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古典詩詞賞析:《屈原篇》十二首
古典詩詞賞析:《屈原篇》十二首
目錄01 屈原——《湘君》02 屈原——《橘頌》03 屈原——《山鬼》04 屈原——《九歌·湘夫人》05 屈原——《九歌·大司命》06 屈原——《九歌·東皇太一》07 屈原——《九歌·東君》08 屈原——《九歌·河伯》09 屈原——《九歌·禮魂》10 屈原——《九歌·少司命》11 屈原——《九歌·雲中君》12 屈原——《天問》[配樂] 屈原問渡 中國古典音樂歷朝黃金年鑒
01 屈原——《湘君》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1]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無波[2],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來[3],吹參差兮誰思?駕飛龍兮北征,邅[4]吾道兮洞庭。薜荔柏佤兮蕙綢,蓀橈[5]兮蘭旌。望涔陽兮極浦,橫大江兮揚靈。揚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余太息。橫流涕兮潺湲,隱思君兮陫[6]側。桂櫂[7]兮蘭枻[8],斫[9]冰兮積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勞,恩不甚兮輕絕。石瀨兮淺淺[10],飛龍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長,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閑。鼂騁騖兮江皋,夕弭節兮北渚。鳥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11]。捐余玦[12]兮江中,遺余佩兮澧浦。采芳兮杜若,將以遺兮下女。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注釋】:[1]:音「邀」。[2]:音「琵」。[3]:音「厘」。[4]:音「瞻」,轉。[5]:音「撓」,旗杆上的曲柄,用來懸掛作為裝飾旗幟的布條。[6]:音「匪」。[7]:音「照」,意通「棹」。[8]:音「易」。[9]:音「酌」,意為「敲擊」。[10]:音「間」。[11]:音「護」。[12]:音「決」,玉佩。湘君:湘工水神。君:湘君夷猶:即猶豫蹇:楚方言中的虛詞。中洲:水中的小塊陸地稱洲。要眇:美妙的樣子。宜修:修飾得美好。沛:船行疾速的樣子。桂舟:以桂木做的船。參差:指排簫。這種吹奏樂器用高低不等腰的竹管排列組合而成,因此高低參差不齊。誰思:思誰的倒裝。飛龍:即前面所說用「桂舟」。征:行。邅:轉。洞庭:湖名,在今湖南。薜荔:香草。柏:即「箔」,裝飾船艙內四壁。綢:船艙的帷帳。蓀:一種草。橈:船尾後划水併兼舵的船漿。涔陽:地名,約在當時郢都(今湖北江陵)附近。橫:往來的意思。靈:精誠。未極:未盡。女:作者為靈巫所設想安排的侍女。嬋媛:內心牽引傷痛的樣子。太息:嘆息。潺湲:本指水流的樣子,這裡用以指靈巫涕淚俱下的樣子。隱:憂。陫側:即「悱惻」。桂棹:用桂木做的船漿。蘭枻:蘭木做的船漿。斫:砍。冰、雪:比喻水波被激起的樣子。搴:採摘。芙蓉:荷花,本生於水中,而不生於樹上。以上兩句是說對湘君的思念尋求是白忙一場的意思。心不同:指追求者與被追求者心思想不到一塊兒。石瀨:石頭間急速流動的水。淺淺:水急速流動的樣子。翩翩:快速飛動的樣子。這裡指舟行得快速。鼂:即「朝」。騁騖:馬奔跑。皋:江彎曲的地方。弭節:舒緩節奏。渚:水邊。次:停留。周:玩繞。堂:祭祀的地方。這兩句是祭祀已散,一片寂寞,所欲求的對象卻未來。捐:放置,這裡有拋棄的意思。玦:一種佩戴身上的玉飾,這裡與「塊」音同,表示斷絕的意思。拋棄斷絕之意即表示充滿著和好的希望。下句句意與此同。遺:留下,這裡有拋棄的意思,佩:佩飾,這裡與「背」音同。表示背離的意思。澧水,在今湖南。浦:水邊。芳洲:指長滿香草的水中陸地。杜若:一種香草。遺:贈送。下女:指心目中的美女。再:第二次。指時間一去不復返。聊:暫且,逍遙:徘徊不定的樣子。容與:即「猶豫」。賞析:帝舜死於蒼梧,葬於九嶷山。他的兩個妃子,帝堯的女兒娥皇、女英聞訊,便去奔喪,亦死於湘江。帝舜死後,天帝封其為湘水之神,號湘君,封二妃為湘水女神,號湘夫人。在楚人心目中,他們是一對配偶神。本篇是祭湘君的詩歌,描寫了湘夫人思念湘君那種臨風企盼,因久候不見湘君依約聚會而產生怨慕神傷的感情。
02 屈原——《橘頌》後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緣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圓果摶兮。青黃雜糅,文章爛兮。精色內白,類可任兮。紛緼宜修,姱而不醜兮。嗟爾幼志,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閉心自慎,為終失過兮。秉德無私,參天地兮。願歲並謝,與長友兮。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年歲雖少,可師長兮。行比伯夷,置經為象兮。賞析:橘亦是我,我亦是橘。橘乃造化所賜,吸天地精華,成一代佳木,綠葉離離,金實燦燦。它剛正不阿,無己無私,括然自得卻又與世無爭,只為它的自然展現出自我內在的魅力。如此高潔的品質,又有誰能與之倫比呢?頌橘即頌己,我有如此高潔的情懷,卻又有誰能識得呢?
03 屈原——《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羅。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從文里,辛夷車兮結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表獨立兮山之類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留靈修兮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君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又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徙離憂。賞析:香草成了詩人示愛的信物,也是詩人自身高潔品質的象徵。山的那面有人在深情地凝視著我,或許在我們之間會有一段美麗的故事發生吧。然而我們的距離還是太遠了,你高高在上,而我只是個平凡不過的人,我們之間有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我徘徊著,我很悲傷。而自己高潔的品質不被人認可,這種悲傷更加銘心刻骨。
04 屈原——《九歌·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1]。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2]。登白薠[3]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鳥何萃兮蘋[4]中,罾[5]何為兮木上。沅有茝兮澧有蘭[6],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遠望,觀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為兮水裔?朝馳余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7]。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偕逝。築室兮水中,葺之兮荷蓋[8];蓀壁兮紫壇,播芳椒兮成堂;桂棟兮蘭橑[9],辛夷楣兮藥房;罔薜荔兮為帷,擗[10]蕙櫋[11]兮既張;白玉兮為鎮,疏石蘭兮為芳;芷葺兮荷屋,繚之兮杜衡[12]。合百草兮實庭,建芳馨兮廡門[13]。女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揖余袂兮江中,遺余褋[14]兮澧浦。搴汀洲兮杜若,將以遺褋兮遠者;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與!注釋:[1]:音「於」。[2]:古音「護」。[3]:音「凡」,草名,似莎而大。[4]:音「貧」,多年生水草。[5]:音「增」,捕魚的網。[6]:音「連」。[7]:音「式」,水涯。[8]:音「記」。[9]:音「療」,屋椽。[10]:音「批」,剖開。[11]:音「棉」,隔扇。[12]:音「航」。[13]:音「民」。[14]:音「諜」,《方言》:禪衣,江淮南楚之間謂之「褋」。禪衣即女子內衣,是湘夫人送給湘君的信物。這是古時女子愛情生活的習慣。[15]:音「未」。賞析:本篇是祭湘水女神的詩歌,和《湘君》是姊妹篇。全篇以湘君思念湘夫人的語調去寫,描繪出那種馳神遙望,祈之不來,盼而不見的惆悵心情。
05 屈原——《九歌·大司命》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令飄風兮先驅,使涷[1]雨兮灑塵;君迴翔兮以下[2],踰[3]空桑兮從女[4];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5];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御陰陽;吾與君兮齊速,導帝之兮九坑[6];靈衣兮被被[7],玉佩兮陸離;一陰兮一陽,眾莫知兮余所為⑻;折疏麻兮瑤華[9],將以遺[10]兮離居;老冉冉兮既極,不寖[11]近兮愈疏;乘龍兮轔轔,高馳兮衝天[12];結桂枝兮延佇,羌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願若今兮無虧[13];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何為[14]?注釋:[1]:音「凍」。[2]:音「護」。[3]:音「於」,越過。[4]:通「汝」。[5]:音「於」。[6]:音「岡」,意通「岡」,山脊,高地,九坑即九岡,九州的代稱。[7]:通「披」。[8]:音「余」。[9]:通「花」,古音「敷」。[10]:音「未」。[11]:音「浸」。[12]:音「聽」。[13]:音「科」。[14]:音「乎」。賞析:楚地風俗好祀鬼神,楚人以為人之壽夭必有神靈主宰,因而奉祀大司命。一說大司命是星名。《史記·天官書》云:「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宮:一曰上將,二曰次將,三曰貴相,四曰司命,……」古人以為大司命是管人之生死的壽命之神。本篇是祭大司命的祭歌。
06 屈原——《九歌·東皇太一》撫長劍兮玉珥,璆[1]鏘鳴兮琳琅;瑤席兮玉瑱[2],盍將把兮瓊芳;蕙餚蒸兮蘭藉[3],莫桂酒兮椒漿;揚枹[4]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注釋:[1]:音「求」。[2]:音「陣」。[3]:音「界」。[4]:音「福」。賞析:《星經》記載:「太一星在天一南半度,天帝神,主十六神。」《漢書·郊祀志》曰:「天神貴者太一。」「皇」是最尊貴的神的通稱,「太一」在楚人中是東方最尊貴的天帝之神。《 莊子·天地篇》云:「主之以太一」,成玄英註:「太者,廣大之名。一以不二為稱,言大道曠盪,無不制圍,囊括萬有,通而為一,故謂之太一也。」王逸註:「太一,星名,天之尊神。祠在楚東,以配東帝,故云東皇。」
07 屈原——《九歌·東君》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撫余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駕龍輈[1]兮乘雷,載雲旗兮委[2]蛇[3];長太息兮將上,心低徊兮顧懷;羌聲色兮娛人,觀者憺[4]兮忘歸;緪[5]瑟兮交鼓,蕭鍾兮瑤簴[6];鳴篪兮吹竽,思靈保兮賢姱[7];翾[8]飛兮翠曾,展詩兮會舞;應律兮合節[8],靈之來兮敝日;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淪降,援北斗兮酌桂漿;撰余轡兮高駝翔,杳冥冥兮以東行[9]。注釋:[1]:音「舟」,本是車轅橫木,泛指車。[2]:音「危」。[3]:音「宜」。[4]:音「但」,安祥。[5]:音「庚」。[6]:音「巨」,懸掛鐘磬的木架。[7]:音「苦」。[8]:音「宣」。[9]:音「航」。東君:太陽神。暾:大大的樣子,這裡指初升的太陽。吾:迎神女巫自稱,。檻:欄杆。扶桑:神話中日出的地方。余:自稱。安:哪裡。皎皎:明亮的樣子,。既:已經。以上四句為女巫所唱。龍輈:刻畫著龍紋的車。乘雷:以雷做車輪。雲旗:以雲做旗。委蛇:長長的樣子。長太息:深深地嘆息。低徊:徘徊的意思。顧情:依戀不忍離去的樣子。羌:楚方言中的語詞。聲色:指祭祀中的音樂與美色。憺:這裡有沉浸其中的意思。緪瑟:把瑟上的琴弦擰緊。交鼓:相對擊鼓。簫鍾:一種要用天奏樂的鐘。瑤簴:用玉裝飾的懸掛編鐘一類的樂器架子。篪:一種橫吹的樂器。竽:一種豎吹的多管樂器。靈保:靈巫。姱:美麗。以上十句都是東君的口氣。翾飛:輕快地飛。翠曾:本應「作甑」,傳抄造成的錯誤。卒甑:即「猝甑」,快速地上舉的意思。這句是形容靈巫跳舞時的舞姿。展詩:大家都來誦詩。會舞:合舞。律:音樂中的樂律。節:音樂中的節拍。靈:群巫。蔽日:護衛住太陽。以上四句迎神神女巫所唱。雲衣、霓裳:都指靈巫的服裝。天狼:星名,為西方之星。余:東君自稱。弧:星名,在狼星的東南。反:即「返」。援:持。北斗:星名。酌桂漿:斟桂花釀成的酒漿。以上四句是從東君的角度敘述太陽逐漸西落,夜晚來臨的情況。撰:手攬。余:東君自稱。駝:本應作「馳」,傳抄造成的錯誤。杳冥冥:幽暗的樣子。東行:向東進發。這是就太陽落地後在地下向東進發準備第二天的日出。賞析:本篇是楚人祭祀太陽的頌歌。
08 屈原——《九歌·河伯》與女游兮九河,衝風起兮水揚波;[1]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2];登崑崙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日將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3];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珠宮;靈何惟兮水中;乘白黿兮逐文魚,與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將來下[4];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來迎,魚鱗鱗兮媵予[5]注釋:[1]:通「汝」。[2]:音「羅」。[3]:音「回」。[4]:音「護」。[5]:音「余」。賞析:本篇是祭祀河伯的祭歌。歌中沒有禮祀之詞,而是河伯與女神相戀的故事,大約是楚人淫祀的特色,以戀歌情歌作為娛神的祭詞。河伯本指黃河之神,至戰國時代人們把各水系的河神統稱河伯。當時楚國國境未達黃河,所祭的只是河神。據考本篇可能是記敘河伯與洛水女神前期相戀之事。一是因為洛水在黃河之南,不是遠離楚國的其它水系;二是因為洛水女神正是宓妃。宓妃性情放蕩,曾與后羿相戀,故有后羿「射夫河伯」,「眇其左目」,河伯上告於天帝請誅后羿之事。
09 屈原——《九歌·禮魂》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1]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注釋:[1]:音苦。禮魂:以禮敬待各位神靈。成禮:執行一整套禮儀完畢。會鼓:一起奏起鼓。芭:花。代舞:一曲舞終又是一曲,形容舞蹈不斷,熱鬧十分情形。姱女:美女。倡:唱。容與:即「猶豫」。這裡指舞步進退有序的樣子。終古:永遠。賞析:此篇是通用於前面十篇祭祀各神之後的送神曲,由於所送的神中有天地神也有人鬼,所以不稱禮神而稱禮魂。「九歌」是起源相當早的一首歌曲名,其中起源與具體內容已不可考。據《山海經》中的記載,《九歌》原本為上帝的音樂,是夏後啟(傳說中夏第一代君主)從上上偷竊下來的。從屈原也有這樣一首作品,且完全充滿宗教祭禮內容這一點看,《九歌》很可能是一首代代相傳下來的專門用於宗教祭禮中的樂曲。東漢王逸在對此解釋時說,屈原遭到流放,來到民間,看到民間祭祀儀式的舉行,感到這些祭祀的樂曲中充滿了荒誕下流的歌詞,因此就做了一番改造的工作,這樣說來,屈原的《九歌》就是一首舊瓶裝酒的詩歌了。屈原的《九歌》其實並非一首詩歌,而是包含十一首長短各異的詩歌,或許可以認為是我文學史上最早出現的組詩。關於這組詩,通常爭論不休的問題有:既然名曰「九」,為何又有十一首?這組詩有沒有統一的主題,到底是什麼主題?這組詩的具體功能是什麼,是不是真的就是用於某種宗教祭祀之中?如果是用於宗教祭祀中,那麼到底是用於對自然神的屬於民間的一般祭祀,還是用於國家祀典?屈原到底是只寫了歌詞,還是本人就是巫師,是主持這祭祀的人?還有其他一些爭論的問題,至今尚無統一意見。在我們看來,《九歌》雖原本出自祭祀,但屈原的這組詩作卻不過是一位詩人借用了宗教祭祀中的素材和形式,精心構思創作的一組文學作品。因為如果它不是文學作品,而是有著實際功能的宗教工具的話,它所涉及的一組神即祭祀對象就應該是一個符合某一方面目的的相互間有著緊密內在聯繫的有機組合,但迄今為止,無論是典籍載還是一下考古發現,都不難說明這一點。相反,屈原《九歌》中涉及的對象有並不僅限於楚國而在北方各國也受到祭祀的神如河伯、大司命、少司命;有沅、湘一帶民間祭祀的山川土地之神如湘君、湘夫人、雲中群、山鬼,也有享受著國家祭祀的神如東皇太一、東君等。從宗教祭祀的角度而言是雜亂無章的。但是文學作品的角度看,它們的安排卻是井然有序的。從結構上來看,首先十一首作品中,《東皇太一》與《禮魂》一首一尾,以兩首相對簡短的東歌構成了迎神和送神的格局,剩下九門首恰好符合「九歌」之數。其次這九首作品,除去《國殤》一首有些特殊,是一首單獨的樂曲(原因尚待進一步探討),其餘八首,以《湘君》與《湘夫人》為一對,《大司命》與《小司命》一對,《東君》與《雲中君》一對,《河伯》與《山鬼》為一對,形成了相當明顯的四對作品。這四對作品其所以成對,從命題與歌詠對象即不難看出,如同為湘水之神,不過一稱「君」,一稱「夫人」;同為「司命」,不過「大」、「少」之分;同屬天象,一為日,一為雲;同為地祗山川之靈,一屬「山」,一屬「河」而巳。值得進一步注意的是,《九歌》既然採取宗教祭祀樂曲的方式,那麼當然應該遵守祭祀樂曲的一般格式,而其中最明顯地就是樂曲中存在著祭神的靈巫與祭祀對象神這樣一組甲乙雙方關係。雖然在具體的解釋上哪一句甲的口氣或活動,哪一句乙的口氣或活動還存在著許多分岐的意見,但甲、乙雙方若即若離、似嗔似怨、憂喜交加的情態卻宛然可掬,應該是不體會到的。還不止於此,我們還可以注意到,在上述每一對作品中,表意乃有主動與被動之分。如《湘君》中較多積極主動的追求,空間運動的路線行動歷歷可數,而《湘夫人》卻更多靜態的等待;《少司命》的結局雖然仍是離異,但仍充滿期望與勉勵,《大司命》卻流露出無可奈何的情緒;《東君》亦如《少司命》雖離異也無怨辭,而《雲中君》則用「忡忡」來形容其憂心;《河伯》始終情調熱烈,而《山鬼》則幽怨凄涼。總而言之,《湘君》、《少司命》、《東君》、《河伯》情緒較主動、情調較熱烈、更富追求色彩,而《湘夫人》、《大司命》、《雲中君》、《山鬼》則情緒相對被動、情調幽怨、更富企盼等待的色彩。我們不妨將構成《九歌》色調主體的這樣一種結構稱之為空間結構。詩人
10 屈原——《九歌·少司命》秋蘭兮蘼蕪,羅生兮堂下[1]。綠葉兮素枝[2],芳菲菲兮襲予[3]。夫[4]人兮自有美子,蓀何以兮愁苦?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辭,乘迴風兮駕雲旗。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帶[5],儵[6]而來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誰須兮雲之際?與女[7]沐兮咸池,晞[8]女發兮陽之阿;望美人兮未來,臨風怳[9]兮浩歌。孔蓋兮翠旌,登九天兮撫彗星。竦長劍兮擁幼艾,蓀獨宜兮為民正[10]。注釋:[1]:音「護」。[2]:一作「華」。[3]:音「余」。[4]:音「服」。[5]:音「地」。[6]:音「書」,忽,疾。[7]:通「汝」。[8]:音「希」,晒乾。[9]:音「晃」,失意貌。[10]:音「征」。少司命:星神,專管人間生育多少的神。蘼蕪:一種香草。羅:玩繞。堂:祭祀的場所。素枝:本應作「素華」,傳抄造成的錯誤,素華:白花。菲菲;芳香濃郁的樣子。襲:及。予:克。夫:虛詞。美子:好子女。蓀:本為一種香草,這裡指少司命。美人:這裡指參加祭祀的群巫。忽:一下子。余:領祭的靈巫。辭:告辭迴風:即飄風。雲旗:以云為旗。生別離:這裡指男女初接觸並相互愛慕之時。荷衣:以荷葉制衣。蕙帶:以香草為衣帶。倏、忽:都是往來疾速的意思。帝效:天帝居處天宮之效。君:少司命。須:等待。女:即「汝」,你。沐:洗頭。咸池:神話中的地名,太陽常洗澡的地主。晞:晒乾。陽之阿:陽谷的角落。陽谷:神話傳說中的地名,太陽升起的地方。臨風:迎風獨站。怳:即「恍」,十分失意的樣子。浩歌:大聲唱歌。孔蓋:孔雀羽毛的車蓋。翠旌:用翠鳥羽毛裝飾的旗幟。九天:古人將天分為九個區域,因此稱「九天」,撫慧星:手持慧星。古人認為慧星有掃除邪惡的功能。竦:手執。幼艾:美人。正:本指訟獄判案掌刑法的官,這裡指少司命。賞析:少司命是主宰兒童命運的女神。因為她是一位年輕美貌的女神,所以其中一些章節也描述了人神愛戀的情節。本篇是祭者的歌詞。
11 屈原——《九歌·雲中君》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1];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謇將憺[2]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龍駕兮帝服,聊翱遊兮周章;靈皇皇兮既降[3],猋[4]遠舉兮雲中;覽冀洲兮有餘,橫四海兮焉窮;思夫[5]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注釋:[1]:音「央」。[2]:音「但」。[3]:音「洪」。[4]:音「標」。[5]:音「服」。雲中君:即雲神。浴:洗澡。沐:洗頭。蘭湯:以蘭花熬制的熱水。華:光彩閃爍的樣子。采衣:五色衣。若:像。靈:靈巫。連卷:身體蜷曲模仿雲飄舞的樣子。留:挽留。爛:有光彩的樣子。昭昭:明亮的樣子。未央:未盡。蹇:楚方言中的虛詞。憺:安居。壽宮:祭祀神的地方。龍駕:以龍駕車。帝:指雲中君:古代典籍中神常稱「帝」。服:本指駕車的馬,這代指車。聊:暫且。翱遊:徘徊遊玩。周章:周遊。靈:這裡指雲神。皇皇:光芒四照的樣子。猋:飛速而去的樣子。遠舉:高飛。覽:觀望。冀州:古代分中國為九州,冀州即其中之一,此指代中國。有餘:是說雲神觀覽範圍極大,不僅冀州而已。橫:這裡指雲神往來巡行的樣子。四海:四方的意思。夫:虛詞。君:指雲神。太息:嘆息。極:至。勞心:憂心。忡忡:憂愁的樣子。賞析:本篇是一首祭雲神的詩歌,雲中之神為一男性,號「雲中君」,在神話中雲神名叫豐隆,又名屏翳。
12 屈原——《天問》曰: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誰能極之?馮翼惟像,何以識之?明明闇闇,惟時何為?陰陽三合,何本何化?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惟茲何功,孰初作之?斡維焉系,天極焉加?八柱何當,東南何虧?九天之際,安放安屬?隅隈多有,誰知其數?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陳?出自湯谷,次於蒙氾。自明及晦,所行幾里?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菟在腹?女歧無合,夫焉取九子?伯強何處?惠氣安在?何闔而晦?何開而明?角宿未旦,曜靈安藏?不任汩鴻,師何以尚之?僉曰「何憂」,何不課而行之?鴟龜曳銜,鯀何聽焉?順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伯禹愎鯀,夫何以變化?纂就前緒,遂成考功。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洪泉極深,何以窴之?地方九則,何以墳之?河海應龍?何盡何歷?鯀何所營?禹何所成?康回馮怒,墜何故以東南傾?九州安錯?川穀何洿?東流不溢,孰知其故?東西南北,其修孰多?南北順墮,其衍幾何?崑崙縣圃,其尻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几里?四方之門,其誰從焉?西北辟啟,何氣通焉?日安不到?燭龍何照?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何所冬暖?何所夏寒?焉有石林?何獸能言?焉有虯龍、負熊以游?雄虺九首,鯈忽焉在?何所不死?長人何守?靡蓱九衢,枲華安居?靈蛇吞象,厥大何如?黑水、玄趾,三危安在?延年不死,壽何所止?鯪魚何所?鬿堆焉處?羿焉彃日?烏焉解羽?禹之力獻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閔妃匹合,厥身是繼。胡為嗜不同味,而快朝飽?啟代益作後,卒然離蠥。何啟惟憂,而能拘是達?皆歸射鞠,而無害厥躬。何後益作革,而禹播降?啟棘賓商,《九辨》、《九歌》。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馮珧利決,封豨是射。何獻蒸肉之膏,而後帝不若?浞娶純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阻窮西征,岩何越焉?化為黃熊,巫何活焉?咸播秬黍,莆雚是營。何由並投,而鯀疾修盈?白蜺嬰茀,胡為此堂?安得夫良藥,不能固臧?天式從橫,陽離爰死。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蓱號起雨,何以興之?撰體脅鹿,何以膺之?鼇戴山抃,何以安之?釋舟陵行,何之遷之?惟澆在戶,何求於嫂?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厥首?女歧縫裳,而館同爰止。何顛易厥首,而親以逢殆?湯謀易旅,何以厚之?覆舟斟尋,何道取之?桀伐蒙山,何所得焉?妹嬉何肆,湯何殛焉?舜閔在家,父何以鱞?堯不姚告,二女何親?厥萌在初,何所意焉?璜台十成,誰所極焉?登立為帝,孰道尚之?女媧有體,孰制匠之?舜服厥弟,終然為害。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敗?吳獲迄古,南嶽是止。孰期去斯,得兩男子?緣鵠飾玉,後帝是饗。何承謀夏桀,終以滅喪?帝乃降觀,下逢伊摯。何條放致罰,而黎服大說?簡狄在台,嚳何宜?玄鳥致貽,女何喜,該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終弊於有扈,牧夫牛羊?干協時舞,何以懷之?平脅曼膚,何以肥之?有扈牧豎,云何而逢?擊床先出,其命何從?恆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營班祿,不但還來?昏微遵跡,有狄不寧。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眩弟並淫,危害厥兄。何變化以作詐,而後嗣逢長?成湯東巡,有莘爰極。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水濱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惡之,媵有莘之婦?湯出重泉,夫何罪尤?不勝心伐帝,夫誰使挑之?會晁爭盟,何踐吾期?蒼鳥群飛,孰使萃之?列擊紂躬,叔旦不嘉。何親揆發,何周之命以咨嗟?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其罪伊何?爭遣伐器,何以行之?並驅擊翼,何以將之?昭後成游,南土爰底。厥利惟何,逢彼白雉?穆王巧挴,夫何周流?環理天下,夫何索求?妖夫曳衒,何號於市?周幽誰誅?焉得夫褒姒?天命反側,何罰何佑?齊桓九會,卒然身殺。彼王紂之躬,孰使亂惑?何惡輔弼,讒諂是服?比干何逆,而抑沉之?雷開何順,而賜封之?何聖人之一德,卒其異方:梅伯受醢,箕子詳狂?稷維元子,帝何竺之?投之於冰上,鳥何燠之?何馮弓挾矢,殊能將之?既驚帝切激,何逢長之?伯昌號衰,秉鞭作牧。何令徹彼岐社,命有殷國?遷藏就岐,何能依?殷有惑婦,何所譏?受賜茲醢,西伯上告。何親就上帝罰,殷之命以不救?師望在肆,昌何識?鼓刀揚聲,後何喜?武發殺殷,何所悒?載屍集戰,何所急?伯林雉經,維其何故?何感天抑墜,夫誰畏懼?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禮天下,又使至代之?初湯臣摯,後茲承輔。何卒官湯,尊食宗緒?勛闔、夢生,少離散亡。何壯武歷,能流厥嚴?彭鏗斟雉,帝何饗?受壽永多,夫何久長?中央共牧,後何怒?蜂蛾微命,力何固?驚女採薇,鹿何祐?北至回水,萃何喜?兄有噬犬,弟何欲?易之以百兩,卒無祿?薄暮雷電,歸何憂?厥嚴不奉,帝何求?伏匿穴處,爰何雲?荊勛作師,夫何長?悟過改更,我又何言?吳光爭國,久余是勝。何環穿自閭社丘陵,爰出子文?吾告堵敖以不長。何試上自予,忠名彌彰?賞析:這首詩很出名,然而相信現在已沒幾個人看得懂了。聊收錄於此,注釋暫闕。賞析:《天問》從來就被認為是首難讀的詩。其所以難讀,最主要的原因是整首詩都是由神話、傳說、歷史交織構成,但卻全由簡短的詰問來表達。由於年代的久遠,早在兩千年前的漢代,其中許多句子的含意與所包含的故事就已經不為人所曉了。再加上這首詩在長期流傳的過程中,可能出現的錯簡和傳抄錯誤,更加劇了理解的困難。東漢時王逸在為《天問》作注時曾這樣來介紹《天問》產生的背景,他說屈原被流放後,彷徨在山間,無意中發現山裡有許多楚國楚民族先公先王的祠堂宗廟。屈原因為疲倦而休息其中,看見牆上畫著許許多多的畫,有楚民族先人的歷史,也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事物,屈原因此受到觸動,就這些壁畫內容了出了自己的一連串質詢,有時還充滿了憤懣。當地的許多土著百姓十分心痛屈原的遭遇,就坐下來與屈原一起討論講述壁畫的故事,因此《天問》的整個內容就顯得很凌亂。總起來說,王逸的說法(除了關於內容凌亂的解釋)是可靠的。因此就對上古史的研究,對神話的研究而言,屈原的《天問》堪稱寶庫,是極其值得重視。儘管難讀,但是還是可看出,整個《天問》的內容,大約可分為七個大部分:問天文、問地理、問四方奇怪之事、問夏史、問殷商史、問西周史、問春秋與楚國史。當然,七個部分中,問夏、殷、西周三代史實是全詩主體部分,問楚國史則是全詩提問的根本宗旨所在。在詩歌主體部分,即問夏、殷、西周三代史產,有一段文字是討論舜、鯀的。舜和鯀是夏、楚民族傳說中帶有神性的祖先,二人一則屢遭陷害而終究登立為帝;一則雖漲水有功,但卻因違抗天帝命令而遭到不測,屈原通過充滿感情的對二人事迹的質詢,暗示了冥冥中的主宰上帝上帝及其天意是靠不住的,能為後人所懷念、紀念,關鍵在於自己的作為,從而說明了無論其最後遭遇如何,「民德」者(即為人民所敬重者)終將永遠享受人們的祭祀。這實際上是通過舜、鯀的事迹作為一段樂曲的引子,已經引出了主題即所謂天意、天命是靠不住的,能否保持長久的統治,關鍵還在自己的政治是否開明、正確,也就是說是否施行「美政」。引子既已有了,主旋律隨之而來。如果我們將《天問》中所問夏、殷、西周三代史實作為一個整體看待,那麼這個三代史有幾點共同之點。首先是屈原在敘及三代史時,都提到了夏、殷、西周民族的誕生:啟生於石、契生於鳥卵、稷生於臣人足跡。屈原把他所知道的關於三代之始祖都生而有神靈保佑的故事情節擺了出來,然後對這些都提出了疑問之詞,從根本上否定了傳說和典籍中宣揚的夏、殷、周三代都受命於天的說法。其次是三代史的結尾,於夏史,屈原問道:「何承謀夏桀,終以滅喪」?於殷史,屈原問道:「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其罪伊何」?於西周史,屈原問道:「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禮天下,又使至代之」?,這些問題,既是深刻的質問,又是沉痛的歷史嘆息:夏、殷、西周三代不都是說君權神授,是上帝的旨意嗎?何以頃刻之間就被推翻,大權旁落了呢?看來所謂「天命」是沒有固定的啊!再其次,在上述每一代史實的首尾都發出上述對「天命」質疑的同時,結夏、殷、西周三代其所以興起,乃在於得人的史實也作了揭露,如夏啟其所以能從益的拘禁中逃脫,不是因為得人嗎?成湯能打敗夏桀,不是因為有伊尹嗎?周武王能取殷天下,不是因為有呂望嗎?與此相反,夏、殷、西周其所以亡敗,不也是因為羿、浞、澆、桀亥、紂、周昭、周穆、周幽等人君或眈於女色、或沉湎淫樂、或陷害忠賢造成的嗎?至此,我們可以知道《天問》的基本旨意了,實際上也就是用歷史的基本事實來說明:「天命」是沒有的,不可靠的,人君要能取得成功,根本關鍵還是在於實行「美政」。因此,把《天問》與《離騷》中第一大部分第二段、第二大部分第二段、第三大部分第二段等參照起來讀,對於我們上述分析的《天問》問旨就更清楚了。《天問》是一首形式上奇特的長詩,它是由一百七十餘個提問構成的,這些問句,大多以「何」作為疑問詞。而眾所周知,「何」在不同的語言環境中,分別可以表示「哪裡」、「為什麼」、「怎麼」等等意思,這也是導致古往今來,對《天問》解釋眾說紛紜,沒統一的原因之一。但是,如果我們緊緊把握住屈原整個作品所包含的主要思想,應該說,對其大致的思想脈絡的把握還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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