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座 | 姚光華講述中國動畫手繪史
「我認為動畫,是對故事、畫面、美學高度凝練的表達,就像文學中的詩」
動畫導演姚光華6月3日做客璽藝術空間,從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黃金時代親歷者第一視角,帶大家領略一部部極具美學高度的美術電影,背後沉甸甸的製作歷程。
上世紀所有的美術片基本都是手繪動畫,手部的動作與控制,關聯著動畫的誕生。其中創作密度較高的主創人員有原畫師、造型師、場景設計師、繪景師等等。姚光華老師從各個維度,深度揭秘了動畫產生過程中每個流程里人的精神與手繪的力量。
「剛剛在璽藝術空間展區,看到了一組灌籃高手的原畫稿,這讓我回憶起拍攝《寶蓮燈》當時的工作情況」姚老師述說當時的原畫師設計出不同的人物造型與故事片段,再由作畫監督,也就是所謂「修型」,把所有的形象及角色動作統一起來。一部大型動畫片原畫師可多達幾十個,繪出形象會有出入,經作畫監督的工作,形象可達到統一,並可強化角色特定動作。
人物形象及故事確定後,接下來就是繪景工作。《大鬧天宮》《哪吒鬧海》等影片的主要場景都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不僅在文化承襲上繼承了中國古代建築及水墨畫法,更添入創作者的巧妙畫面安排,使得影片兼具美學表達與靈動創意。
關於繪景,姚老師提及兩個特殊材料方面的細節。場景基本都是水粉畫,而紙張在水的作用下就極為重要:反覆暈染中,最好的紙並不因吸水而呈現凹凸不平,這是美影廠發明的特殊工藝,叫做「五層裱」,即是將五張白報紙裱起來,成為一張厚背景紙,採用這種特殊工藝的紙張,遇水不會變形,甚至可以拿到水下去沖洗,等於說要是畫壞了,可以拿去衝掉,根據需要也可以衝掉一部分,保留一部分,像金猴降妖的繪景,就是通過畫與洗來完成的效果。
另一特殊材料即是賽璐璐所用顏料。這次璽藝術空間展覽中也可以看到宮崎駿吉卜力工作室提供的幾張賽璐璐。賽璐璐這種材質其實是做膠片的材料,用作動畫拍攝時,需在正面用鋼筆沾水筆描線,反過來再上色。上色的要領是均勻平整,基於賽璐璐的特殊質地,在其上的顏料也是由美影廠特製,成功解決了穩定性、上色平整性、附著力的問題。
於是美影廠專有個工作部門叫做調色組,設計人員把角色設計好之後,調色人員就要根據設計來調色,設計稿中全部標明號碼,編號就是顏色的色號,上顏色的人只需對號入座,以達風格統一與提升效率的效果。
美影廠工作探秘及動畫的誕生相當的不容易,每一個鏡頭所用的賽璐璐片和動畫紙放在一起都是一厚疊,再攝影台上,攝影機、動畫、場景依次設置,拍一下換一張,並嚴格按照攝製表的次序。姚老師回憶當時拍攝《馬蘭花》,「一部片子拍完,這些紙張就成堆了」。
《大鬧天宮》,中國動畫不朽之作。雖然用材簡陋,但效果與造型是當之無愧的大師級,極具中國傳統文化內涵的韻味,人物形象設計採用自古代壁畫、廟宇塑像。
大鬧天宮的背景圖,畫面色調儘管豐富,但非常融洽,像是青綠山水,又有裝飾性,是傳統中國畫的沿襲,同時加上了動畫藝術家的想像元素。
當時的畫面分鏡頭,看上去很簡陋,當時是導演和幾個主創同步創作的,畫在動畫紙上,然後再上色,有的用鋼筆勾了一下,非常有歷史感,大鬧天宮就是這樣開始的,但創作的態度非常認真,每個人都為動態形象都花盡心思。分鏡的風格和筆觸都不一樣,證明來自不同的人。彩色鉛筆幾分錢一支,卻創造了恢弘巨作。
《豬八戒吃西瓜》在萬氏兄弟萬古蟾的帶領下開創了中國動畫新門類——剪紙動畫,然後有了《漁童》、《金色的海螺》,後來才有了《葫蘆兄弟》。
《天書奇譚》在中國動畫史上,人物造型不朽,美學價值高,汲取中國元素如木刻年畫,剪紙,壁畫等等,作為創作養料。場景在盡量突出人物的,堅守宋代山水風格。
《草原英雄小姐妹》與以上美術片不盡相同,它是第一部現實主義動畫片,無論是故事還是製作,藝術表現方式都是較為生活化的。由於故事發生的地理位置——雪地,決定了場景較為單一:天地,雪山……場景設計師發明了一種畫法,用白蠟在水粉紙上塗抹之後再上色,便有了草地與雪山的肌理。
美影廠片庫大概3萬多分鐘的影片,但絕大多數其實為短片,如《三個和尚》,它第一次改變了電影標準構圖,導演首先發明了正方形的構圖。得益於中國印章溝通,人物、場景——極簡、不重疊、不追求透視,極其像是中國文人印章在畫面的擺放,高度提煉,敘述語言簡潔高明,藝術價值非常之高。
當今數字時代,無論如何三維逼真的影片,回到最初的想法萌動,也都離不開手。手繪將是最靈動、傳達幽默最直觀生動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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