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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本義》

《老子本義》 作者:靈井沖虛子 第一章   原 文   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恆無欲也,以觀其妙;恆有欲也,以觀其所(jiào)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譯 文   「道」是可以言說的,但它不是普通所說的「道」(即普通之『道』常作『規律』、『道理』講,而『道』實質是永恆的自然體);它的「名」是可以命名的,但它不是普通所說的「名」(普通之『名』常有具體形象,而『道』是無形的)。「道」雖然常常因無形而無法命名,但它是萬物的創始(即『道』雖無形,卻中有『象』、『物』、『精』,『象』、『物』、『精』經『德』蓄養而形成萬物,故『道』為萬物之始);「道」一旦制定出有名有形的萬物,那麼它又是萬物的根本(『道』生萬物之後,萬物唯有遵從『道』,才不會有危險,故『道』為萬物之本)。所以:聖人常常無欲守靜,因而發現了它的玄妙(即『虛靜』為其根本);常常有所施為,因而觀察出它所達到的邊界(即『道』的運行和運用規律:『反也者,道之動也。弱也者,道之用也』)。「無」(指無形之『象』、『物』、『精』)與「有」(有形之萬物)都源於「道」,名稱雖然差異,但是所指相同(『有』是由『無』發展形成的)。玄妙啊!玄妙啊!它確實是探究各種奧妙的門徑啊!   沖虛子簡評:大「道」是萬物的創始,是萬物的祖宗,是萬物的主宰,是天地的根本,是透視各種奧妙的門徑;所以先聖們都很看重它,並且把它當作寶貝。然而由於它與世間的萬事萬物不同,所以世俗之人很少能認識它,更不用說去推行它了。倘若以「靜心」去探查它,其實是很容易了解和推行的。遺憾的是,世人常妄想用探求世間事物的方法:或用「才智」去丈量,或用「金錢」來釣取,這實在是「緣木求魚」啊!這也只能是與大「道」背道相馳呀!   注 釋   1·道可道也:「道」是可以言說的。   第一個「道」為名詞:是老子所提出並遵從的、空虛無形而且永恆存在的自然體,它是天地、萬物的起源和歸宿,是協調平衡萬物的準繩,是探究各種奧妙的門徑;它以「虛靜」為本,以「柔弱」為用。猶中國俗語之「老天爺」,《聖經》之「上帝」,《佛經》之「真如」,《古蘭經》之「真主」;它們名稱雖異,實則相同。   第二個「道」為動詞:說出。 據:《第七十二章》「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且「言有君,事有宗」。   2·非恆道也:它不是普通所說的「道」。 恆:普遍,普通。 據:《第六十九章》「天下皆謂我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3·名可名也,非恆名也:它的「名」是可以命名的,但它不是普通所說的「名」。 第一個「名」為名詞,第二個為動詞。 據:《第二十五章》「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   4·無名,萬物之始也:「道」雖然常常因無形而無法命名,但它是萬物的起始。 據:《第三十二章》「道恆無名」;《第十四章》「一者,其上不謬,其下不惚。尋尋呵!不可名也,復歸於無物」;《第二十一章》「道之物,唯恍唯惚:惚呵!恍呵!中有象呵……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順眾甫」。   5·有名,萬物之母也:「道」一旦制定出有名有形的萬物,那麼它又是萬物的根本。 母:根源,根本。 據:《第三十二章》「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第三十九章》「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謂侯王毋已貴以高,將恐蹶」;《第二十三章》「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式:不自是故彰,不自現故明,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長」。   6·恆無欲也,以觀其妙:聖人常常無欲守靜,因而發現了它的玄妙。 恆:常常,經常。 欲:慾望。 據:《第三十七章》「不欲以靜」;《第十六章》「致虛,極也;守靜,篤也……復命,常也」;故「虛靜」是它的根本。   7·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常常有所施為,因而觀察出它所達到的邊界。 有欲:有所慾望,即有所行動,並非指俗人的私慾、小為;而是指聖人的大為,不求索取之為,即施為。 徼:端倪,邊界。 據:《第二章》「為而弗恃也,成功而弗居也」;《第二十七章》「是以聖人恆善救人,而無棄人,物無棄財,是謂襲明」;《第六十三章》「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第六十四章》「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敢為」;《第六十八章》「聖人之道,為而弗爭」;由於聖人之「為」順應自然而無「主觀人為」因素,故能觀察出「道」所達到的邊界:即「道」的運行規律「反也者,道之動也」,和「道」的運用規律「弱也者,道之用也」。世人常被「私慾」所蒙蔽,又怎麼能觀查出「道」的端倪呢?(《第四十一章》)。   8·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無」與「有」都源於「道」,名稱雖然差異,但是所指相同。 謂:稱謂。 據:《第二章》「有無之相生」;《第四十一章》「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第二十一章》「道之物,唯恍唯惚:惚呵!恍呵!中有象呵……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順眾甫」;《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        《老子本義》第二章   原 文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惡矣;皆知善,斯不善矣。有無之相生,難易之相成,長短之相形,高下之相盈,音聲之相和,先後之相隨,恆也。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也,為而弗恃(shì)也,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譯 文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為美,是因為「丑」的存在;都知道「善」之所以為善,是因為「惡」的產生。有與無相互產生,難與易相互形成,長與短相互對照,高與下相互充盈,音與聲相互協調,先與後相互追隨,這些都是永恆存在的規律。因此,聖人常常以「無主觀人為」(即順應自然之為)的態度去處理世事,以「不隨意妄言」的方式推行教化,萬物自然產生卻不為其創始,輔助萬物回歸自然卻不以此為依仗,成就功業卻不居「功」。正是因為不居「功」,因此也就無所謂失去「功」。   沖虛子簡析:「道」分「陰陽」,「陰陽」雖然相反相對,卻是相輔相成,混沌為一的。「陰」轉化為「陽」,「陽」又反過來轉化為「陰」,彷彿陶輪一樣,循環往複,旋轉不停。世人不知「陰陽」本為一體而妄分它們,或者惡「陰」而喜「陽」,或者喜「陰」而惡「陽」,所以就喪失了「道」;聖人因為懂得「陰陽」 本混沌為一,不可分割,所以才會去幫助萬物回歸到自然的境地,卻從不敢去「妄為」,也從不敢去「妄言」。   注 釋:   1·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惡矣: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為「美」,是因為「丑」的存在。 據:《第二十章》「美與惡,其相去何若」。   2·皆知善,斯不善矣:都知道「善」之所以為「善」,是因為「惡」的產生。 據:《第五十八章》「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   3·有無之相生:有與無相互產生。 之:用在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的獨立性,無義,下同。 據:《第四十一章》「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第一章》「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第十一章》「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4·難易之相成:難與易相互形成。 據:《第六十三章》「圖難乎其易也」、「天下之難作於易」等句。   5·高下之相盈:高與下相互充盈。 據:《第三十九章》「必高矣而以下為基」;《第七十九章》「天之道,猶張弓者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6·恆也:這些都是永恆存在的規律。 據:《第五十八章》「禍,福之所依;福,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第二十章》「唯與訶,其相去幾何?美與惡,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第二十八章》「夫大制無割」;《第四十一章》「反也者,道之動也」。   7·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因此,聖人以「無主觀人為」的態度處理世事,以「不隨意妄言」的方式推行教化。 無為:不去主觀人為,即順應自然之為。 據:《第十七章》「猷呵!其貴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皆謂『我自然』』」;《第四十三章》「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稀能及之矣」;《第五十七章》「我無為也,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第六十三章》「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第二十四章》「稀言自然」。   8·萬物作而弗始也:萬物自然產生卻不為其創始。 據:《第三十七章》「道恆無名,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因「無名(指『道』),萬物之始也」(《第一章》)。   9·為而弗恃也:輔助萬物回歸自然卻不以此為依仗。 恃:依仗,依賴。 據:《第六十四章》「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敢為」;《第十七章》「猷呵!其貴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皆謂『我自然』』」。   10·成功而弗居也:成就功業卻不居「功」。 據:《第九章》「功遂身退,天之道也」;《第六十八章》「聖人之道,為而弗爭」;《第七十九章》「孰能有餘而有以取奉於天下乎?唯有道者乎?是以聖人為而弗恃,成功而弗居也。若此,其不欲現賢也」。        《老子本義》第三章   原 文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不亂。是以聖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恆使民無智、無欲也,使夫知不敢、弗為而已,則無不治矣。   譯 文   不推崇賢能的人,從而使百姓不去競爭;不珍視難得的財物,從而使百姓不去偷盜;不顯現令人貪慾的事物,從而使百姓不被迷亂。因此,聖人的治理原則是:虛化百姓的心靈,充實百姓的肚腹,消弱百姓的志欲,強健百姓的體魄,永遠使百姓沒有才智、沒有貪慾,從而使他們懂得不冒進逞強、不任氣妄為罷了,那麼天下就必定會得到治理的。   沖虛子簡析:「名利」的誘惑,對世人來說是無法抗拒的。所以,統治者對「名利」的態度就顯得尤為重要,推崇或號召只能增強百姓對「名利」的渴望,鄙棄或淡化才能使百姓重新回歸到「質樸無欲」的狀態。而「才智」和「慾望」是世人迷失的根源,唯有捨棄「才智」,才不會去「妄為」;唯有消滅「慾望」,才不會去「逞強」;唯有如此,才能真正使百姓進入「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安其居」的境界。   注 釋:   1·不尚賢,使民不爭:不推崇賢能的人,從而使百姓不去相互競爭。 尚:推崇。 據:《第十九章》「絕聖棄智,而民利百倍;絕仁棄義,而民復孝慈」。   2·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珍視難得的財物,從而使百姓不去偷盜。 貴:重視。 據:《第十二章》「難得之貨使人之行方」;《第六十四章》「是以聖人慾不欲,而不貴難得之貨」。   3·不見可欲,使民不亂:不顯現令人貪慾的事物,從而使百姓不被迷亂。 見:通「現」,顯現。 據:《第十二章》「五色使人目盲……五音使人之耳聾」。   4·虛其心……強其骨:使百姓的心靈空虛,使百姓的肚腹充實,使百姓的志欲減弱,使百姓的身體強健。 虛、實、強、弱:都屬於使動用法。 據:《第十章》「滌除玄鑒,能毋有疵乎」;《第十二章》「是以聖人之治也:為腹而不為目」;《第十九章》「現素抱朴,少私寡慾」;《第四十四章》「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第四十九章》「聖人之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心」等。   5·恆使民無智、無欲也:永遠使百姓沒有才智、沒有貪慾。 據:《第五章》「多聞速窮,不若守於沖」;《第十八章》「智慧出,案有太偽」;《第二十章》「絕學無尤」;《第三十八章》「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始也」;《第六十五章》「為道者非以明民也,將以愚之也。民之難治也,以其智也。故:以智治邦,邦之賊也;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第六十八章》「知者不博,博者不知」;《第三十七章》「不欲以靜,天地將自正」;《第四十四章》「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第四十九章》「聖人之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心。百姓皆屬耳目焉,聖人皆孩之」等。   6·使夫知不敢、弗為而已:使百姓懂得不冒進逞強,不任氣妄為罷了。 敢:進取。 為:主觀人為。 不敢、弗為:剛好與「無智、無欲」相承接,「無智」則不妄為(即『弗為』);「無欲」則不逞強(即『不敢』)。參閱《第十八章》「智慧出,案有太偽」;《第三十三章》「強行者,有志也」;《第十章》「滌除玄鑒,能毋有疵乎」;而且與本章「虛其心」、「弱其志」相照應。 而已:罷了。 據:《第四十八章》「為道者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第五十五章》「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而老,謂之不道。不道早亡」;《第六十四章》「為者敗之,執者失之」;《第六十九章》「不敢為天下先」;《第七十五章》「勇於敢者則殺,勇於不敢者則活」等。        《老子本義》第四章   原 文   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淵呵!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zhàn)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   譯 文   大「道」空虛無形,它的作用卻是無窮無盡的。深遠至極啊!它簡直就是萬物的祖宗,可以磨掉萬物的銳氣,消解萬物的紛爭,調和萬物的光輝,從而使萬物如塵土樣混同齊一;消逝無蹤啊!它又好像確實存在。我不知道它源自哪裡,似乎應該是天帝的祖先。   沖虛子簡析:大「道」雖空虛無形,卻使萬物達到「和諧均衡」的狀態;「人類」雖偉大多智,卻使萬物走向「消亡絕滅」的慘境。大「道」使萬物回歸於「自然」,人類卻使萬物毀滅於「私慾」,嗚呼,悲哉!   注 釋   1·道沖:大「道」空虛無形。 沖:空虛。 據:《第十四章》「視之而弗見……不可名也,復歸於無物」;《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呵!廖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第三十二章》「道恆無名,朴雖微,而天下弗敢臣」;《第四十章》「道褒無名」等。   2·而用之有弗盈也:它的作用卻是無窮無盡的。 據:《第六章》「綿綿呵!其若存,用之不堇」;《第三十五章》「故道之出言也……用之,不可既也」;《第四十五章》「大盈若沖,其用不窮」等。   3·淵呵!似萬物之宗……同其塵:深遠至極啊!似乎是萬物的祖宗,它可以磨掉萬物的銳氣,消解萬物的紛爭,調和萬物的光輝,使萬物如塵土樣混同齊一。 淵:深遠。 宗:祖宗,祖先。 挫:磨掉。 同:使……相同。 據:《第二十五章》「逝曰遠」;《第三十七章》「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朴。鎮之以無名之朴,夫將不欲」;《第七十九章》「天之道……損有餘而益不足」;《第五十八章》「是以方而不割,兼而不刺,直而不紲,光而不耀」。   4·湛呵!似或存:消逝無蹤啊!又好像確實存在。 湛:沉沒,引申為「消逝」。 據:《第十四章》「一者,其上不謬,其下不惚,尋尋呵!不可名也,復歸於無物」;《第二十一章》「道之物,唯恍唯惚……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順眾甫」;《第二十五章》「大曰逝」等。   5·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我不知它源自哪裡,似乎應該是天帝的祖先。 據:《第六章》「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為天地母」。   【朴道曰】   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淵呵!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zhàn)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   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   以運動的觀念來看待道,道是永遠不會停息運動的,即,道是永動的。   淵呵!似萬物之宗。   漆黑的「淵」可以看做是萬物的背景和來源。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這是在心中以「挫、解、和、同」的辦法對萬物進行種種處理。   湛(zhàn)呵!似或存。   萬物經在心中的「挫、解、和、同」的運作之後剩下了一種「湛」的景象,是一種「似或存」的景象,其實也就是一無所有的「淵」的景象。   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   這種「淵」的景象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情形,其因一無所有,所以也沒辦法說它是個什麼東西,然而,其卻是可以產生一切和處理一切所必需的一種工作平台。宇宙就可以從這種情形中一個一個元素地慢慢出現,即得到重構或再生。   【白鶴飛曰】   (四)   道沖,而用之又弗盈也。   淵呵,似萬物之宗。   銼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湛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誰之子也,象帝之先。   【注釋】   ①沖:空虛。   ②又弗盈:弗,不。盈,滿,引申為盡。   ③淵:深遠。   ④宗:祖宗。   ⑤銼其銳:銼,消磨。銼其銳:消磨掉它的鋒銳。   ⑥解其紛:解除紛擾。   ⑦和其光:調和、隱蔽光芒。   ⑧同其塵:混同於塵埃。   ⑨湛:沉沒,引申為隱約。似或存:似乎存在。   【譯文】   道空虛無形,而作用又是無盡的。   深遠啊,像是萬物的祖宗。   消除鋒銳,沒有紛擾,隱蔽光芒,混同塵埃。   無影無蹤啊又好像影影綽綽地存在,我不知道它是誰的兒子,好像是天帝的祖先。   【闡述】   聖人與道相合,對道的認識無礙。在老子眼裡,道是可見的,是真實的客觀存在。道產生宇宙萬物,因此道是物質,一切都是物質,而沒有非物質。因此,老子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有許多人認為老子是唯心論,是因為常人沒有老子的本領而看不見道,而科學又沒有發展到證實道的客觀存在的程度。   道沖,而用之又弗盈也。」道空虛無形,而作用又是無盡的。道空虛無形,是老子站在常人角度來說的。對常人來說,道是空的,是虛的,是無形的。道,常人看不見往往認為無,感受不到其作用往往覺得無用。道,對於老子來說是滿的、是實的、是有形的,是真實的實存體,是無處不在、無時不在的虛態物質。老子真切地看見了道自然會認為有,明了道的作用當然會認為是無盡的。不僅如此,老子對道的特徵、品性、規律都一清二楚。這是一種境界,只有達到了老子的境界,才能準確地認識道,才會實實在在地感受到道的偉大作用。   「淵呵,似萬物之宗。」深遠啊,像是萬物的祖宗。道之深遠,深不可測,遠不可量,是萬物化生之母,是產生萬物的祖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四十二)道產生元氣,元氣產生陰陽,陰陽相合生成時間,陰陽與時間產生萬物。道生萬物經歷了漫長歲月,老子儘管是用超常視覺功能觀察,都感到非常深,感到非常遠,像是萬物的祖宗。這裡所說的像,是詩化語言,其實說的就是萬物的祖宗,是萬物的根源。   「銼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消除鋒銳,沒有紛擾,隱蔽光芒,混同塵埃。一曰柔。沒有銳氣,其柔似水。道是沒有鋒銳的,其鋒銳就像被打磨消除掉了的,因此是圓渾的,沒有絲毫的銳氣,沒有銳氣就柔,而且非常柔,好像水一樣。二曰靜。沒有紛擾,靜若處子。道是混沌的,沒有一點點的紛亂與紛擾,其紛亂與紛擾好像都化解了,沒有紛亂與紛擾就靜,就像處女一樣安靜。三曰和。有光不顯,和於萬物。道是光明無量的,所有宇宙中的光都來自於道,但是道的光是隱含的,僅發出淡淡的淺灰色的光,而且就連這淡淡的淺灰色的光都隱含於萬物之中。四曰凡。混同塵埃,平凡無奇。道生萬物,但從沒認為了不起,從不以主宰自居,而就像灰塵一樣,那樣平凡。   「湛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誰之子也,象帝之先。」無影無蹤啊又好像影影綽綽地存在,我不知道它是誰的兒子,好像是天帝的祖先。湛呵,就是無形無蹤啊。似或存,又好像影影綽綽地存在著。這是用詩的語言,對道的柔靜和凡特徵的概括描述。正因為道的柔靜和凡,才有無影無蹤的比喻,才有了影影綽綽的比方。其實,道並非無影無蹤而是真實地存在著,存在於宇宙萬物之中。道是誰的兒子呢?誰的兒子也不是,它就是它自己,自本自根,自在永存,是萬物之始,是萬物之母。天帝又是誰呢?天帝,是最早修道而與道相合的最高的聖人。道先天地生,當然是天帝的祖先,而天帝當然是道的子孫。   道,是至高無上的,是宇宙的最高法則。        《老子本義》第五章   原 文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tuó)龠(yuè)乎?虛而不屈(jué),動而愈出。多聞速窮,不若守於沖。   譯 文   天地不居仁愛之心,以萬物為草扎之狗;聖人不求仁愛之心,視百姓為草扎之狗(即不加『人為』干涉,任其自然生長,故聖人恆虛其心也)。天地之間,不正像風箱嗎?正是由於它虛空無盡,所以鼓動它才會生出更多的風來。因此,追求「才智」(即博學多智)往往只會加速困窘,倒不如去保守住內心的虛空。   沖虛子簡析:天地、聖人的偉大,在於祂不偏愛於一物,在於祂虛懷若谷,所以才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世人的鄙陋,在於他「愛」的偏狹,在於他已有的偽「智」,所以才會捉襟見肘、窘迫困頓。世人盡情享受著「智」帶來的浮華,卻要因「妄為」(『智』多則妄為)而付出慘重的代價。如此說來,「智」,才真是人類割捨不了的「痛」啊!   注 釋   1·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聖人不求仁愛之心,以百姓為草扎之狗。 芻狗:用草紮成的狗,古代專用於祭祀之中,祭祀完畢,就把它扔掉或燒掉,比喻輕賤無用的東西,以此為喻說明任其自然生長。 據:《第十八章》「大道廢,案有仁義」,《第三十八章》「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也」、「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聖人守「道」有「德」,故無仁(因『仁』屬於『人為』而不『自然』也);《第二章》「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也,為而弗恃也,成功而弗居也」。   2·橐龠:古代冶煉時為爐火鼓風用的助燃器具—袋囊和送風管,是古代的風箱。   3·屈:竭,盡。   4·多聞速窮,不若守於沖:追求「才智」往往只會加速困窘,倒不如去保守住內心的虛空。多聞:指增加知識、經驗,即追求「才智」;「智」多則「妄為」,「妄為」則凶,故「窮」也。參閱《第十八章》「智慧出,案有太偽」;《第十六章》「不知常,妄。妄作,凶」。 速:原文「數」,通假字,加速。 窮:困窘。 沖:空虛。 據:《第二十章》「絕學無尤」;《第二十三章》「少則得,多則惑」;《第三十八章》「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始也」;《第四十七章》「其出也彌遠,其知彌少」;《第六十八章》「知者不博,博者不知」;《第七十三章》「知不智,尚矣!不知不智,病矣」;《第三章》「是以聖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恆使民無智、無欲也」。   【白鶴飛曰】   天地不仁嗎?   (五)   通行本: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帛書本: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猷橐籥與?   虛而不淈,動而愈出。   多聞數窮,不若守於中。   此段,在「天地之間」句前,所有版本均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統觀《老子》全書,此意非老子之意。   老子說:「夫天道無親,恆予善人。」(八十一)天道對萬物是沒有親疏之分的,永遠支持善良的人。   老子又說:「是以聖人恆善救人,而物無棄材,是謂襲明。」(二十七)因此聖人永遠善於救助人,而沒有拋棄人,沒有拋棄萬物中有用的東西,這就叫高層次的聰明。   由此可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為後人所加,應刪去。   應為:   天地之間,其猷橐籥與?   虛而不淈,動而愈出。   多聞數窮,不若守於中。   1. 關於「天地不仁」的問題   首先,來看老子對於仁的論述:   「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三十八)所以失去了道才講德,失去了德才講仁,失去了仁才講義,失去了義才講禮。   再來看老子對於天地的說法:   「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天地生存很長久。」(七)天地為什麼能長久,因為它們不是為了自己而生存,所以能夠長久。   把兩者聯繫起來看,「天地不仁」句,不符合老子的本意,是後來儒家之人加的話,非老子原文。   2. 關於「聖人不仁」的問題   聖人,在老子五千言中佔有大量的篇幅。   聖人,是與道相合之人,是道通過人顯現於世的途徑,是大道行世的代表人物。如果說《老子》主要是闡述道、德、修道、行道的話,那麼聖人所為就是行道。   「孔德之容,唯道是從。」(二十一)大德的樣子,只隨從道。大德之人即聖人。   「是以聖人恆善救人,而無棄人,物無棄材,是謂襲明。」(二十七)因此聖人永遠善於救助人,而沒有拋棄人,沒有拋棄萬物中有用的東西,這就叫高層次的聰明。這正是聖人的襲明。襲明者,是承襲大道的光明,是合道境地所具有的、含而不露的內明。   聖人,絕非說的人君,絕非統治者,因此「聖人不仁」句,也是後人加入的衍文。        《老子本義》第六章   原 文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pìn)。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綿綿呵!其若存,用之不堇(jǐn)。   譯 文   空虛無形的「道」永恆存在不會死亡,它又稱為玄牝。它的生育之門,就是天地萬物的根本。它孕育萬物連綿不絕啊!這樣存在,作用是無窮無盡的。   沖虛子簡析:「道」生天地、萬物,為母,為根;世人卻以「名利」為母,為榮。守道者能長生久視,能無所不為;而因「名利」喪身的人,又是何其多啊!   注 釋   1·穀神不死:空虛無形的「道」不會死亡。 穀神:指「道」。 據:《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呵!廖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剛好與本章「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相照應,由此可知「玄牝」就是「道」,而「玄牝」又叫「穀神」,故知「穀神」就是「道」;另參閱《第十六章》「道乃久」;《第五十九章》「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也」。   2·是謂玄牝:它就叫玄牝。 是:這,代指「道(穀神)」。 玄:原指深黑色,這裡有玄妙難測的意思。 牝:本義指雌性的獸類動物,這裡比喻具有無限造物能力的「道」。 據:《第二十五章》「可以為天地母」;《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等。   3·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玄牝(即『道』)的生育之門,就叫做天地萬物的根本。 門:指產門,這裡用雌性生殖器的具體義來比喻。 據:可參閱「注釋2」。   4·其若存,用之不堇:這樣存在,作用是無窮無盡的。 若:如此,這樣。 堇:通「既」,盡。 據:《第三十五章》「用之,不可既也」;《第四章》「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        《老子本義》第六章   原 文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pìn)。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綿綿呵!其若存,用之不堇(jǐn)。   譯 文   空虛無形的「道」永恆存在不會死亡,它又稱為玄牝。它的生育之門,就是天地萬物的根本。它孕育萬物連綿不絕啊!這樣存在,作用是無窮無盡的。   沖虛子簡析:「道」生天地、萬物,為母,為根;世人卻以「名利」為母,為榮。守道者能長生久視,能無所不為;而因「名利」喪身的人,又是何其多啊!   注 釋   1·穀神不死:空虛無形的「道」不會死亡。 穀神:指「道」。 據:《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呵!廖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剛好與本章「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相照應,由此可知「玄牝」就是「道」,而「玄牝」又叫「穀神」,故知「穀神」就是「道」;另參閱《第十六章》「道乃久」;《第五十九章》「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也」。   2·是謂玄牝:它就叫玄牝。 是:這,代指「道(穀神)」。 玄:原指深黑色,這裡有玄妙難測的意思。 牝:本義指雌性的獸類動物,這裡比喻具有無限造物能力的「道」。 據:《第二十五章》「可以為天地母」;《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等。   3·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玄牝(即『道』)的生育之門,就叫做天地萬物的根本。 門:指產門,這裡用雌性生殖器的具體義來比喻。 據:可參閱「注釋2」。   4·其若存,用之不堇:這樣存在,作用是無窮無盡的。 若:如此,這樣。 堇:通「既」,盡。 據:《第三十五章》「用之,不可既也」;《第四章》「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        《老子本義》第七章   原 文   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邪(yé)?故能成其私。   譯 文   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夠長久存在,是因為它們不為自己生存(即『不貪生』)而自然地運行著,所以能夠長久存在。因此,有德的「聖人」雖退居人後,卻能夠在眾人之中領先;雖置身度外,卻能保全自身。不正是因為他無私嗎?所以能夠成就他自身。   沖虛子簡析;唯有「舍」,方有「得」;唯有「不貪生」,方能「長生久視」。故老子曰「反也者,道之動也;弱也者,道之用也」。以「反」求「正」,「道」奧妙之關鍵啊!   注 釋   1·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是因為它們不為自己生存(即『不貪生』)而自然地運行著,所以能夠長久存在。 以:因為。 生:以……為生,意動用法。 不自生:不以自己的生存為生存,即不貪生。 據:《第五十章》「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之生,動皆之死地之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也」;《第五十五章》「益生曰祥」;《第七十七章》「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貴生」。   2·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因此,聖人雖退居人後,卻能夠在眾人之中領先。 退、先:都是使動用法。 據:《第六十六章》「其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後之」;《第六十九章》「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   3·外其身而身存:雖置身度外,卻能夠保全自身。 外:使動用法,置之度外的意思。 據:《第二十三章》「曲則全」;並與「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相照應,可參閱「注釋1」。        《老子本義》第八章   原 文   上善如水。水善利萬物而有靜,居眾人之所惡(wù),故幾於道矣。居善地,心善淵,予善天,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譯 文   聖人就好像水一樣。水善於使萬物獲益,卻能夠保持安靜;常處在眾人都厭惡的地方,所以水性最接近於「道」。有德的「聖人」安居如「江海」之水甘處下位,心靈如「深潭」之水清靜無染,施予如「甘露」之水公道無私,言語如「暴雨」之水稀而誠信,從政如「冰溶」之水自然無為,處事如「安靜」之水賢能不爭,行動如「渾濁」之水靜待時機。正是因為聖人具有這七種不爭的德性,所以他才不會犯過失。   沖虛子簡析:本章通過水的不同狀態來展現聖人不爭的品性:以「江海」之水來表現聖人的謙下不爭,以「深潭」之水來表現聖人的無欲無染,以「甘露」之水來表現聖人的公道無私,以「暴雨」之水來表現聖人的誠信少言,以「冰溶」之水來表現聖人的無為而治,以「安靜」之水來表現聖人的賢能不爭,以「渾濁」之水來表現聖人的靜待時機。這不正是「弱也者,道之用也「的生動體現嗎?   注 釋   1·上善:上等的善於守「道」之人,即「聖人」。   2·水善利萬物而有靜:水善於使萬物獲益,卻能夠保持安靜。 善:善於,擅長。 利:使……有利。   3·居善地:安居如「江海」之水甘處下位。 據:《第六十六章》「江海之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也,是以能為百穀王」;《第六十一章》「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也,天下之交也。牝恆以靜勝牡,為其靜也,故宜為下」;《第七十八章》「強大居下,柔弱微細居上」。   4·心善淵:心靈如「深潭」之水清靜無染。 淵:深潭。 據:《第十一章》「滌除玄鑒,能毋有疵乎」;《第五十七章》「我欲不欲,而民自朴」;《第六十四章》「是以聖人慾不欲,而不貴難得之貨」。   5·予善天:施予如「甘露」之水公道無私。 予:給予,施予。 據:《第三十二章》「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第十六章》「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第二十七章》「是以聖人恆善救人,而無棄人,物無棄財,是謂襲明」;《第四十九章》「聖人恆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也;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德信也。聖人之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心」;《第五十六章》「故:不可得而親,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亦不可得而賤」。   6·言善信:言語如「暴雨」之水稀而誠信。 據:《第二十四章》「稀言自然。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第十七章》「信不足,案有不信。猷呵!其貴言也」;《第七十五章》「單而善謀」。   7·政善治:從政如「冰溶」之水自然無為。   據:《第十五章》「渙呵!其若冰釋」;《第五十七章》「我無為也,而民自化」;《第五十八章》「其政悶悶,其民淳淳」;《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嗇」;《第六十章》「治大國若烹小鮮」。   8·事善能:處事如「安靜」之水賢能不爭。 據:《第十六章》「孰能安以動之徐生」;《第六十八章》「聖人之道,為而弗爭」;《第二十三章》「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式:不自是故彰,不自現故明,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長」;《第五十七章》「我無事,而民自富」;《第七十章》「故:善為士者不武……是謂不爭之德」。   9·動善時:行動如「渾濁」之水靜待時機。 據:《第十五章》「混呵!其若濁」、「孰能濁以靜之徐清」;《第五十七章》「我好靜,而民自正」。   10·夫唯不爭,故無尤:正是因為聖人具有這七種不爭的德性,所以他才不會犯過失。 尤:過失,錯誤。 據:《第六十四章》「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也,故無敗也;無執也,故無失也」;另參閱《第二十章》「絕學無尤」注釋;不爭則「無為」(即不去『人為』),「無為」故無敗也,故無尤。        《老子本義》第十章   原 文   戴營魄抱一,能毋(wú)離乎?摶(tuǎn)氣至柔,能嬰兒乎?滌除玄鑒,能毋有疵(cī)乎?愛民治國,能毋以智乎?天門啟闔(hé),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毋以智乎?生之,畜之;生而弗有,長而弗宰也,是謂玄德。   譯 文   能使精氣充盈於身體而達到(像嬰兒般)形神合一,永不分離嗎?能使精氣運行於周身,達到像嬰兒般柔和的程度嗎?(世人要想達到上兩句所說的嬰兒般之『厚德』, 當慮及以下四點)洗滌心靈,能夠做到清靜無染嗎?愛民治國,能夠做到棄智無為嗎?生存處事,能夠做到柔弱不爭嗎?聰明通達,能夠做到不用才智嗎?只有做到這四個方面,才能使「德」產生,使「德」積蓄;產生卻無所佔有,積蓄滋長卻無所主宰,這就是玄妙之「德」。   沖虛子簡析:修「德」的人必須先守「道」,唯「守弱棄智」方能消除萌生的「私慾」,方能使「德」生,「德」長;直至達到嬰兒般的厚德。如此也就能回歸於自然,回歸於「道」了。本章為修行之人的至寶,當認真體會並實行,積德成道則不遠矣。   注 釋   1·戴營魄抱一……能嬰兒乎:能使精氣充盈於身體而達到(如嬰兒般)形神合一,永不分離嗎?能使精氣運行於周身,達到嬰兒般柔和的程度嗎? 戴:負載,負荷。 營:營氣,精氣。 魄:體魄,形體。 抱一:合一。 毋:不。 摶:運轉,周環。 據:《第五十五章》「含德之厚者,比於赤子……未知牝牡之會而朘怒,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精和曰常,知常曰明」。   2·滌除玄鑒,能毋有疵乎:洗滌心靈,能夠做到清靜無染嗎? 滌除:洗滌。 玄鑒:喻指心靈。 據:《第三章》「虛其心」、「弱其志」;《第八章》「心善淵」;《第十九章》「現素抱朴,少私寡慾」等。   3·愛民治國,能毋以智乎:愛民治國,能夠做到棄智無為嗎? 據:《第十八章》「智慧出,案有太偽」;《第十九章》「絕聖棄智,而民利百倍」;《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嗇」;《第六十章》「治大國若烹小鮮」;《第六十五章》「為道者非以明民也……故:以智治邦,邦之賊也;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第七十三章》「知不智,尚矣!不知不智,病矣」。   4·天門啟闔,能為雌乎:生存處事,能夠做到柔弱不爭嗎? 天門:指天賦人體的耳、鼻、口、目等器官。 啟:開。 闔:關閉。 天門啟闔:比喻人的生存處事。 雌:比喻柔弱。 據:《第二十八章》「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第三十六章》「柔弱勝剛強」;《第四十三章》「天下之至柔,馳騁於天下至堅」;《第五十二章》「見常曰明,守柔曰強」;《第四十一章》「弱也者,道之用也」;《第六十章》「牝恆以靜勝牡」;《第六十九章》「夫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第八十章》「柔之勝剛也,弱之勝強也,天下莫弗知也,而莫之能行也」等。   5·明白四達,能毋以智乎:聰明通達,能夠做到不用才智嗎? 據:《第五章》「多聞速窮,不若守於沖」;《第二十章》「絕學無尤」;《第二十七章》「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乎大迷,是謂妙要」;《第三十三章》「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第四十八章》「為學者日益;為道者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第五十二章》「見常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第六十四章》「學不學,而復眾人之所過」;《第六十八章》「知者不博,博者不知」等。   6·生之,畜之:使「德」產生,使「德」積蓄。 生:使……產生。 畜:使……積蓄。 之:代指「玄德」。 據:《第二十八章》「朴散則為器」;《第三十八章》「失道而後德」;《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嗇。夫唯嗇,是謂早復。早復是謂重積德」;因器「從事而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第二十四章》),故「德」生矣、畜矣。   7·生而弗有,長而弗宰也,是謂玄德:它產生卻無所佔有,它積蓄滋長卻無所主宰,這就叫做玄妙之「德」。 玄德:玄妙之「德」;「德」之解釋可參閱《第三十八章》注釋1。 據:《第三十八章》「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也」;《第五十一章》「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恆自然也。道生之,而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復之;生而弗有也,為而弗恃也,長而弗宰也,此之謂玄德」;《第六十五章》「玄德深矣,遠矣,與物返矣,乃至大順」。        《老子本義》第十一章   原文   卅(sà)輻同一轂(gǔ),當其無,有車之用也;燃埴(zhí)而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也;鑿戶牖(yǒu),當其無,有室之用也。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譯文   三十根輻條同繞一個輪轂,正是因為輪轂的虛空,才有了車子的用途;烘燒粘土製作陶器,正是因為器皿的虛空,才有了陶器的用途;開鑿門窗,正是因為門窗的虛空,才有了房屋的功用。因此:「有」之所以具有功利,是因為虛空的「無」起著決定的作用。   沖虛子簡析:「有無」雖相生,然其本為「一」,而世人常割裂為「二」。只知「有」之用,而不知「無」之用;若能明了「無用」之妙用,則離「道」不遠矣。   注釋   1·卅輻同一轂:三十根輻條同繞一個輪轂。 卅:三十。 輻:車輪中連接軸心與輪圈的若干直條,如現今自行車的輪條。 同:通「拱」,環繞。 轂:車輪中心有圓孔的圓木,內貫車軸,外承車輻。   2·燃埴而為器:烘燒粘土製作陶器。 燃:原文作「然」,通假字,燒。 埴:粘土。 器:器皿。   3·鑿戶牖:開鑿門窗。 鑿:打孔,作洞。 戶:門。 牖:窗。   4·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有」之所以具有功利,是因為虛空的「無」起著決定的作用。 據:《第二章》「有無之相生」;《第四十一章》「弱也者,道之用也。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老子本義》第十二章   原 文   五色使人目盲,馳騁田獵使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使人之行方,五味使人之口爽,五音使人之耳聾。是以聖人之治也:為腹而不為目。故去彼而取此。   譯 文   五彩繽紛最終只會使人眼花繚亂,縱馬狩獵最終只會使人心思狂盪,奇珍異寶最終只會使人行為不軌,美味佳肴最終只會使人口味敗壞,絲竹之音最終只會使人聽覺失靈(即導致萎靡不振)。因此,聖人的治理原則是:只求填飽肚腹卻不貪圖耳目之欲。所以,要捨棄聲色物慾,而選取填飽肚腹。   沖虛子簡析:五色、五味、五音、狩獵、財寶等,都是惑亂的根源。只因世人不懂得適可而止,所以,聖人就從根源上斷絕它們。   注 釋   1·五色使人目盲:五彩繽紛最終只會使人眼花繚亂。 五色:青、黃、赤、白、黑五種顏色。 目盲:眼瞎,比喻眼花繚亂。 據:此與本章「為腹而不為目」相照應,故《第五十二章》有「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   2·馳騁田獵使人心發狂:縱馬狩獵最終只會使人心思狂盪。 馳騁:縱馬疾馳。 心發狂:心思放蕩卻不能遏制。   3·難得之貨使人之行方:奇珍異寶最終只會使人行為不軌。 行:行為。 方:違,指行為不軌。 據:《第三章》「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第六十四章》「是以聖人慾不欲,而不貴難得之貨」。   4·五味使人之口爽:美味佳肴最終只會使人口味敗壞。 五味:即酸、甜、苦、辣、咸五種味道,此代指「美味」。 爽:傷,敗壞。   據:《第三十五章》「樂與餌,過格止」;《第六十三章》「味無味」相照應。   5·五音:即中國五聲音階中的宮、商、角、徵、羽五個音級,近似於簡譜中的1、2、3、5、6,此代指「音樂」。   6·為腹而不為目:只求填飽肚腹卻不貪圖耳目之欲。 據:《第三章》「是以聖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恆使民無智、無欲也」;《第四十九章》「百姓皆屬耳目焉,聖人皆孩之」。        《老子本義》第十三章   原 文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之為下也,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也,及吾無身,有何患?故:貴以身於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矣;愛以身於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矣!   譯 文   人們之所以得到「寵愛」和受到「侮辱」就像遇到驚嚇一樣,是因為他們把「寵愛」與「侮辱」這樣的大憂慮看得像「生命」那樣重要的緣故。為什麼叫「寵辱若驚」呢?就是因為「寵愛」本該居於下位,並不值得過分看重,可是世人得到它就驚喜,失去它就驚恐,所以這就叫做「寵辱若驚」;為什麼叫「貴大患若身」呢?我之所以有「寵辱」這樣的大憂慮,是因為我擁有生命,等到我沒有了生命,還有什麼可憂慮的呢(『寵辱』也就無處可存了)?所以:只有用重視生命的態度去重視天下的人,這樣才可以把天下託付給他;只有用吝惜生命的態度來愛惜天下的人,這樣才可以把天下寄託給他呀!   沖虛子簡析:「名利」(寵辱)不過是身外之物,如果連生命都不存在了,那麼,它們還能存在嗎?所以,聖人常以「生命」為寶,而視「名利」為洪水猛獸啊!   注 釋   1·貴大患若身:重視大憂慮就像重視生命一樣。 貴:貴重,重視。 患:憂慮。   2·寵之為下也:「寵愛」本該居於下位。 據:《第二十六章》「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雖有榮館,宴處則超然」;《第四十四章》「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第二十八章》「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3·及:等到。   4·貴以身於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矣:用重視生命的態度去重視天下的人,這樣才可以把天下託付給他;用吝惜生命的態度來愛惜天下的人,這樣才可以把天下寄託給他呀! 若:這樣。 托:託付。 據:《第七章》「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第六十六章》「是以聖人之欲上民也……天下樂推而弗厭也」;《第六十八章》「聖人無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予人矣,己愈多」;《第七十四章》「毋狹其所居,毋壓其所生。夫唯弗厭,是以不厭」。        《老子本義》第十四章   原 文   視之而弗見,名之曰微;聽之而弗聞,名之曰稀;捪之而弗得,名之曰夷;三者不可至計,故混而為一。一者,其上不謬,其下不惚。尋尋呵!不可名也,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hū)恍(huǎng)。隨而不見其後,迎而不見其首。執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   譯 文   視而不見,稱它為「微」;聽而不聞,稱它為「稀」;摸而不得,稱它為「夷」;從這三方面都不能分辨清楚,它本來就混沌為一體。這個混沌為一的「道」,從上來說,它並非荒誕無稽;從下來講,它並非恍惚不明(說明『道』的確是存在的)。它連續不斷不能分割啊!因而無法給它命名,所以又回歸到虛空無物的狀態。這就叫做沒有具體形狀的形狀,沒有具體事物的形象,所以它又叫做「惚恍」。跟隨卻看不見它的後尾,迎接卻見不到它的前頭(因『道』無形也)。因此,只要執守住現今這個惚恍無形之「道」,就能駕馭現存的天下萬物,並能以此了解遠古萬物的起始,這就叫做掌握了「道」的規律。   沖虛子簡析:道雖「惚恍」無形,卻並非虛空無物,其中有「象」、有「物」、有「精」,聖人知之,故能「為之乎其未有,治之乎其未亂」,是以能御萬物而知其始也。   注 釋   1·捪:撫摸。   稀:原文「希」,相通。   2·計:算清,數清。   3·故混而為一:本來就混沌為一體。 故:本來。 混:混沌。 據:《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第二十八章》「夫大制無割」。   4·一者,其上不謬,其下不惚:這個混沌為一的「道」,從上來說,它並非荒誕無稽;從下來講,它並非恍惚不明。 一:指「道」。 謬:荒誕無稽。 惚:不明,不清楚。 據:《第二十三章》「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式」;《第四章》「湛呵!似或存」;《第二十一章》「道之物,唯恍唯惚……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5·尋尋:連續不斷而來。   6·是謂無狀之狀……是謂惚恍:這就叫做沒有具體形狀的形狀,沒有具體事物的形象,這叫做惚恍。 據:《第二十一章》「道之物,唯恍唯惚……中有精呵」。   7·執今之道……以知古始:執守住現今這個惚恍無形之「道」,就能駕馭現存的天下萬物,並能以此了解遠古萬物的起始。 據:《第二十一章》「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順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   8·紀:規律。        《老子本義》第十五章   原 文   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達,深不可志。夫唯不可志,故強為之容,曰:豫呵!其若冬涉(shè)水;猷(yóu)呵!其若畏四鄰;儼(yǎn)呵!其若客;渙呵!其若冰釋;沌呵!其若朴;混呵!其若濁;曠呵!其若谷。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葆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欲盈,是以能敝而新成。   譯 文   古代善於執守「道」的人,幽微精妙,高遠通達,深奧得無法記述。因為無法記述,所以只能勉強描繪他的概貌:他處事謹慎啊!好像嚴冬趟水過河一樣慎終若始;他深謀遠慮啊!好像害怕四周鄰國圍攻一樣沉靜少言;他莊重恭敬啊!好像交戰中的客軍一樣慈柔不爭;他渙散不羈啊!好像冰凌消溶一樣自然無為;他混沌無知啊!好像不會笑的嬰兒一樣純真質樸;他昏昧糊塗啊!好像渾濁的江水一樣淳厚愚鈍;他曠達無欲啊!好像空虛的低谷一樣安守卑辱。誰能像「渾濁」之水一樣因為守靜而逐漸達到清靜無欲呢?誰又能似「安靜」之水一樣由於施為而慢慢變得更加富有呢?恐怕只有能夠保持這個「道」的人才不會去貪求盈滿。因為只有不去貪求盈滿,所以才能夠推陳出新。   沖虛子簡析:守「道」者混沌為一,能「靜」亦能「動」,既能「靜」中有「動」,亦能「動」中守「靜」,故變化莫測也,然世人常妄動而不知守靜,故凶也。   注 釋   1·玄達:深奧通達。   2·志:記述。   3·豫呵!其若冬涉水:他處事謹慎啊!好像嚴冬趟水過河一樣慎終若始。 豫:猶豫,謹慎。 據:《第六十四章》「慎終若始,則無敗事矣」。   4·猷呵!其若畏四鄰:他深謀遠慮啊!好像害怕四周鄰國圍攻一樣沉靜少言。 猷:謀劃。 據:《第十七章》「猷呵!其貴言也」;《第二十四章》「稀言自然」。   5·儼呵!其若客:他莊重恭敬啊!好像交戰中的客軍一樣慈柔不爭。 儼:莊重恭敬,含有慈柔不爭的意思。 據:《第七十一章》「吾不敢為主而為客,吾不進寸而退尺」;《第六十九章》「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如以慈衛之」。   6·渙呵!其若冰釋:他渙散不羈啊!好像冰凌消溶一樣自然無為。 釋:溶化、消溶。 據:《第六十四章》「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敢為」。   7·沌呵!其若朴:他混沌無知啊!好像不會笑的嬰兒一樣純真質樸。 據:《第二十章》「沌呵!若嬰兒之未咳」。   8·混呵!其若濁:他昏昧糊塗啊!好像渾濁的江水一樣淳厚愚鈍。 混:糊塗。 據:《第二十章》「我愚人之心也,蠢蠢呵!鬻人昭昭,我獨若昏呵!鬻人察察,我獨悶悶呵」;《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第四十九章》「聖人之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心」。   9·曠呵!其若谷:他曠達無欲啊!好像空虛的低谷一樣安守卑辱。 據:《第二十八章》「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10·孰能濁以靜之徐清:誰能像「渾濁」之水一樣因為守靜而逐漸達到清靜無欲呢? 徐:慢慢地、逐漸地。 清:清靜,此指清靜無欲。 據:《第三十七章》「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朴。鎮之以無名之朴,夫將不欲。不欲以靜,天地將自正」;《第十章》「滌除玄鑒,能毋有疵乎」。   11·孰能安以動之徐生:誰又能似「安靜」之水一樣由於施為而慢慢變得更加富有呢? 生:創造、增加。 據:《第八章》「上善如水。水善利萬物而有靜」;《第六十八章》「聖人無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予人矣,己愈多」;《第三十三章》「知足者,富也」。   12·葆此道者不欲盈:只有能夠保持這個「道」的人才不會去貪求盈滿。 葆:通「保,」保持。 據:《第九章》「持而盈之,不若其已」;《第二十章》「眾人皆有餘,我獨遺」等。   13·夫唯不欲盈,是以能敝而新成:只有不去貪求盈滿,因此才能夠推陳出新。 據:《第二十三章》「敝則新」;《第四十二章》「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        《老子本義》第十六章   原 文   致虛,極也;守靜,篤(dǔ)也。萬物旁作,吾以觀其復也。天物芸芸,各復歸於其根,曰靜。靜,是謂復命。復命,常也。知常,明也。不知常,妄。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dài)。   譯 文   只有使思想達到極端虛空的境界,才能切實地保守住內心的清靜。萬物普遍生長,我以此(即『致虛』、『守靜』)發現了它們返還的過程。自然萬物紛繁眾多,最終都要各自回歸到它們的根本,稱為「靜」。靜,這就叫又返回到了生命的起始。返回於靜(即回到生命的起始),就是永恆不變的「道」。懂得無為守靜(即不妄為),就是「聰明」。不懂得無為守靜,就會妄動。如果任氣妄為,就要遭到凶禍。懂得無為守靜,就能包容一切。包容一切,就能公道無私;公道無私,就能成為有德的君王;成為有德的君王,就會順應自然;順應自然,就是遵守「道」;遵守「道」就能長久,終身都不會有危險。   沖虛子簡析:萬物由「無」至「有」,又從「有」復歸於「無」。無,並非虛空無物也,而是「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捪之不得」之「精」氣也,且精中有「信」。世人不知此中奧妙,常因多欲妄為也,故為精中之「信」所左右,是以流轉於生死之間而不自覺也。聖人知之,常守虛靜,故不為精中之「信」所擾也,是以能「萬物弗傷」而「長生久視」也。   注 釋   1·致虛,極也;守靜,篤也:只有使思想達到極端虛空的境界,才能切實地保守住內心的清靜。 篤:專註。 據:《第五章》「多聞速窮,不若守於沖」;《第三十七章》「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朴。鎮之以無名之朴,夫將不欲。不欲以靜,天地將自正」。   2·旁:普遍。 作:興起   3·天:天然,自然。 芸芸:繁盛眾多的樣子。   4·各復歸於其根,曰靜:都要各自回歸到它們的根本,稱為「靜」。 根:根源,本原。 據:《第二十六章》「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5·靜,是謂……常也:靜,這就叫做返回到了生命的起始。返回於靜(即回到生命的起始),就是永恆不變的「道」。 據:《第一章》「無名,萬物之始也」;《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呵!廖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第三十五章》「道之出言也,曰:淡呵!其無味也。視之,不足見也;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   6·知常,明也:懂得無為守靜,就是聰明。 常:即指「靜,是謂復命。復命,常也」句,也就是說要守靜而不去妄為。 據:《第五十二章》「見常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毋遺身殃,是謂襲常」;《第五十五章》「知常曰明」;《第五十六章》「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是謂玄同」;《第二十三章》「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式……弗矜故能長」;《第二章》「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成功而弗居也」。   7·不知常,妄。妄作,凶:不懂得無為守靜,就會妄動。任氣妄為,就要遭到凶禍。 妄:亂,胡亂。 據:《第四十二章》「故強梁者不得死」;《第五十章》「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之生,動皆之死地之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也」;《第五十五章》「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而老,謂之不道。不道早亡」;《第七十五章》「勇於敢者則殺」等。   8·公乃王:公道無私就會成為有德的君王。 據:《第十三章》「故:貴以身於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矣;愛以身於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矣」;《第六十六章》「是以聖人之欲上民也……天下樂推而弗厭也」;《第六十八章》「聖人無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予人矣,己愈多」;《第七章》「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9·王乃天:成為有德的君王就會順應自然。 據:《第十七章》「太上,不知有之……猷呵!其貴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皆謂『我自然』」。   10·天乃道:順應自然就是遵守「道」。 據:《第二十五章》「道法自然」。   11·道乃久:遵守「道」就能長久。 據:《第六章》「穀神不死」;《第五十九章》「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也」。   12·沒身不殆:終身都不會有危險。 沒身:終身。 殆:危險。 據:《第三十三章》「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壽也」;《第五十二章》「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見常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毋遺身殃,是謂襲常」。        《老子本義》第十七章   原 文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譽之;其次畏之;其下侮之。信不足,案有不信。猷(yóu)呵!其貴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皆謂「我自然」。   譯 文   最好的君王,百姓們不知道有他存在;其次的君王,百姓們親近他,讚譽他;再次一等的君王,百姓們害怕他;最次一等的君王,百姓們侮辱他。如果君王誠信不足,百姓們就不會信任他。最好的君王總是誠信而且善於謀劃啊!他珍視自己的言語,很少發號施令;儘管功業成就,事情完成,可百姓們並不知是出於君王之功,卻說「我們本來就是這樣」。   沖虛子簡析:聖人常常不顯示他的功績,不但「為之乎其未有,治之乎其未亂」,輔萬物之自然,而且「弗敢為、弗敢言」。因此,百姓們才沒有任何察覺啊!而當今之領導能做到這些嗎?吾不敢妄言也。   注 釋   1·太上,不知有之:最好的君王,百姓們不知道有他存在。 太上:至上,指最好的君王,即守「道」的君王。 據:《第十六章》「王乃天,天乃道」;《第六十四章》「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敢為」;另與最後一句「成功遂事,而百姓皆謂『我自然』』』 」相照應。   2·案:於是,就。   3·猷呵!其貴言也:最好的君王總是誠信而且善於謀劃啊!他珍視自己的言語,很少發號施令。 猷:謀劃。 據:《第七十五章》「單而善謀」;《第二十四章》「稀言自然」;《第四十八章》「將欲取天下也,恆無事」;《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嗇」;《第六十章》「治大國若烹小鮮」等。   4·成功遂事,而百姓皆謂「我自然」:功業成就,事情完成,可百姓們並不知是出於君王之功,卻說「我們本來就是這樣」。 自然:天然,自己本來的樣子。 據:《第二章》「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成功而弗居也」;《第七十九章》「是以聖人為而弗恃,成功而弗居也。若此,其不欲現賢也」,故百姓們「不知有之」也。        《老子本義》第十八章   原 文   故:大道廢,案有仁義;智慧出,案有太偽;六親不和,案有孝慈;邦家昏亂,案有貞臣。   譯 文   所以:大「道」被廢棄了,就會有仁義出現;才智產生了,就會有過分的「人為」(即『妄為』)出現;六親不和睦,就會有孝慈出現;國家昏亂動蕩,就會有忠臣出現。   沖虛子簡析:「才智」產生,就會出現妄為。因為「妄為」,所以人類對萬物陰陽的區分也就鮮明了!然而混沌為一的「道」也就喪失了,「道」既然喪失,「和諧」還會存在嗎?   注 釋   1·大道廢,案有仁義:大「道」被廢棄了,就會有仁義出現。 案:於是,就。 據:《第三十八章》「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第二十四章》「同於德者,道亦得之;同於失者,道亦失之」;《第十九章》「絕仁棄義,而民復孝慈」。   2·智慧出,案有太偽:才智產生了,就會有過分的「人為」( 即『妄為』)出現。 智慧:是前人知識、經驗的總結,因都是在趨利避害的「主觀人為」過程中所積累而形成的,狹隘自私且有損於萬物之發展,所以它並不是事物的本來面目,而是屬於錯誤的認識,故為「道」之華,「愚」之始。另可參閱《第三十八章》「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始也」之注釋。 太:原文「大」,過分的。 偽:人為,指人們因利益或好惡而採取的「主觀」行為;它與「自然」相對。 據:《第十九章》「絕聖棄智,而民利百倍」;《第二十九章》「是以聖人去甚、去太、去奢」;《第五十三章》「使我介有智也……是謂盜誇」;《第六十五章》「民之難治也,以其智也。故:以智治邦,邦之賊也;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第七十七章》「人之飢也……是以輕死」;《第七十三章》「知不智,尚矣!不知不智,病矣」。   3·六親:六種親屬。主要有兩種說法,或指父、子、兄、弟、夫、婦;或指父、母、兄、弟、妻、子。   4·邦:國家。   5·貞臣:忠臣。        《老子本義》第十九章   原 文   絕聖棄智,而民利百倍;絕仁棄義,而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也,以為文未足,故令之有所屬:現素抱朴,少私寡慾。   譯 文   拋棄聖賢與智慧,反而使百姓獲益更多;拋棄仁愛與正義,反而使百姓回歸於孝慈;拋棄智巧與權力,反而使盜賊自然絕跡。這三個方面作為治國原則還不夠,所以要讓它們有所歸屬(即統治者與百姓都要做到):外現質樸,內守純真;減少私心,降低慾望。   沖虛子簡析:「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為政者」若能棄智無為,則民無欲而不爭,亦無過分之「人為」也。無「妄為」則民「朴」也,民「朴」則合乎「道」矣,故孝慈復歸而盜亦絕矣。   注 釋   1·絕聖棄智,而民利百倍:拋棄聖賢與智慧,反而使百姓獲益百倍。 據:《第三章》「不尚賢,使民不爭」;《第六十五章》「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   2·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拋棄智巧與權力,反而使盜賊自然絕跡。 利:利器,代指國家權力。 據:《第三十七章》「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第五十七章》「法物滋彰,而盜賊多有」;《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嗇」;《第六十五章》「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   3·文:法令條文,引申為「原則」。   4·現素抱朴,少私寡慾:外現質樸,內守純真;減少私心,降低慾望。 現:呈現,顯現。 素:沒有染色的生絲,比喻質樸本色的,不加修飾的。 朴:沒有加工的原木料,比喻純真質樸。 據:《第三章》「是以聖人之治也……恆使民無智、無欲也」;《第四十六章》「罪莫大於可欲……故知足之足,恆足矣」;《第五十八章》「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邦缺缺」;《第六十四章》「是以聖人慾不欲……而弗敢為」;《第六十五章》「為道者非以明民也,將以愚之也。民之難治也,以其智也。故:以智治邦,邦之賊也;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知此兩者,亦稽式也。恆知稽式,此謂玄德」等。        《老子本義》第二十章   原 文   絕學無尤:唯與訶,其相去幾何?美與惡,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恍呵!其未央才!眾人熙熙(xī),若享於太牢,而春登台。我泊焉未兆,沌呵!若嬰兒之未咳(hái);累呵!如無所歸。眾人皆有餘,我獨遺。我愚人之心也,蠢蠢呵!鬻(zhōu)人昭昭,我獨若昏呵!鬻人察察,我獨悶悶呵!澹(dàn)呵!其若海;飂(liáo)呵!其若無所止。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以鄙。吾欲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譯 文   拋棄才智,就不會因種種「妄為」而犯過失(此處指因妄分萬事萬物而犯的過失):是與非,它們相差才多少?美與丑,它們距離又多大?老百姓所害怕的君王,也並不是不害怕老百姓;恍惚不明啊!它們之間確實是沒有界限的啊!世俗人是那樣的高興歡樂,好像是在享受祭祀時的盛宴;又好像是在春天登上高樓遠眺美景。唯獨聖人淡泊恬靜,沒有任何徵兆,混沌無知啊!如同嬰兒還不會笑;頹喪疲憊啊!好像無家可歸一樣沒有反應。世俗人都積聚有餘,唯獨聖人因幫助人而一無所有。聖人有的只是蠢人的心腸,實在是愚昧無知啊!世俗人是那麼明白清醒,唯獨聖人是如此昏憒啊!世俗人是那麼精明強幹,唯獨聖人是如此蒙昧啊!安靜啊!他就像大海一樣;飄泊啊!他又好像無所定止。世俗人都好像很有作為,唯獨聖人愚頑鄙陋,無所事事。唯獨我想要與眾不同,而去執著地保守住大「道」。   沖虛子簡析:世俗人常因「多聞多智」而妄分萬事萬物,豈不知陰陽雖相反相對,卻相互轉化,混沌為一,實不可分也。故世俗人常巧外而拙內,知雄而棄雌,知白而陋黑,知榮而鄙辱。嗚呼,悲哉!聖人則知「道」之無割,故混沌不分而守其朴也。   注 釋   1·絕學無尤:拋棄才智,就不會因種種「妄為」而犯過失。 學:學問、知識,即才智。 尤:過失,錯誤,指因妄為而犯的過失;據《第十八章》「智慧出,案有太偽」,因過分的「人為」(即『妄為』)違反「自然」,故屬於錯誤的行為;原文「憂」,應屬同音之誤。 據:《第六十四章》「學不學,而復眾人之所過」;《第五章》「多聞速窮,不若守於沖」;《第三十八章》「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始也」;《第四十八章》「為道者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絕學則「無為」,「無為」則不爭,「夫唯不爭,故無尤」(《第八章》),故「絕學無尤」。   2·唯與訶,其相去幾何:是與非,它們相去有多少? 唯:應諾聲,順從地答應,引申為「是」。 訶:叱責聲,引申為「非」。 據:《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3·美與惡,其相去何若:美與丑,它們之間才相差多少? 據:《第二章》「美之所以為美,惡矣」。   4·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老百姓所害怕的君王,也並不是不害怕老百姓。 據:《第七十四章》「民之不畏威,則大威將至矣」;《第三十六章》「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5·恍呵!其未央才:恍惚不明啊!它們之間確實是沒有界限的啊! 未央:沒有盡頭,沒有界限。 據:《第五十八章》「禍,福之所依……光而不耀」;《第二十八章》「夫大制無割」。   6·熙熙:高興快樂的樣子。   7·如享太牢:好像是在享受祭祀時的盛宴。 享:享受。 太牢:古代帝王諸侯祭祀社稷典禮時,所用牛、羊、豬三牲齊備叫太牢。   8·我:不是老子自稱,而是指聖人或得「道」之士。 泊:淡泊,恬靜無為。 兆:徵兆,跡象。   9·咳:小兒笑。   10·累:頹喪貌,疲憊憔悴貌,這裡側重指對外界環境漠不關心,沒有反應。   11·眾人皆有餘,我獨遺:世俗人都積聚有餘,唯獨聖人因幫助人而一無所有。 遺:遺留給。 據:《第六十八章》「善者不多,多者不善」、「聖人無積」;《第七十九章》「孰能有餘而有以取奉於天下乎?唯有道者乎」。   12·鬻:粥糊,此指糊塗。 鬻人:糊塗人,指世俗人。 昭昭:明白。   13·察察:分析明辨,也指「有為」。 悶悶:蒙昧的樣子,也指「無為」。   14·澹:安靜。   15·飂呵!其若無所止:飄泊啊!好像無所定止。 飂:飄,飄浮。 止:居處。 據:《第二十章》「雖有榮館,宴處則超然」。   16·眾人皆有以:世俗人都有所作為。 以:為,行事。 據:《第三十八章》「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也;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也;上禮為之,而莫之應也,則攘臂而扔之」。   17·頑以鄙:愚昧無知而且鄙陋,即無所作為。   18·食母:像嬰兒一樣仰食於母親。 母:比喻「道」。        《老子本義》第二十一章   原 文   孔德之容,唯道是從。道之物,唯恍唯惚:惚呵!恍呵!中有象呵;恍呵!惚呵!中有物呵;幽呵!冥呵!中有精呵,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順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   譯 文   被厚「德」蓄養而成的天下萬物之形態,唯獨順從於「道」。「道」這個東西,恍惚不明,似有若無:恍惚啊!它裡面確有萬物的形象啊;不明啊!它裡面確有萬物的種類啊;隱微幽暗啊!它裡面確有萬物的精氣啊,這些精氣很真實,而且精氣中蘊藏著萬物先前的信息。從現在上溯至古代,它的這種「恍惚」無形的狀態(即中有『象』、『物』、『精』)也不會發生變化,因而能使天下萬物的起始都順從於「道」中的「象」、「物」、「精」。我憑什麼知道天下萬物起始時的樣子呢?就是依靠的這恍惚無形之「道」(因萬物之特徵皆由道中之『象』、『物』、『精』決定著)。   沖虛子簡析:萬物形成以先,其形象,其種類,已為「道」所命定。而「精」為萬物之本,從古及今,隨萬物「有」、「無」而流轉,其運動變化之軌跡,則形成精中之「信」,然則世俗人常因不守「道」,故為「信」所左右而有「宿命」也;聖人常「致虛、守靜」而達「精和」,故不為其擾也。   注 釋   1·孔德之容,唯道是從:被厚「德」蓄養而成的天下萬物之形態,唯獨順從於「道」。 孔:深。 孔德:厚德。 據:《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   2·道之物,唯恍唯惚:「道」這個東西,恍惚不明,似有若無。 據:《第十四章》「一者,其上不謬……是謂惚恍」。   3·其精甚真,其中有信:那些精氣很真實,而且精氣中蘊藏著萬物先前的信息。 據:《第十四章》「執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第四十七章》「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弗為而成」。   4·自今及古……以順眾甫:從現今上溯至古代,「道」的這種恍惚的狀態(即中有『象』、『物』、『精』)也不會發生變化,因而能使天下萬物的起始都順從於「道」中的「象」,「物」、「精」。 名:名稱,這裡指狀態。 順:使……順從。 甫:開始,起始。 眾甫:指萬物的起始。 據:《第一章》「無名,萬物之始也」;《第四十一章》「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第四十二章》「三生萬物」;《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        《老子本義》第二十二章   原 文   吹者不立,自是者不彰,自現者不明,自伐者無功,自衿(jīn)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zhuì)形。物或惡之,故有欲者弗居。   譯 文   自我吹噓的人,不會有所成就;自以為是的人,不會得到彰顯;自我表現的人,不能算是聰明;自我誇耀的人,不會獲得成功;自以為賢能的人,不會成為領導。這些從「道」的角度來說:它們都屬於剩飯和贅瘤一類。即使是世俗人也會厭惡它們,所以,有所施為的聖人決不會去這樣做。   沖虛子簡析:弱也者,「道」之用也。水之柔弱,故能勝剛強也。縱觀古今之成大事者,無不守「弱」也。世俗人不知守「弱」也,雖偶有成事者,亦猶曇花一現也。豈不聞西楚霸王項羽乎?力拔山兮氣蓋世,而終烏江自刎,不亦悲乎?   注 釋   1·吹:帛書本為「炊」,通假字,指自吹,抬高自己。 立:成就。   2·自現者不明:自我表現的人,不能算是聰明。 現:表現。 明:聰明。 據:《第七十四章》「是以聖人自知而不自現也,自愛而不自貴也」;《第三十三章》「自知者,明也」;《第二十三章》「不自現故明」。   3·伐:誇耀。     矜:自以為賢能。   4·物:以物代人,指大眾,世俗人。 或:或許。   5·故有欲者弗居:所以,有所施為的聖人決不會去這樣做。 有欲者:指有所施為的有「德」之人,即聖人。 據:《第一章》「故:恆無欲也,以觀其妙;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第六十八章》「聖人之道,為而弗爭」。   另參閱:《第四十一章》、《第六十九章》、《第七十九章》。        《老子本義》第二十三章   原 文   曲則全,枉則正,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式:不自是故彰,不自現故明,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長。夫唯不爭,故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全」者,幾語才!誠全歸之。   譯 文   委曲反而能保全,彎曲反而能變直,低洼反而能盈滿,陳舊反而能出新,減少反而能獲得,貪多反而會迷惑。因此,聖人遵守「道」而成為天下人的典範:不自以為是,所以會得到彰顯;不自我表現,所以會顯得聰明;不自我誇耀,所以會獲得成功;不自以為賢能,所以會成為領導(即百姓公認且信服之領導而非世俗任命之領導)。正因為與人無爭,所以沒有一個人和他相爭。古人所說的「委曲才能保全」就是與此意義相近的話啊!確實這所有的效應全都要歸功於「道」啊!   沖虛子簡析:「反也者,道之動也;弱也者,道之用也」,不知其「動」,不知其「用」,焉能獲「道」之助乎?聖人知之,故常守弱、守柔也;因其不爭,是以無人能與之爭也。   注 釋   1·曲:委曲。 全:齊全。   2·枉:彎曲。 正:正直。   3·敝則新:陳舊反而能出新。 敝:破敗。 據:《第十五章》「夫唯不欲盈,是以能敝而新成」。   4·少則得:減少反而能獲得。 據:《第二十章》「絕學無尤」;《第四十八章》「為道者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第六十八章》「知者不博」。   5·多則惑:貪多反而會迷惑。 據:《第五章》「多聞速窮,不若守於沖」;《第四十七章》「其出也彌遠,其知彌少」;《第六十八章》「博者不知」。   6·執:持守。 一:指「道」。 式:法式,典範。   7·幾:接近。   8·誠:確實。   另參閱:《第二十二章》、《第五十八章》、《第六十九章》。        《老子本義》第二十四章   原 文   稀言自然。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孰為此?天地而弗能久,又況於人乎?故:從事而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德者,道亦得之;同於失者,道亦失之。   譯 文   清靜無為(即少頒布政令)是合乎自然規律的。要知道,無論多麼強的暴風或暴雨,都不會持續一天一夜的。那麼誰使它們這樣呢?既然天地的狂暴力量尚且不能持久,又何況是人呢(故要『稀言』、『無為』)?所以:能依照「道」規律行動的人,就會同「道」相合;能依照「德」規範做事的人,就會與「德」相合;不依照「道」、「德」規律辦事的人,就會失「道」、失「德」;合乎「德」規範的人,也就是獲得「道」了;違背「德」規範的人,也就是失去「道」了。   沖虛子簡析:唯有少言,甚或不言、無為,方合乎「道」,合乎「德」。而世俗之人又何如呢?為政者,頒布政令多如牛毛,以顯其功,而民益窮;為民者,肆意妄為猶如轉輪,而終遭凶。故失「道」失「德」者,終為所棄,信矣哉!   注 釋   1·稀言自然:清靜無為(即少頒布政令)是合乎自然規律的。 稀:原文作「希」,通假字,少。 據:《第十七章》「猷呵!其貴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皆謂『『我自然』」;《第二章》「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第四十五章》「清靜可以為天下正」;《第五十六章》「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嗇」;《第六十章》「治大國若烹小鮮」。   2·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暴風或暴雨都不會持續一天一夜的。 飄風:旋風,暴風。 終朝:整天。   3·又況於人乎:又何況是人呢(故要稀言、無為)? 又:帛書本作「有」,通假字。 據:《第十八章》「智慧出,案有太偽」;《第十六章》「不知常,妄。妄作,凶」;《第四十三章》「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稀能及之矣」。   4·同於德者,道亦得之:合乎「德」規範的人,也就是獲得「道」了。 據:《第五十一章》「是以萬物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恆自然也」;《第六十五章》「玄德深矣,遠矣,與物返矣,乃至大順」。        《老子本義》第二十五章   原 文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呵!廖(liáo)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國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譯 文   有個東西渾然一體,在天地形成之前就已產生。寂靜啊!虛空啊!它獨立存在而且永恆不變,可以看作是天地之母。我不知它的名字,就給它取個表字叫做「道」。我又勉強給它起個名叫做「大」,它廣大無邊啊!又稱為消逝無蹤;它消逝無蹤啊!又稱為深遠至極;它深遠至極啊!又重新回歸於廣大無邊的狀態。「道」大,天大,地大,王也大。宇宙中有四大,王就是其中之一。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道」取法於它自身。   沖虛子簡析:「道」大而無形,因其「虛」、「靜」,故能永存不死;它自根自生,故能為天地母,萬物宗也。   注 釋   1·有物混成:有個東西渾然一體。 據:《第十四章》「視之而弗見,名之曰微……三者不可至計,故混而為一」。   2·先天地生:在天地形成之前就已產生。 據:《第四章》「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第六章》「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   3·寂呵!廖呵:寂靜啊!虛空啊! 據:《第四章》「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第十四章》「視之而弗見,名之曰微……捪之而弗得,名之曰夷」;《第三十五章》「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呵!其無味也。視之,不足見也;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   4·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獨立存在而且永恆不變,可以看作是天地之母。 據:《第六章》「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   5·吾強為之名曰大……遠曰返:我勉強給它取個名叫做「大」,它廣大無邊又稱為消逝無蹤,它消逝無蹤又稱為深遠至極,它深遠至極又返回到廣大無邊的狀態。 返:原文「反」,通假字,返回。 據:《第一章》「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第四章》「湛呵」(指『逝』)、「淵呵」(指『遠』);《第四十章》「道褒無名」;《第六十九章》「天下皆謂我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6·王亦大:王也大。 據:《第十六章》「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第十七章》「太上,不知有之」;因「王」順應自然,遵守「道」,故大。   7·國:此指宇宙空間。   8·道法自然:「道」取法於它自身。 自然:天然,自己本來的樣子。 據:《第三十二章》「道恆無名,朴雖微,而天下弗敢臣」;《第五十一章》「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恆自然」;《第六十二章》「道者,萬物之主也」等。        《老子本義》第二十六章   原 文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zī)重;雖有榮館,宴處則超然。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譯 文   重是輕的根本,靜是躁的主宰。因此,有德的君子每天的所作所為,始終都不會背離他的根本---「道」 (具體指以身為重、以靜為君);即使有華美的宮室,也會安閑居處並能超然其外。那麼為什麼擁有萬乘兵車的大國君王,卻以輕視(百姓的)生命的態度去治理天下呢?要知道,輕視(百姓的)生命就會喪失根本,躁動多欲就會失去主宰。   沖虛子簡析:修「道」者常以「生命」為貴,以「清靜」為寶,故視「名利」為浮雲也。世之「為政者」則不然,或頒法之多以顯其威,或勞役(各種工程)之多以博其名,或爭戰之多以逞其能,或食稅之多以達其欲,而使「人之飢」也,「百姓之不治」也,「民之輕死」也,故「民之不畏威,則大威將至矣」,是以失其「本」,失其「君」而亡矣。   注 釋   1·躁:躁動。 君:君王,可譯為主宰。   2·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因此,有德的君子每天的所作所為,始終都不會背離他的根本:「道」。 君子:指有德守「道」之人。 行:行動,指所作所為。 輜重:指軍中裝載器械糧草的車子,以此來比喻君子所應遵循的「根本」---「道」,即以身為重、以靜為君。 據:《第八章》「動善時」;《第十二章》「是以聖人之治也:為腹而不為目」;《第十六章》「天物芸芸,各復歸於其根,曰靜。靜,是謂復命。復命,常也」;《第十三章》「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也,及吾無身,有何患」;《第三十一章》「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第四十五章》「躁勝寒,靜勝熱,清靜可以為天下正」;《第二十三章》「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式:不自是故彰,不自見故明,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長」;《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嗇」;《第六十三章》「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   3·雖有榮館,宴處則超然:即使有華美的宮室,也會安閑居處並能超然其外。 雖:即使。 榮館:華美的宮室。 館:帛書本作「官」,通假字。 宴:原文作「燕」,安,安閑。 據:《第四十四章》「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第二十章》「飂呵!其若無所止」。   4·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那麼為什麼擁有萬乘兵車的大國君王,卻以輕視(百姓的)生命的態度來治理天下呢? 乘:古代一輛兵車四匹馬叫「一乘」。 萬乘之王:指古時擁有萬乘兵車的大國君主。 身:指身體、生命。 以身輕:即以身為輕,把生命看為輕,也就是輕視生命。 據:《第五十三章》「大道甚夷,而民好徑……盜誇,非道也」;《第七十七章》「人之飢也……民之輕死也,以其上求生之厚也,是以輕死」;《第七十四章》「毋狹其所居,毋壓其所生。夫唯弗厭,是以不厭」。   5·輕則失本,躁則失君:輕視(百姓的)生命就會喪失根本,躁動多欲就會失去主宰。 據:《第二十章》「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第三十六章》「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第七十四章》「民之不畏威,則大威將至矣」;《第七十六章》「若民恆且不畏死,奈何以殺懼之也……夫代大匠斫者,則稀不傷其手矣」;「故:貴以身於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矣;愛以身於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矣」(《第十三章》)。        《老子本義》第二十七章   原 文   善行者無轍(zhé)跡,善言者無瑕(xiá)謫(zhé),善數者不以籌策,善閉者無關楗(jiàn)而不可啟也,善結者無繩約而不可解也。是以聖人恆善救人,而無棄人,物無棄財,是謂襲明。故: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也。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乎大迷,是謂妙要。   譯 文   善於行走的,不留痕迹;善於說話的,沒有差錯讓人指謫;善於計算的,不用籌碼;善於關閉的,不用門閂卻誰也不能打開;善於打結的,不用繩束縛卻誰也不能解開。因此,聖人總是善於幫助人,從不廢棄人,也從不廢棄萬物的任何優點(即能夠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這就叫做沿襲了永恆不變的「道」。所以:善於守「道」的人,是不善於守「道」人的老師;不善於守「道」的人,是善於守「道」人的借鑒。不重視老師,不愛惜借鑒,即使表現得很智慧,其實也是個大糊塗蟲,這就是玄妙之「道」的關鍵。   沖虛子簡析:守「道」之人,因能順應自然,故善知萬物而不會厚此而薄彼也。此與彼,對「道」而言,本不存也,不過是「人為」之命定也。故聖人能無為而無不為也。   注 釋   1·轍:指車輪壓出的痕迹。   2·瑕:指玉石上的斑點,比喻缺點、毛病。 謫:責備、指責。   3·籌策:古代用於記數、計算的竹製器具,也稱籌碼。   4·關楗:關閉門戶的器具,即門閂。古代橫用的為「關」,豎用的叫「楗」。   5·約:束縛、捆縛。   6·是以聖人恆善救人,而無棄人,物無棄財:因此,聖人總是善於幫助人,從不廢棄人,也從不廢棄萬物的任何優點。 救:幫助。 財:通「才」,才能,此指優點。 據:《第四十九章》「聖人恆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也……」。   7·襲明:沿襲了永恆不變的「道」。 襲:因襲、沿襲。 明:代指永恆不變的「道」,據《第十六章》「知常,明也」。   8·善人:指善於守「道」之人。而善行者、善言者、善數者、善閉者、善結者也都屬於善於守「道」之人。   9·資:資助,引申為借鑒。   10·不貴其師……是謂妙要:不重視老師,不愛惜借鑒,即使表現得很智慧,其實也是個大糊塗蟲,這就是玄妙之「道」的關鍵。 妙:指玄妙之「道」,可參閱《第一章》「恆無欲也,以觀其妙」。 要:要點、關鍵。 據:《第二十章》「唯與訶,其相去幾何……恍呵!其未央才」;《第二十八章》「夫大制無割」;《第五十八章》「禍,福之所依……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        《老子本義》第二十八章   原 文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恆德不離;恆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恆德不忒(tè);恆德不忒,復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恆德乃足;恆德乃足,復歸於朴。朴散則為器,聖人用則為官長。夫大制無割。   譯 文   雖然知道什麼是剛強,卻安守柔弱,甘作天下的小溪;甘作天下的小溪,永恆的「德」才不會背離;永恆的「德」不背離,就又回歸到無知無欲的純真狀態。雖然心裡什麼都清楚,卻安守昏昧,願作天下的典範;願作天下的典範,永恆的「德」才不會有差錯;永恆的「德」沒有差錯,就又回歸於無窮無盡的混沌狀態。雖然懂得什麼是榮耀,卻安守卑辱,甘處天下的低谷;甘處天下的低谷,永恆的「德」才可以充足;永恆的「德」達到充足,就又回歸於「道」了。如果把「道」分散、割裂(即失『道』)就會變成一般的世俗之人,而聖人因為運用「道」,所以就成為天下人的領導。要知道,大「道」是不能被割裂、分散的。   沖虛子簡析:「道」本為一,俗人卻妄分為二,皆因其不知「道」之動也。道「動」卻以「不動」觀之,與刻舟求劍何異乎?故「道」失而「德」離,不亦愚乎?聖人知之,故混沌不分而能為「器」之長也。   注 釋   1·知其雄,守其雌:知道什麼是剛強,卻安守柔弱。 雄:比喻剛強。 雌:比喻柔弱。 據:《第十章》「天門啟闔,能為雌乎」;《第三十六章》「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魚不脫於淵,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第四十一章》「弱也者,道之用也」;《第六十一章》「牝恆以靜勝牡」。   2·恆:永恆。   3·恆德不離,復歸於嬰兒:永恆的「德」不背離,就又回歸於無知無欲的純真狀態。 嬰兒:道家認為嬰兒無知無欲,以此來比喻純真狀態。 據:《第五十五章》「含德之厚者,比於赤子」。   4·知其白,守其黑:心裡什麼都清楚,卻安守昏昧。 據:《第二十章》「我愚人之心也,蠢蠢呵!鬻人昭昭,我獨若昏呵!鬻人察察,我獨悶悶呵」。   5·恆德不忒,復歸於無極:永恆的「德」沒有差錯,就又回歸於無窮無盡的混沌狀態。 忒:差錯、過失。 無極:沒有終極,不能窮盡。   6·知其榮,守其辱:知道什麼是榮耀,卻安守卑辱。 據:《第九章》「貴富而驕,自遺咎也」;《第十三章》「寵之為下也」;《第四十四章》「甚愛必大費」;《第四十六章》「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慘於欲得」。   7·恆德乃足,復歸於朴:永恆的「德」達到充足,就又回歸於「道」了。 朴:本義指原初未動的木材,這裡比喻「道」,可參閱《第三十二章》「道恆無名,朴雖微,而天下弗敢臣」。 據:《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養之復之」;《第五十九章》「早復是謂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也」;《第六十五章》「玄德深矣,遠矣,與物返矣,乃至大順」。   8·朴散則為器:把「道」分散、割裂就會變成一般的世俗之人。 器:器物,比喻世俗人,一般的人,也就是失「道」的人。 據:《第三十三章》「知人者,智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壽也」;《第六十九章》「今舍其慈,且勇;舍其儉,且廣;舍其後,且先;則必死矣」。   9·聖人用則為官長:聖人運用「道(朴)」就成為天下人的領導。 據:《第二十三章》「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式……弗矜故能長」;《第三十四章》「是以聖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為大也,故能成大」;《第七章》「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第三十九章》「侯王得一而以為天下正」;《第四十五章》「清靜可以為天下正」;《第六十九章》「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等。   10·夫大制無割:大「道」是不能被割裂、分散的。 制:法式,式樣。 大制:大的法式,這裡指「大道」。 據:《第二章》「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惡矣……先後之相隨,恆也」;《第十四章》「視之而弗見……三者不可至計,故混而為一」;《第二十章》「唯與訶,其相去幾何……恍呵!其未央才」;《第二十七章》「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乎大迷,是謂妙要」;《第三十九章》「故:必貴而以賤為本,必高矣而以下為基」;《第五十八章》「禍,福之所依……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等。        《老子本義》第二十九章   原 文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弗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為者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物或行或隨,或噓(xū)或吹,或強或羸(léi),或陪或隳(huī)。是以聖人去甚、去太、去奢。   譯 文   要想通過強行治理來獲取天下,我看他是不會達到目的的。「天下」是個神聖的器物,是不能通過「妄為」來治理的。任氣妄為必然導致失敗,強行控制只會失去更多。要知道,世間萬物各有其自身的特點:有的前行,有的後隨;有的氣緩,有的氣急;有的強健,有的瘦弱;有的增益,有的減損。因此,聖人常順應「自然」去作為(故能人盡其才,物盡其用),而擯棄那些極端的、過分的、誇大的「人為」舉動(即要罷黜違反萬物自身特點的行為)。   沖虛子簡析:天地萬物形成以先,已為「道」所命定,各有其「軌」也。故循「軌」而為,則無敗矣。   注 釋   1·將欲取天下而為之……非可為者也:要想通過強行治理來獲取天下,我看他是不會達到目的的。天下是個神聖的器物,是不能通過「妄為」來治理的。 為:不順應自然而去刻意人為的意思。 已:句末語氣詞,表示確定語氣。 神器:神聖的器物,此指天下。 據:《第四十八章》「將欲取天下也,恆無事,及其有事也,又不足以取天下矣」;《第五十七章》「以無事取天下」。   2·為者敗之,執者失之:任氣妄為必然導致失敗,強行控制只會失失去更多。 據:《第十六章》「不知常,妄。妄作,凶」;《第四十四章》「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第五十五章》「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而老,謂之不道。不道早亡」。   3·噓:吐氣緩。   吹:出氣急。   4·陪:增厚,增益。 隳:毀壞,減損。   5·是以聖人去甚、去太、去奢:因此,聖人常順應「自然」去作為,而擯棄那些極端的、過分的、誇大的「人為」舉動。 甚:極端。 奢:誇大、過分。 據:《第十八章》「智慧出,案有太偽」;《第十九章》「絕聖棄智,而民利百倍……見素抱樸,少私寡慾」;《第二十三章》「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式:不自是故彰,不自見故明,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長」;《第五十八章》「是以方而不割,兼而不刺,直而不紲,光而不耀」。   另參閱:《第二章》與《第三十二章》。        《老子本義》第三十章   原 文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於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居,荊(jīng)棘(jí)生之。善者果而已矣,毋以取強焉。果而毋驕,果而毋矜(jīn),果而毋伐,果而毋得已。居是,謂果而不強。物壯而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譯 文   利用「道」來輔助君王,不要以軍隊逞強於天下;因為用兵這件事,往往會有報應的。要知道,軍隊駐紮的地方,常常是荊棘叢生(即環境惡劣)。因此,善於以「道」輔助君王的人用兵,只不過是取得勝利罷了,決不會用武力去逞強。勝利了不要驕傲,勝利了不要自大,勝利了不要誇耀,勝利是出於不得已。只要做到這些,就叫做取勝卻不逞強。要知道,萬物如果過分逞強就必然會轉向衰敗,這就叫做不合乎「道」。不合乎「道」的,很快就會滅亡。   沖虛子簡析:用兵貴乎不得已,而世之用兵者,常以「殺戮」眾多為功,以取勝逞強為能,真荒謬之極也,嗚呼,悲哉!   注 釋   1?以道佐人主……其事好還:利用「道」來輔助君王,不要以軍隊逞強於天下;因為用兵這件事,往往會有報應的。 佐:輔助、輔佐。 強:使強盛、逞強。 還:返、回,引申為報應。 據:《第三十一章》「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惡之,故有欲者弗居」;《第七十章》「善為士者不武」;《第七十一章》「用兵有言曰:吾不敢為主而為客,吾不進寸而退尺」。   2?荊棘:叢生帶刺的小灌木。   3?善者果而已矣,毋以取強焉:善於以「道」輔助君王的人用兵,不過是取得勝利罷了,決不會用武力去逞強。 善者:指善於守「道」的人,即「以道佐人主」者。 果:成功、勝利。 據:《第四十二章》「強梁者不得死」;《第七十一章》「禍莫大於無敵,無敵近亡吾葆矣」;《第七十八章》「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折」。   4?矜:自以為賢能。   5?果而毋得已:勝利是出於不得已。 據:《第三十一章》「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   6?居是,謂果而不強:只要做到這些,就叫做取勝卻不逞強。 是:這些。 據:《第四十一章》「弱也者,道之用也」;《第六十九章》「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如以慈衛之」;故不失「道」矣。   7?物壯而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萬物如果過分逞強就必然會轉向衰敗,這就叫做不合乎「道」。不合乎「道」的,很快就會滅亡。 壯:壯盛。 已:止、完。 早已:早早敗亡。 據:《第四十一章》「反也者,道之動也」;《第五十五章》「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而老,謂之不道。不道早亡」。   另參閱:《第二十三章》。        《老子本義》第三十一章   原 文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惡之,故有欲者弗居。君子居則貴左,用兵者貴右。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xiān)銛襲為上,勿美也;若美之,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是以吉事上左,喪事上右。是以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居之也。殺人眾,以悲哀蒞(lì)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譯 文   「兵器」是不吉祥的東西,世俗人都厭惡它,所以有所施為的聖人決不會去使用它。有「德」的君子平時安居把左邊看作上位,只有用兵時才把右邊看作上位,所以「兵器」也不是有「德」的君子所需要的東西。「兵器」是不吉祥的東西,君子實在是不得已才動用它。雖然「兵器」以鋒利便於刺入為上等,但不能因此就對精良兵器加以讚美。如果讚美它,就是喜好殺人。而喜好殺人的人,是不可能實現統治天下的志向的。因此,吉慶的事以「左邊」為上位;喪事則以「右邊」為上位。所以戰時偏將軍位於左邊,上將軍位於右邊,這就是說要按喪禮來處理戰事。因為殺人眾多是迫不得已,所以要懷著憐憫慈柔之心去戰鬥;雖然打了勝仗,也應按喪禮來對待勝利。   沖虛子曰:戰爭,則傷亡眾多也,不「道」也,故聖人弗居,不得已而用之。因其不得已,故常懷悲憫之心也,雖勝亦以喪禮居之。而世之用兵者則不然,常以殺人毀城為功,不亦悲乎?   注 釋   1?兵:指兵器,側重於武力、戰爭方面。 祥:吉祥、吉利。   2?物或惡之,故有欲者弗居:世俗人都厭惡它,所以有所施為的聖人決不會去使用它。 據:《第二十二章》注釋。   3?君子:指有德守「道」之人。   4?偏將軍:偏將。 偏:輔佐。   5?夫樂殺人,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喜好殺人的人,是不可能實現統治天下的志向的。 據:《第十六章》「不知常,妄。妄作,凶」;《第二十六章》「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第七十四章》「民之不畏威……夫唯不厭,是以不厭」;《第七十六章》「若民恆且不畏死……夫代大匠斫者,則稀不傷其手矣」。   6?殺人眾,以悲哀蒞之:因為殺人眾多是迫不得已,所以要懷著憐憫慈柔之心去戰鬥。 悲哀:憐憫,且有慈柔的含義。 蒞:帛書本作「立」,蒞臨、到場。 據:《第六十九章》「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如以慈衛之」;《第七十章》「善戰者不怒」;《第七十一章》「故抗兵相若,則哀者勝矣」;故能「戰勝」也。   另參閱:《第三十章》。        《老子本義》第三十二章   原 文   道恆無名,朴雖微,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俾(bǐ)道之在天下也,猶小谷之與江海也。   譯 文   「道」常常因無形而無法命名,雖然看不見它,可是天下誰也不敢去支配它;侯王如果能守住它,萬物就會自動歸附;它使天地相互配合,因而能降下甘露,儘管沒有誰命令卻能自然均勻分布。「道」一旦開始制定出有名有形的萬物,那麼萬物的這種狀態就會被命定下來,萬物也將因此而懂得守靜(即要守『道』而不妄動),懂得守靜,所以就不會有危險。使「道」永遠存在於天下,那麼萬物歸順,就好像小溪最終都要回歸於江海一樣。   沖虛子簡析:「道」雖無名,卻中有「象」、「物」、「精」,若守之,則能為之乎其未有,治之乎其未亂,故能使萬物歸而甘露均也。始制有名,則應循「名」而守「道」,不可「妄為」也,故能不殆。然則世人常越「名」而「妄為」,甚矣哉,不慧之至也!   注 釋   1?道恆無名:「道」常常因無形而無法命名。 據:《第十四章》「視之而弗見,名之曰微……尋尋呵!不可名也,復歸於無物」;《第四十章》「道褒無名」。   2?朴雖微:「道」雖然看不見。 朴:指「道」。 據:《第十四章》「視之而不見,名之曰微」。   3?而天下弗敢臣:可是天下誰也不敢去支配它。 臣:使……臣服。 據:《第五十一章》「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恆自然也」;《第六十二章》「道者,萬物之主也」等。   4?賓:服從、歸順。   5?始制有名:「道」開始制定出有名有形的萬物。 據:《第二十一章》「孔德之容,唯道是從……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順眾甫」;《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   6?夫亦將知止:萬物也將應懂得守靜(即要守『道』而不妄動)。 止:靜止,此指「守靜」,即要「無為」,要順從「道」。 據:《第一章》「有名,萬物之母也」;《第十六章》「天物芸芸,各復歸於其根,曰靜。靜,是謂復命。復命,常也。知常,明也」;《第二十六章》「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第四十五章》「清靜可以為天下正」。   7?知止所以不殆:懂得守靜,所以就不會有危險。 據:《第十六章》「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第三十三章》「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壽也」;《第四十四章》「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沒身不殆」。   8?俾:使。   9?猶小谷之與江海也:好像小溪最終都要回歸於江海一樣。 據:《第六十一章》「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也,天下之交也」。        《老子本義》第三十三章   原 文   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勝人者,有力也;自勝者,強也。強行者,有志也;知足者,富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壽也。   譯 文   世俗人常常把閱歷豐富、明辨萬物之人,看作是有才智;聖人卻把洞悉自我、清靜無為之人,稱為聰明。世俗人常常把爭強好勝、蠻橫霸道之人,看作是有力量;聖人卻把戰勝自我、甘居柔弱之人,稱為強大。世俗人常常把妄為不息、逞勇冒進之人,看作是有志氣;聖人卻把懂得滿足、退讓不爭之人,稱為富有。因此,至始至終都不丟棄「道」的,才能長久;臨近死亡卻能保守「道」的,方能長壽。   沖虛子簡析:有形與無形,其本為「精」。世人不知,故常求「外」也,任氣使強,精「逆」而「道」失,是以不能長壽也;聖人知之,故常求「內」也,儉嗇守弱,精「和」而「道」存,是以能長生久視也。   注 釋   1?知人者,智也:世俗人常常把閱歷豐富、明辨萬物之人,看作是有才智。 智:才智,即前人所積累之知識、經驗,屬於主觀「人為」現象,因不合乎「自然」,故聖人棄之。 據:《第十章》「明白四達,能毋以智乎」;《第二十章》「絕學無尤:唯與訶,其相去幾何?美與惡,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恍呵!其未央才」、「鬻人昭昭」、「鬻人察察」;《第十八章》「智慧出,案有太偽」;《第二十二章》「自見者不明」;《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第二十九章》「是以聖人去甚、去太、去奢」;《第三十八章》「下德為之,而有以為」;《第四十八章》「為學者日益」等。   2?自知者,明也:聖人卻把洞悉自我、清靜無為之人,稱為聰明。 明:聰明,是因為「守靜」而不去主觀「人為」。 據:《第十六章》「靜,是謂復命。復命,常也。知常,明也」;《第二十三章》「不自見故明」;《第三十八章》「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也」;《第四十八章》「為道者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第五十二章》「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啟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常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毋遺身殃,是謂襲常」;《第五十六章》「塞其兌,閉其門……故為天下貴」;《第七十四章》「是以聖人自知而不自見也,自愛而不自貴也」。   3?勝人者,有力也:世俗人常常把爭強好勝、蠻橫霸道之人,看作是有力量。 據:《第四十二章》「故強梁者不得死」;《第七十八章》「堅強者,死之徒也」、「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折」。   4?自勝者,強也:聖人卻把戰勝自我、甘居柔弱之人,稱為強大。 據:《第二十八章》「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第三十六章》「柔弱勝剛強」;《第四十一章》「弱也者,道之用也」;《第四十三章》「天下之至柔,馳騁於天下至堅」;《第五十二章》「見常曰明,守柔曰強」;《第六十九章》「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如以慈衛之」;《第七十章》「善為士者不武……是謂配天」;《第八十章》「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也,以其無以易之也。柔之勝剛也,弱之勝強也……」。   5?強行者,有志也:世俗人常常把妄為不息、逞勇冒進之人,看作是有志氣。 強行者:逞強妄為的人,因違反自然不合乎「道」,故聖人鄙之。 據:《第三章》「是以聖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恆使民無智、無欲也,使夫知不敢、弗為而已,則無不治矣」;《第十六章》「不知常,妄。妄作,凶」;《第五十五章》「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而老,謂之不道。不道早亡」;《第七十五章》「勇於敢者則殺」等。   6?知足者,富也:聖人卻把懂得滿足、退讓不爭之人,稱為富有。 據:《第十五章》「孰能安以動之徐生」;《第四十四章》「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第四十六章》「罪莫大於可欲……故知足之足,恆足矣」;《第六十八章》「聖人無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予人矣,己愈多」;《第六十九章》「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   7?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壽也:至始至終都不丟棄「道」的,才能長久;臨近死亡卻能保守「道」的,方能長壽。 所:處所,這裡指根基,即「道」。 亡:失去、喪失。 據:《第十六章》「知常,容……道乃久,沒身不殆」;《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沒身不殆」;《第五十九章》「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也」;《第六十二章》「古之所以貴此者,何也?不謂求以得,有罪以免與」。          《老子本義》第三十四章   原 文   道汜(sì)呵!其可左右也,成功遂事而弗名有也。萬物生焉,而弗為主,則恆無欲也,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弗為主,可名於大。是以聖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為大也,故能成大。   譯 文   「道」猶如分而複合的江水啊(即『道』既能產生萬物,又能使萬物回歸於它)!它是可以支配萬物的,雖然能夠成就功業卻總不稱說自己有功德。它使萬物「產生」,卻不自以為主宰,永遠就是這樣沒有慾望,可以稱作微小;它使萬物「回歸」,卻不自以為主宰,可以稱作偉大。因此,聖人之所以能夠成就偉大,是因為他始終都不自稱為大(即『名於小』也),所以才能夠成就他的偉大。   沖虛子簡析:萬物「生」於道,而終「歸」於道,可謂大矣,大而不顯其形。聖人能輔萬物之自然,卻不露其跡,因其「不爭」也,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而為天下貴。   注 釋   1?道汜呵:「道」猶如主流江水一樣,既能分化出許多支流(即『道』生萬物),又能使這些支流匯合進主流(即萬物又歸於『道』)。 汜:由主流分出又匯合進主流的支流。 據:《第三十二章》「俾道之在天下也,猶小谷之與江海也」;另參閱:「注釋4、5」。   2?其可左右也:它是可以支配萬物的。 左右:支配、控制。 據:《第四章》「淵呵!似萬物之宗」;《第六十二章》「道者,萬物之主也」。   3?成功遂事而弗名有也:能夠成就功業卻總不稱說自己有功德。 據:《第十章》「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4?萬物生焉:「道」使萬物產生。 生:產生,帛書本作「歸」,因與首句「道汜呵」不相照應,疑為抄寫之誤,故改之。 據:《第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   5?萬物歸焉:「道」使萬物回歸。 據:《第十六章》「天物芸芸,各復歸於其根,曰靜。靜,是謂復命。復命,常也」;《第五十一章》「道生之,而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復之」;《第六十五章》「玄德深矣,遠矣,與物返矣,乃至大順」。   6?是以聖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為大也,故能成大:聖人之所以能夠成就偉大,是因為他始終都不自稱為大,所以才能夠成就他的偉大。 據:《第六十三章》「天下之難作於易,天下之大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並與本章「則恆無欲也,可名於小」相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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