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朱天文:命名的喜悅是最大的回饋
「你知道菩薩為什麼低眉?是這樣的,我曾經遇見一位不結伴的旅行者。」
這是朱天文的長篇新作《巫言》起首的第一句。在沉寂了近10年之後,朱天文再出江湖,《巫言》4萬字的首章刊登在去年的《印刻文學生活志》創刊號上。創刊號的《印刻》除了以朱天文的照片作為封面之外,還有侯孝賢策劃導演的一組朱天文在夏日寫作的圖片集,侯孝賢表示這是「送給文學一個禮,一份盤纏,祝文學一路順風」。
小說家的寫作一個作家寫一本新書一般都會全部寫完再發表,這次你先發表了長篇的第一章,是出於怎樣的考慮?
朱天文:我打算寫20萬字,現在報紙上看到的只有第一章4萬字。我斷斷續續開始寫差不多有4年了,前面的10萬字基本上不會動了。《印刻》雜誌是新的刊物,辦《印刻》的初安民先生,在《聯合文學》,當了差不多十幾年總編輯。出來自己辦一個印刻出版社。他出版書出版了一年,然後開始出雜誌。我們把我們手邊有的東西都壓上去了,這個文學雜誌,它的內涵、它的視野會比《聯合文學》更好。
在《巫言》之前,你差不多10年一直沒有作品,是想休息一下,還是想作一個調整?有些作家在中年以後會有一個比較長的間歇。
朱天文:上一本《荒人手記》差不多把三四十歲以前作了一次盤整,它是一次盤整的結晶。再寫的時候,你覺得內部的東西夠了,自然就會寫,不夠的話,很難吧。中間也試過很多稿子,東一個西一個,總之都沒有進行下去。這4年斷斷續續,中間還去寫電影劇本。但是我覺得每個人創作情形不同,比如像王安憶,她每年就有20萬字,她像個做手藝的,每天早上9點鐘起來,寫到中午,固定的,我非常羨慕,我的方式就沒有辦法這樣子。
我不知道你平時寫的時候快不快?
朱天文:不快。我寫的速度不快,累積的東西不夠,你就沒有辦法。
有能激起你追的慾望的作家嗎?能舉幾個例子嗎?
朱天文:現在活著的第一個,當然是馬爾克斯,可是他得了癌症,現在他回歸本源寫他的自傳。還有米蘭·昆德拉。會讓你覺得同業和同行裡頭,能激起你的靈感其實沒那麼多。其他的,就像我們小時候會說「看破了手腳」,知道他哪些地方是混過去的,哪些地方是掩飾過去的,看看就知道。除非你看到他這個人一直在散發能量,他一直在追蹤,一生里盯著什麼東西一直盯下去,你對他盯的那個東西也非常好奇,非常驚訝。就像米蘭·昆德拉他一生寫了這麼多,其實在寫一個東西,一直在追問,一直在用不同的方式在進攻,不同的方式在打擊,一生總是有個一念耿耿的東西。米蘭·昆德拉對布拉格事件,始終在問怎麼回事。你跟著一個人的時候,就像認識一個朋友,他一直在思索什麼,你會一直跟著他去,他會得到某種答案,某種啟發,你會很想知道。
在寫作當中有一種情況比較普遍,那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作家往往是你無法超越的,所以才會把他放在很高的地方。
朱天文:對,對,對。因為很不一樣,因為他寫的我寫不出來,比方像馬爾克斯的小說,對大陸也是一樣,他對小說家的啟發非常大。有些小說是讀者看了喜歡,可是大概對同業和同行不會有那麼大刺激,但馬爾克斯對所有的小說家都是很大的刺激。我們說他好像是個自動取款機,在不同年齡時候看的時候,他一直會給你錢。不像很多東西我們年輕時候看的,後來再看,啊呀,很惆悵,怎麼搞的,好像不夠了。但馬爾克斯你會覺得一直提款提不盡的。
阿城與大陸作家阿城在你的內地版的作品集里有很精彩的序,當年你與阿城是怎麼認識的?
朱天文:當時剛剛開放的時候,我們最先讀到的大陸的文學作品是「傷痕」文學,但那時候文學價值不是很高。後來讀到阿城的時候:哇,驚為天人,怎麼可能呢!
阿城的書在台灣賣到排行榜第一位。他的氣概跟沈從文是一路的,已經是心儀甚久了。
阿城先在香港看到侯孝賢的電影,第一個看的是《童年往事》,他一看也是驚為天人。阿城在香港也有朋友,有一次侯孝賢去香港,舒琪拍個電影,叫侯孝賢演個角色。那時剛好阿城也在香港,朋友說他們在拍戲,他要不要去看,阿城像見偶像一樣就去了。去了現場,他把手上本來要簽給張抗抗還是其他什麼人的一本書,簽給侯孝賢了。侯孝賢拿回來以後,我說:哇,阿城的筆跡!我們就是這麼互相崇拜。後來阿城看了《風櫃來的人》,他也喜歡得不得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大概就是《悲情城市》吧,那時候我們要到美國去發行,所以發行公司安排我們去美國,到洛杉磯。就到阿城家,在他家後面有棵檸檬樹。他一聲不吭地包水餃。
我那次去,也帶了很多書給他,他一看就說,「真是知識的貴族,想想我們那個時候在雲南只能蹲在地上看蜥蜴,看了半天,蜥蜴的眼睛才眨一下。你們寫出這樣的東西,書讀到這樣的地步,我們還在看蜥蜴。」但他的生活歷練,我們就沒有這一塊。我覺得他真的像個寶藏。
你對阿城的作品有什麼印象?
朱天文:我覺得他是第一人。可能大家看法不一樣,他真正的小說很少,他最難的是他的角度跟眼光。這個非常厲害,你聽他談,可以從非常小的東西談到非常大的,我覺得這是寫東西寫到後來最難的。你可能有很多素材,可是你怎麼去詮釋它,素材人人都有啊,就像你看一個數字,你怎麼去解讀這些數字,其實很要你的累積和你的眼光。
他的書在台灣賣得太好了,那一批的話,對我們來講,是第一次有系統的看到大陸的小說,就像王安憶我們也很驚訝,完全跟「傷痕」文學不一樣,她寫了個「三戀」還是很厲害,對我們來講非常震驚。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哪些大陸作家有這樣的震驚?
朱天文:我們現在看李銳和莫言的,莫言和我都是山東人。李銳和莫言來,我們都變成很好的朋友,比如說韓少功,比較喜歡他早期的。
最近的下一代的就是看一看,知道一下。
侯孝賢和電影劇本你寫了很多電影劇本,但你在接受採訪的時候曾經說過寫劇本不是全身心的,這是什麼原因?
朱天文:我想和我合作的對象有關係吧,因為我合作的對象是侯孝賢,他基本上是不需要劇本的。他自己是主動者跟發動者。早年的時候,我和楊德昌他們合作過,後來你越來越會覺得電影是導演的,劇本寫得越多,你會覺得這是完全兩回事。一個是用影像講故事,一個是用文字講故事。了解到這個,劇本我就不寫了,劇本一年或兩年寫一個,可以維生。小說(維生)不行。我自己基本是單身,跟父母親住,房子是家裡的,生活很簡單,一兩年寫一個劇本可以對自己交代,對家裡交代,其他時間,可以閱讀旅行,然後寫小說。年紀比較大了,不想勉強自己,想最大的時間大量閱讀,然後自己寫小說。選一個導演可以維生。
侯孝賢他自己編劇出身的,我跟侯孝賢合作頻率最接近,我覺得我的貢獻是在長期的討論中,他有什麼想法的時候,當他的空谷回音。當空谷回音沒那麼容易,因為你頻率要一樣你才能回得了。尤其是你在這種討論的時候,你常自問自答,深入到一種思考狀態當中,頻率要一樣,否則就構成一種干擾。發動者是他,他想要拍什麼是他想要拍的,不可能你寫好一個劇本給他,然後他來處理,他想要什麼東西,和你討論啊、講啊。空谷回音完了以後我就做秘書工作,把它整理成劇本。可是,劇本侯孝賢基本不看的,因為他非常清楚,它就是一個爛本子,他女兒學校里寫作業用的,他就在上頭這樣寫。所以我寫出來的基本是給工作人員看,工作人員要去執行,然後演員大致看一下。
我們現在看到的內地出版的《悲情城市》是鏡頭記錄本還是原稿?
朱天文:《悲情城市》是我寫分場,討論完以後整個統一寫下去,但《悲情城市》的對白是吳念真,因為很多對白都是講台語,台語我大致可以聽,但不會說。吳念真是本省人,就由吳念真寫對白。然後侯孝賢他拍的時候,要拍什麼他大概知道。寫了分場以後,工作人員就可以去執行,然後分場交給吳念真,吳念真就根據這個分場把大概的對白寫出來。我們是給演員、工作人員大概有個東西,這些對白,侯孝賢的爛本子裡面大致都有的,所以他基本不看。寫劇本我就覺得是秘書工作,就是剪貼、整理。
說得這麼謙虛。我看到一個說法是說朱天文不是侯孝賢的御用編劇,而是侯孝賢是朱天文的御用導演?
朱天文:我是他的御用編劇吧,秘書工作嘛。(笑)電影是影像,影像是導演的。編劇的思路很不一樣,編劇廢話一堆,你老覺得要用對話來安排劇情,其實真正的影像是不靠對白的,整個是用影像在講故事。
侯孝賢有沒有讓你改劇本的時候?
朱天文:沒有,他會自己改,他用非職業演員的時候,他對白也不給演員看,他很怕演員去背對白。他盡量希望現場是很舒服的環境,希望這些攝影機都不存在。然後大致給你們一個狀況,你們在裡頭,完全讓你們自己去活動,他在旁邊說。變動是非常大的。但有時候你覺得是這樣子,但演員拗不過去、很怪的時候,他也不會逼你,他就會看環境看什麼的,隨時現場就會改。所以,我覺得這種即興和現場反應一定是你的主體性要很強,你才知道你要什麼不要什麼,或是有沒有。我覺得一個劇本對他來講好像是個譜子,這個譜子你可以彈出各種節奏,每個人的詮釋是不一樣的。他完全是看狀況、看演員。有些演員現場很有活力,他就會被他帶著走了,原來劇本就完全脫離了,這也是有的。有些環境是特殊有趣的,他就適應這個環境,劇本完全扔掉。我覺得這個之前準備要非常夠,然後到現場,劇本扔掉,直接面對面,看演員、看環境,然後他在裡頭變化。
你在影片剪輯完成之後,看到的電影是不是……
朱天文:常常變成另外一個東西,我已經司空見慣了。因為我覺得電影是導演的,從來不覺得是我的東西,我的戰場還是文字。我一點不在那上面有野心,只是提供一個藍圖而已。
你感覺侯孝賢是怎樣的一個導演?有些導演個性非常強,如果小說的原作者去給導演把小說改編成劇本,會覺得自己的小說只是嫁衣。
朱天文:那侯孝賢就是這樣,千萬別想他會忠於原著,沒有。他拍拍就會變成他的東西,絕對不是你的小說。他自己創作力很強,風格很強。
文學的位置在這樣一個影像盛行的時代,文字的位置到底在哪裡?
朱天文:它還是不可取代的。我想這個載體本身不一樣,你看影像是兩個小時,那兩個小時要說個東西,它基本上說到某種地步。電影能夠載負的思想度,怎麼講,它也不在這裡,它是另外一個東西。文字能載負的東西,裝承量遠遠要超過電影。
文字的包容量肯定要超過電影,但事實上目前這種快餐文化不可避免?
朱天文:這就沒有辦法了。(笑)我覺得這跟我們無關了。寫作寫到現在,其他事情也不會,一生裡面做一樣你可以做得最好的事情,外面怎麼變,那就這樣了吧。在這種變化裡面,我們對現實還非常興緻勃勃,跟現實對話,現實還在影響你。所有發生的種種現象都在影響我們,但這種影響要經過我們的過濾,會出一些什麼東西,那就是這樣子了吧,我只會做這個,我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在這上頭把這件事做好。
一直寫作的話,其實會很辛苦,除了你說的不做其他事情,還有別的原因嗎,比如寫作本身的愉快?
朱天文:那是啊。平常你是靠你的感官在活著,靠你的常識在活著,吸收很多東西其實你並不知道。但是當你寫作的時候,你會寫到說,哎呀,這塊我怎麼知道,會把它開發出來,開發出來的時候,我覺得這就是最大的回饋。寫到你自己都覺得你不可能知道的,平常我過日子怎麼可能把它處理出來,我想這就是個命名吧。這個命名人類最早開始的時候,是神命名的,在世界非常新的時候,很多事物都還沒有命名的時候,人有這種命名的喜悅。到現在,那個東西你自己不知道的,把它挖掘出來,賦予形狀、賦予造型,這就是命名的喜悅,我覺得這是最大的回饋。並不在於你書賣多少,或者讀者有多少,而是可以把自己都不知道的部分挖掘出來,給它一個形狀,給它一個造型。這是個權柄,沒有多少人有這種權柄,這種命名的權柄。
在進行命名的時候,會超過寫作自身的喜悅……
朱天文:會!米蘭·昆德拉講的話:「小說都要比小說家聰明一點點。」他的作品都要比小說家聰明一點點。
如果繼續寫作,存在障礙或者阻力的話,你覺得最大的是什麼?是物質的誘惑,還是人的惰性?
朱天文:寫小說到我們這個年齡,會寫的就會寫下去,就有這個動力。因為你在現實裡頭,你要養家。
張愛玲與胡蘭成很多評論家都把你和張愛玲比較,你現在還會覺得受她影響嗎?這可能是一個很老的話題了。
朱天文:寫了《荒人手記》,我終於可以說:啊!和張愛玲平了。
我們大概從五年級就開始看張愛玲的,一直看沒有斷掉。張愛玲在台灣的文學上影響非常大,大到有一度我們覺得她簡直就是個陰影,一個烏雲,烏雲蓋著草都長不起來。曾經有一段時間模仿,不自覺地受影響,但到後來這個陰影你很想擺脫她,王德威講什麼都把你當成張派的,好像一個祖師奶奶一樣。你很想把這個標籤或者烏雲去掉,可是你從小看她,也很喜歡她,你要去掉這個陰影沒那麼容易。我想但凡每個作家都不喜歡把這個標籤粘在一起。於是一直寫,寫到《荒人手記》的時候,終於你自己會覺得說,總算平了,終於有不一樣了,終於逃離她的陰影了,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曾經這樣寫道:「寫完《荒人手記》,我跟天心說,是對胡爺的悲願已了,自由了。」是不是對胡蘭成的逃離更難一些?
朱天文:(大笑)對,我想是,而且不是逃離,就是個還願啦。就像你早年受恩於什麼吧,你很希望把所受的還掉。我想最主要的還是胡蘭成的遭遇跟他的際遇,你會替他不平,總覺得他在世到去世,他都沒有獲得他應該有的位置,他這個人始終還是爭議性很大,無法定論,你看張愛玲已經是在廟堂裡頭了,但他還歸不了檔,爭議性又這麼大。
作為我們曾經當面受教於他,也就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在我們家隔壁,寫書講學什麼的。但就在這一年,你會覺得開了你的眼界,看世界完全不同的眼界。然後你也覺得受他的啟蒙,你看到他是一個人物,可是如此的為世人所不知,會有一種不平。
胡蘭成的作品在台灣完全是被禁的,不能出版,只能用筆名。後來他回到日本去,也不再來,來的話會被攻擊。到晚年,他的來信在紙上寫得密密麻麻的,很薄,為了省郵費,減輕航空重量,寫來我們謄清,一本一本出版。最後還沒有寫完的是《女人論》。我們在這邊親手校的時候,就覺得他的最後一本書沒有寫完,他最後的思想也都沒有完,就這樣去世不為人所知,你會替他不平。我當時許下諾言:你看著好了,哪天我一定要把這本《女人論》寫完。我不可能用理論的形式來寫,但是不管是用什麼樣的形式,一定要寫完。《世紀末華麗》只是開了一個頭而已,大大的東西在後面,就再追了一本。到《荒人手記》寫完以後,你就會覺得當年受教的恩,所受的啟蒙,把它還掉了。《花憶前身》好像把前生做了個盤點,把所受的恩都還掉了。再寫什麼,就是另外一個東西了。
當時宿願已了之前,是不是一直有心事在?
朱天文:會。會。你會覺得不平,應該有更多的人知道他,因為他被誤解,他的東西不能被承認。
是因為他受了誤解,還是因為他的東西確實好?
朱天文:一個是他的作品本身文學性上頭的,我覺得他的《今生今世》其實是超過張愛玲的。還有一個他自己的思想體系,不管你同不同意,對這個世界的吸收量,開了我們的眼界。一個小說家不只是做個小說家了,那種吸收的來源,這也是胡蘭成老師教我們的。
胡蘭成當時是怎樣給你們授課的呢?
朱天文:我們那時的舊學部分,他的教法就是帶個頭,要我們去讀,我們同代沒有人像我們這樣「四書五經」讀了大概的,你現在會覺得,你比你的同代多了一個這麼樣一個八寶箱,多了這麼一個寶貝。
還有一個是對現代知識的了解,我們那時對什麼物理學、數學覺得都是太遙遠的事情,但胡蘭成老師到日本有機會接觸到大數學家,還有獲得諾貝爾獎的物理學家,他們變成非常好的朋友。他有他的所得,他的所得開了我們的眼界,絕對不是我們念書的時候,那種一門小小的跟我們沒關係的功課,那些生物學家寫的散文、科學家寫的散文,真的比那些所謂的散文家好很多。其實,你最後看文章就看一個人的見識,看他人的一生。你想想在物理學、生物學,科學家本身有一門所長,甚至他還會畫畫做一個藝術家,那這個人怎麼得了。文學家寫的散文真是作文了,真是超級難看,他什麼也不曉得,就這樣風花雪月,那不是很難看嗎?他根本沒什麼東西,就是文字上的演練。這就是那時候胡蘭成啟蒙我們的,眼界一下子打得很大,什麼都可以看,什麼拿出來都是文章,這範圍比我們同代小說家文化養成和背景要大。胡蘭成自己政治學、社會學什麼東西都看。你想想看,這樣的話,怎麼得了?一般的小說家,人生歷練也不夠,貨也沒有什麼貨,寫出來的東西,好像雕了一個小記憶吧,你這樣看看就說,哦,知道了。僅此而已。
朱天文
原籍山東臨沂,1956年生於高雄鳳山,畢業於淡江大學英語系。出身於文學世家,其父朱西寧,其妹朱天心、朱天衣均為台灣著名作家。
1972年發表小說處女作《強說心愁》。曾獲《聯合報》、《中國時報》文學獎。主要作品有《世紀末華麗》、《花憶前身》、《炎夏之都》、《荒人手記》。
1983年將獲獎小說《小畢的故事》與侯孝賢合作改編成劇本搬上銀幕,獲第二十屆台灣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此後,與侯孝賢長期合作編劇,創作了許多為台灣電影帶來巨大國際聲譽的電影作品。(編輯:祝乃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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