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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你想見的人,趁還活著

發布:2016.01.30

文|謝可慧 圖|jacindaelena 來源|秋小愚(ID:happyxiekehui)

大學畢業的前一天早上,我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那是夏天七點的清晨,我和所有塵埃落定已格外憊懶的畢業生一樣,懶懶地躺在床上做著稀奇古怪的夢,鈴聲響起的那一刻,腦子依然真空。

我想見你,在你樓下了。S說得很平靜,畢業季里,化解所有傷感過後就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平靜。

五味陳雜。

我幾乎是一躍而起的,說,等我兩分鐘。

這個朋友是我大一時候認識的,來自於社團。在社團的那段時間,我們去了很多地方,爬了很多山,佯裝參加了很多比賽,也在比賽里拿到過最後一名。我們像兄弟一樣在比賽前的夜晚窩在圖書館抄各種筆記,一直到圖書館關門,去背後垃圾街擼串;比賽失敗的時候,我們一起和指導老師認錯;比賽贏了,就拿著100元獎金去吃附近最好吃的麻辣燙,喝最烈的酒。那一年,是我們短暫而瘋狂的二十歲

大一過後,我們離開了社團。人來人往中,漸漸忘掉了彼此。人與人就是那麼奇怪,許多時候的分開,並不需要轟轟烈烈的儀式,只要不再聯繫,你們就無處可回。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只是在某時某刻想起他,卻從來沒有撥通他的號碼。

你不要誤解。這些天,我一直覺得有一件事沒有完成,就是我們的合照。所以我從天黑等到了天亮,一定要來見你。他還真是個文藝男青年,文縐縐,配合著畢業季隨處可碰的傷感,一瞬間情緒無處可藏,兩三年過去了,我們都不再是原來的樣子,可能下一次見到你,你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妻子。所以……

他掏出手機,我們假裝笑得很歡,轉身的時候,都已經落淚了。後來,我結婚前,邀請他參加我的婚禮,正值他最忙碌的時間,他發來我們曾經大學時代的照片:你看,有沒有記得我當年的話,再次聯繫你真的成為了人妻,還好那一次有了留影,也算不再遺憾。

是,人這一生,總要懂得不留遺憾,去做你想做的事,見你想見的人,不枉費所有的遇見,去珍惜所有的念想,懷念與相見,慢慢沉留。而其實,友情、愛情,都是如此。

我為什麼一直會去見想見的人?是因為這些年來,我越來越覺得人與人真的很容易就走散。我們都是行進在路上的人,誰快一步誰慢一步,身邊都會擠進來許多人,而此時,從前的人,如果不去偶爾拉一拉他們的手,他們就會衝散在茫茫人海中,是你找也找不回來的曾經。

我最最遺憾的是,若干年前,我一個親戚的去世,那一年,她66歲,離她希望的70歲差了4歲。她是我的一個遠親,在她去世前的兩三個月里,我經常在夢裡見到她。

在我印象中,她是一個很瘦小的農村女人,清秀,沉默,又自卑。人多的時候,她的眼神總是下垂著,低著頭,露出澀澀的笑容。雖然多年前因為她兒子的去世讓她精神上抑鬱,但大多數時候她是清醒的。我永遠記得我去農村時,她會給我泡糖水,把並不幹凈的一次性杯子,沖了又沖,一邊沖,一邊說:不好意思,這個,很久沒用了;她會拎著籃子去菜地里割菜,家裡的地都是她種的,正常的時候,這個女人每天都很早起床種地,種完地去鄰村的地方打小工,100元一天,然後高高興興地回家。我們每次回城裡,她都會用麻袋裝滿小菜,塞到我們的後備箱里,然後轉身離開;她也會偶爾在水盆邊洗著衣服,與母親嘮嗑著:下輩子一定要去城裡,不要再在這個農村待著了。她特別喜歡城市,對於農村的許多老人來說,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夠去外面看看。

有一段時間,她時常來城裡看病、配藥,有時我不在家,在家的時候,也頂多與她打個招呼。她很少說話,有時幾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吃飯的時候,便把頭埋在碗里,一問一答,露出客套的笑容。

老實說,我很想回農村去看她。但是,於我父親以及祖輩這些很早離開農村的人來說,每次回農村除了過年就是有喜事喪事,平時幾乎很少回去。而於我,這個偶爾回去,幾乎不帶主見的人來說,實在也找不到理由。

就這樣,她偶爾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心想著,也許不過是因為想念而已。

一直到兩個月後一個晚上,我剛到家,沒有見到父親,母親告訴我:舅婆喝了農藥,過世了。父親已經趕去奔喪。懷著身孕的我,然後大哭了一場。

哭是傷身,可哭也無濟於事,因為這個遺憾,或許就這樣成了我永久的遺憾。時間給了我機會,我卻浪費了時間。

那一次,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許多時候,我們總是來不及告別,就真的告別了;許多時候,我們以為今生今世總是有機會見面的,就再也不見了;許多時候,我們記起了太多的人,卻只是記得而已。

可我們卻忘了:意外和明天,永遠不知道哪個先到來。

這些年,我們真的走失了太多原本可以偶爾互訴衷腸的朋友。我們在記得的時候,常常覺得自己無話可說而放下原本可以拿起的手機,可是,你會不會覺得若是某天,自己收到那個好久不見的朋友,也依舊可以記起你們從前那段或許溫暖或許冷酷卻最後化為溫柔的日子。

剛剛給一個很久之前,久到還是小學時代培訓班認識的朋友打了個電話,電話是她母親接的。慶幸多年過後,他們的座機依舊沒換,她的母親告訴我她女兒的電話。接起電話的那一刻,我聽到她叫了一聲。她說:你相不相信,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家的號碼我找不到了。我沒有告訴她,我昨天晚上也夢到她了,只是我比較喜歡付諸於實踐,而我相信她的想念,卻也知道她也是那個哪怕想念也只是想念的人。我們聊了很久,掛電話的時候,她說:過年我回紹興,記得等我,老地方。她說的老地方,是我們從前培訓班下課的時候常常去的小巷,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可卻忽然覺得那對可以一起走,一起說夢想的小姑娘還在,真真切切地撿回來了。

我一直很喜歡三毛的一句話:有些人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所以等待和猶豫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殺手。而我們就這樣常常扮演了殺手的兇手,在時光中,埋葬了許多情誼,若干年後只剩下無盡的哀思。

見你想見的人,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常常遺忘,因為時間這個出口,最後是屬於那些不願留遺憾的人。感情歲月不辜負,願與你們共勉。

作者:謝可慧,生於紹興,85後,寫字人,專欄作者,也寫小說。新浪微博:謝可慧的村莊,公眾號:秋小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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