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為什麼一定會超越美國？

作者：英國《金融時報》專欄作家吉迪恩?拉赫曼(Gideon Rachman)2007年6月20日星期三我收到了大量有關我上周專欄文章的讀者來信。在那篇專欄文章中，我指出美國佔據全球主導地位的時代行將結束。其中一些來信完全是言辭粗鄙的辱罵——從「陽物嫉妒」(penis envy)到討厭美國，說我什麼的都有。但其中也有更為講理的論點。這就是，我過於輕信高盛(Goldman Sachs)的預測，即到2027年，中國的經濟規模將超越美國。我收到的很多電子郵件都談出了這一點。以下是其中一封（作者希望隱去姓名）：「你應該回過頭去讀讀上世紀80年代那些關於日本將超越美國的文章，在那之前還有巴西奇蹟，以及50年代，一些人認為蘇聯將主宰世界，因為他們找到了辦事的方法。」線性盈利預測造就了上世紀90年代的互聯網股票估值奇蹟（你只須將同樣的增長率推至未來10年），似乎政治科學家也犯下了同樣的錯誤。一時間，中國社會中的結構性問題變得並不重要（當然，15年前的正統觀點是，如果沒有民主，就不可能實現可持續的長期經濟增長，而這就是當時為什麼中國未進行廣泛的政治改革而經濟不能增長的原因）。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力來自新增勞動力和資本投入。這是個一次性事件，儘管其持續時間非常長（前蘇聯持續了20多年），經濟增長動力最終也會枯竭。美國經濟增長奇蹟能夠持續如此之久的原因在於，美國是一個自由和富於創造力的社會。從長期角度看，美國能夠不斷提高生產率。中國將在未來2年至3年吸收剩下的多餘勞動力。目前尚無證據表明，西方資本真的在中國獲得了大幅超額回報，而中國正在大規模補貼其國內資金成本。可以說，中國內地銀行比日本銀行在上世紀80年代的情況還要糟糕。未來20年至30年，與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相比，歐洲的人口結構問題根本算不了什麼。中國正面臨嚴重的環境問題，已經不能食品自給。試想，按全球標準支付食品價格將給中國政治穩定造成何種影響……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有很多很多。未來30年，中國會變得更加強大嗎？這一點是肯定的。中國將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嗎？沒人真正知道。我猜想，數年後，當中國經濟出現急剎車時，金融報刊就會撰寫發人深省的文章，解釋所有人如何誤讀了中國的增長奇蹟，以及限制中國未來20年發展的重大結構性增長障礙（當然，這也是錯的）。那麼，我自己如何看待這一點呢？首先——這些觀點中多數都非常有力。顯然，在中國的政治穩定、銀行系統脆弱性和環境等方面，都存在嚴重問題。我今年早些時候去北京時發現，中國政府官員似乎真的擔心，如果不能維持兩位數的經濟增長，將出現社會動蕩。他們似乎也遠不能確信，未來幾十年中國一定能夠保證經濟增長和政治穩定。那麼，為什麼我仍然傾向於認為，中國經濟規模確實會在20年內超越美國呢？首先、或許也是最無力的理由是，過去15年來，我一直聽到關於中國即將崩潰的預測，而迄今為止，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1992年至1997年間，我曾擔任駐亞洲的外國記者和編輯，當時人們對天安門事件的記憶依然清晰。目前人們對中國表示出的擔憂——民主、銀行系統、國有企業、農村社會動蕩和西方保護主義——在當時都存在，擔憂程度甚至更強。然而，中國經濟卻一直在增長。當然，所有這些陰暗的預測最終可能將被證明是正確的，這就像我們所有人最終都難免一死。與此同時，中國的經濟增長勢頭絕對令人敬畏。第二個、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是一個數字遊戲。中國最終會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的原因在於，中國的人口規模大約是美國的四倍。上世紀80年代末，關於日本將超越美國的預測一直令人難以信服。兩國人口規模的差距意味著，要想超越美國，日本人的平均富裕程度必須達到美國人的兩倍以上——這種情況永遠不可能發生。相比之下，如果你認為中國永遠不可能超越美國，那麼你就必須相信，中國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無法達到美國的25%。迄今已有多個亞洲「經濟小虎」達到並遠遠超過了這一水平——日本、台灣、韓國和新加坡（一個超小型經濟體）——它們中的一些完成了從威權到民主的艱難轉型，而並未中斷經濟增長。我的同事馬丁?沃爾夫(Martin Wolf)指出，如果中國的人均GDP達到葡萄牙——西歐最貧窮的國家——的水平，其整體GDP將超過美國和歐盟的總和。因此，你不必否認有關中國政治、環境和社會動蕩等問題的觀點，就能相信中國經濟規模最終將超越美國。你只須記住，工業化和快速經濟增長的進程一旦啟動，就會保持非常強有力的勢頭。它們能夠經受社會嚴重動蕩的考驗——即使偶爾爆發戰爭——並繼續推進。譯者/何黎你認為中國能超越美國嗎？歡迎來信討論：ftchinese.editor@f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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