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超級女聲 大眾文化對精英文化的反動(圖)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20日13:36 新京報
李銀河 社會學家、中國社科院社會學所研究員訪談動機「超級女聲」背後,有這樣一組「天文數字」:全國報名人數達15萬;超過2000萬觀眾每周熱切關注;收視率突破10%,穩居全國同時段所有節目第一名;報道媒體超百家;Google相關網頁1160000……然而,在這些數字背後,同樣有大量的批判聲音———惡俗、格調低、沒有社會責任感……可以說,對超級女聲的狂熱與對超級女聲的不屑,甚至謾罵,如影隨行。從這個角度說,超級女聲已經不僅僅是一次娛樂版全民狂歡,而是2005年,甚至更長一段時間裡,一次文化事件、社會事件。因於此,我們沒有理由不關注它,沒有理由不解讀它。超女打破了社會常態新京報:有人說 超級女聲把觀眾「撕裂」了:有人喜歡得如痴如狂,有人大罵惡俗;有人做「玉米」,有人做「荔枝」。為什麼公眾對一檔娛樂節目的看法,差別這麼大?喻國明:因為它打破了社會的常態,只有打破常態的東西才會引起如此大的反響。贊成也好,反對也好,痴迷也好,聲嘶力竭地大罵也好,都是因為超級女聲跟現存的規則或者內涵有很大的反差。李銀河:對一件事有特別特別不同的看法,我覺得正常的社會都會這樣,倒是對什麼都特一致,是不正常的。這種東西畢竟無傷大雅,前一陣子足球不也是討論的很厲害嗎?沒有什麼政治色彩,純粹在娛樂領域,討論是現代社會的正常現象。我倒是覺得很多事情不能討論,是有問題的。朱大可:價值分裂無疑是當下時代的基本特徵。我們曾經居住在這樣一個時代———所有的思想都必須統一於惟一的真理性標準。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社會發生了劇烈的分層運動,價值分層、分化和分裂日益嚴重,加上表達意願的途徑被互聯網全面打開,這樣,我們就能在21世紀聽見各種截然不同的民意。民意的多元化不是壞事,它在某種程度上預言了「市民社會」(由自由市民主導的社會)的出現。頻道的開關在你的手裡,你愛看就看,不愛看就按遙控器走人,這就是「觀看的民主」,其間折射著民眾的意志。超女抓住了民意新京報:據統計,超級女聲收視份額創下國內第一,是中國電視史上第一次由地方媒體佔據首位。超級女聲為什麼能在全國弄出這麼大動靜?一個地方媒體憑藉什麼戰勝了中央媒體?喻國明:兩個突出點:一個是它打破了原有選秀的規則和程序,過去選秀一定要問你的出身、你的經歷、你的專業資格認證,而這一次,海選的整個過程不問出身,不問來由,只要願意,誰都有機會參與。還有就是對現有審美規則的打破:過去是欣賞式的審美、廟堂式的文化,現在是參與式的;過去是以單一的藝術標準來判斷演員好不好,而現在關鍵不再是選出的這個人才藝到底有多高,或者說是不是絕對的高,而是這個人表現出來的綜合的吸引大家的能力———多大程度上能引起爭議,引起關注,成為了她能留下來的理由。新京報:第二個呢?喻國明:第二就是它特別善於用商業化的方式造勢,來把它做成一項社會運動,把節目做成節目外的一場社會風尚、社會風潮。這跟媒介的市場化操作有關。比如賽程設置循環反覆的漫長過程,把賽程弄長了以後,就有了累積效應,而累積效應是媒體商業化過程中非常需要的東西,因為他可以累積關注,累積人們的忠誠度,累積粉絲。就像看連續劇一樣。再比如簡訊,看起來好像是一種收入手段,但實際上並不是主要的收入來源。更重要的效應是,凡是投票的人都會以很高的忠實度去追隨它,簡訊互動實際上是欄目跟觀眾關係的培養,有了培養,觀眾就會有保障,收視率就有保障,商業價值就有保障。還有評委的評語,它完全可以做得更溫和一點,更規範化一點,但為什麼讓評委的評語要有個性呢?就是為了製造話語,製造爭論空間,而這樣一種製造本身就能引起更多的關注。對於造勢的人來說,不管你贊成不贊成,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只要引起波瀾,引起爭議,而且總的效果來說還不至於完全否定,它的目的就達到了。李銀河:補充一點,超級女聲比較真實。國外還有媒體直播兩個鴿子卿卿我我,收視率非常非常高,因為它的真實性嘛,大家就會比較喜歡。而經過加工的、剪輯的,吸引力就沒那麼大。新京報:超級女聲收視率的成功,給我們最大的啟示是什麼?朱大可:超級女聲讓我們看見了,媒體一旦抓住了民意,就會產生巨大的能量。我覺得,民意是21世紀中國的第一生產力。
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副院長、輿論研究所所長喻國明一場美學民選的預演新京報:有評論認為中國人把選舉的熱情,都用在超級女聲身上了。怎麼看待這個觀點?喻國明:不能完全等同。朱大可:這個問題比較複雜,它至少有兩個方面的背景。一方面,它是中國民眾某種社會參與激情的轉移性投射,而另一方面,它也是資訊體制影響的結果。從默多克新聞集團旗下的《太陽報》,到台灣的電視節目「全民亂講」,我們已經看到了一個全球性的媒體娛樂化浪潮的出現。湖南衛視是中國第一個進行市場轉制的電視媒體,這個身份註定了它所扮演的喜劇性角色。媒體的過度娛樂化,通常是知識分子所憂慮的,但超女節目中隱含的社會參與激情,卻令我和許多人感到了喜悅。新京報:有人提出,鑒於超級女聲低俗的格調,應該儘快封殺掉。你認為,對待一種爭議比較大的非常態文化現象,應該持什麼態度?李銀河:怎麼能去扼殺它呢?而且好像也扼殺不掉吧。不能人家好了,你就嫉妒,想給人家封殺掉,這樣也太低俗了吧,我覺得會不得人心的。喻國明:對待新生事物需要觀察。當然,可以有必要的文藝批評,這沒有問題,但要在正常的狀態之下,不要使用文化以外的力量去做這種事情。超級女聲有一些具體的因果鏈條中不太令人滿意的現象出現,但這種東西是可以通過某種制度設計,某種情緒安排,該改進的改進。就像我們每天在大街上跑,在目前北京的交通流量下,每天都有兩個人軋死,不能說,不能再死人了,所以我們就不讓汽車上街了。那等於取消社會發展,取消現代文明呀。朱大可:我覺得應該持一種費厄潑賴精神,也就是文化寬容,應該是觀眾的道德底線。基於常年的社會衝突,中國民眾並不缺乏批判精神和戰鬥激情,但需要寬容精神來加以制衡,正如仇恨需要仁愛加以調和一樣。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寬容不但應是我們對待超女的基本立場,而且也將成為療治社會病態的美妙解藥。不能給大眾文化扣帽子新京報:總的來看,你覺得超級女聲成功嗎?喻國明:我覺得是成功的,它被這麼多人關注本身就是成功的一個標誌,而且迄今為止,它對中國的文化發展本身起到的作用並不是很多人說的墮落化的,超級女聲本身是一個非常有前景,非常有生命力的文化的萌芽,是一個值得肯定的事物。新京報:放在時代背景下看,能不能給超級女聲一個概括性的評價?喻國明:超級女聲至少是近年來社會文化領域最值得關注的一個標誌性現象,它標誌著大眾文化的崛起,精英文化的打破———精英文化是惟一的,而大眾文化是兼容並存的,所以這是遊戲規則的深刻改變,我們要適應這樣一個改變。在大眾文化佔主導地位的情況之下,我們必須用兼容的、寬容的態度去對待一些文化現象。當然主張積極的文化批評,但絕不是用行政權力,或者扣帽子的方式來對待大眾文化。就像我們要尊重批評者的意見一樣,批評者也要尊重我們的審美,我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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