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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瑛教授臨證特色

一、溫清通補治胃痞

胃痞以胃脘部自覺滿悶阻塞為主症。「痞」包括兩層含義,一指滿悶阻塞的癥狀,一指胃氣不通的病理。當今論胃病,多詳於痛而略於痞,或痛痞混說。然驗之臨床,凡急、慢性胃炎、消化性潰瘍、胃下垂、胃神經官能症等消化系統多種疾病,既可表現以胃痛為主,亦有痛痞並見,或痞而不痛者,以痛概痞難免失之浮泛。痛為氣滯不通,證多屬實,痞為氣機窒塞,病多虛實夾雜。明確兩者的聯繫與區別,必將有助於提高辨治水平。

胃痞多因外邪入里、飲食不當、情志內傷、勞倦過度,而致寒、熱、食、濕、痰、瘀內蘊,脾之升運不健,胃之納降失司,清濁升降失常,胃氣鬱滯、窒塞不通而成。病機有虛實之分,病證有氣滯、熱郁、濕阻、寒凝、中虛,或夾痰夾食多端,又每多虛實相兼,寒熱錯雜,甚至寒熱虛實雜呈,多症並見,表現為氣滯濕阻、濕阻熱郁、寒熱錯雜、氣滯火郁、熱郁陰傷、中虛氣滯等證候。

治療總以理氣通降為原則。虛者重在補胃氣,或兼滋胃陰,補之使通,即《內經》「塞因塞用」之謂;實痞則應辨證採用溫中、清熱、祛濕、化痰、消食等法,瀉之使通。臨證尤當針對虛實夾雜、寒熱互結情況,通補兼施、溫清並用,並根據虛實、寒熱的主次及其轉化,隨機增損藥物和用量以助提高療效。具體而言,周氏溫清通補治胃痞有以下三種用法。

(一)寒熱並用,溫清互濟

適用於脾寒胃熱,症見心下痞脹有阻塞感,脘中灼熱,局部畏冷喜暖,納呆,口乾喜熱飲,或嘔吐黃濁苦水,腸鳴,便溏,舌苔白罩黃,舌質淡、邊尖露紅,脈弦。治以清熱散寒、和胃消痞,溫脾陽而瀉胃熱,方選半夏瀉心湯,藥用黃連、黃芩、半夏、乾薑、砂仁、枳殼、陳皮。寒甚加肉桂、附子,去半夏;熱重加梔子、蒲公英,並適當調配姜、連用量比例;腸鳴、便溏加生薑;氣虛神疲加党參。若濕阻熱郁,脘中滿悶,口苦口粘,噁心,舌邊尖紅,苔黃膩,脈濡數,當清熱化濕,開結除痞。方選連朴飲,藥用黃連、黃芩、厚朴、蒼朮、白蔻仁、半夏、橘皮、竹茹等,苦溫化濕以理氣,苦寒清中以泄熱。濕濁偏重,口舌粘膩,加晚蠶砂、草果;熱重心煩,舌紅苔黃加山梔。若肝胃不和,氣滯火郁,症見痞脹連及兩脅,胃中灼熱,噫氣不暢,乾嘔,嘈雜吞酸,口乾口苦,舌苔薄黃,舌質紅,脈弦或弦數。治當清胃泄熱,理氣開痞。方選清中蠲痛飲和左金丸,藥用黃連、山梔、蘇梗、香附、吳萸、川楝子、白芍、厚朴花、綠梅花等,苦降以泄熱,辛通以散郁。吐酸加煅瓦楞子、烏賊骨;如痞痛拒按,心中煩熱,用梔子合乾薑清泄鬱火。

(二)虛實合治,通補兼施

適用於中虛氣滯之胃痞。症見脘悶如堵,空腹較著,少食即緩,多食脹甚,厭食生冷,神倦乏力,便溏,舌質淡或胖,苔薄白,脈細弱。法當健養脾胃,理氣和中,補中寓通,以冀補而不滯,通而不伐。方選異功散,藥用党參、白朮、茯苓、炙甘草、山藥、陳皮、佛手片、玫瑰花等。氣不化濕,濕阻脾運,口粘,苔膩,脈濡者加蒼朮、厚朴苦溫燥濕;氣虛及陽,脾胃虛寒,胃冷喜暖,遇寒加重,口滲清水,腸鳴漉漉,舌質淡嫩,邊有齒印,脈沉遲者,加乾薑、肉桂、花椒殼。

若氣鬱化火,或熱郁傷陰,胃陰不足,不能濡潤,也可使胃氣失於通降。症見脘痞似飢而不欲食,脘中灼熱,口乾舌燥,舌質紅,舌苔少,脈細數。治當甘寒養陰,復以酸味,以酸甘化陰,濡潤胃府,滋而不壅。方選一貫煎、連梅湯,藥用北沙參、麥冬、石斛、生地、白芍、烏梅,參入玫瑰花、佛手花、麥芽等理氣而不辛燥傷陰之品,養中寓通,或少佐黃連清鬱熱;如津因氣而虛者,可配太子參、白朮、玉竹等益氣生津。

(三)兼證並治,溫清通補

適用於寒熱互結、虛實夾雜,多證並見之胃痞。大凡胃痞久延日久,都有此種複雜的病機變化,治當溫清通補複合治療。如有夾食、夾濕、夾痰、夾飲、夾郁、夾瘀等兼證者,又當兼治並顧,隨證加減。

如脾胃運納不健,食反為滯,噯腐吞酸,矢氣腐臭,舌苔垢膩,大便不爽者,加焦山楂、六曲、萊菔子、焦麥芽、檳榔等消食導滯;若食積為濕,口中粘膩,口乾不欲飲,舌苔白膩,酌加草豆蔻、白蔻仁、藿香、佩蘭等;濕積生痰,痰濕中阻,嘔惡痰涎,咽中如物梗阻,酌加半夏、蘇梗、厚朴、萊菔子;夾飲,飲停中脘,胃中有振水音,或有墜感,口淡乏味,舌淡苔白或滑,加桂枝、茯苓、白朮、川椒殼;肝鬱胸悶,噫氣不暢,脘脹連脅,矢氣頻多,酌加醋柴胡、佛手、香櫞、青皮;若久病由氣及,脘痞且痛,拒按,舌質有紫氣,脈澀,用行氣葯少效者,可配伍莪術、鬱金、丹參、檀香等。

二、化肝解毒治乙肝

病毒性乙型肝炎大多有起病緩、隱匿,易複發,遷延形成慢性等特點,特別是HBsAg陽性既是重要的傳染性指標,又與肝硬化、肝癌的關係密切,迄今國內外尚無理想的乙肝用藥。周氏按辨病與辨證治療相結合的思路,從一般規律中反覆探索治療乙肝的特殊規律,採用化肝解毒為主的治法,制定基本方,結合辨證加減,取得較好的療效。

(一)病理特點為濕熱瘀毒鬱結、肝脾失調

乙型肝炎的癥狀相對隱伏,多無黃疸,或甚輕微,且病程多長,故濕熱釀毒不僅可以郁於氣分,且深入血分,從而導致病情的持續遷延,形成慢性化。概而言之,本病是濕、熱、毒、瘀等病理因素互相膠結所致,它貫穿於疾病的始終,而氣病及血,「瘀毒」鬱結,尤為病變的主要環節。因肝為藏血之臟,濕熱毒邪傷肝,遷延持續不解,必致久病及血,瘀滯肝絡,或濕瘀互結,或熱鬱血瘀,促使病情發展。

無論濕熱從外感受,還是從內而生,必然首犯中焦,困遏脾胃,濕熱蘊遏交蒸,土壅木郁,勢必導致肝之疏泄失司,熱毒瘀郁於肝,濕毒內蘊脾胃,表現「肝熱脾濕」之候,久則肝脾兩傷,甚則病及於腎。如邪毒久羈,熱傷陰血,濕傷氣、陽,又可表現為虛實錯雜的現象。

(二)辨證分為濕熱瘀毒、正虛毒郁

慢性乙型肝炎的辨證,目前尚未取得公認的一致見解,綜覽臨床報道,可謂證型繁多不一,這既提示了本病病理變化的複雜性,治療不應簡化為一病一方,但也不利於突出重點辨證的基本規律。周氏認為按照邪正虛實,臟腑病機的主要表現,作為分證依據,雖較粗略,但辨證界線比較清晰明確,也切合臨床應用。

1?濕熱瘀毒證

症見肝區脹痛或刺痛,納差,脘痞,泛惡,腹脹,兩腿酸重,口乾苦粘,大便溏垢或秘,小便黃,面色黯滯,或見血縷,舌苔膩,色黃或白,質黯紅或有瘀斑,脈弦或濡數。由於濕與熱合具有兩重性,故既應辨濕與熱的主次偏盛,還應把握其消長轉化;同時,氣病日久則及血,血瘀必致氣滯,故氣滯與血瘀既可相關同病,又有先後主次的不同,亦當詳審;此外,還當辨析血瘀是濕毒蘊結所致,還是由熱毒鬱蒸使然。

2?正虛毒郁證

症見肝區隱痛或脹痛不適,不耐疲勞,頭昏,腿酸,口苦粘,有時腹脹,大便溏薄,小便時黃,面色黃滯,舌苔薄膩或中後部黃膩,舌質隱紫或有瘀斑,脈細弦或濡軟。在辨證時,當注意區別正虛與邪實的側重及其消長;區別肝與脾兩者病變的因果主次關係,掌握病機的具體變化,如「土壅木郁」、「土虛木乘」、「土不栽木」、「木不疏土」、「肝鬱脾虛」等;注意病理性質,肝病是陰虛還是血虛,脾病是氣虛還是陽虛;辨濕、熱、毒、瘀的主次與兼夾,肝虛往往兼有氣滯、火郁、或血瘀,脾虛往往兼有濕困、熱郁;肝脾同病,久必及腎,或見肝腎陰虛,或見脾腎陽虛,亦當詳辨。

(三)治療重在清化、輔以扶正

由於慢性乙型肝炎的基本病理是濕熱瘀毒,肝脾不調,因此,治療當以清化瘀毒,調養肝脾為主要***,並針對邪正虛實的不同及其演變發展,分別施治。

1?清化瘀毒

所謂清化瘀毒,意指清解泄化濕熱互結所致的瘀毒,包括涼血和血、化解肝毒、化瘀滯、通肝絡等作用,通過涼血以解毒,和血以化瘀。適用於濕熱瘀毒證,病情活動,病毒指標持續陽性,正虛不著,表現濕熱與血互結的「瘀毒」徵候,如面色黯紅,兩顴布有赤絲血縷,頸胸部散發血痣赤點,手掌魚際殷紅,舌質紫等。具體選方用藥時,注意清熱重於化濕,因為根據乙肝的臨床表現,以熱毒內蘊者為主,故應以清熱為主,適當化濕,但清熱不能苦寒太過傷中。在治血與治氣的關係上,當偏重治血,因從本病易於遷延形成慢性化,及舌質多紫等特點分析,揭示病邪多已深入血分,故以涼血和血為主,但又忌用消克破血伐肝之品。

基本方葯:虎杖、平地木、半枝蓮、土茯苓各15~20克,垂盆草30克,田基黃、敗醬草各15克,貫眾、片薑黃各10克。

藥用虎杖、平地木為主,入血解毒,清熱利濕;輔以垂盆草、田基黃、土茯苓清熱利濕解毒;佐入敗醬草、貫眾清熱解毒活血,取片薑黃活血行氣,入肝為使。動物實驗提示,清化瘀毒方有明顯的抗乙肝病毒作用,且已證實有改善肝組織病理損傷的作用,這為應用清化瘀毒法提供了病原治療及病理形態學方面的佐證。

配伍方法:濕熱中阻,脘痞腹脹,口苦而粘,加炒黃芩10克、厚朴5克;腸腑濕熱,便溏,有粘液,加鳳尾草、敗醬草各15克;濕熱在下,尿黃,有熱臭,加炒黃柏、炒蒼朮各6~10克;濕熱發黃加茵陳15克、山梔10克;熱毒偏重,加龍膽草5克、大青葉15克;谷丙轉氨酶增高加蒲公英15克;濕濁偏重加煨草果5克、晚蠶砂(包)10克;營血熱盛酌加水牛角片、丹皮、紫草各10克;血分瘀熱,加白花蛇舌草20克,制大黃5~9克;肝鬱血瘀加土鱉蟲、馬鞭草各10克;脅痛配延胡素、廣鬱金各10克;食欲不振配雞內金、炒谷芽各10克;衄血配茜草根10克、白茅根20克。

2?扶正解毒

扶正抗邪須調養肝脾,具體治法雖有多端,而一般以養肝健脾為主法,匡正以祛邪;解毒即清化濕熱瘀毒,祛邪以復正。將扶正與解毒兩法複合應用,相反以相成。適用於正虛邪戀,肝脾不調,進而肝脾兩虛,邪毒內郁,虛實夾雜,病勢遷延趨向慢性化的患者。

基本方葯:太子參12克,焦白朮、茯苓、杞子、制黃精各10克,虎杖15克,土茯苓20克,半枝蓮15克,丹參10克。

藥用太子參、白朮、茯苓補氣健脾滲濕;輔以杞子、黃精平補肝腎;佐以虎杖、土茯苓、半枝蓮涼血解毒利濕;取丹參為使,入血涼血活血。動物實驗表明,扶正解毒方對大鼠、小鼠多種原因所致肝臟損傷的動物模型,有良好的保護和再生作用,從而證實了扶正與解毒兩法合用的藥效機理和調養肝脾、扶正治本的重要性。

配伍方法:肝血虛加當歸、白芍各10克;肝腎陰虛選加桑椹子、炙女貞子、制首烏、旱蓮草各10克;谷丙轉氨酶高者加五味子(杵)5克;陰虛有熱加大生地、金釵石斛各10~12克;脾氣虛酌加炙黃花、党參各10~12克;腎陽虛加仙靈脾、菟絲子、補骨脂、淡蓯蓉各10克。其它隨症加味,肝鬱氣滯加柴胡、香附;化火加山梔、丹皮;血瘀加桃仁、炮山甲;濕困加蒼朮、厚朴;熱蘊加茵陳、蒲公英。

周氏以化肝解毒法為主,根據上述具體方法,臨床治療觀察30例。每日服藥1劑,1個療程為2個月,病毒攜帶者可以每周服5劑,停葯2天;一般用藥2個療程,待實驗室檢查乙肝標誌物轉陰,肝功能復常後,再服藥鞏固1個療程。治療前及服藥每達1個療程後,複查二對半及肝功能1次,治療結束後每隔2個月檢查1次,共複查2~3次。

結果治療達2個療程,血查二對半轉陰,複查2次無變化。其它肝功能亦正常,無自覺癥狀者,佔40%;二對半有單項轉陰,或HBsAg血凝法滴度明顯下降,肝功能基本正常或好轉,自覺癥狀改善者,佔46?6%;複查二對半仍持續陽性,肝功能損害無好轉,自覺癥狀無減輕者,佔13.3%。

三、通補兼施治淋證

淋證屬於腎系常見病證,一般多屬濕熱為患,導致氣滯、血瘀、結石、尿血、淋濁等病變,日久耗氣傷陰,則為本虛標實。周氏治療本病立足於清熱通淋,兼顧補養化氣,即通補兼施。茲就其治療膏淋和石淋的特色介紹如下。

(一)治膏淋既強調辨證、更注重單方

傳統辨治膏淋多分虛證、實證。實證由於下焦濕熱阻於絡脈,脂液失其常道,流注膀胱,氣化不利,不能分清泌濁;虛證屬於它病傷腎,下元不固,不能制約脂液所致。可選用程氏萆?分清飲、地黃丸、金鎖固精丸等方。結合臨床,膏淋多見於乳糜尿患者。由於乳糜尿有虛實相兼,多臟受累,痼久難治的特點,所以周氏認為簡單地施以上述例方是不夠的,應在細緻辨證的基礎上結合辨病選葯,這較之單純的一法一方效果顯著。

就辨證治療而言,周氏每以臟腑虛實為綱。對心陰不足、心經有熱者用清心蓮子飲(黃芪、黃芩、石蓮肉、茯苓、党參、麥冬、甘草、地骨皮、車前子)。該方上清心經虛熱、下滲膀胱濕濁,澄源潔流,經過適當配伍可平調上中下焦多臟功能。方中石蓮肉即蓮子肉,功能養心益腎,《本草備要》謂其「清心除煩,開胃進食,專治噤口痢,淋濁諸證」,現代報道用於乳糜尿效果較好。對脾胃虛弱,精微下注者用龍膽瀉肝丸,以清肝瀉濕。曾治一閔姓患者,患乳糜尿多年,輾轉治療不效,投此方十餘劑而小便轉清;對腎氣不足者用菟絲子湯(菟絲子、茯苓、山藥、蓮肉、枸杞),平補微斂,緩助氣化;腎陰不足者用大補陰丸,滋填腎陰,清利濕熱;腎元不固者用震靈丹(禹餘糧、代赭石、紫石英、赤石脂、乳香、沒藥、五靈脂、硃砂),溫腎澀精,通脈固絡;久淋虛怯者用無比山藥丸(山藥、蓯蓉、熟地、山萸肉、茯神、菟絲子、五味子、赤石脂、巴戟天、澤瀉、杜仲、牛膝),助陽化氣,收攝精微,或在培補脾腎的基礎上加用水陸二仙膏固澀腎精。

辨病治療,周氏多在辨證選方基礎上配合單驗方。臨證常用水蜈蚣、飛廉、葵花梗芯等。

水蜈蚣辛平,功能解毒行瘀、消腫止痛,通竅利尿,以干品60克單煎,或20~30克配入復方治療乳糜尿效果較好;飛廉祛風清熱、利濕消腫,涼血散瘀,過去多用於治療乳糜尿;葵花梗芯是民間驗方,近數十年來用以治血尿、乳糜尿及尿路結石,揣其色白質輕,與通草同屬植物莖髓,其滲利下走的作用類似。

(二)治石淋通補兼施、標本並舉

砂石結聚尿路,小便滯澀不暢,則發為石淋。基本病機在於濕熱下注,化火灼陰,煎熬尿液,結為砂石,瘀積水道。治宜清利濕熱,排石通淋。由於濕熱蘊結下焦,妨礙氣化功能,導致氣滯血瘀水停,所以在清利濕熱的同時,必須配以化氣行水,活血通脈,以消除下焦氣機郁滯的膠結狀態。

石淋日久易於傷腎,故治療必須標本兼顧。治標以清利濕熱為主,可選用八正散、石韋散等。化氣,用烏葯、沉香,前者「破瘀泄滿,止痛消脹」(《玉揪葯解》),善行下焦結氣;後者「溫而不燥,行而不泄,扶脾而運行不倦,達腎而導火歸元,有降氣之功,無破氣之害」(《本草通玄》),二者配合,助氣化,除水濕,行結石。行水,用石韋、滑石,石韋主「五癃閉不通,利小便水道」

(《本經》);滑石「療五淋」(《藥性論》),二者合用,即石韋散(《古今錄驗》),功擅利水,化結石,通腎竅。活血,用王不留行、穿山甲,前者「利小便」(《綱目》),行血通經,善於下走;後者「破氣行血」(《滇南本草》),散瘀止痛。對氣滯血瘀證顯著,常用琥珀、沉香等分研末混勻調服,每次2克,日服二次,有較好的理氣行血,通淋止痛功效。

對石淋久延,濕熱蘊結,傷陰耗氣者宜通補兼施,從補腎入手,旨在培本固元,通過激發腎氣,加強排石利水作用。陰虛者常用炙鱉甲養陰軟堅化石,《肘後方》以此為單方治石淋,杵末酒送服。陽虛者使用鹿角片,溫通激發腎氣,促使砂石排泄。氣虛者配以胡桃肉,溫氣補腎,張錫純謂其「消堅開瘀,治心腹疼痛,砂淋、石淋杜塞作疼、腎敗不能漉水,小便不利」,民間作單方治石淋也有一定效果。另外,可使用單味魚腦石,研末吞服,每次服3~6克,效果亦佳。

四、?痹證治六要

痹為痹證的一種特殊證候,以病情頑固,久延難愈且疼痛遍歷周身多個關節為特點,亦稱「頑痹」。本病雖然可按痹證辨證論治,但從其病因病機、病證表現及其發展預後來看,均有其特異性,臨證除參考痹證進行辨治外,周氏還抓住以下六個要點。

(一)審病邪屬性,辨寒熱虛實

痹證總由外感風寒濕熱等邪,痹阻經絡、筋骨,影響氣血運行而為病。但就?痹而言,外邪作用於人體發病後,在其久延不愈反覆消長過程中,外入之邪未必始終羈留不去,每因內外相引,同氣相召,導致風、寒、濕、熱內生,成為久痹的病理基礎。若復感外邪,又可促使病情愈益發展加重。一般而言,急性期或慢性轉為急性發作期多以外邪為主導,而慢性緩解期則內生之邪已成為持續為病的重要條件,治法方葯雖無大異,而又不盡相同。感受外邪所致者,以邪實為主,自應以祛邪為先,而內生之邪既成,必有臟腑陰陽之虧虛,治療尤當配合扶正。風、寒、濕、熱諸邪,既多雜合為痹,但又常有偏盛,寒熱既須明辨,又不可截然分開,多有兼夾、消長、轉化。如寒郁每可化熱,素體陽盛者尤易熱化;熱痹若熱去濕留,而素體陰盛者,又可轉從寒化。又如經絡蓄熱而客寒外侵,或寒濕久痹而外受客熱,均可呈現寒熱錯雜之證,症見關節灼熱腫痛而又遇寒加重,或關節冷痛喜溫而又感內熱,惡風怕冷,口乾口苦,苔白罩黃。同時,在兼夾轉化過程中,寒熱還會表現出消長主次的動態變化,當明察詳辨,對選方用藥至關重要。

虛實之辨,當從邪正標本緩急、病之新久著眼。新病以邪實為主,痹久邪留傷正,雖說由實轉虛,但純虛無邪實屬罕見,一般多為因實致虛,且正虛每易反覆感邪而致急性發作,表現為實多於虛;緩解期則表現虛中夾實,故虛實雖然夾雜,而又有主次之別,治療用藥應有側重。

(二)寒熱分治,尤當相機合伍

風寒濕痹、風濕熱痹兩類證候在緩解期可無急性期所見的寒熱表證,故切不可與外邪傷人皆具表證等同理解。

風寒濕痹,可選薏苡仁湯,藥用苡仁、蒼朮、羌活、桂枝、麻黃、川芎、防風、當歸等。風濕熱痹,急性期身熱明顯而有表邪者,多選石膏配方,常用石膏、知母、桂枝、防己、滑石、苡仁、白通草;濕熱在下者用四妙丸。

寒熱錯雜者,當溫清並用。寒初化熱,應溫中有清,選桂枝芍藥知母湯,葯如桂枝、芍藥、知母、麻黃、附子、白朮;寒濕熱化,可予白虎加蒼朮湯。由於風濕熱痹每見熱與風邪相搏,或濕遏熱郁,故常須配伍辛通之品以助疏散宣化,而非必具寒熱錯雜才配合辛散宣通,如取石膏分別與桂枝、麻黃、蒼朮配伍,即寓此意。

常用祛風葯有桂枝、防風、秦艽、威靈仙;散寒葯有川烏、草烏、麻黃、細辛;除濕藥用獨活、蒼朮、木防己、蠶砂;清熱葯有石膏、知母、黃柏、忍冬藤等。

(三)化痰祛瘀,重用蟲類搜剔

頑痹因外邪與痰瘀互相搏結為患,愈益深伏骨骱,纏綿難已。若證見痰瘀痹阻者,當審其兩者的偏勝調配。痰盛則肢體腫脹僵硬,重滯麻木;瘀盛則骨節刺痛,強直畸形。化痰通絡用半夏、南星、白附子,風痰加炙僵蠶,寒痰加白芥子,熱痰改南星為膽南星;如關節漫腫而有積液,可加用小量控涎丹(大戟、甘遂、白芥子)祛痰消腫,每服1.5克,連服7~10日為1療程,無須空腹頓服,可分2次在餐後服下。祛瘀活血可選用桃仁、紅花、川芎、當歸、山甲、土鱉蟲、薑黃、乳香、沒藥等。痰瘀痼結,深伏血絡,非借蟲類葯不足以走竄入絡,搜剔逐邪,當根據蟲類葯的作用特點選擇使用。活血行瘀用炮山甲、土鱉蟲,山甲「其走竄之性無微不至」,尤善療痹;搜風剔絡,用全蠍、蜈蚣,而蜈蚣對僵攣腫痛又勝一籌;祛風除濕,用烏梢蛇、白花蛇,烏梢蛇效遜但性平無毒。此外僵蠶之祛風痰、地龍之清絡熱,露蜂房之祛風毒,螞蟻之溫補強壯,各有所長,應予辨證選擇。

(四)治本顧標,益腎補氣養血

肝主筋,腎主骨,?痹日久,反覆消長,病及肝腎,多見骨質疏鬆破壞,骨節強直變形,筋痿骨弱廢用,膝腫脛瘦腿軟,治當補益肝腎,強壯筋骨。肝腎同源,補腎即可養肝,故尤重益腎,以溫養精氣,平補陰陽,強壯腎督為基礎,忌滋潤亦忌燥熱,常用獨活寄生湯、三痹湯、虎潛丸加減。葯如地黃、白芍、仙靈脾、鹿角片、杜仲、續斷、狗脊、桑寄生、淮牛膝、鹿銜草、千年健、石楠藤等。

久痹寒傷陽氣,熱耗陰血,可致氣血虛痹,關節疼痛時輕時重,勞倦活動後加甚,神疲乏力,腰膝酸軟,肌膚麻木,肌肉萎縮,脈細。當益氣固表,養血祛風,藥用當歸、白芍、熟地、黃芪、白朮、炙甘草等,同時佐以行氣和血之品,如紅花、川芎、雞血藤、天仙藤、薑黃之類,令「氣血流暢,痹痛自已」。

(五)區別病位,結合辨病用藥

痹痛病在肢體關節,部位不一,臨證應根據病變部位選用適當藥物。如痛在上肢項背,用羌活、防風、蘆根、片薑黃、桂枝;痛在下肢腰臀,用獨活、防己、木瓜、蠶砂、續斷、牛膝;痛及全身關節筋脈,用松節、千年健、伸筋草、威靈仙、路路通。同時還應選用相應的藤類葯通絡引經,以增藥效。如祛風通絡用青風藤、海風藤、絡石藤、絲瓜絡;清熱通絡用忍冬藤、桑枝;補虛通絡用石楠藤、雞血藤、天仙藤等。

針對病機、病證特點,在確定處方基本***後靈活選擇對葯配伍,有助於提高療效。如濕熱蘊毒者用漏蘆配土茯苓;寒邪閉絡者用南星配白芥子;瘀血內阻用山甲配鬼箭羽;陰虛血熱用秦艽、生地、白薇;他如地黃、仙靈脾陰陽相濟,益腎以蠲痹;石楠藤、鹿銜草補虛而祛風濕;松節、天仙藤祛濕消腫;透骨草、威靈仙通利關節。

對?痹的辨病專葯治療,已有一些成功的經驗,如雷公藤、昆明山海棠及其製劑,青風藤、海風藤、蝮蛇注射液等,均有良好的效果。但畢竟藥效單一,難以適應病證及個體差異,且有一定的毒副反應。所以要在辨證的同時結合辨病,配伍針對性較強的專用藥物,以增強療效。

(六)使用毒藥,切忌孟浪過量

治療?痹應用辛熱性猛、蟲類毒藥的機會較多,必須謹慎使用,「以知為度」,中病為宜,切忌孟浪過劑,追求急功。

川烏、草烏為治寒痹之要葯,但大辛大熱有毒,一般均應制用,若欠效,可改為生用。宜小量開始,逐漸遞增,始則各用1.5克,若無反應可漸增到各3~5克,煎煮時間應長,約1~1.5小時為宜,可加甘草同煮以緩毒性,若葯後出現毒性反應,症見唇舌發麻、頭暈、心悸、脈遲有歇止者,即應停葯,並用甘草、生薑各15克煎服解救。

蟲類葯大多有毒,或為小毒,能破氣耗血傷陰,故量不宜重,也不宜過於持續久服,可間歇給葯或數葯交替使用。體虛者應用扶正葯配合使用,但亦有虛體患者或產後得病用蟲類葯而痛反加劇者。

番木鱉苦寒,有大毒,善通經絡,消腫散結止痛,治痹有專功,多為炮製後入丸散中用,單用散劑每日0.3~0.6克,過量則見牙關僵硬,手足攣急等毒性反應,可用肉桂6克、甘草6克煎服解救。

雷公藤苦有大毒,為治?痹專葯,用量從5克遞增至15克,去皮,先煎1小時減毒後入復方中。持續服用過久對肝腎功能及造血系統有損害,婦女可致閉經,故以間歇應用為宜。過量可見腹痛吐瀉等反應,可飲生蘿蔔汁或用萊菔子100克煎服解救。

五、高血壓病證治七辨

高血壓病臨床見證不一,病理機制較為複雜,其病變主要與肝、腎、心及陰陽失調有關,病理演變往往是風、火、痰相互影響,臨床大致可以分為風陽上亢、痰火內盛、氣血失調、肝腎陰虛、陰虛及陽五個證型進行辨治。在選方用藥時,周氏又根據高血壓病的特點,靈活掌握。具體而言,有以下七辨。

(一)辨肝風之上冒、旁走及虛實

肝風系肝陽亢盛化風所致,在病理上有上冒、旁走之分。肝風上冒巔頂,表現為頭部掣痛、眩暈,如坐舟車,耳鳴目花,甚則一時性厥仆。治當熄風潛陽,用天麻、鉤藤、白蒺藜、菊花、羅布麻葉、石決明、龍齒、牡蠣、珍珠母、羚羊角之類;肝風旁走入絡,則表現為肢體麻木、抽搐、肌肉?動,項強、語謇,甚則癱瘓不遂,治當祛風和絡,用地龍、全蠍、僵蠶、?薟草、臭梧桐等。

肝風之屬虛者,由血不養肝、水不涵木所致,除有眩暈、肢麻等虛風內動之候外,還必具肝腎陰虛、血不養肝之徵,如頭昏目澀,視物模糊,虛煩,顴紅,腰膝酸軟,舌質紅,脈細弦。在治療上與陽亢風動單純用潛陽熄風法的實證有所不同,當以滋水涵木為主,以達到內風平熄的目的。具體而言,因水不涵木所致者,當滋腎養肝,育陰潛陽,用生地、玄參、女貞子、桑椹子、牡蠣、龜板、炙鱉甲等;因血不養肝者,當養血柔肝以熄風和絡,用當歸、白芍、杞子、首烏、黑芝麻、阿膠之屬。

(二)辨痰證之痰濁、痰火、風痰

高血壓病之痰盛者,一般多兼火象,痰火相夾,上犯頭目則頭痛、目眩,面如醉酒;內擾心神則心煩易驚,神情呆鈍,噩夢失眠。治當清火化痰,用黃連溫膽湯、礞石滾痰丸、雪羹湯合膽星、天竺黃、竹瀝、海藻、馬兜鈴、風化硝等。

若痰與風合,既可因風痰上冒而見眩暈,又可因風痰入絡而肢體麻木、重著不遂,舌強語謇。治當祛風化痰,取半夏白朮天麻湯配僵蠶、南星、白附子之類,也可另吞指迷茯苓丸。若表現為形體肥胖,面色黃滯,頭昏且重,胸悶氣短,痰多粘白,咯吐不利,睏倦嗜眠,泛惡欲吐,口粘多涎,舌強不和,苔白膩,脈沉滑,是為痰濁之候,並無明顯火象。治當燥濕化痰、泄濁開痹,可用二陳湯、瓜蔞薤白半夏湯出入。氣逆加蘇子、旋復花、竹茹、橘皮;嗜卧加南星、石菖蒲、遠志、礬鬱金。這類證候,有的可進一步火化而成痰火,但在本質上,多與脾氣虛弱,運化失健有關,故當兼顧,若病久脾虛徵象漸趨明顯者,當轉予甘溫補脾以治本,杜其生痰之源。

(三)辨火盛之用清肝瀉火與兼泄心腎

木生火,火盛主要由於肝旺,故治當苦寒泄降,清肝瀉火。尤當根據輕重用藥,病勢輕者清之即平,葯如丹皮、山梔、黃芩、夏枯草、生槐花、車前子、澤瀉;病勢重者非瀉火不降,可用龍膽草、生大黃、決明子等品。若母令子實,心肝火旺,兼見心煩易怒,寐差多夢者,當本著「實則瀉其子」的方法,配合瀉火之黃連、木通、竹葉、蓮心。

另一方面,因相火生於腎而寄於肝,如屬下焦相火偏亢而致肝火上炎者,又當兼瀉相火,配合黃柏、知母之類。此外,火起於郁者,還當注意佐以疏泄,酌配醋柴胡、川楝子、白蒺藜等。

(四)辨火旺與陰虛的輕重緩急肝陽偏亢的實火,苦寒直折雖為正治,但肝火燔灼日久終必耗傷肝腎之陰,因此苦寒瀉火不可久用,宜與甘寒滋陰葯配合。若久用、單用苦寒葯而不加佐治,則苦從燥化,反致傷陰。若病程已久,標實癥狀雖較突出,但瀉之不應者,可能為虛中夾實,因標實掩蓋了本虛,治當兼顧。

如表現明顯的陰傷之證,更當以滋養肝腎為主,兼以瀉火,用知柏地黃丸、大補陰丸之類,杞菊地黃丸、復方首烏丸亦可酌情選用。心陰虛者合補心丹,葯如天麥冬、玉竹、黃精、柏子仁、酸棗仁。即使實火明顯,經用苦寒瀉火得效後,亦當滋養肝腎心陰,以圖鞏固,否則僅能取效一時,而易於反覆。

(五)辨調氣和血法的應用

血壓升高往往是機體陰陽的動態平衡失調所致。臟腑陰陽失衡,必然導致氣血失調,治當調氣、和血兩相配伍,使氣調則血和,血和則氣順,常可有效地降低血壓,改善癥狀。由於高血壓病人多為陰虛陽亢之體,故調氣應避免香燥辛散,和血多用涼潤和平,忌破血動血。肝與氣關係最密,且為本病的主臟,故調氣以疏利肝氣為要,和血亦多選入肝之品。由氣血失調是多種因素所導致的病理變化,且每與風陽痰火相因為患,故調氣和血常與熄風、潛陽、清火、化痰配合使用,但須按其主次選方用藥。病緣正虛者,又當與養血、益氣法配合,臨床觀察發現,凡在病程的某一階段,風陽痰火不著,正氣亦未大傷,採用調氣和血為主治療,療效堪稱滿意。

肝氣鬱結,胸脅苦悶,或周身竄痛者,仿丹梔逍遙意理氣解郁,用柴胡、青木香、枳殼、鬱金、綠萼梅配丹皮、山梔、黃芩等,施之於有精神緊張癥狀者甚合。氣血上逆,頭重腿軟,面赤,顳部筋脈躍起者,當順降氣血,用懷牛膝、大小薊、靈磁石、代赭石、茺蔚子等。血瘀絡痹,四肢麻木者,當活血和絡,用雞血藤、天仙藤、當歸、赤芍、紅花、桑寄生等。查有高血壓心臟病,胸膺悶痛,唇黯舌紫,屬心脈瘀阻者,當活血行瘀,用桃仁、紅花、丹參、乳香、沒藥、失笑散、薑黃、生山楂等品,佐以青木香、蘇嚕子行氣。

(六)辨溫補脾腎法之應用

病程日久,陰傷及陽,可致陽虛,故溫補陽氣法多為高血壓病後期的變治方法。此時血壓雖高,但其全身癥狀主要表現為陽氣不足,誤用苦寒或單純滋陰反致克伐和抑遏陽氣,必須從整體分析,不能單從血壓考慮。溫補法的應用當區別脾虛、腎虛的不同,分別處理。脾氣虛者,多見於肥胖之人,形盛氣衰,「土不栽木」而風木自動。脾虛積濕生痰停飲,表現為「氣虛痰盛」,固當化痰治其標實。如屬虛象為主,表現氣短倦怠、頭眩、泛惡,食後月真脹,大便不實,舌淡苔白膩,就須用甘溫補脾法為主,予參、芪、術、苓等,補氣以杜痰源,兼以化痰治標,仿六君子湯意培土栽木。若飲象明顯,畏寒,心悸、嘔吐痰涎、浮腫者,應合苓桂術甘湯以溫陽化飲,此法多用於高血壓心臟病伴有心衰之患者。腎陽虛者多屬肝腎陰虛後期進一步發展所致,由於陰中之火亦虛而致火不歸宅,虛陽上浮,上則頭目昏眩,下則足冷,夜尿頻數,舌苔胖嫩、脈沉細,女子月經不調,男子陽痿。治當溫養腎氣,潛納浮陽,併兼以補陰以配陽,可以金匱腎氣丸為基本方,陰陽並補。方中附桂雖屬辛溫,但可借其溫陽之力以運行血脈,附子還能強心,故對高血壓病後期心腎陽衰者尤為適宜。婦女更年期高血壓而見腎陽不振之證者,用二仙湯可以起到顯效;若因肝腎不足而沖任失調,婦女月經不調者,則以二仙湯加杜仲、蓯蓉、寄生、茺蔚子等。注意用藥當去剛用柔,在用大隊補陽滋陰劑時,少佐知、柏等苦寒泄降,以制溫葯剛燥之性,防其傷陰,同時還寓有「從治」之意,有利於誘導虛陽的潛降。

(七)辨病情之動態變化與標實、本虛

高血壓病從風陽、痰火、氣血失調、陰虛、陰陽兩虛五類證候立法選葯,可以適用於大多數病例。但須注意其證型的相對穩定和演變轉化的兩重性,做到葯隨證轉。特別是辨析標實、本虛的錯雜與轉化。陰虛和陽亢是矛盾對立、互為影響的兩個方面,治療的原則是潛陽、滋陰,標本兼顧。一般病程較短,年壯體實,標症為急者,以治標為主;年齡較大,久病正虛明顯,則以治本為主。因風、火、痰之實證多是暫時的,一旦標證緩解,即應轉向治本,鞏固療效,不能攻伐太過。

引起標實的風、火、痰三者,既多錯綜互見,又易互為影響演變,故熄風、清火、化痰常須綜合使用。至於本虛,雖有肝、腎、心等區別,但亦互有影響,兼夾並呈,常表現肝腎、心肝、心腎同)病,故柔肝、滋腎、養心亦多兼顧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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