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張柏芝，港島黃金年代最後的颶風

06-26

| 本文首發於24樓影院（movie24luo）。

前幾天看見張柏芝在機場拄拐的新聞，猛一下想起，在她之後，香港再也沒出過這麼極具話題性的女藝人了。新生代的跌宕故事，比起她來，無論是美貌驚艷度，還是話題爆炸性，都是小打小鬧。

從玉女出道，轉型叛逆女郎，再到最年輕的影后，巔峰時結婚生子，然後是那場幾乎結束了香港娛樂圈黃金年代的事件，她是標標準準的港島黃金年代最後的代言人。

足夠美貌，出道時小圓臉、甜甜笑，大家都喊她小林青霞，是最標緻的少女樣貌。

也足夠有新聞性，紋身抽煙飆車也罷，每段感情都撲朔迷離真真假假。她說她對待每段感情都掏心掏肺赤誠一片，若干年後前男友們上節目，卻欲語又遲。

還足夠有天分，第一部《喜劇之王》里柳飄飄醜醜的哭，都成經典，但演起爛片、鬧起耍大牌的新聞來，也毫不手軟。

雖然說，香港娛樂圈的沒落有時代經濟關係，但想起她，想起曾經煊赫的傳奇，還是難免一陣唏噓。

她是80後，但骨子裡還是舊江湖兒女一枚。

因為清純美貌出道，公司替她包裝玉女形象，出演《星語心愿》這種烘托她絕靚容顏的偶像片。那時候滿報攤的報章雜誌上都有她的沙龍照，男生女生都買來藏在課本里，各懷心愿地嘖嘖一番。

周慧敏之後，絕少再有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玉女。她發展順利，但卻並不滿意。自小就在江湖上打滾的個性，耐不住教條束縛。小時候被男孩子圍看，她的處理方式是一個個把他們瞪跑，此刻要被捆住手腳只准整日甜笑，她受不了。抽煙、粗口、紋身、飆車……她一樣一樣擺出來，帶著股小女孩的張狂：喏，我就是這樣，你們愛喜歡不喜歡。

這就是她和前輩林青霞兩代人間巨大的不同，林青霞是不知道自己美，自有一股不問世事的迷茫脆弱。但張柏芝不僅清楚，還知道如何恃靚行兇，沙啞的嗓子唱歌不好聽，被記者嘲笑公鴨嗓，就嗆回去：「我爺爺奶奶是啞巴，我能開口說話就不錯了！」哪跟哪是不是？但大家都買單，畢竟她在MV里那麼美啊。

她身上有股戲劇化的張力，不僅是清純樣貌和冒撞個性之間的衝突，還有新時代與舊時代的奇異碰撞。

即便不滿20歲就成了巨星，張柏芝回到家裡，還是舊時家庭常見的那種大姐大。

她小時候的外號叫管家婆，家中所有東西都是她管，兄弟姐妹的衣食住行，功課、晚餐，都是她的責任。尋常小女孩賴在父母懷裡看北斗七星的時光，在她那都要換成她裝成護雛母雞，張開手臂護著身後一大家人。

出道後，更是積極照拂爸媽姐弟，買車買樓在所不惜。說自己極聽媽媽的話，媽媽要她考澳洲那個中學，她就努力考上。老爸欠債連累她收到追殺令，也沒埋怨過半分。她弟弟遇見黎姿時，曾說：「我姐姐說香港她就喜歡你，因為你和她一樣，都照顧家庭。」

最近全家聚餐的照片貼出來，她還是管控全場的那個，坐在一旁正值壯年的老爸，只獃獃坐著，木訥地看女兒為他剝蟹。

她對家庭的熱愛，以及對家庭生活的熱衷，全然不像同輩女星，極潮流的外表下，卻是老式女子的習慣。

謝賢曾說，他見過張柏芝默默坐在謝霆鋒背後看他玩遊戲，一看就是幾個小時，痴情得他都感動。謝賢是舊時代的花花公子，覺得這個場景要被打上的痴情的標籤，但這實在不可思議。拍拍老公肩，說「我想你陪我去看電影」有多難呢？

她將在原生家庭中學習到的模式帶到新關係里，瘦小的身體總像一張拉滿弦的弓，眼神已經有點凜冽，但她還是逼自己再用力些。

她也曾說過，自己並不滿意這個總是照顧人、總要去搞掂事的角色。「每一個人都覺得我不需要幫忙，沒有一個人會電話我，因為他們覺得我很強……其實我一點都不強。」

但每個人的行為模式卻出奇的固定，有時候就像鬼打牆。

她也說：「我就是那種不照顧人我會死的人，我的朋友家人，或者是跟我完全不認識的人，我都想要照顧他們，假如人家照顧我，反而覺得有一點壓力。我也常常問自己為何這樣，但找不到答案。」

因為從小沒有機會做孩子，沒機會依賴父母兄姐，唯有學做大人、撐起旁人的世界，才能得到一點被看到、有價值的存在感。因此塑造的情感模式，根深蒂固，明明沒有力氣，也要逼自己更用力。大約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你可以說不，你可以要求，你可以被躺下什麼都不管。」

正是因為這樣，她演那些性格倔強、情感激烈或帶有一點破碎感的角色才那麼出色吧。《忘不了》中的小慧、《十二夜》中的Jeannie。她懂她們的孤獨和拚命、絕望和希望。

出演一系列爛片和鬧出一堆不好合作的負面新聞後，再見她只在綜藝和新聞稿里了。見過她絕代風華的人，說不為她的事業可惜是假的。

新時代比舊時代哪點好呢？漂亮女人也可以選擇多樣。工作不僅僅是搵飯，也與家庭一樣，可以為人帶來價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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