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滿基情
元稹和白居易有很深的友誼。元和五年(810),元稹因彈劾和懲治不法官吏,同宦官劉士元衝突,被貶為江陵士曹參軍,後來又改授通州(州治在今四川達縣)司馬。元和十年,白居易上書,請捕刺殺宰相武元衡的兇手,結果得罪權貴,被貶為江洲司馬。上面這首詩,就是元稹在通州聽到白居易被貶的消息時寫的。詩的中間兩句是敘事言情,表現了作者在乍一聽到這個不幸消息時的陡然一驚,語言樸實而感情強烈。詩的首尾兩句是寫景,形象地描繪了周圍景物的暗淡凄涼,感情濃郁而深厚。 元稹貶謫他鄉,又身患重病,心境本來就不佳。現在忽然聽到摯友也蒙冤被貶,內心更是極度震驚,萬般怨苦,滿腹愁思一齊湧上心頭。以這種悲涼的心境觀景,一切景物也都變得陰沉昏暗了。於是,看到「燈」,覺得是失去光焰的「殘燈」;連燈的陰影,也變成了「幢幢」——昏暗的搖曳不定的樣子。「風」,本來是無所謂明暗的,而今卻成了「暗風」。「窗」,本來無所謂寒熱的,而今也成了「寒窗」。只因有了情的移入,情的照射,情的滲透,連風、雨、燈、窗都變得又「殘」又「暗」又「寒」了。「殘燈無焰影幢幢」、「暗風吹雨入寒窗」兩句,既是景語,又是情語,是以哀景抒哀情,情與景融會一體、「妙合無垠」。 詩中「垂死病中驚坐起」一語,是傳神之筆。白居易曾寫有兩句詩:「枕上忽驚起,顛倒著衣裳」,這是白居易在元稹初遭貶謫、前往江陵上任時寫的,表現了他聽到送信人敲門,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元稹來信的情狀,十分傳神。元稹此句也是如此。其中的「驚」,寫出了「情」——當時震驚的感情;其中的「坐起」,則寫出了「狀」——當時震驚的模樣。如果只寫「情」不寫「狀」,不是「驚坐起」而是「吃一驚」,那恐怕就神氣索然了。而「驚坐起」三字,正是維妙維肖地摹寫出作者當時陡然一驚的神態。再加上「垂死病中」,進一步加強了感情的深度,使詩句也更加傳神。既曰「垂死病中」,那麼,「坐起」自然是很困難的。然而,作者卻驚得「坐起」了,這樣表明:震驚之巨,無異針刺;休戚相關,感同身受。元、白二人友誼之深,於此清晰可見。 按照常規,在「垂死病中驚坐起」這句詩後,大概要來一句實寫,表現「驚」的具體內涵。然而作者卻偏偏來了個寫景的詩句:「暗雨吹風入寒窗」。這樣,「驚」的具體內涵就蘊含於景語之中,成為深藏不露、含蓄不盡的了。作者對白氏被貶一事究竟是惋惜,是憤懣,還是悲痛?全都沒有說破,全都留給讀者去領悟、想像和玩味了。 元稹這首詩所寫的,只是聽說好友被貶而陡然一驚的片刻,這無疑是一個「有包孕的片刻」,也就是說,是有千言萬語和多種情緒湧上心頭的片刻,是有巨大的蓄積和容量的片刻。作者寫了這個「驚」的片刻而又對「驚」的內蘊不予點破,這就使全詩含蓄蘊藉,情深意濃,詩味雋永,耐人咀嚼。 元稹把他這首詩寄到江州以後,白居易讀了非常感動。他在給元稹的信中說:「此句他人尚不可聞,況仆心哉!至今每吟,猶惻惻耳。」(《與微之書》)是的,象這樣一首情景交融、形神俱肖、含蓄不盡、富有包孕的好詩,它是有很強的藝術魅力的。別人讀了尚且會受到藝術感染,何況當事人白居易!
白居易與元稹的友情
人道有情須有夢,有夢無夢皆關情【本想親自為自己的偶像題詩,可惜功力不夠,只好拼詩以寄情,緣起緣落,相信元白的情誼皆從夢起...】 ——題記
近日迷上了國學,在研讀《全唐詩》與《全宋詞》發現裡面很多詩都是類似於《詩經》那樣在描述詩人與那些貌美的女子之間的纏綿悱惻之情,但是越看越不對,因為讀了很多白居易與元稹的詩後發現,兩人的詩里暗藏情誼,似乎很多都能當情書了,尤其是兩人通州合唱時的詩句,此間相思,真是不同尋常,而且去細細品味才發現,每一首都用情至深,尤其是白居易的詩,從那句「微之微之!此夕我心,君知之乎?」開始,天吶
那個情深意重...【雖說我很討厭元稹當初那段情事誰都知道《鶯鶯傳》里的張生原型就是他元稹很多人覺得他就是個偽君子不過在此看來卻又有所不同】以下,且讓我為大家淺談分享...
俗話說「文人相輕」,但在唐代文壇上,卻有兩個文人給後人留下了文人相親的佳話。他們是白居易和元稹。幾回魂夢與君同,兩人的友誼,是在共患難中建立起來的。
元和十年正月,白居易與元稹在長安久別重逢,兩人經常暢談達旦,吟詩酬和。但事隔不久,元稹因為直言勸諫,觸怒了宦官顯貴,在那年三月被貶為通州司馬。同年八月,白居易也因要求追查宰相武元衡被藩鎮軍閥李師道勾結宦官暗殺身亡一案,被權臣嫉恨,憲宗聽信讒言,把他貶為江州(今江西九江)司馬。兩個好友竟落到同一被貶的命運。白居易在秋風凄凄中離開長安,走的恰好是元稹不久前走過的路。詩人滿腔惆悵,一路上尋找著好友留下的墨跡。一日他行至藍橋驛——這裡是長安通往河南、湖北的中途站。一下馬,便在驛站的牆柱上發現了元稹在正月路過這裡時寫的一首《西歸》絕句,詩人百感交集,提筆在邊上寫了一首絕句:藍橋春雪君歸日,秦嶺西風我去時。每到驛亭先下馬,循牆繞柱覓君詩。離了藍橋驛,經過商州、襄陽,詩人由漢水乘舟而行。在船上詩人經常反覆吟詠好友元稹的詩卷,來慰藉孤獨的心情,一直看到眼睛痛為止。途中寫下這樣一首詩:把君詩卷燈前讀,詩盡燈殘天未明。眼痛滅燈猶暗坐,逆風吹浪打船聲。元稹在通州聽說白居易被貶到九江,極度震驚,不顧自己病重在床,提筆給白居易寫信,並賦詩一首《聞樂天授江州司馬》: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聞君謫九江。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
【這首詩貌似收錄在了語文課本中,可惜當時的我沒能讀出箇中滋味】
不久,白居易收到了這首詩,被好友的關切之情深深感動,他在給元稹的信中寫道:「『垂死病中』這句詩,就是不相干的人看了都會感動得不忍再看,何況是我呢?到現在每次看到它,我心裡還凄惻難忍。」元稹一收到信,知道是白居易寫來的,還未拆開就已淚眼模糊。他的女兒嚇得哭起來,妻子也忙問怎麼回事。元稹告訴她們,自己很少這樣動情,只除在接到白居易來信的時候。為此,元稹寄詩給白居易:得樂天書遠信入門先有淚,妻驚女哭問何如。尋常不省曾如此,應是江州司馬書。一次,元稹又接到老朋友的詩,詩中寫道:晨起臨風一惆悵,通川湓水斷相聞。不知憶我因何事,昨夜三更夢見君。好友對自己如此情深,竟在夢中與自己相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也整天思念他,為什麼就不能夢見呢?元稹十分懊惱,覺得大概是自己一來通州,就染上瘧疾,至今不愈,以致神思混亂的緣故。於是也寫詩一首,《酬樂天頻夢微之》:山水萬重書斷絕,念君憐我夢相聞。我今因病魂顛倒,惟夢閑人不夢君。
元稹死後,白居易對他的思念從沒有停止過。十年之後,白居易在友人盧子蒙處看到其與元稹唱和的舊作,感今傷昔,不禁老淚縱橫,蘸滿濃墨,在詩集最後的空白處,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昔聞元九詠君詩,恨與盧君相識遲。
今日逢君開舊卷,卷中多道贈微之。
相看淚眼情難說,別有傷心事豈知?
聞道咸陽墳上樹,已抽三丈白楊枝!
夜來攜手夢同游,晨起盈巾淚莫收。
夢微之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陽宿草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阿衛韓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元稹字微之 阿衛,微之小男。韓郎,微之愛婿。】
休戚相關的命運,把白居易與元稹緊緊聯繫在一起,他們一生交誼很深,世人稱為「元白」。
也許「元白」的情誼並沒有李白與孟浩然來的那麼張揚,還留下了類似於「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的千古名句,但他倆的情誼卻是可以從那一首首的唱和詩中讀出端倪
...
以下是小女子收集整理的幾首樂天與微之的唱和詩,但願與君共勉之!
1 [贈樊著作]白居易陽城為諫議,以正事其君。其手如屈軼,舉必指佞臣。卒使不仁者,不得秉國鈞。元稹為御史,以直立其身。其心如肺石,動必達窮民。東川八十家,冤憤一言伸。劉辟肆亂心,殺人正紛紛。其嫂曰庾氏,棄絕不為親。從史萌逆節,隱心潛負恩。其佐曰孔戡,捨去不為賓。凡此士與女,其道天下聞。常恐國史上,但記鳳與麟。賢者不為名,名彰教乃敦。每惜若人輩,身死名亦淪。君為著作郎,職廢志空存。雖有良史才,直筆無所申。何不自著書,實錄彼善人。編為一家言,以備史闕文。「和樂天贈樊著作」元稹 君為著作詩,志激詞且溫。璨然光揚者,皆以義烈聞。 千慮竟一失,冰玉不斷痕。謬予頑不肖,列在數子間。 因君譏史氏,我亦能具陳。羲黃眇雲遠,載籍無遺文。 煌煌二帝道,鋪設在典墳。堯心惟舜會,因著為話言。 皋夔益稷禹,粗得無間然。緬然千載後,後聖曰孔宣。 迥知皇王意,綴書為百篇。是時游夏輩,不敢措舌端。 信哉作遺訓,職在聖與賢。如何至近古,史氏為閑官。 但令識字者,竊弄刀筆權。由心書曲直,不使當世觀。 貽之千萬代,疑言相併傳。人人異所見,各各私所遍。 以是曰褒貶,不如都無焉。況乃丈夫志,用舍貴當年。 顧予有微尚,願以出處論。出非利吾已,其出貴道全。 全道豈虛設,道全當及人。全則富與壽,虧則飢與寒。 遂我一身逸,不如萬物安。解懸不澤手,拯溺無折旋。 神哉伊尹心,可以冠古先。其次有獨善,善己不善民。 天地為一物,死生為一源。合雜分萬變,忽若風中塵。 抗哉巢由志,堯舜不可遷。舍此二者外,安用名為賓。 持謝著書郎,愚不願有雲。2 [感鶴]白居易鶴有不群者,飛飛在野田。飢不啄腐鼠,渴不飲盜泉。貞姿自耿介,雜鳥何翩翾。同游不同志,如此十餘年。一興嗜慾念,遂為矰繳牽。委質小池內,爭食群雞前。不惟懷稻粱,兼亦競腥膻。不惟戀主人,兼亦狎烏鳶。物心不可知,天性有時遷。一飽尚如此,況乘大夫軒。「和樂天感鶴」元稹 我有所愛鶴,毛羽霜雪妍。秋霄一滴露,聲聞林外天。 自隨衛侯去,遂入大夫軒。雲貌久已隔,玉音無復傳。 吟君感鶴操,不覺心惕然。無乃予所愛,誤為微物遷。 因茲諭直質,未免柔細牽。君看孤松樹,左右蘿蔦纏。 既可習為飽,亦可薰為荃。期君常善救,勿令終棄捐。3 [折劍頭]白居易拾得折劍頭,不知折之由。一握青蛇尾,數寸碧峰頭。疑是斬鯨鯢,不然刺蛟虯。缺落泥土中,委棄無人收。我有鄙介性,好剛不好柔。勿輕直折劍,猶勝曲全鉤。「和樂天折劍頭」元稹 聞君得折劍,一片雄心起。詎意鐵蛟龍,潛在延津水。 風雲會一合,呼吸期萬里。雷震山嶽碎,電斬鯨鯢死。 莫但寶劍頭,劍頭非此比。4 [贈吳丹]白居易巧者力苦勞,智者心苦憂。愛君無巧智,終歲閑悠悠。嘗登御史府,亦佐東諸侯。手操糾謬簡,心運決勝籌。宦途似風水,君心如虛舟。泛然而不有,進退得自由。今來脫豸冠,時往侍龍樓。官曹稱心靜,居處隨跡幽。冬負南榮日,支體甚溫柔。夏卧北窗風,枕席如涼秋。南山入舍下,酒瓮在床頭。人間有閑地,何必隱林丘。顧我愚且昧,勞生殊未休。一入金門直,星霜三四周。主恩信難報,近地徒久留。終當乞閑官,退與夫子游。「和樂天贈吳丹」元稹 不識吳生面,久知吳生道。跡雖染世名,心本奉天老。 雌一守命門,回九填血腦。委氣榮衛和,咽津顏色好。 傳聞共甲子,衰頹盡枯槁。獨有冰雪容,纖華奪鮮縞。 問人何能爾,吳實曠懷抱。弁冕徒掛身,身外非所寶。 伊予固童昧,希真亦云早。石壇玉晨尊,晝夜長自掃。 密印視丹田,游神夢三島。萬過黃庭經,一食青精稻。 冥搜方朔桃,結念安期棗。綠髮幸未改,丹誠自能保。 行當擺塵纓,吳門事探討。君為先此詞,終期搴瑤草。
雨雪放朝因懷微之 白居易歸騎紛紛滿九衢,放朝三日為泥塗。不知雨雪江陵府,今日排衙得免無?獨酌憶微之 白居易獨酌花前醉憶君,與君春別又逢春。惆悵銀杯來處重,不曾盛酒勸閑人。見紫薇花憶微之 白居易一叢暗淡將何比?淺碧籠裙襯紫巾。除卻微之見應愛,人間少有別花人。憶微之 白居易與君何日出屯蒙,魚戀江湖鳥厭籠。分手各拋滄海畔,折腰俱老綠衫中。三年隔闊音塵斷,兩地飄零氣味同。又被新年勸相憶,柳條黃軟欲春風。夢微之十二年八月二十日夜。 白居易晨起臨風一惆悵,通川湓水斷相聞。不知憶我因何事,昨夜三回夢見君。聞李尚書拜相因以長句寄賀微之 白居易憐君不久在通川,知已新提造化權。夔卨定求才濟世,張雷應辨氣衝天。那知淪落天涯日,正是陶鈞海內年。肯向泥中拋折劍,不收重鑄作龍泉。寄微之 白居易帝城行樂日紛紛,天畔窮愁我與君。秦女笑歌春不見,巴猿啼哭夜常聞。何處琵琶弦似語?誰家卨墮髻如雲?人生多少歡娛事,那獨千分無一分。三月三日憶微之 白居易良時光景長虛擲,壯歲風情已暗銷。忽憶同為校書日,每年同醉是今朝。寄微之 時微之為虢州長史。 白居易高天默默物茫茫,各有來由致損傷。鸚為能言長剪翅,龜緣難死久搘床。莫嫌冷落拋閑地,猶勝炎蒸卧瘴鄉。外物竟關身底事,謾排門戟系腰章?商山路驛桐樹昔與微之前後題名處 白居易與君前後多遷謫,五度經過此路隅。笑問中庭老桐樹,這回歸去免來無?答微之上船後留別 白居易燭下尊前一分手,舟中岸上兩回頭。歸來虛白堂中夢,合眼先應到越州。答微之泊西陵驛見寄 白居易煙波盡處一點白,應是西陵古驛台。知在台邊望不見,暮潮空送渡船回。答微之誇越州州宅 白居易賀上人回得報書,大誇州宅似仙居。厭看馮翊風沙久,喜見蘭亭煙景初。日出旌旗生氣色,月明樓閣在空虛。知君暗數江南郡,除卻餘杭盡不如。夕因題卷後封寄微之 白居易秦城南省清秋夜,江郡東樓明月時。去我三千六百里,得君二十五篇詩。陽春曲調高難和,淡水交情老始知。坐到天明吟未足,重封轉寄與微之。醉封詩筒寄微之 白居易一生休戚與窮通,處處相隨事事同。未死又鄰滄海郡,無兒俱作白頭翁。展眉只仰三杯後,代面唯憑五字中。為向兩州郵吏道,莫辭來去遞詩筒。除夜寄微之 白居易鬢毛不覺白毿毿,一事無成百不堪。共惜盛時辭闕下,同嗟除夜在江南。家山泉石尋常憶,世路風波子細諳。老校於君合先退,明年半百又加三。答微之見寄 白居易可憐風雪浙東西,先數餘杭次會稽。禹廟未勝天竺寺,錢湖不羨若耶溪。擺塵野鶴春毛暖,拍水沙鷗濕翅低。更對雪樓君愛否,紅欄碧甃點銀泥。早春憶微之 白居易昏昏老與病相和,感物思君嘆復歌。聲早雞先知夜短,色濃柳最占春多。沙頭雨染斑斑草,水面風驅瑟瑟波。可道眼前光景惡,其如難見故人何。重寄別微之 白居易憑仗江波寄一辭,不須惆悵報微之。猶勝往歲峽中別,灧預堆邊招手時。河陰夜泊憶微之 白居易憶君我正泊行舟,望我君應上郡樓。萬里月明同此夜,黃河東面海西頭。聞樂天授江州司馬 元稹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聞君謫九江。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和樂天感鶴 元稹我有所愛鶴,毛羽霜雪妍。秋霄一滴露,聲聞林外天。自隨衛侯去,遂入大夫軒。雲貌久已隔,玉音無復傳。吟君感鶴操,不覺心惕然。無乃予所愛,誤為微物遷。因茲諭直質,未免柔細牽。君看孤松樹,左右蘿蔦纏。既可習為飽,亦可薰為荃。期君常善救,勿令終棄捐。酬樂天 元稹放鶴在深水,置魚在高枝。升沉或異勢,同謂非所宜。君為邑中吏,皎皎鸞鳳姿。顧我何為者,翻侍白玉墀。昔作芸香侶,三載不暫離。逮茲忽相失,旦夕夢魂思。崔嵬驪山頂,宮樹遙參差。只得兩相望,不得長相隨。多君歲寒意,裁作秋興詩。上言風塵苦,下言時節移。官家事拘束,安得攜手期。願為雲與雨,會合天之垂。酬樂天登樂遊園見憶 元稹昔君樂遊園,悵望天欲曛。今我大江上,快意波翻雲。秋空壓澶漫,澒洞無垢氛。四顧皆豁達,我眉今日伸。長安隘朝市,百道走埃塵。軒車隨對列,骨肉非本親。誇游丞相第,偷入常侍門。愛君直如發,勿念江湖人。酬樂天早夏見懷 元稹庭柚有垂實,燕巢無宿雛。我亦辭社燕,茫茫焉所如。君詩夏方早,我嘆秋已徂。食物風土異,衾裯時節殊。荒草滿田地,近移江上居。八日復切九,月明侵半除。和樂天秋題曲江 元稹十載定交契,七年鎮相隨。長安最多處,多是曲江池。梅杏春尚小,芰荷秋已衰。共愛寥落境,相將偏此時。綿綿紅蓼水,颺颺白鷺鶿。詩句偶未得,酒杯聊久持。今來雲雨曠,舊賞魂夢知。況乃江楓夕,和君秋興詩。和樂天秋題牡丹叢 元稹敝宅艷山卉,別來長嘆息。吟君晚叢詠,似見摧頹色。欲識別後容,勤過晚叢側。和樂天劉家花 元稹閑坊靜曲同消日,淚草傷花不為春。遍問舊交零落盡,十人才有兩三人。水上寄樂天 元稹眼前明月水,先入漢江流。漢水流江海,西江過庾樓。庾樓今夜月,君豈在樓頭。萬一樓頭望,還應望我愁。代杭民答樂天 元稹翠幕籠斜日,朱衣儼別筵。管弦凄欲罷,城郭望依然。路溢新城市,農開舊廢田。春坊幸無事,何惜借三年。酬樂天秋興 元稹勸君休作悲秋賦,白髮如星也任垂。畢竟百年同是夢,長年何異少何為。贈樂天 元稹等閑相見銷長日,也有閑時更學琴。不是眼前無外物,不關心事不經心。貶江陵途中寄樂天、杓直、杓直以員外郎判鹽 元稹想到江陵無一事,酒杯書卷綴新文。紫芽嫩茗和枝采,朱橘香苞數瓣分。暇日上山狂逐鹿,凌晨過寺飽看雲。算緡草詔終須解,不敢將心遠羨君。酬樂天八月十五夜禁中獨直玩月見寄 元稹一年秋半月偏深,況就煙霄極賞心。金鳳台前波漾漾,玉鉤簾下影沉沉。宴移明處清蘭路,歌待新詞促翰林。何意枚皋正承詔,瞥然塵念到江陰。予病瘴,樂天寄通中 元稹紫河變煉紅霞散,翠液煎研碧玉英。金籍真人天上合,鹽車病驥軛前驚。愁腸欲轉蛟龍吼,醉眼初開日月明。唯有思君治不得,膏銷雪盡意還生。書樂天紙 元稹金鑾殿里書殘紙,乞與荊州元判司。不忍拈將等閑用,半封京信半題詩。和樂天招錢蔚章看山絕句 元稹碧落招邀閑曠望,黃金城外玉方壺。人間還有大江海,萬里煙波天上無。和樂天高相宅 元稹莫愁已去無窮事,漫苦如今有限身。二百年來城裡宅,一家知換幾多人。和樂天仇家酒 元稹病嗟酒戶年年減,老覺塵機漸漸深。飲罷醒餘更惆悵,不如閑事不經心。和樂天贈雲寂僧 元稹欲離煩惱三千界,不在禪門八萬條。心火自生還自滅,雲師無路與君銷。憑李忠州寄書樂天 元稹萬里寄書將出峽,卻憑巫峽寄江州。傷心最是江頭月,莫把書將上庾樓。得樂天書 元稹遠信入門先有淚,妻驚女哭問何如。尋常不省曾如此,應是江州司馬書。寄樂天 元稹無身尚擬魂相就,身在那無夢往還。直到他生亦相覓,不能空記樹中環。酬樂天醉別 元稹前回一去五年別,此別又知何日回。好住樂天休悵望,匹如元不到京來。酬樂天雨後見憶 元稹雨滑危梁性命愁,差池一步一生休。黃泉便是通州郡,漸入深泥漸到州。和樂天過秘閣書省舊廳 元稹聞君西省重徘徊,秘閣書房次第開。壁記欲題三漏合,吏人驚問十年來。經排蠹簡憐初校,芸長陳根識舊栽。司馬見詩心最苦,滿身蚊蚋哭煙埃。
李白與杜甫的深厚友情
唐代詩人杜甫的《春日憶李白》
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
賞析 杜甫同李白的友誼,首先是從詩歌上結成的。這首懷念李白的五律,是746年(天寶五年)或747年(天寶六年)春杜甫居長安時所作,主要就是從這方面來落筆的。開頭四句,一氣貫注,都是對李白詩的熱烈讚美。首句稱讚他的詩冠絕當代。第二句是對上句的說明,是說他之所以「詩無敵」,就在於他思想情趣,卓異不凡,因而寫出的詩,出塵拔俗,無人可比。接著讚美李白的詩像庾信那樣清新,像鮑照那樣俊逸。庾信、鮑照都是南北朝時的著名詩人。這四句,筆力峻拔,熱情洋溢,首聯的「也」、「然」兩個語助詞,既加強了讚美的語氣,又加重了「詩無敵」、「思不群」的分量。 對李白奇偉瑰麗的詩篇,杜甫在題贈或懷念李白的詩中,總是讚揚備至。從此詩坦蕩真率的贊語中,也可以見出杜甫對李白的詩作十分欽仰。這不僅表達了他對李白詩的無比喜愛,也體現了他們的誠摯友誼。清代楊倫評此詩說:「首句自是閱盡甘苦上下古今,甘心讓一頭地語。竊謂古今詩人,舉不能出杜之範圍;惟太白天才超逸絕塵,杜所不能壓倒,故尤心服,往往形之篇什也。」(《杜詩鏡銓》)這話說得很對。這四句是因憶其人而憶及其詩,贊詩亦即憶人。但作者並不明說此意,而是通過第三聯寫離情,自然地加以補明。這樣處理,不但簡潔,還可避免平鋪直敘,而使詩意前後勾聯,曲折變化。 表面看來,第三聯兩句只是寫了作者和李白各自所在之景。「渭北」指杜甫所在的長安一帶;「江東」指李白正在漫遊的江浙一帶地方。「春天樹」和「日暮雲」都只是平實敘出,未作任何修飾描繪。分開來看,兩句都很一般,並沒什麼奇特之處。然而作者把它們組織在一聯之中,卻有了一種奇妙的緊密的聯繫。也就是說,當作者在渭北思念江東的李白之時,也正是李白在江東思念渭北的作者之時;而作者遙望南天,惟見天邊的雲彩,李白翹首北國,惟見遠處的樹色,又見出兩人的離別之恨,好像「春樹」、「暮雲」,也帶著深重的離情。故而清代黃生說:「五句寓言己憶彼,六句懸度彼憶己。」(《杜詩說》)兩句詩,牽連著雙方同樣的無限情思。回憶在一起時的種種美好時光,懸揣二人分別後的情形和此時的種種情狀,這當中有十分豐富的內容。這兩句,看似平淡,實則每個字都千錘百鍊;語言非常樸素,含蘊卻極豐富,是歷來傳頌的名句。」《唐詩別裁》稱它「寫景而離情自見」,《杜臆》引王慎中語譽為「淡中之工」,都極為讚賞。 上面將離情寫得極深極濃,這就引出了末聯的熱切希望:「什麼時候才能再次歡聚,像過去那樣,把酒論詩啊!」把酒論詩,這是作者最難忘懷、最為嚮往的事,以此作結,正與詩的開頭呼應。說「重與」,是說過去曾經如此,這就使眼前不得重晤的悵恨更為悠遠,加深了對友人的懷念。用「何時」作詰問語氣,把希望早日重聚的願望表達得更加強烈,使結尾余意不盡,回蕩著作者的無限思情。 清代浦起龍說:「此篇純於詩學結契上立意。」(《讀杜心解》)道出了這首詩在內容和結構上的特點。全詩以贊詩起,以「論文」結,由詩轉到人,由人又回到詩,轉折過接,極其自然,通篇始終貫穿著一個「憶」字,把對人和對詩的傾慕懷念,結合得水乳交融。以景寓情的手法,更是出神入化,把作者的思念之情,寫得深厚無比,情韻綿綿。
天末懷李白⑴
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⑵?
鴻雁幾時到⑶?江湖秋水多⑷。
文章憎命達⑸,魑魅喜人過⑹。
應共冤魂語⑺,投詩贈汨羅⑻。[1]
⑴天末:天的盡頭。秦州地處邊塞,如在天之盡頭。當時李白因永王李嶙案被流放夜郎,途中遇赦還至湖南。
⑵君子:指李白。
⑶鴻雁:喻指書信。古代有鴻雁傳書的說法。
⑷江湖:喻指充滿風波的路途。這是為李白的行程擔憂之語。
⑸命:命運,時運。文章:這裡泛指文學。這句意思是:有文才的人總是薄命遭忌。
⑹魑魅:鬼怪,這裡指壞人或邪惡勢力。過:過錯,過失。這句指魑魅喜歡幸災樂禍。
⑺冤魂:指屈原。屈原被放逐,投汨羅江而死。杜甫深知李白從璘實出於愛國,卻蒙冤放逐,正和屈原一樣。所以說,應和屈原一起訴說冤屈。
⑻汨羅:汨羅江,在湖南湘陰縣東北。這首詩當作於公元759年(乾元二年)秋,和《夢李白二首》是同一時期的作品,當時詩人棄官遠遊客居秦州(今甘肅天水)。李白在「安史之亂」中因永王李璘事件而獲罪,被流放夜郎,途中遇赦還至湖南,杜甫因賦詩懷念他。首句以秋風起興,給全詩籠罩一片悲愁。詩人說:時值涼風乍起,景物蕭疏,悵望雲天,此意如何?只此兩句,已覺人海滄茫,世路兇險,無限悲涼,憑空而起。次句不言自己心境,卻反問遠人:「君子意如何?」看似不經意的寒暄,而於許多話不知應從何說起時,用這不經意語,反表現出最關切的心情。這是返樸歸真的高度概括,言淺情深,意象悠遠。以杜甫論,自身淪落,本不足慮,而才如遠人,罹此兇險,定知其意之難平,遠過於自己,含有「與君同命,而君更苦」之意。此無邊揣想之辭,更見詩人想念之殷。代人著想,「懷」之深也。摯友遇赦,急盼音訊,故問「鴻雁幾時到」;瀟湘洞庭,風波險阻,因慮「江湖秋水多」。李慈銘曰:「楚天實多恨之鄉,秋水乃懷人之物。」悠悠遠隔,望消息而不可得;茫茫江湖,唯寄語以祈珍攝。然而鴻雁不到,江湖多險,覺一種蒼茫惆悵之感,襲人心靈。 對友人深沉的懷念,進而發為對其身世的同情。「文章憎命達」,意謂文才出眾者總是命途多舛,語極悲憤,有「悵望千秋一灑淚」之痛:「魑魅喜人過」,隱喻李白長流夜郎,是遭人誣陷。此二句議論中帶情韻,用比中含哲理,意味深長,有極為感人的藝術力量,是傳誦千古的名句。高步瀛引邵長蘅評:「一憎一喜,遂令文人無置身地。」這二句詩道出了自古以來才智之士的共同命運,是對無數歷史事實的高度總結。 此時李白流寓江湘,杜甫很自然地想到被讒放逐、自沉汨羅的愛國詩人屈原。李白的遭遇和這位千載冤魂,在身世遭遇上有某些相同點,所以詩人飛馳想像,遙想李白會向屈原的冤魂傾訴內心的憤懣:「欲共冤魂語,投詩贈汨羅。」 這一聯雖系想像之詞,但因詩人對屈原萬分景仰,覺得他自沉殉國,雖死猶存;李白是亟思平定安史叛亂,一清中原,結果獲罪遠謫,雖遇赦而還,滿腔的怨憤,自然會對前賢因秋風而寄意。這樣,「欲共冤魂語」一句,就很生動真實地表現了李白的內心活動。最後一句「投詩贈汨羅」,用一「贈」字,是想像屈原永存,他和李白千載同冤,斗酒詩百篇的李白,一定作詩相贈以寄情。這一「贈」字之妙,正如黃生所說:「不曰吊而曰贈,說得冤魂活現。」(《讀杜詩說》) 這首因秋風感興而懷念友人的抒情詩,感情十分強烈,但不是奔騰浩蕩、一瀉千里地表達出來,感情的潮水千迴百轉,縈繞心際。吟誦全詩,如展讀友人書信,充滿殷切的思念、細微的關注和發自心靈深處的感情,反覆詠嘆,低回婉轉,沉鬱深微,實為古代抒情名作。《唐宋詩醇》:「悲歌慷慨,一氣舒捲,李杜交好,其詩特地精神。」杜甫(712~770),字子美,嘗自稱少陵野老。舉進士不第,曾任檢校工部員外郎,故世稱杜工部。是唐代最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宋以後被尊為「詩聖」,與李白並稱「李杜」。其詩大膽揭露當時社會矛盾,對窮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內容深刻。許多優秀作品,顯示了唐代由盛轉衰的歷史過程,因被稱為「詩史」。在藝術上,善於運用各種詩歌形式,尤長於律詩;風格多樣,而以沉鬱為主;語言精鍊,具有高度的表達能力。存詩1400多首,有《杜工部集》。白居易與劉禹錫的友情《醉贈劉二十八使君》唐。白居易為我引杯添酒飲,與君把箸擊盤歌。詩稱國手徒為爾,命壓人頭不奈何。舉眼風光長寂寞,滿朝官職獨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①蹉跎:失意貶官。 ②合被:猶言偏遭。 ③才名:才氣與名望。 ④二十三年:劉禹錫於唐順宗永貞元年(公元805年(九月被貶連州刺史,赴任途中再貶朗州司馬。十年後,奉詔入京,又復貶任連州刺史,轉夔、和二州刺史。直至唐文宗大和元年(公元827年),方得回京,先後達二十三年。 這四句詩,對劉禹錫二十三年的坎坷遭遇,表示了無限感慨和不平——你遠在邊遠之地,過著寂寞的生活,滿朝那麼多官員,唯獨你多次被貶外任;我深知你才高名重,卻偏偏遭逢不公的對待,這二十三年,你失去的太多了。怨憤與對友人的同情溢於言表,見其直率與坦誠,亦見其與劉禹錫友情之深厚。《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 》唐。劉禹錫 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注釋 (1)酬:答謝,這裡是以相答的意思。
(2)樂天:指白居易,字樂天。
(3)巴山楚水:古時四川東部屬於巴國,湖南北部和湖北等地屬於楚國。劉禹錫曾被貶到這些地方做官,所以用巴山楚水指詩人被貶到之地。
(4)二十三年:從唐順宗永貞元年(805年)劉禹錫被貶為連州刺史到寫此詩時,共22個年頭,因第二年才能回到京城,所以說23年。
(5)棄置身:指遭受貶謫的詩人自己。
(6)聞笛賦:指西晉向秀的《思舊賦》。三國曹魏末年,向秀的朋友嵇康、呂安因不滿司馬氏篡權而被殺害。後來,向秀經過嵇康、呂安的舊居,聽到鄰人吹笛,勾起了對故人的懷念。序文中說:自己經過嵇康舊居,因寫此賦追念他。劉禹錫借用這個典故懷念已死去的王叔文、柳宗元等人。
(8)懷舊:懷念故友。
(7)翻似:倒好像。翻:副詞,反而。
(9)爛柯人:指晉人王質。相傳晉人王質上山砍柴,看見兩個童子下棋,就停下觀看。等棋局終了,手中的斧把已經朽爛。回到村裡,才知道已過了一百年。同代人都已經亡故。作者以此典故表達自己遭貶23年的感慨。劉禹錫也借這個故事表達世事滄桑,人事全非,暮年返鄉恍如隔世的心情。
(10)長(zhǎng)精神:振作精神。長:增長,振作。
注音 凄涼(qīliáng)賦(fù)柯(kē)畔(pàn)暫(zàn)憑(píng)長(zhǎng)
譯文 巴山楚水一片荒遠凄涼,二十三年來,我被朝廷拋棄在那裡。回到家鄉熟悉的人都已逝去,只能吟著向秀聞笛時寫的《思舊賦》來懷念他們,而自己也成了神話中那個爛掉了斧頭的人,已無人相識,真令人恍如隔世啊。我如同一艘沉船,新貴們好比千帆競渡,飛馳而過,又如一棵病樹,眼前都是萬木爭春,生機盎然。今天聽到你為我歌唱的那一曲,就憑藉這杯水酒重新振作起精神吧。
賞析 「樂天」,白居易的表字。「見贈」指白居易贈給作者的詩,那首詩的最後兩句說:「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劉禹錫的這首答謝詩就是從這裡開頭的:「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意思是他被貶低到巴山楚水這些荒涼的地區,二十三年就如同棄置在道旁一樣。劉禹錫想改革時弊,遭到打擊,被貶到朗州(在今湖南省)、連州(在今廣東省)、夔州(在今四川省)等地。夔州屬於古代巴國。朗州、連州等屬於古代楚國。這些地區古代都很荒涼,所以用「巴山楚水凄涼地」來概括。「凄涼地」,指寂寞冷落的地區。這兩句寫出了作者長期被貶的憤慨心情。貶謫到異地,空有懷念老朋友的心情也無由見面,一再吟誦《思舊賦》也沒有用,所以說「空吟」。寫出了作者對舊友(王叔文)的懷念。
「聞笛賦」,指向秀的《思舊賦》。西晉時,向秀、呂安和嵇康是好朋友,嵇康因不滿當時掌握政權的司馬氏集團而被殺。向秀很悲痛,一次他從嵇康的舊居路過,聽到有人在吹笛子,笛聲使他想起被殺害的好友,就以悲憤的心情寫了一篇《思舊賦》來悼念嵇康,從側面顯示出對時政的不滿。劉禹錫借這個典故寄託了他對因參與政治改革而被害致死的老友的懷念。「爛柯人」的典故見《述異記》,晉朝時有一位叫王質的人,有一天他到信安郡的石室山(今浙江省衢qu縣)去打柴。看到一童一叟在溪邊大石上正在下圍棋,於是把砍柴用的斧子放在溪邊地上,駐足觀看。看了多時,童子說「你該回家了」,王質起身去拿斧子時,一看斧柄(柯)已經腐朽了,磨得鋒利的斧頭也銹的凸凹不平了。王質非常奇怪。回到家裡後,發現家鄉已經大變樣。無人認得他,提起的事,有幾位老者,都說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原來王質石室山打柴誤入仙境,遇到了神仙,仙界一日,人間百年作者借這個典故來比喻自己長期貶謫在外,乍回京城鄉,彷彿有隔世之感。
白居易的贈詩中有「舉眼風光長寂寞,滿朝官職獨蹉跎」這樣兩句,意思是說同輩的人都升遷了,只有你在荒涼的地方寂寞地虛度了年華,頗為劉禹錫抱不平。對此,劉禹錫在酬詩中寫道:「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劉禹錫以沉舟、病樹比喻自己,固然感到惆悵,卻又相當之達觀。沉舟側畔,有千帆競發;病樹前頭,正萬木皆春。他從白詩中翻出這二句,反而勸慰白居易不必為他的寂寞、蹉跎而憂傷,對世事的變遷和仕宦的升沉,表現出豁達的襟懷。這兩句詩意又和白詩「命壓人頭不奈何」、「亦知合被才名折」相呼應,但其思想境界要比白詩高,意義也深刻得多了。二十三年的貶謫生活,並沒有使他消沉頹唐。正像他在另外的詩里所寫的:「莫道桑榆晚,為霞猶滿天。」他這棵病樹仍然要重添精神,迎上春光。「沉舟」二字描寫形象生動,深刻地反映了事物的變化發展規律,因而成為廣為傳誦的名句。至今仍常常被人引用,並賦予它以新的意義,說明新事物必將取代舊事物。(哲理)
末尾兩句又回到席上酬答贈言上來,意思是:「今天聽到您唱的這支歌曲(指白居易贈給他的詩),就暫且憑藉酒的力量,來增長我繼續努力的精神吧!」詩人沒有一味消沉下去,他筆鋒一轉,又相互勸慰,相互鼓勵了。他對生活並未完全喪失信心。詩中雖然感慨很深,但讀來給人的感受並不是消沉,相反卻是振奮。
總體來說,詩的首聯以傷感低沉的情調,回顧了詩人的貶謫生活。頷聯,借用典故暗示詩人被貶時間之長,表達了世態的變遷以及回歸以後生疏而悵惘的心情。頸聯是全詩感情升華之處,也是傳誦千古的警句。詩人把自己比作「沉舟」和「病樹」,意思是自己雖屢遭貶低,新人輩出,卻也令人欣慰,表現出他豁達的胸襟。尾聯順勢點明了酬答的題意,表達了詩人重新投入生活的意願及堅韌不拔的意志。
全詩起伏跌宕,沉鬱中見豪放,是酬贈詩之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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