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上海語文教材中把作者原文中的外婆改成了姥姥,且教育局在英譯漢問題中回復稱「外婆」屬於方言?
更新:已責成改回:
最近在微博上有網友爆料說是上海小學二年級第二學期(試用本)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語文書(滬教版)第24課《打碗碗花》 (李天芳著散文)將原文的外婆全部改成了姥姥。
第三張圖為上海市教育局在《寒假生活》中英譯漢問題給出的回復(並非回應教材問題),「外婆」「外公」屬於方言。
謝邀。
此事重點,不在討論外婆與姥姥何者是方言,何者不是方言。
重點是,即便外婆是方言,誰他媽給的權利,就允許改原文的?作者李天芳已經說了,改這段文字,未獲得任何通知。
中國自古改文章,一般是逢忌諱才改。比如蒯徹跟漢武帝劉徹重名,改蒯通;李世民之後,唐朝改民部為戶部。
那還是萬惡的帝王社會呢。
現代都沒碰到帝王忌諱,觸個方言,就要改?
還「適當了解祖國語言的多樣性」,敢情剔掉方言統一說法,讓天下都長一條舌頭,還能讓語言多樣了?
還「姥姥比外祖母更貼近實際接近生活和藹親切」,敢情我們從小叫外婆的都是對外婆包藏禍心唄?
黛玉方進入房時,只見兩個人攙著一位鬢髮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
林黛玉一見太君就覺得她是外祖母,就很生分?非得「黛玉便知是他姥姥」才對吧?
要改,好得很,來來來,別只改一處啊!都改啊!
《狂人日記》里說爹娘是娘老子,明顯是方言,改呀!
《邊城》里翠翠罵二老「你個悖時砍腦殼的」,明顯是湖南方言,改呀!
《紅樓夢》里「你別嗔著我多嘴」,「一嘟嚕上只咬破三兩個兒」,這是河北方言色彩了,「越性叫鳳丫頭別操一點心受用一日才算。」,越性這詞是江蘇如皋地方的方言了,改呀!
《阿Q正傳》里「我和你睏覺」,睏覺明顯是方言,改呀!讓阿Q說:「吳媽我和你性交/做愛!」快改呀!
《金瓶梅》里一整本對話都是山東方言,改不改?
張愛玲小說《等》里都是上海老阿姨對講,改不改?
《繁花》和《海上花列傳》,對話都是上海話,改不改?
楚辭里的「兮」和「些」都是方言詞,改不改?
毛主席詩詞里還有韻腳是湖南方言呢,改不改?!
一本本一句句改完了,中國文化煥然一新了,多好!
不敢改吧?沒許可權吧?怕引眾怒吧?只敢在小學生注音課本里摳摳這種字眼,欺負孩子不太識字吧?
按我說,這改的,一沒文化,蠢;二膽子小,慫,不敢碰經典和約定俗成的玩意,三又猥瑣,想出風頭,找犄角旮旯的小地方開刀,顯得自己領會了上頭精神,不是白乾事的。
真真是太妙了,嘻嘻。
「外」系版圖明顯是大於「姥」系的
圖片來自微博「清江嘉諒君」。
我老家處在「家」系,小時候我們都喊「家婆」「家公」。但發音是發「ga(噶)婆」。上學以後老師說普通話應該喊「外婆」。所以,我一直以為「外婆」是正式的普通話書面語和口語。「家婆」才是我們當地的方言。
「姥姥」則是看見很多北方的電視劇電影小品中的孩子在喊。當時也就覺得這是北方人的方言口語,跟我們的「家婆」是一樣的。還有類似於北京人喊自己老婆「媳婦兒」,在我老家的語境中,這個詞是用來稱呼「兒媳婦」的。
上海教育局的做法相當的不妥,擅自更改原著作者的文章,強硬的把「外婆」更換成「姥姥」,這可能符合政治正確。但無疑是對於著作權的一種不尊重,也是對於語言文化多樣性的一種侵害。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現在的小朋友越來越少說當地話了。我是安徽人,本地方言處於一種退化的狀態當中。比如「家婆」一詞。已被現在的小朋友慢慢用「外婆」代替了。還有一些本地化的口語用詞也在逐漸的消失當中。除了一些在世的老人,連我們這輩的年輕人都不能熟練的運用某些非常local的口語詞了。
前一陣子香港出現了一個新聞,香港教育局引用了某一個內地專家的文章,稱「粵語」是方言,不是正式的母語。漢族的母語是普通話。結果在香港各界引發爭議。包括教師、學者和立法會議員都加入爭論,反對的聲音比較大,香港教育局局長楊潤雄在多個場合被追問和抗議,比較狼狽。香港特首林鄭月娥在接受議員質詢的時候,沒有直接回答「粵語是否是她的母語」這一問題。
要知道,香港本土的粵語文化和氛圍是非常強勢的,每年都有粵語電影、電視劇、歌曲和紀錄片等出產。這些文化載體讓粵語的生命力不息。但香港人還在擔憂,粵語會慢慢的失去「母語」的地位。而且據調查,使用普通話的比例在香港也是逐年提升的。
而那些沒有文化載體的方言,沒落和消失,只是時間問題。
6月22日更新:
6月21日,《打碗碗花》作者李天芳告訴每日人物,根本問題不在於「外婆」是方言還是口語,「就算它是口語或者方言,那是作者的需要,它應該尊重作者和原著。」
李天芳認為,更重要的問題是,上海教育出版社選用《打碗碗花》一文,並未通知其本人,「他們無論如何應該給我打招呼的,這是出版機構最起碼的,也是版權法的基本規定。」
新聞鏈接:
原作者回應「外婆」改「姥姥」:實在沒必要,即便改也要徵求作者同意?c.m.163.com————————————————我就是分割線————————————————
以下是原答案:
其一、隨意改別人原著的行為不啻於強奸;
其二,改完還說別人用語不規範則更顯無恥;
和幾個北京朋友坐一起聊天,他們說:我們那邊管母親的母親叫姥姥;我們說:我們這邊叫外婆。大家都接受,其樂融融。
現在來個傻(嗶!)說正式場合只能說姥姥,外婆屬於不規範用語,讓我和朋友不知該如何相處,這算是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的倒行逆施嗎?我去你姥姥的。
本來完全可以在原著下面標一個備註,讓北京孩子也理解什麼叫外婆,就這麼簡單的一個事,搞得沸反盈天,這智商也沒誰了。我想提醒上海市教委:請在治學這件事上慎重再慎重,請對我們的孩子負責,請對我們國家的未來負責。
據我了解,北方很多地方外婆也不叫姥姥的,叫姥姥的就那幾個地方吧!
在沒有達成全面共識的情況下不宣而改,從小了說是一種懶政,是一種官僚習氣,從大了說是一種文化入侵,是一種唯上不唯實的道德敗壞。吃餃子這件事也是,我在下面這個問題里有過闡述:
強調南方人過年不吃餃子的一般是怎麼想的??www.zhihu.com
唉……順便說一句:上海市教委這幾年做的傻(嗶!)事還少嗎?來上海問問老師家長就知道了,真羨慕知錯能改的江蘇省教育廳啊!
最後放個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釋義,供大家參考:
法律釋義與問答?www.npc.gov.cn最著名的現代北京話作家老舍的作品裡全部使用外公外婆,只有個別使用姥姥家之類的表達。可見他有意識的在寫作中使用外公外婆取代姥爺姥姥。
從語言學的語法角度來看:"姥姥"這樣的連聲詞相對「外婆」是很明顯的口語辭彙。而「姥」則是方言,而且各地的含義並不一致。比如在江淮官話(如合肥地區方言)中姥姥一詞指代姑媽,相近的詞語還有表姑姥,在湖南姥姥則表示曾祖母。即使是在北方,西北地區也沒有姥姥這種稱呼。《紅樓夢》中大觀園裡的劉姥姥也不是誰的外祖母。
只有在直隸官話中姥姥才表示外婆的意思,而且在北京方言中,「姥姥」是多義詞,同「孫子」,「大爺」,「丫」等辭彙一樣常用於罵人,因其粗俗不雅,不僅在南方地區完全不會使用,即使在北京的正式書面語中姥姥一詞也並不常見,誰也沒有在央視看過哪位主持人:姥姥,姥姥的這樣播報新聞。而在上海這樣的吳語區外婆口語稱為"哪卟"。從全國各地的方言來看,外婆(含擴展語阿婆、家婆)的使用範圍涵蓋:粵語、四川話、湘語、閩南語、江淮官話、吳語、客家話。而姥姥一詞指代媽媽的媽媽使用範圍僅限直隸官話。
這次上海語文教材的改編,是我國教育文化領域長期北風壓南風的結果。長久以來南方各地文化領域在全國性輸出方面一直沒有多少話語權,即使輸出也是被限定在小眾範圍中,不可能在全國範圍內形成影響力。
直隸文化全面壓制南方文化的典型表現,比如經典的春節晚會問候:您吃餃子了嗎?小品的丑角說著廣東腔,選秀節目100%東北腔,以及長期的清宮劇屏霸,全國各地方戲劇全面沒落,京劇一家獨大,都是明面上的表現。
如果看其根本原因,扒一扒現今當紅的文物鑒賞專家、電影導演、廣電領導,幾乎清一色北京大院子弟出身,甚至八旗後代。他們的思維模式是:我代表了全中國的文化,你們必須與我的文化標準保持一致,如果不一樣那就是地方上的,如果有衝突,那就我說的算。是不是突然間就理解了滿清為什麼當年不惜一切代價強制全國梳辮子的邏輯,這種思想從1644年入關以來從未變過。(對於普通話標準稍微有點常識的朋友都知道,普通話不等於華北官話,比如北京話中的兒化音,東北話中的大量滿語辭彙如:黃了、忽悠等都不是標準普通話,同樣的,「姥姥」也不是普通話辭彙。尤其是在中國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上海地區打著推廣普通話旗號推銷「姥姥」,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像我媽說的那樣,郭德綱都給東方衛視做主持人了,這演滑稽戲的改行說相聲也快不遠了吧。如此長期的文化強權,把能改的都改完了,到了今日修改教科書,不足為奇。但是官僚階級這次蠢就蠢在低估了江南地區對教育的重視程度和對傳統習俗的敏感性,任何小動作的修改或者夾帶私貨都能引發滔天巨浪。當年的嘉定三屠、揚州十日就是江南地區對於文化侵略的反抗。
歸根結底,書同文、車同軌的大一統是為了提高全國生產力的發展。這改「姥姥」不僅不會提高一毛錢的GDP,反而是勞民傷財、民怨四起激發各地本土主義覺醒,是官僚主義、山頭主義的興風作浪,是揣摩聖意的蹩腳表演。這就是秦始皇統一文字和多爾袞統一辮子在歷史發展過程中進步與反動的本質區別。語言是文化的根本,文化的發展畢竟要海納百川,百花齊放。你姥姥的還是歸你姥姥,我外婆的還是還給我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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