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侃紅樓】林黛玉之死王夫人脫不了干係（閑侃紅樓之三十七）

毫無疑問，查抄大觀園的成果之一就是把賈寶玉非常欣賞的丫環晴雯攆了出去。在很多人看來，晴雯之所以得到這個下場，是因為她平時嘴巴子不饒人，過於張狂所致，也就是說「做人有問題」。坦白的說，我對於這種實用主義的庸俗解釋是不「感冒」的。在我看來，王夫人攆晴雯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深意」，那就是重新開始實施她的幾乎癱瘓的「金玉良緣」陰謀。因此，攆晴雯，其實是直接沖著林黛玉去的。在拙文《《紅樓夢》中賈母如何破金玉良緣》、《賈母王夫人關於賈寶玉婚姻的爭鬥》里我曾經說過，自小說第二十八回賈母通過清虛觀打醮活動「破解」了王夫人和薛姨媽一手策劃的「金玉良緣」陰謀之後，加之薛寶釵的主動退出及其與黛玉和解並主動說服母親薛姨媽「善待」林黛玉，王夫人不得不暫時的退卻了。但是，這個女人也有其堅韌的一面，她並不甘心自己的失敗。於是，在小說七十四回，因為傻大姐在大觀園揀到一個綉春囊，被邢夫人收繳，並且交給了王夫人。王夫人先是以為是賈璉和王熙鳳小夫妻「不檢點」丟失的，後來經過王熙鳳澄清，才知道並不是王熙鳳的。於是，她聯繫襲人之前的「點醒」以及王善保家的「挑唆」，便把矛頭對準了「晴雯」，決定徹底「查抄大觀園」。而查抄的結果，「犯事」的其實是迎春的大丫環司棋，晴雯顯然是「冤枉」的，但縱然如此，情雯依然沒有逃脫被「攆走」的命運。為什麼？就讓我們來細細品味小說中的相關描寫吧。先是：王善保家的道：「別的都還罷了。太太不知道，一個寶玉屋裡的晴雯，那丫頭仗著他生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些。又生了一張巧嘴，天天打扮的象個西施的樣子，在人跟前能說慣道，掐尖要強。一句話不投機，他就立起兩個騷眼睛來罵人，妖妖趫趫，大不成個體統。」王夫人聽了這話，猛然觸動往事，便問鳳姐道：「上次我們跟了老太太進園逛去，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象你林妹妹的，正在那裡罵小丫頭。我的心裡很看不上那狂樣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說得。後來要問是誰，又偏忘了。今日對了坎兒，這丫頭想必就是他了。」鳳姐道：「若論這些丫頭們，共總比起來，都沒晴雯生得好。論舉止言語，他原有些輕薄。方才太太說的倒很象他，我也忘了那日的事，不敢亂說。」王善保家的便道：「不用這樣，此刻不難叫了他來太太瞧瞧。」王夫人道：「寶玉房裡常見我的只有襲人麝月，這兩個笨笨的倒好．若有這個，他自不敢來見我的。我一生最嫌這樣人，況且又出來這個事．好好的寶玉，倘或叫這蹄子勾引壞了，那還了得。」緊接著，是在見到了晴雯以後：王夫人原是天真爛漫之人，喜怒出於心臆，不比那些飾詞掩意之人，今既真怒攻心，又勾起往事，便冷笑道：「好個美人！真象個病西施了。你天天作這輕狂樣兒給誰看？」然後是小說第七十七回，經過查抄，真正犯事的其實是王善保家的外孫女賈迎春的大丫環司棋。可是，王夫人並沒有善罷甘休，她決定趁著攆司棋，「再辦咱們家的那些妖精」：原來王夫人自那日著惱之後，王善保家的去趁勢告倒了晴雯，本處有人和園中不睦的，也就隨機趁便下了些話。王夫人皆記在心中。因節間有事，故忍了兩日，今日特來親自閱人。一則為晴雯猶可，二則因竟有人指寶玉為由，說他大了，已解人事，都由屋裡的丫頭們不長進教習壞了。因這事更比晴雯一人較甚。於是，晴雯便被攆了出去。如果我們仔細分析這些敘述的話，首先，會發現其實王夫人對於與林黛玉相似的一切事物都「深惡痛絕」。最明顯的莫過於「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象你林妹妹的，正在那裡罵小丫頭。我的心裡很看不上那狂樣子」，以及「好個美人！真象個病西施了。你天天作這輕狂樣兒給誰看？」大家大約還記得林黛玉初到賈府時有一首描寫她長相的詩吧，說林黛玉「病如西子勝三分」。也就是說，對於長相氣質很像林黛玉的晴雯，王夫人給出的是「妖精」的評判。因此，我們完全可以這樣認為，王夫人的這些話，其實不僅僅是針對晴雯，還深刻的表明了她對於林黛玉的「厭惡」。這或許就是自二十八回被賈母「破解」金玉良緣陰謀之後「憤懣心情」的一次忍無可忍的發泄吧。其次，會發現王夫人攆晴雯類似於當初她要求林黛玉離自己的兒子遠一點。大家還記得第三回林黛玉初次拜見王夫人時她對林黛玉說的一番話吧？王夫人說：「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個孽根禍胎，是家裡的『混世魔王』……你只以後不要睬他，你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我在拙文《王夫人是如何「擠兌」林黛玉的？》里已經分析過，這其實就是告誡林黛玉離自己的兒子遠一點。而這樣的心態，與她無情的攆走晴雯是何其的相似，王夫人怕的就是晴雯勾引自己的寶貝兒子賈寶玉。第三，曹雪芹寫王夫人攆晴雯就是在暗寫後四十回賈母死後她對於林黛玉的態度。我們知道，曹雪芹是非常善於用「類比」的手法來塑造人物和推動情節發展的。而晴雯、紫鵑以及雪雁歷來被認為是林黛玉的三個「影子」，也就是襯托式的人物。那麼，攆走晴雯實際上也就暗示著將來王夫人對於林黛玉的「排斥態度」。第四，同理，王夫人攆晴雯導致晴雯之死同樣暗示著林黛玉之死與王夫人有關。緊接著第三點來分析，我們完全可以據此推測出，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毀於王夫人之手幾乎是確鑿無疑的事實，而正如晴雯之死與王夫人密切相關一樣，林黛玉之死，王夫人同樣脫不了干係，因為正是她在賈母過世後「否決」了賈寶玉和林黛玉的婚姻，從而導致了林黛玉的自縊身亡。最後，我們再來看一下，王夫人攆走晴雯以後是怎樣欺騙賈母的，因為晴雯畢竟是賈母給賈寶玉的丫鬟，而且是以後預備做寶玉的妾的：王夫人便往賈母處來。見賈母喜歡，便趁便回道：「寶玉屋裡有個晴雯，那個丫頭也大了，而且一年之間病不離身。我常見他比別人分外淘氣，也懶；前日又病倒了十幾天，叫大夫瞧，說是女兒癆，所以我就趕著叫他下去了。若養好了，也不用叫他進來，就賞他家配人去也罷了。再那幾個學戲的女孩子，我也做主放了：一則他們都會戲，口裡沒輕沒重，只會混說，女孩兒們聽了，如何使得？二則他們唱會子戲，白放了他們，也是應該的。況丫頭們也太多，若說不夠使，再挑上幾個來，也是一樣。」賈母聽了點頭道：「這是正理，我也正想著如此。但晴雯這丫頭，我看他甚好，言談針線都不及他，將來還可以給寶玉使喚的，誰知變了。」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錯，只是他命里沒造化，所以得了這個病。俗語又說：『女大十八變。』況且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調歪，老太太還有什麼不曾經歷過的？三年前我也就留心這件事，先只取中了他。我留心看了去，他色色比人強，只是不大沉重。知大體，莫若襲人第一。」好一個撒謊成性的王夫人，為了達到自己攆走晴雯的目的，竟然誣衊晴雯得了「癆病」。但賈母依然有些懷疑，因為「晴雯這丫頭，我看他甚好，言談針線都不及他，將來還可以給寶玉使喚的，誰知變了。」可見老太太是有些不相信的。而王夫人則以「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錯，只是他命里沒造化，所以得了這個病」來作搪塞，並且誣衊晴雯行為不端。大家都知道，賈母為賈寶玉挑的不僅是將來的妾晴雯，還有將來的妻子林黛玉，而這兩人又很相似，因此，王夫人攆走了賈母為賈寶玉安排的將來的妾，而安插了襲人替代，也就是在強烈的暗示著王夫人將來肯定要反對賈母為賈寶玉安排的未來的妻子林黛玉，並以薛寶釵代之。而這，就是「冷酷」的王夫人的「傑作」！

懷舊的感覺歡迎您的光臨背景音樂：葬花吟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