致志的企業家,也是他那一代人中唯一靠自己薪金過活的人。
年出生、較羅德曼小5歲的約翰·D·洛克菲勒第四( 「傑伊」)則是堂兄弟姐妹中最有名氣的,因為他在西弗吉尼亞州的政界里佔有一席之地。
洛氏第四代兒孫們的政治觀點各不相同,甚至截然相反;從溫恩羅普的兒子溫思羅普·保羅(年生)的保守共和主義直到另一極端戴維的大女兒艾比(年生)的馬克思主義;他們的生活方式也有天壤之別,從勞倫斯的次女馬里恩(年出生)部分時間住在北加利福尼亞州西太洋鐵路費瑟河支線的軌道上一節紅色的4號破舊車廂里,直到另一極端的住在奧伊斯特灣的巴布斯的長女艾比( 「未茨」,8年生)所過的豪華奢侈生活,以及住在紐約市車北區的納爾遜的女兒瑪麗(年)的那種時髦習氣。
對洛氏第四代的每一個堂兄弟姐妹來說,身為一個洛克菲勒家族成員,就像玩東方的一種謎語遊戲「鏡影和動作」似的,兩種相反的東西彼此滲透,相互交流在一起。一個人一生下來就獲得一筆比其他大多數人終生積攢的還要多得多的財富和權力,這固然是一件幸運的事,但也是一件可詛咒的事,因為只有付出可怕的精神代價,才能擁有這筆財富。
這一代堂兄弟姐妹的成長過程在許多方面是富有田園詩意的。但是從一開始起也有著一些不肯定的因素,有著山些隨著年齡增長而愈來愈需要回答的問題。為什麼他們的朋友只限於親戚?為什麼他們只能在有人巡邏的大門裡邊玩耍遊戲?為什麼他們的家史是一個禁忌的話題?
甚至在杜邦家庭和福特家族①的孩子們面前,姓洛克菲勒的子女也顯得鶴立雞群,非常突出。那味道就彷彿自己是個「皇儲」似的,可是他們的父母並沒有為他們作好思想準備,使他們能頂住這種引人注目的臭名聲。從這些孩子們跨進小學時起,就成為敵意。諂媚、嘲笑的對象,這一切他們都深有感觸,但就是常常難以理喻。他們與眾不同到什麼程度,這是老師們和同學們都心照不宣,幾乎是下意識地感覺出來的。
正如戴維的長女艾比所說的:「做一個洛克菲勒,對我說來是一個滲透一切的和中心的大問題。從小學二年級起,它一直使我煩惱著。我不得不全力以赴地去應付它所造成的窘境。」
上學竟然成了洛克菲勒曾孫輩們的災難,聽來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但這卻又是事實,而且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難怪勞倫斯的女兒露西(晟會說:「當我聽人提到我的姓氏時,我往往感到不知如何是好。我沒有選修美國歷史,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我不樂意聽人家提到洛克菲勒家族。」
為了衝破家族的羈絆和財富的樊籬,勞倫斯的次女馬里恩就是一個典型的「離經叛道」的新時代女性。她情願捨棄在大城市的舒適生活。周末和夏天都要在一節破舊不堪、油漆剝落的4號車廂里生活,在那裡做飯、勞動、休憩,還感到心滿意足,樂以忘憂。這樣一個很可能成為全國最富、最有勢力的婦女,寧肯來到加利福尼亞州的海邊一隅,來體驗人的真正生活。當認識她的人間到她,來這麼個地方幹什麼,這位少婦就會用她那溫柔、甜美加自豪的語調說:「這裡使人舒暢。」
是的,真正勞動者的生活是「使人舒暢」的;馬里恩周末和夏季都要外出度假,其餘時間她部住在伯克利,她丈夫華倫正在那裡的加利福尼亞大學撰寫英語博士論文。他們的計劃是,等他寫完論文就搬到4號車廂里來長期居住,把試種著南瓜和番茄的兩英畝菜地擴建成為一個使用有機肥料的農場,秋天再把農作物放在路邊的小攤子上出售。與此同時,這對夫婦力求做到自給自足,豐衣足食。為此,他們對自己的生活開支控制得十分嚴緊;在年代初,一家4口的生活費用都控制在每月0美元上下,這是0多年來第一個洛克菲勒家人過著低於全國平均水平的生活,為了貼補華倫助教工作收入的不足,馬里恩開始給人家看孩子,做編織活兒,在伯克利住所的屋後園地上種植雛菊,賣給當地的保健食品店。這些商店做夢都不曾想到,眼前這個以每株美分的價錢向它們交售雛菊的少婦,竟是一位擁有萬美元信託基金且能指望得到許多倍於這般財產的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員。
儘管馬里恩女士堅持以自己的方式去建立與世人的關係,決心可說是比她的一些堂兄弟姐妹們要更大一些,但她對金錢、財富的態度,卻跟他們沒有多大不同:所作的努力無非是試圖對自己的生活條件取得一種控制的象徵;用馬里恩自己的話說便是,其目的是「為了擺脫對祖上的依賴」。資料
① 福特家族,美國大壟斷資本集團,由亨利·福特(1863—1947)創始。以福特汽車公司(1977 年銷售額378.4 億美元,資產192.4 億美元)為核心,金融企業有底特律製造兩國民銀行和福特汽車信貸公司等。1936 年設立福特基金會,資產約30 億美元(1973 年)。
統計表明,第四代洛克菲勒中的大多數子女都因為擺脫不了在金錢、家族、醜名、希望等問題上的內心鬥爭而多年來不得不經常就診於精神病醫生。
馬里恩一提起這事,就不由激動他說道:「應該毀滅這筆財產。」她接著還說道:「最近我在伍德斯托克同父親在一起,他談到立遺囑的事。我不希望他的財產傳給我,我也不希望這筆財產再傳給我的孩子們。我不希望他們同我一樣,被迫去應付那不得不去應付的窘境。我希望社會革命很快就到來,替我們從那種不得不應付的絕境中解脫出來。」
勞倫斯女兒的心態如此,的確是與其父輩(且不說與她的祖輩)的期望是南轅北轍的。不過,勞倫斯的兒女要比老大哥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的孩子不定型一些。他們的父親不知不覺地給了他們某種理念,搖撼了他們的思想基礎:他們似乎被他那些冷嘲熱諷的反話和變化無常的情緒弄得莫知所措。最大的孩子勞拉(年生)對付她爸爸勞倫斯的辦法是試著也學會他那套詭辯的本領;她經常與父親辯論。次女馬里恩就像她母親瑪麗·弗倫奇那樣孤僻神秘。露西就公開反抗她的爸爸。小男孩拉里(即小勞倫斯,年生)則長大成為小心翼翼的人,他眼睜睜地望著他那變幻莫測的父親佔據著他想擴展進去的一切空間,顯得無可奈何,無所適從。
勞倫斯也像老大哥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那樣,在孩子們成長過程中有很大一部分時間不同他們在一起。但是即使不在家,他仍然具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力,他表現出來的心理狀態可說變化莫測,難以捉摸,他能夠用一句話就把某個孩子大膽提出來的問題給頂了回去。勞倫斯家的孩子是用一種憤怒的心情來回顧他們從孩提成長起來的那段歷程的。
勞倫斯家的孩子不可避免地要被納爾遜的家給吸引過去。那裡要比自己的家來得溫暖,而且要開放一些。可是,除非用他們祖父小洛克菲勒建立的波坎蒂科準則來衡量,那也很難是不拘禮節的。史蒂文(年生)回憶說:「我們的生活其實是十分有規律的。如果你不準時去吃飯,你就吃不到東西。打鈴之後,僅給你5分鐘時間;假如你趕不上,那你就只好餓著肚皮了。」
羅德曼有點超然於他兄弟姐妹和堂兄弟姐妹圈子之外的味道,在他們看來,他因為是他們這一代中的第一個男孩而顯得有點兒高傲。安(年生)是納爾遜孩子中最文靜的;史蒂文是一個天生的領袖,正如羅德曼天生的不是領袖一樣。人人都很喜歡孿生的瑪麗和邁克爾,兄妹倆那種興高采烈,那種經常的熱情洋溢,使親戚們會油然回想起青年時代的納爾遜來。
納爾遜滿腔熱情地統治著他的家庭,就像他統治別的一切事物那樣,說一不二,說了算數(孩子們都管他叫「首長」,不無辛辣嘲諷的味道)。他大哥約翰第三和大弟勞倫斯都聽任自己當年的成長方式在他們孩子的青少年生活中流於廢弛。納爾遜可就不這樣了。他要他的孩子們在星期天坐得規規矩矩地做祈禱和讀聖經,對這些事他自己當年在父親小洛克菲勒的管束下曾經是很惱火的。儘管孩子們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同他們的保姆一起吃,但他定出規矩,自己一定要和他們共進早餐,就像當年小洛克菲勒定下的規矩一樣。他給孩子們講了曾祖父老約翰那甲種帳冊的事,並要他們自己也記帳。
但是,一般留心觀察這個家族的人都認為,在波坎蒂科最令人感興趣的還是「戴維的一家人」。戴維當父親是當得挺認真的,在這一點上他和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勞倫斯和納爾遜都有所不同,也許這是因為在他那一輩的幾個兄弟中,只有他一人是無條件地接受洛克菲勒神話,並認為有必要教導年青一代去肩負這一神話所帶來的重任的。可是,在他子女的成長過程中,他不在家的時間甚至比他的幾位兄長都要多,而在他子女的童年時代更是如此,那時他在大通銀行的海外部工作,時常要遠涉重洋到國外出差。
對金錢和對它所代表的慾望的追求,乃是一種必須加以控制的衝動。這一家教,從小洛克菲勒青年時期以來就沒有改變多少,而為使對金錢欲消減的處方也依然如故。這個處方便是帳簿。勞倫斯和約翰第三聽任這種家族的傳統完全廢弛下去。納爾遜則同他的孩子們一起做了記帳的形式,裝裝樣子。但戴維卻是認真從事記帳的。這是他的父親和祖父做過的事情。他自己也曾這樣做過,因此他的子女們也要記他們這一代的「甲種帳冊」。
就記帳這一家族傳統來說,小戴維是做得相當成功的;可是他的女兒們卻陽奉陰違,成了弄虛作假的能手。艾比和佩吉(即與母親同名的「瑪格麗特」,年生)都利用從寄宿學校放假回家途中長距離坐火車的那段時間,編造了好幾個月來的每周零花錢帳目。她們在帳頁的一行行里記滿了奶罩和月經紙開支等等,使她們的父親不好意思去細加審核。
溫恩羅普的兒子溫恩羅普·保羅(簡化為「溫·保羅」,下同)是在他母親巴巴拉·西爾斯的照管下長大的,從小就不跟其他堂兄弟姐妹們住在一起,巴布斯的女兒米茨和瑪里琳(年生)是作為她們的父親戴維·米爾頓家族而不是作為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員長大的,在波坎蒂科更像是作客而不像是小主人。家庭住在那裡的四兄弟中,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離開其餘的幾家最遠,無論就實際距離還是就感情來說,也都是如此。在菲爾德伍德農莊長大的幾個孩子,自成一個獨立單位的氣氛要比別的孩子們更濃厚一些,「傑伊」只承襲了祖傳名字的一半,因為他父親替他只取名約翰·洛克菲勒,說這樣他可以在成年時自己決定是否採用「戴維森」這個中名和序號「第四」這一作為王朝標誌的稱號。
第二章叛逆,衍射出一個個奇特的怪圈
如果洛克菲勒者兄弟們不理解洛克菲勒家族的這一身份以及它所代表的對其子女們所產生的一切壓力,他們也就沒法估計下一輩的堂兄弟姐妹們作為他們這一時代(即抗議帝國主義戰爭、種族歧視和社會不公平的時代)的子女所體現的風貌了。須知他們第四代要與之對抗的,恰恰就是作為這一家族傳統基礎的那些權力和設想。第三代的老兄弟們硬要第四代的小兄弟們成為同他們當年一模一樣的洛克菲勒子弟,說明了洛氏第三代已大大落後於當今時代了。
這似乎是很自然的——下一輩的堂姐妹們應首先奮起關心她們那些比較小心謹慎、在某些方面承受了較大壓力的堂兄弟們。她們的人數較多,占人中的三分之二;在成長過程中,她們又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因為結婚而失去這一姓氏。她們之所以感到自身的壓力較小,那是因為她們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紮根不那麼牢靠,加上意識到家族對自己的要求也不高,這就無形中增大了這些少女少婦們那莫明其妙的忿恨。她們的尷尬處境在兩種矛盾的心情中自自然然地表露了出來:用洛克菲勒家的金錢買到的特權和財產她們固然喜不自勝,可是又感到自己卻因此沾上了斑斑污點;尊重家族在慈善事業方面的「出色」成就,然而卻又擔心這僅是一塊錢幣的反面,這塊錢幣的正面卻並不是白壁無瑕,純是利他主義的。
據一個哈佛大學的「爭取民主社會學生聯盟」的校友回憶,戴維的女兒佩吉(她是一位坎布里奇反戰運動的早期支持者)來到他的寢室,淚水流滿了她的粉臉。那是輳貝笱Ю鍀性僥銜侍獯蟊緶鄣氖焙頡K時錯愕,忙不迭地追問她出了啥事兒。她很不情願地答道:「我爸剛才對我說,要我跟他去國外,參加一家分行的開幕典禮。」那位校友又忙著安慰姑娘(佩吉正當甑幕?久盍洌┧擔骸罷庥植皇鞘裁椿凳攏∪ゾ腿ミ攏以前也去過的。」佩吉這才道出了真情,她說道:「可這家分行就設在西貢啊!」
在堂姐妹中,只有佩吉的大姐艾比由於捲入了新的政治活動,才使自己的生活發生了深刻的變化。不過,對其他許多堂姐妹來說,這種卷人只是她們在鬥爭中所採取的一個重要步驟,其目的是為了便於安排自己在家族結構中的位置,並從預期的家族壓抑下解脫出來。
像艾比和佩吉一樣,勞倫斯的長女勞拉也是「爭取民主社會學生聯盟」的早期發起人,當時這個組織正處於「分享民主制」的階段。」此外,勞拉還是坎布里奇學會的捐款人,這個學會專門研究就商業和社會組織的資本主義形式問題,設什分散經營的各種可供選擇的方案。大約曛螅謁代洛克菲勒中最後一個達到大學學齡的艾利達(約翰第三的幼女,年出生),抱著同情的態度站在席捲斯但福校園的第三世界運動的外圍。在這以前,洛克菲勒家的少女少婦們已把數十萬美元投入了各種運動,從《壁壘》月刊和諷刺尼克松的電影片《米爾豪斯》,到文斯雷莫旅團和越戰複員軍人組織的反戰運動。
在這一類活動中,還帶著一種「以激進為時髦」的因素。可是對這個家族來說,首先是政治已成了他們潛在的共同特色;政治就像上演一本正經的啞劇似地,概括了兩代人之間在感情和世界觀方面的嚴重分歧。這在戴維一家人中的討論顯得尤為激烈與生動。戴維不僅是一個同那種「體制」步驟吻合一致的上一代長者,而且也是一個最強烈地認為必須捍衛這一體制(實際上是捍「衛他個人的利益)以擊退年輕一代進攻的人。佩吉常常回憶起,關於大通曼哈頓銀行與南非的瓜葛以及戴維為巴西和世界各地的反動政權辯護而在他們家所引起的激烈爭論的情景。
隨著越南戰爭的升級,引起了更為激烈的爭論。戴維仍舊為政府的那些站不住腳的政策辯解,還鸚鵡學舌地重複多米諾骨牌的理論,說什麼他的消息來自內部情報,是國防部長鮑勃·麥克納馬拉①等一些「掌握了第一手材料的人」提供的。這種爭論通常以佩吉的高聲叫喊或無法剋制的大哭大鬧而告一段落。佩吉說道:「父親總是那麼信誓旦旦他說,他知道的都是事實,是來自某某高級渠道。關於越南和後來的水門事件部確實如此。他還說,麥戈文過分地誇大了水門事件,總統周圍的人都以私人身份向他保證說,尼克松對內情毫無所知。」
促使佩吉不再使用洛克菲勒這個姓氏的部分原因,是為了她便於在坎布里奇激進派的周圍進行活動。佩吉說道:「我的弟弟迪基(即「理查特」,年出生)也因為有了這個姓而捲入了激烈的政治爭論。這個姓阻礙了我試圖要做的事情。在這個國家裡,肯尼迪是另一個姓,我把它同有關金錢、權力、政治、慈善事業和遍布各地的高樓大廈等現象的爭論統統聯繫了起來。洛克菲勒這個姓確實阻礙了我試圖要做的事情。
不管所涉及到的是哪一方面的問題,總都要歸結到一個姓氏上。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的長女桑德拉(年生)是拋棄這個姓的頭一個人,她在 年歲頭上成為一個普通的桑德拉·費里。這是她想一舉擺脫困境的努力。就在她放棄洛氏姓的同時,這位姑娘還想放棄她那份繼承財產。不過,那筆託管資金卻比她那洛克菲勒姓氏更牢牢固固地緊貼在她的身上,成為分不開剝不去捨不得的尤物。她成了堂兄弟姐妹中的一個怪人,他們提到這個怪姑娘時總不免要蹙眉斂額,或兩肩一聳地以示鄙夷。到甏期,桑德拉遷居坎布里奇,又成了一個深居簡出、多愁善病的怪女人。她這時依舊在逃避那個家族和那個姓氏,不過錢財卻全盤接受了。她就像一個年齡與之不相稱的老嫗,把自己鎖在重門疊戶之內,由精神病醫生和音樂療法專家定期上門替這個怪「媼」診治怪病怪癖頑症瘤疾。
大多數的堂姐妹們所採取的改變姓氏的辦法不是那麼直截了當的,她們的辦法是結婚。離婚後又結婚的勞拉後來說:「我杲嶧椋蛭U饈橋棄這個姓氏的一個好辦法。我失敗了。」她們的婚姻不是門當戶對的結合,她們不得不像戴維的長子小戴維(年生)所說的,在一種「比男人更有權力的奇怪現實中」生活下去。
結婚固然使她們擺脫了洛克菲勒的姓氏,但卻付出了可怕的感情上的代價。到了甏釁冢⒘嘶槭幕姑揮屑改甑囊歡遠雲戀哪昵岱蚋徑季裂了。在這一時期內結婚的七對夫婦中,有五對終於離了婚。
至於堂兄弟們,他們的前景是不同的。他們進入了為他們設計好了的結構之中,正像當年老兄弟們自己所經歷過的那樣;這是客觀現實,也是一種終身工作。等待他們的是各式各樣的機構,從洛克菲勒大學和河濱教堂一直到洛克菲勒中心和大通銀行。在他們的成長時期,他們也許面對著困難的調
① 根據最新電訊表明,這個當年力主強化侵越戰爭的「鷹派」,在近30 來年後的1995 年曾出版發表了他的一本《回憶錄》,承認越戰是錯誤的,在國際輿論界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整,但是到了甏醯彼塹淖詈笠蝗舜喲笱П弦凳保姓庖磺卸已經拋在他們的後面了。時髦的達爾文主義①的舞台已經布置好了,他們之中只有最適合的人才會被選中去當即將登台的這一代的家族領導人。
羅德曼作為納爾遜的長子,又是第四代中的第一名男性,即所謂的「長子長孫」,因而是當這一代家族領導人的合理候選人。他對此頗有興趣,而且具有經營商業的才能。他的觀點更接近於老兄弟們而不像大多數他的同輩堂兄弟們。一次,有人問到他這個「長子長孫」,做一個洛克菲勒有何感想,羅德曼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我真的無法告訴你;因為我從來沒有做過另一種人。」其實,早在羅德曼於大學畢業之前,他已經解決了他所有的有關當一個洛克菲勒的各種疑問,並且顯然不曾有過任何思想鬥爭。
這位納爾遜的長子在青年時期是非常愉快的,據他說:「因為在我父親所關心的事物之中總有我在內,所以我從來沒有疏遠過他。」他繼納爾遜之後進了達特默恩學院,在暑假期中,他同父親一起到南美去旅行;在他歲時,納爾遜又把他送到委內瑞拉的一所農業學校去學習了幾個星期。羅德曼在大學四年級的一篇經濟學論文以題為《美國關於國際收支的決議在巴西的影響》寫成,體現了拉丁美洲對他產生的影響。
羅德曼畢業後,在駐西德的美軍集群中度過了兩年。回國後,他進了哥倫比亞商學院。他對父親的勸告是認真聽取的,納爾遜對他說道:「參加一個家族機構,並以此作為你個人事業的晉陞之階。」本來傳說要把他安排到室當他三叔勞倫斯的接班人,但是老兄弟們最後一致認為,他的個性或是其他堂弟們對他所抱的敬意,都還不足以使他擔任這個職位。他的五叔戴維認為,羅德曼倒是可能成為大通曼哈頓銀行一個高級職位的候選人,因此向他提供了一個工作崗位,但他已經得到了另一個由父親納爾遜提出的不能拒絕的職位。
年,羅德曼進了國際基本經濟公司當房地產部主任,從此他就在這架行政管理的階梯上一步步地平穩攀升,直到甌蝗蚊λ蓋椎公司的總經理,那時他才歲。
比堂兄羅德曼小9歲的小戴維,是戴維·洛克菲勒的長子,瓿生。總辦事處的人都直呼他是「小戴維」,就是為了要勾勒出一個「覬覦寶座者」的形象來。這位小戴維不像他的堂兄羅德曼,他為人精明練達;年,這位甑拇笸僖凶芫淼某ぷ櫻涿揮興蓋啄敲創腫常但確有一層鬆軟的肌肉,在感受到心理上的壓力時,它就顯得膨脹起來。幾乎有年之久,這種壓力一直在驅使他作出決定,究竟幹個什麼行當好。
小戴維坐在波士頓鬧市區他私人的辦公室里,他給人的印象是,這位前波士頓交響樂團的協理為人隨和。這一職位他幹了六年,不久前才離職到這裡來租用這間房子,以便「思考自己的前途」。
早在小戴維早期對盛行於埃克塞特學院的詩歌所抱的興趣遭到挫折之後,他便乖乖地進哈佛大學攻讀經濟學學位,這是他父親所讚許的。接著,小戴維又進哈佛大學法學院學習,此後他又在哈佛大學攻讀了一年經濟學研究課程,最後終於碰上了願望與責任的衝突,這是不管受了多少教育都無法消除的。通過擔任波士頓交響樂團協理一職(負責營業和宣傳工作),他把
① 此指「物竟無擇,適者生存」。自然界中的萬物都在為生存而互相競爭,優者生存,劣者淘汰,這是英國生物學家達爾文(1809—1882)進化論中的學說。
決定此生究竟要走哪條路的問題一拖就是六年。
不過,他總覺得他父親在暗地裡責怪他,認為自己的長子不該從事只作為業餘愛好的音樂,這種事不值得一個人去耗費畢生的精力,更不值得一個洛克菲勒家的人去孜孜以求,奮鬥終生。何況,他父親當年也曾酷愛收集甲殼蟲,但並沒有影響到主要精力的投注。不過,要博取父親的歡心,去做那違心的事,他又是絕對不願去考慮的。在經過一番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考慮後,他終於提出了一條振振有詞、頗有說服的理由來。他說道:「從大通銀行內部的精神狀態看來,假如我也卷進去,那對我將會是一場災難無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小戴維在這裡採用的,完全是他父親的那一套慣用手法。
這時,只剩下小戴維的胞弟理查特(昵稱為「迪基」)是另一個潛在的大通銀行的繼承人了。理查特知道對他的期望是什麼,但在發表個人對這一問題的看法時,他卻不像大哥那樣謹小慎微,那麼隱晦曲折。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覺得我所受到的重大壓力不是直接來自我的父親,而是來自他左右的同事,他們要我去管理家族總辦事處或洛克菲勒基金會。做某項事業半瓶醋式的業餘愛好者和做某項事業的大有作為者之間是有一條鴻溝的,我必須捫心自問,我是否有逾越這條鴻溝的本領呢?這種鴻溝可不能用金錢去逾越的。」
理查特打算對美國大學寫一本批判性的研究著作。不過,像他老哥愛好的詩歌一樣,這種事是不合他那家族的脾胃的,因為凡是不屬於家族事業範圍內的那種工作都被視為不務正業,而他的老爸戴維對這種工作更是嗤之以鼻。基於這些考慮,理查特便儘可能推遲作出自己的決定。年秋,當理查特曄保謁嬙蓋茲ブ卸ù硪幸滴窆槔春螅秸迅婕庭,他對個人前途業已作出了決定:到共和黨院去攻讀。這樣的解決辦法既巧妙地滿足了他個人志趣,能學到一門專業,又符合洛克菲勒的家教庭訓:有義務為人民服務。此外,他也使自己擺脫了家族對自己的奢望——要他進大通曼哈頓銀行、家族總辦事處或洛克菲勒基金會。
叛逆精神,不僅在大通曼哈頓銀行總經理的兩個權有的寶貝兒子(戴維和他的夫人瑪格麗特·安格拉思前後共生育了四女兩男,這就是晟的小戴維,年的文比, 年的內瓦, 年的瑪格麗特即「佩吉」, 年的理查特和年的艾琳)身上顯露出來,從而衍射出一個個奇特的怪圈之外,在第三代老兄弟的寶息們身上也都一一衍生出來,形成另外一個個奇特的怪圈。
第三代的老大哥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有一個名叫約翰( 「傑伊」)·戴維森第四的寶貝大崽。
年,這個年滿歲、沉穩英俊的傑伊,已是身高六英尺六英寸的大塊頭了。但由於人長得瘦削,所以西弗吉尼亞州的人都管他叫「竹竿子政客」。可是,他行動起來卻姿態優美,當一名埃克塞特學院籃球隊員,然後又是哈佛大學一年級的籃球隊員,倒是挺合適的。此刻,傑伊擔任西弗吉尼亞州衛斯理學院的院長,正舒適地坐在他那辦公室的圈椅中,眺望著窗外在布坎南大街上走動的學子們。
當傑伊在哈佛大學裡默默無聞地讀到第三學年時,他開始覺得自己正在落入一個漏斗的細長頸部,如果不及時採取措施,不久就會發現自己將離開學校,轉到總辦事處去工作,形勢已到了千鉤一發的嚴重關頭。傑伊自覺當一個他自誚為「哈佛的下腳料」是可悲的,因此他去訪問了前美國駐日大使,也是他者爸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的朋友埃德溫·O·賴肖爾,對他說道:「我告訴他,我真的為自己的前途感到憂慮,覺得現在自己做的事不對頭。我又告訴他,我想離開我現在走的軌道,另換一種工作,一種不是盲目亂闖的工作。」他們倆晤談時,很自然談到了遠東。傑伊同他老爸一道去過那兒,那是在約翰·D·洛克菲勒第三作一次年度旅行的時候;他還談到他很喜歡日本,賴肖爾於是建議他離美去日本學習一年。這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叫人感到這完全是遵照家族的傳統辦事。不過他到那裡去,並不像他老爸那樣作為一個象徵性人物去,而是作為一個一般的美國學生。
傑伊·洛克菲勒在日本住了三年,隱姓埋名地住在東京的一戶人家家裡,學習日本語言和日本文化。他在日本的三年是一段緩衝期,在這段時間裡他將為未來的考驗作好準備,為當一名終身的洛克菲勒作好準備。與此同時,他的大姐桑德拉正試圖放棄她那洛克菲勒的姓氏和繼承權,而傑伊卻徹底地接受了自己的一份。約翰( 「傑伊」)·洛克菲勒已成為約翰·D·洛克菲勒第四了。
儘管傑伊知道上一代的叔叔們都對他寄予願望,覺得他是去室(按指洛克菲勒家族總辦事處)工作的理想接班人,但是他從東京歸來後卻沒有立即去紐約,而是來到了坎布里奇。
年,傑伊歲時,又進了哈佛大學,去當一名認真的學生。他很快就讀完了大學裡的日語、文學和歷史的全部課程,同時又開始學習中文。他實在忙得不亦樂乎,就在參加哈佛大學的畢業典禮之前,又辦理了入學那魯大學的相關手續,準備以一名研究東方的研究生入學。
傑伊原計劃用四年時間讀完他那博士學位的,但在讀滿一年之後,他就像當初突然心血來潮似的,熱情霍地又消失了。這似乎表明他對東方事物的迷戀已完成了其使命,這段經歷已燒掉了他作為一個男性洛克菲勒的那種茫然若失感,以往著迷的事物如今可以棄之不顧,視如土芥。正如傑伊所說的:「它像一場業已退去的高燒,我不再需要那種使自己熱心捲入的事了。」他直覺到自己已通過了那樣一個階段,在那個階段里,有兩種選擇他都不可能接受:一種是背離他的家族,另一種是為他的家族效力,這時他想找的事業只要無愧於一個天生具有洛克菲勒身份的人就妥了,正如他所說的,「總得干一些值得乾的事」,即使不是為了全人類(正像洛克菲勒家族的傳統說法),至少也要為他自己。
在甏躋叮A艘8筆畢萑肜Ь車那嗄曄髁⒁桓齜獨芤獵回到哈佛大學以後就被肯尼迪政府選任為新成立的和平隊顧問委員會的委員。而此前他在日本時,曾為《生活》雜誌寫過一篇文章,指出激進的日本青年鬧事的原因。看來他要為消餌青年鬧事而獻身了。傑伊曾經說道:「出於對納爾遜叔父的尊重,我第一次登記為共和黨人(任何反對共和黨的消息,都會使傑伊在政治上感到不安)。但是我投了肯尼迪的一票,而且我認為在民主黨周圍所發生的新事物中都有我的一份。」當然,對像傑伊這樣有抱負、又有多種關係的人來說,「新邊疆」合乎邏輯地是他的事業的一個起點。
年,傑伊離開了那魯大學的研究院,他擔任了薩金特·施賴弗的特別助理。他的任務之一是選拔去海外工作的和平隊隊員。
對一個年青的專業人員來說,和平隊的工作是極好的,傑伊自己那時也開始這樣看。
年,傑伊寫道:「文書周轉得很快,晉陞和事業也是前程似錦。自從去日本以來,我一直幻想出任人民共和國的第一任美國大使,幻想得多麼厲害,我真的相信它就會實現。我離開和平隊到了國務院,以便獲得一些『真正』的外交事務方面的經驗。」在以後的幾個月中,他的工作是當羅傑·希爾斯曼的特別助理和印尼尼西亞組的第三把手。「基本上我的工作是每天早晨整理希爾斯曼的辦公桌,把絕密電報等類的東西整理好。」
當希爾斯曼由於沒有對越南戰爭表現出足夠的熱情,被林登·約翰遜總統撤了職時,傑伊面臨了需要作出決定的時刻。他可以把從事外交作為畢生的事業,他老爸在國務院的關係能確保這一點,當然,他必須從最低的級別開始,這是他所不樂意的鑔不過,這時的傑伊正在暗下決心:有朝一日要通過選舉重返華盛頓。
這裡的問題是,傑伊必須從何著手起。他認識到,必須從空間上和理智上離開紐約——華盛頓軸心,如果他想一直保持不受家族羈絆的話,他曾同意和他老爸一起擔任洛克菲勒基金會的理事,因為這在家族關係上和金融上都是一種有用的聯繫,而且又不負多大的責任。
正當傑伊考慮這一問題時,他那和平隊里的一位老友查理·彼得斯(此人後任《華盛頓月刊》的編輯)建議他去西弗吉尼亞州。當時聯邦政府在西弗吉尼亞州的查爾斯頓設立了「阿巴拉契亞青年改造處」,專門負責有關犯罪的青少年的改造工作,負責人是博比·肯尼迪。
年,傑伊到達了查爾斯頓,州的辦公大樓里已為他準備好了一張辦公桌子。可是,他設想的前途卻是要到群眾中去。為了實現自己的設想,他選定了離州政府所在地⒗鐫兜囊桓靄C傷瓜毓ぷ鰲K擔孟亍暗6戶人家中,只有思頤揮屑尤牘せ幔也輝諫璞覆蝗ǖ男∶揭中工作或以前不曾在那兒工作過的」。傑伊買了一問用汽車拖帶的活動小屋,這樣可以用較長的時間留在該縣工作,以便消除這些山區人民通常對共和黨的組織幹事和稅收人員所抱的猜疑。他在那個縣裡前後工作了兩年。
年初,他把自己的共和黨黨籍改為民主黨的黨籍。同年月,他以壓倒性多數的選票當選為州眾議院議員。
從此,傑伊·洛克菲勒成了一個西弗吉尼亞人。這就像他的四叔溫思羅普·洛克菲勒曾經是一個阿肯色人那樣:他博得當地人民對他的尊敬,把他當成本州的知名人士;他那巨大的滾滾財源,也逗起了人們的垂涎;他作為一名外來的志願「插隊青年」,深受州人的寬容和喜愛。如果說,他在支配家族的巨大財富方面沒有集中足夠的資金用於本州的各項問題的話(當年他的四叔就曾為他的第二故鄉阿肯色州調撥了大約蠣澇#敲矗們的普遍設想是,這位洛氏王朝的「阿哥」也准能辦到的;須知單憑洛克菲勒這個「 姓氏」的魔力,就足以吸引大量的資金投資和政府撥款。事實上,傑伊也像四叔溫思羅普一樣,熱心為當地人辦些實事,做點好事:他每年都要花上蠣澇G餚死囪芯坑行Э7⑽韝ゼD嵫侵蕕氖亂耍笨蒲У刂出蘭偷氖貝錒庵沼謖丈狹宋韝ゼD嵫侵荽蟮兀佣彌荽戳誦時代蓬勃發展、突飛猛進的活力和動力。
輳芤痢ぢ蹇朔評盞謁鬧沼諳駁櫱莢擔晃豢砂慕鴟⒐媚鎩伊利諾斯州參議員的千金沙倫·珀西結了婚。這位金髮美人曾為前眾議員約翰·林登工作,他們是在那時認識的。
年,在傑伊·洛克菲勒第四被選為西弗吉尼亞州的秘書之後(他顯然將參加州長競選),沙倫·珀西生下了他們的頭一個孩子。這個男嬰被命名為約翰(通常被喚作「傑未」),待他長大到歲時,他有權選擇「戴維森」和「第五」作為名字。
像傑伊、小戴維、理查特這樣一些第四代洛氏堂兄弟,堪稱自立的精英,他們接受了生活展示的笑容,向老傳統和繼承權實施了決裂,因而在新的時代大潮的衝激下,成為一個個全新的「自我。」
的確,洛氏第四代的堂兄弟姐妹們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樣,快快念完大學,以便及早找到一個工作,開始掙錢。他們必須有適合他們那身份的計劃,因為他們(尤其是堂兄弟們)還受到壓力,要在他們的家族帝國中擔任重要職位,順利地進入這個王朝,為擴大它的影響克盡自己的一份責任。他們中間有幾個較為年長的試圖很好地迎接這一挑戰,但是他們大多數人卻都在拖延觀望,力求創造各種可供選擇的機會,並贏得時間去組織他們自己的生活,為將來的重大決定作好準備。在上大學期間或在大學畢業之後,他們很多人抽出一段時間來,默默無聞地混跡在窮人、破落階層、下等人群或窮鄉僻壤中,去體驗生活,熟悉生活,就像傑伊所做的那樣。勞倫斯的二女馬里恩只比傑伊小一歲,去的地方也很遠,而且一住下就是好幾個月,在智力發育不健全的病人和晚期沉痾患者醫院裡工作。她的唯一小弟弟小勞倫斯( 「拉里」)在哈佛大學畢業後,住在東哈萊姆區一個低級公寓里長達三年之久,還在「美國國內志願服務隊」里當一名志願工作人員。
第四代的洛克菲勒兄弟姐妹們和堂兄弟姐妹們志在遠方,並非純粹的逃避主義。這正是為他(她)們前途作準備的一種鍛煉方式,是堂兄弟姐妹們為尋找所謂「真」我而所作努力的一部分。他(她)們認為,在他(她)們那種洛克菲勒這一套的後面一定潛存著一個「真」我。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納爾遜的孿生子邁克爾(邁克爾的孿生妹是瑪麗)決定離開家庭,跑到遙遠的大陸去生活在一種陌生的文化之中。
被大姐安(年生)稱為全家中審美觀念最純的二弟邁克爾,原本希望攻讀建築學,但不得不屈從納爾遜的壓力而改學了經濟學。正當他在哈佛大學寫完他那篇以他的外曾祖父納爾遜·奧爾德里奇和銀行改革為題材的大學畢業榮譽論文時,與他同寢室的一個同學告訴他,哈佛皮博迪博物館的影片研究中心正在計劃舉辦一次旅行考察。一小組人類學家和一隊影片攝製人員即將出發前往荷屬新幾內亞的巴利姆河谷,對那裡還沒有接觸過西方文化的原始農業社會的部族生活作一次調查研究。到一個很少有白人去過的地方,重返石器時代,這確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邁克爾心裡明白,他眼下已被他父親和伯叔們一致看中,被認為是最適合於在即將登台的一代人中擔任家族領導的角色。他向他的父親和伯叔們解釋說,這次旅行不僅是一個為原始藝術博物館收集人造器皿用具的機會,也是一種有利於自己事業前途的寶貴閱歷,還說他已是該博物館的一名董事。他的二哥史蒂文後來說道:「這次旅行之所以能取得父親和伯叔們的同意,是因為給了他們這樣的印象,即他們覺得這可能是導向國際商務活動家的那一事業的前奏。事實上,對邁克爾來說,這是拖延時間的一個辦法。」
邁克爾的工作幹勁與平易近人的作風給了他的同事們深刻的印象。一個同事後來說:「他背著他家族給他的這樣一種精神包袱,總覺得他必須比別人更勤勉一些,才能表白自己。」考察隊里的一個朋友後來告訴記者說:「邁克爾在那裡真正發現了他自己。」他留起了一撮柔軟的暗褐色的鬍鬚,決定回國後要進大學當一名人類學研究生。
正當他準備再作一次深入到沿海地區的更長一些的旅行時,他接到一個電報告訴他,說他的父母已決定公開宣布他們打算離婚。邁克爾於是立即回國。他在紐約只呆了一個星期,就認識到他是不可能對他的父母起什麼作用了。他把自己立志當一名人類學者的決定告訴了他的父母,然後登上一架飛機飛往荷蘭迪亞(即現在的查亞普拉)。在那兒,他見到了人類學家雷內·沃辛,於是兩人結伴繼續前行,到新幾亞去開始兩個月的野外考察。
月日,在野外工作了幾周之後,邁克爾和沃辛決定旅行到南艾蘭德河對岸的一個大村莊去。他們為了節省時間,不走複雜的內河航道系統,而冒險出海,然後再沿著南艾蘭德河上溯。當地的商人早就警告過他們,這種走法就是在最風平浪靜的情況下也是危險的;兩人行至中途,一個巨浪蓋過了他們的雙體船,浸熄了引擎,並把邁克爾的大部分考察筆記捲入海中。兩人堅持待在這沉沒中的船里度過了一夜,慢慢地給潮水漂向外海。第二天早上,邁克爾決定游泳脫險,妄想游過這段⒗鐧暮C媯擁槳渡先ァ沃辛力求他不要這樣冒險,指出這裡經常有鱷魚和鯊魚出沒,要僥倖平安地游到岸上去幾乎是不可能的。邁克爾最後瞥了沃辛一眼,蠻自信地說:「我想我是能夠游到的,」說罷,便一縱身躍入海中,從此再也沒有起來。一個年輕有為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對外界人來說,邁克爾的失蹤是納爾遜·奧爾德里奇·洛克菲勒離婚和再娶這場風流劇中一個十分引人注目的幕間插曲。這是一個極富羅曼蒂克精神的、一往無前的年輕人為追求冒險而犧牲生命的故事。只有洛克菲勒家族堂兄弟姐妹那一輩的人才懂得邁克爾追求的真諦。他們決定捐資在哈佛設置邁克爾·洛克菲勒研究基金作為對他的追悼。該基金的宗旨說明書是由史蒂文執筆撰寫的,他寫道:「本基金的主要目的,是使個人能通過與不同於自己的另一種文化的民族交往,來發展他對自己和自己世界的理解。」這段文字對他們這一代力求與傳統決裂或準確點說與家族帝國叛逆的堂兄弟姐妹來說,是有著一種特殊意義的。
邁克爾將永遠是第四代中的特殊一員,深得其他兄弟姐妹們的喜愛和讚美,因為他敢於奔赴遠方去尋求真正的自我。興許他們還在暗暗羨慕他,由於死得早,他才一勞永逸地擺脫了家族帝國的羈絆,不必去做那違心的事兒。當然,他的死也使得堂兄弟姐妹們對個人所處的進退兩難的困境作出某種適應的必要性,顯得更為突出了。第三代的老大約翰·戴維森第三有個叫霍普的兒子(年生)就曾說過:
我們每一個人都曾在某一時刻想過要擺脫洛克菲勒這個姓氏,擺脫這一切。可是
我們又都從心底里知道,擺脫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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