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探究|911事件系列之三：情報

讓各位久等了，中秋休息了一下，不知大家小長假過得是否愉快。今天繼續911事件系列。

之前的文章，我們介紹了基地組織發動911恐怖襲擊的動機及準備過程（《歷史探究|911事件系列之一：動機》《歷史探究|911事件系列之二：密謀》），這麼大的行動，事發之前，擁有最強情報力量的美國不可能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TIPS：先看看美國三大主要情報機構。

美國中央情報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簡稱CIA）

總部設在弗吉尼亞州的蘭利，主要任務是公開和秘密地收集和分析關於國外政府、公司、恐怖組織、個人、政治、文化、科技等方面的情報，協調其它國內情報機構的活動，並把這些情報報告到美國政府各個部門的工作。它也負責維持大量軍事設備，這些設備在冷戰期間用於推翻外國政府。在美國情報體系中，它是唯一一個獨立的情報部門，該機構的組織、人員、經費和活動嚴格保密，即使國會也不能過問。

美國國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Agency，簡稱NSA）

總部位於華盛頓以北的馬里蘭州米德堡，隸屬於美國國防部，又稱國家保密局，專門負責收集和分析外國及本國通訊資料。NSA總部建築面積為15公頃，在距巴爾的摩市華盛頓公園幾百米遠的森林中，其規模比中央情報局總部還大，號稱「神秘迷宮」。它是1952年根據杜魯門總統的一項秘密指令，從當時的軍事部門中獨立出來，用以加強情報通訊工作的，是美國情報機構的中樞。NSA是全世界單獨僱傭數學博士、計算機博士和語言學家最多的機構，也是美國最神秘的情報機構，由於過於神秘，甚至完全不為美國政府的其他部門所了解，所以它的縮寫NSA經常被戲稱為「No Such Agency（沒有這個局）」。

美國聯邦調查局（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簡稱FBI）

總部位於華盛頓特區，隸屬於美國司法部，任務是調查違反聯邦刑法的行為，保護美國免受外國間諜和恐怖分子活動的威脅，為聯邦、州、地方或國際機構提供領導和執法幫助。其中五大影響社會的方面享有最高優先權：反暴行，毒品/有組織犯罪，外國反間諜活動，暴力犯罪，和白領階層犯罪。在大多數美國人的通常印象里，它是打擊罪行最有效的機構。

1999年底的一天，美國國家安全局（NSA）截獲了一通電話。通話內容顯示基地組織的幾名重要成員將在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舉行秘密會議，其中就包括上一期中我們提到最早抵達美國的納瓦夫·哈茲米（Nawaf al-Hazmi）和哈立德·阿米達（Khalid al-Mihdhar）。雖然美國國安局懷疑此次會議可能涉及一個「重大陰謀」，但不知道什麼原因竟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在此之前，沙特情報機構已經向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發出警示，表示納瓦夫·哈茲米和哈立德·阿米達是基地組織成員，甚至一個CIA小組還闖入阿米達在迪拜入住的酒店房間，並發現他已獲得美國簽證。CIA的「本·拉登情報站」（Bin Laden Issue Station，美國中央情報局於1996年組建的情報小組，專門負責追蹤本·拉登和與他相關的情報線索。）隨即將這一情況向全球情報機構作了通報，唯獨忽略了一家——美國聯邦調查局（FBI）。這成為一個致命錯誤。

2000年1月5日，馬來西亞情報機構發現納瓦夫·哈茲米和哈立德·阿米達以及另外一個基地組織成員完成了會面，並一同飛往泰國首都曼谷。

馬方將這一情報通知了CIA，結果CIA既沒有將這一情報通報其他情報機構，也沒有要求美國國務院將2人納入出入境部門的監控名單。一名負責與CIA「本·拉登情報站」進行聯絡的FBI特工要求允許其將此次秘密會面的情況通報FBI，結果CIA拒絕了他的要求，並告知「此事與FBI無關」。

到了6月底，CIA高級反恐官員理查德·克拉克和時任CIA局長喬治·特尼特終於相信「一系列大規模的襲擊即將發生」。但遺憾地是，所有人都認為襲擊將發生在沙特或以色列。

（時任中情局局長喬治·特尼特）

7月初，克拉克對所有國內情報機構發出了「全面戒備」的警報，認為「十分重大的事件將要在美國發生……很快！」他同時要求FBI和國務院向所有駐外使館、警察部門和國防部發出警報，並將警示級別調整為最高等級。

隨後，克拉克在文件中寫道：「CIA得到的某些情報顯示2名基地組織恐怖分子已經進入美國……FBI同樣注意到美國境內的航空飛行學校有不同尋常的情況發生……他們已經有明確指向各個恐怖分子身份的情報……但沒有任何一條信息報告到我這裡或者報告給了白宮。」

7月13日，CIA派駐到FBI國際反恐局的特工湯姆·威爾希爾（Tom Wilshire），向其上級——CIA反恐中心（CTC）發出一封郵件，請求允許將有關哈茲米已在美國境內以及阿米達擁有美國簽證的情報通報FBI。然而，CIA高層自始至終沒有對這封郵件作出回應。

同日，FBI派駐到CTC的情報分析員瑪格麗特·吉萊斯皮（Margarette Gillespie）被CTC的官員要求對之前有關馬來西亞秘密會議的材料重新進行梳理。但她同樣沒有被告知有關此次會議的參會者已經現身美國。不過，CIA將納瓦夫·哈茲米和哈立德·阿米達在馬來西亞時的監控照片交給了吉萊斯皮，讓其轉交FBI的反恐部門，但並未告知這二人的重要性，並被要求不得將有關秘密會議的情報材料透露給FBI刑事調查人員。FBI收到照片後，要求獲得更多有關二人的信息，包括出生日期和護照號碼等，均被CIA拒絕。

到了2001年8月底，吉萊斯皮分別通報美國司法部下屬的僑民和歸化局、國務院、海關以及FBI，要求將納瓦夫·哈茲米和哈立德·阿米達列入監控名單，但FBI被禁止使用刑事調查力量搜尋此二人，這就極大削弱了監控效果。

同樣是在7月,一名駐在亞利桑那州菲尼克斯市(上一篇文章中我們提到,哈尼·漢朱爾在亞利桑那州進行了飛行駕駛復練)的FBI特工向FBI總部、「本·拉登情報站」以及在紐約的FBI發出警告，表示「本·拉登很可能已經成功組織一批學生進入美國參加民用航空學校的學習培訓」。這名叫肯尼思·威廉姆斯的FBI特工建議對該地區學校進行全面篩查，甄別所有參加飛行訓練的阿拉伯裔學員。同時，約旦向美國發出警告，表示基地組織正在計劃襲擊美國，「就在幾個月後」，特別指出此次襲擊的代號是「盛大婚禮」，襲擊行動包括使用飛機。

8月6日，CIA呈報總統的《總統每日簡報》上標題就是「本·拉登決心襲擊美國」。簡報提到「FBI的情報顯示目前在美國國內出現的一些可疑活動與準備劫機或其他形式的襲擊相符」。

（《總統每日簡報》是一本藍色的三環活頁筆記本，封頁上印著「總統每日簡報」。內容是中央情報局認為在過去24小時發生的最重要的事情和信息，包括針對美國的潛在恐怖威脅以及外國領導人的身體狀況等。曾擔任柯林頓總統時期中央情報局局長的詹姆斯·沃爾西稱：「如果有什麼新的、令人興奮的以及重要的事情，這都是《總統每日簡報》的主要內容，就像是報紙的頭版。」）

8月中旬，一家位於明尼蘇達的飛行學校向FBI報告，一名叫薩卡里亞斯·穆薩維(Zacarias Moussaoui)的學員問了些「可疑的問題」。FBI特工發現他是名激進分子，曾前往巴基斯坦，還因使用法國過期簽證被移民局拘留。然而，當特工們申請對他的筆記本電腦進行檢查時，FBI總部以缺乏正當理由而拒絕了。

以上種種在情報共享方面的失誤，主要歸咎於1995年美國司法部出台的關於限制情報共享的政策，再加上CIA和NSA都不願意暴露自己高度敏感的信息源和獲取信息的手段，比如監聽等。

2004年4月，時任美國司法部長約翰·阿什克羅夫特在911調查委員會作證時，回憶道：「911事件中最大最主要的機制性原因就是刑事調查機構與情報機構之間的分離隔絕。」CIA高級反恐官員理查德·克拉克也寫道：「我們的機構是失敗的……失敗在沒有將正確的情報在正確的時間交給正確的人。」

明天，911事件系列最後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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