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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

襲人,中國古典小說《紅樓夢》人物,是金陵十二釵中「又副冊」的女子,是服侍賈寶玉的四個大丫鬟之一,因姓花,故寶玉取陸遊詩句「花氣襲人知驟暖,鵲聲穿竹識新晴」之意賜此名,是寶玉第一個性經驗對象,後成為賈寶玉的侍妾(通房丫頭或屋裡人)。

襲人在《紅樓夢》中原名花珍珠(一作蕊珠)。小時候,家裡窮的沒飯吃了,就將她賣了幾兩銀子活命。她原是服侍賈母之婢,為賈母房中八大丫鬟之一。也服侍過史湘雲。因賈母溺愛寶玉,覺得她心地純良、恪盡職守,恐寶玉之婢不足使,就將她與了寶玉。

  襲人細挑身子,容長臉兒,長得也是美人一個。心中亦有些痴處,主子命令她服侍誰,她的心裡便唯有誰。她與寶玉有情,是《紅樓夢》中,與寶玉唯一發生性關係的女子。她不時規勸寶玉要讀書上進。寶玉調弄戲子、王夫人害死金釧、又遭賈環誣陷而挨父親打後,她向王夫人進言建議應該好好管教他並叫他搬出園子來,王夫人認為襲人深明大理,對其信任有加,不僅賞了她兩碗菜、加了一半的工資,將其提升為「准姨娘」。

  襲人對人和氣,處事穩重,工作認真,在大觀園裡眾人是人前人後的誇獎她。就連下級小紅、佳蕙也對其服氣,是出了名的賢人。

  因為原本遺失,襲人的結局有眾多猜測。脂批給我們提供了兩條線索:一是襲人出嫁是在寶玉還在的時候,二是襲人與丈夫蔣玉菡在賈家落難後一起奉養寶玉寶釵夫妻。而在續書中為:寶玉出家,襲人有實無名,只得奉王夫人之命最後嫁給了戲子蔣玉菡。但是相對於那些金陵十二釵正冊、副冊、又副冊的命運,她已算是有始有終。

襲人判詞  只見畫著一簇鮮花,一床破席,也有幾句言詞,寫道是:

  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襲人是「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中明確寫出的兩人中的第二人。畫中的「花」與「席」隱含其名花襲人。溫柔和順、似桂如蘭是寫她的性格,「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暗示她喜歡寶玉,但不想最終與琪官蔣玉菡結為夫婦(二人無意中被寶玉交換了汗巾子,也是旁證)。

形象分析  一、襲人是怎樣一個人

  自《紅樓夢》誕生以來,在紅樓里眾多的女性人物形象中,襲人是受非議比較多的一位,有論者以為襲人老於世故,機心深重,是一個奴性化的人物,甚至認為晴雯之死乃至大觀園的查抄均應歸罪到襲人頭上,然而,細讀紅樓夢中關於襲人的章節,曹雪芹在描寫襲人這個人物時借書中人物特別是寶玉之口,時常對她流露出一種親近欣賞之意,如第二十回「王熙鳳正言彈妒意 林黛玉俏語謔嬌音」中寶玉問麝月「你怎不同他們頑去?」麝月說了「都頑去了,這屋裡交給誰呢?…等一番話時,寶玉便感嘆「公然又是一個襲人」。這一句「公然又是一個襲人」,足見作者對襲人的好感。如果襲人真是站在封建衛道士的立場上,成為曹雪芹精心營造的這個夢的破壞者之一的話,作者對襲人的這種微妙的情感就很難解釋了。由此可見,至少在作者的心裡,襲人並不是一個令人討厭的負面形象。

  襲人一出場時,作者這樣介紹她「 原來這襲人是賈母之婢,本名珍珠、賈母因愛寶玉,生恐寶玉之婢不中任使,素知襲人心地純良,克盡職任,遂與了寶玉。寶玉因知她本姓花,又曾見前人詩句有:「花氣襲人知晝暖」之句,遂回明賈母,即更名襲人。這襲人有些痴處,服侍賈母時,心中眼中只有一個賈母;今跟了寶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個寶玉。只因寶玉性格乖僻,每每規勸.寶玉不聽,心中著實憂鬱。……」「心地純良,克盡職任」這八個字是曹雪芹給襲人最初的評語,然而,在後面的章節中,我們的確能發現襲人世故的,與心地純良不那麼相符的一面。其實,這並不是作者開始對讀者進行了誤導,而是襲人在成長的過程中,性格和處世的方法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是隨著襲人年齡的增長,環境的變化而產生的,也正是曹雪芹描寫人物的高明之處。這種變化,實際上在襲人這個人物一出場的時候就埋下了伏筆。到了第二次出場的時候,也就是第六回「賈寶玉初試雲雨情,劉姥姥一進榮國府」,襲人就與寶玉發生了關係,這也是全書唯一一處實寫寶玉性經歷的筆墨。從紅樓夢整體的純情風格來看,剛開始就出現這樣的筆墨似乎有些突兀,以至有人認為是不應有的穢筆。正因如此,才更應引起我們的注意。從後來的情節發展來看,這一次經歷,對寶襲之間的關係,襲人性格的變化,是具有很深遠的影響的。作者在一開始就提到「…今跟我寶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個寶玉…」,這一點,用曹雪芹的話說,是克盡職任,也有人認為是奴性的一種表現,然而我們看一下襲人的成長經歷,就不難理解她的這種想法了。襲人從小就被賣入賈府,沒有得到過正常的父愛母愛,對一個生性溫順的女孩子而言,這種缺失性的經驗,使她很自然的會去尋找一種感覺來替代。賈府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比起狠心將她賣入賈府的父母來,她先後服侍過的主子賈母,史湘雲,寶玉對她都還不錯,這自然使她對賈府產生一種歸屬感。正是這種歸屬感,才使她「心中眼中又只有一個寶玉」,也正是這種歸屬感,當賈寶玉對她提出性要求的時候,她沒有表現出一個女孩子正常情況下應有的矜持,而是認為「素知賈母已將自己與了寶玉的,今便如此,亦不為越禮」從封建禮法上說,兩個人這種偷吃禁果的行為絕對是一種苟合,絕對談不上合乎禮法。襲人「亦不為越禮」的想法,並不是因為她的無知,而是因為她對賈府,對寶玉的依戀之深,已經到了無可不為的地步。在她的內心裡,早將自己的當做了賈府的一份子,寶玉的這種要求,在她看來,是很合理,很正常,甚至是她內心所希望的。曹雪芹讓襲人第二次出場便與賈寶玉發生關係,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為了突出襲人對賈府的這種歸屬感。甚至襲人對寶玉的感情,有很大一部份也是因為這種歸屬感而產生的,而不是象其他的女孩子那樣,是因為寶玉對她們的關心體貼。關於這種歸屬感,在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襲人自己有一段很好的說明:「原來襲人在家,聽見他母兄要贖他回去,他就說至死也不回去的.又說:『當日原是你們沒飯吃,就剩我還值幾兩銀子,若不叫你們賣,沒有個看著老子娘餓死的理.如今幸而賣到這個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樣,也不朝打暮罵.況且如今爹雖沒了,你們卻又整理的家成業就,復了元氣.若果然還艱難,把我贖出來,再多掏澄幾個錢,也還罷了,其實又不難了.這會子又贖我作什麼?權當我死了,再不必起贖我的念頭!』因此哭鬧了一陣。」

  而在騙寶玉說母兄要贖自己回去時,更在無意中將這種歸屬感表露無遺:「襲人道:『我媽自然不敢強.且漫說和他好說,又多給銀子,就便不好和他說,一個錢也不給,安心要強留下我,他也不敢不依.但只是咱們家從沒幹過這倚勢杖貴霸道的事,……』」「咱們家」這三個字,當真是神來之筆,襲人潛意識裡早就賈府當做「咱們家」,這分明是不回去的了,可惜以寶玉之聰明,當時竟未聽出。這一類的話,後面襲人還說過很多,比如第三十一回襲人與晴雯起爭執時說的:「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們的不是。」中的「我們」兩個字等等。

  很顯然,對賈府這種深切的認同和歸屬感,是襲人一切行為的出發點。理解了這一點,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襲人會站在賈母王夫人的立場上,時時對寶玉進行規勸,甚至對王夫人說出:「我也沒什麼別的說。我只想著討太太一個示下,怎麼變個法兒,以後竟還教二爺搬出園外來住就好了。」的話來了。襲人對賈府的認同,不僅僅是自我身份上的認同,更是一種精神上的認同。而她的出發點,卻是為著寶玉好。在整個大觀園裡,襲人是與寶玉肉體距離最近的女孩子,然而她的精神,卻與寶玉相隔很遙遠。這顯然是另一值得研究的悖論。

  二、襲人與寶玉

  襲人之所以能在寶玉心目中佔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首先在於襲人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性經歷的對象,而且他與襲人之間的關係應該是經常性的。寶玉自與襲人初試雲雨之後,隨著年齡的增長,必然會有更多的正常的生理需求,有趣的是,自那次以後,曹雪芹再沒有沒有提過寶玉這方面的經歷,以致只能讓後人產生諸多猜測。還是第三十一回襲人晴雯爭執時,晴雯聽襲人說了「我們」兩個字,不覺又添了酸意,冷笑幾聲,道:「我倒不知道你們是誰,別教我替你們害臊了!便是你們鬼鬼祟祟乾的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寶玉與襲人的第一次是「幸得無人撞見」那麼晴雯知道兩人之間的事情自然不是因為這次。而「幸得」兩字說明寶襲二人還是多少有點顧忌,做起來很小心的,然而終究讓晴雯知道了,可見二人之間發生關係的次數應該不在少數。在第七十六回晴雯被逐之後,病重將死,寶玉去看她,晴雯嗚咽道:「…只有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雖生的比別人略好些,並沒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樣…今日既擔了這虛名,而且臨死,不是我說一句後悔的話,早知如此,我當日也另有個道理。…」由這一番話可以看出,晴雯與寶玉之間,是並沒有肉體關係存在的。以寶晴之親密,尚且沒有逾矩之事,那麼其他的女孩子與賈寶玉發生關係,其可能性就更小。這樣看來,可以推斷襲人是賈寶玉比較固定的性伴侶,甚至很可能是寶玉婚前唯一親近的女孩子。所以當第十九回,寶玉看見「茗煙按著一個女孩子,也干那警幻所訓之事…」時,馬上就想到要去襲人家看她,顯然是受了刺激之後,潛意識裡喚起了對襲人的性意識。

  然而,雖然早在第六回,寶襲發生關係之後,曹雪芹就已經點出了「自此寶玉視襲人更比別個不同」,但肉體的關係,並不是寶玉對襲人另眼相待的唯一原因,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寶玉對襲人的感情,與對其他女孩子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對寶玉而言,女孩和女人的分別不啻天壤。因此他常說女孩嫁了人就變了蠢物了。與其說賈寶玉尊重、愛惜女性,不如說他尊重、愛惜的是女孩。「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這水裡若是進了泥,便是濁水,就算不是濁臭逼人,至少也不會再讓人覺得「清爽」。那麼襲人從一出場顯然就已經不再算是水做的骨肉了,為什麼寶玉仍能對她另眼相待,放在比那些冰清玉潔的女孩子之上呢?並不是寶玉覺得自己與旁的男人有何不同,也不是完全是因為對襲人肉體的眷戀。而是因為,在襲人身上,寄託著賈寶玉的俄狄浦斯情結。

  寶玉從一出生,因為抓周抓了脂粉釵環的緣故,賈政對他一直很嚴峻,但是賈母和王夫人對他卻是千嬌百寵,當作命根一般。他是在一種深切的濃重的母性關懷下長大的,從精神分析學的角度看,產生戀母情結幾乎是一一件必然的事。(事實上按弗洛伊德的觀點,這種情結存在於每一個人身上)而賈寶玉對女性的特殊感情,應該說很大程度上也來自於他內心深處的戀母情節。襲人的年齡比寶玉大兩歲,性格又是溫柔和順,像母親多過象情人,最重要的是,寶玉的飲食起居一直都是由襲人來照顧,這種無微不至的關懷自然會使寶玉對襲人產生一種依戀感。正是襲人這種特殊的性格和身份,才使賈寶玉的戀母情節找到了一個理想的宣洩對象。賈寶玉對襲人的感情,並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而是慾望,是依戀。也許正是因為潛意識裡的犯罪感,在襲人已經獲得王夫人認可的情況下,曹雪芹仍然給她安排了公子無緣,優伶有福的結局。

  三。襲人與晴雯

  寶玉對與襲人可以說是母性的依戀,是尊敬的感情,而對於晴雯則不同。

  所以他和襲人在一起時,會有一種軟弱的孩子氣,說些化灰化煙的痴話,忍不住落下淚來,襲人溫軟的勸諫反倒成了一種安慰,畢竟寂寞的寶玉很少會得到回應。他們倆在一起的辰光,總有一個情切切意綿綿的氣氛。

  寶玉同晴雯的對手戲就正常得多,說笑打鬧,不脫貴公子的本色,寒夜裡寶玉把淘氣的晴雯拉到被中替她焐手,也是小兒女的溫情,沒有一點性的刺激;一旦鬧起彆扭,寶玉說翻臉就翻臉,聲稱要將晴雯送還給老太太,看得我等讀者都心寒。

  但不可忽視的是,寶玉在看晴雯後回來襲人問他幹什麼去了,他沒有說實話,可看出什麼呢?

  

五、襲人的悲劇

  紅樓夢是一部大悲劇,幾乎到了有情皆孽,無人不冤的地步。襲人的結局,在第五回賈寶玉游太虛幻境時說已經作了預告:「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襲人最後嫁給蔣玉菡,與其他人相比,還算有個不錯的歸宿,在書中悲劇的色彩並不濃厚。但是如果想一想襲人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當做賈府的一份子,早已進入了角色,最後卻落一個好夢成空,這一種結局比起黛玉,晴雯的煙滅雲散來,更有一種深刻的悲涼。佛家講人生有八苦,其中有一種叫做求不得,襲人所遭遇的,正是這種求而不得的痛苦。如前所述,襲人的身上,寄託著寶玉的戀母情節,作者潛意識裡的罪惡感首先決定了他不會讓襲人最終和寶玉在一起,其次,襲人在精神上,與寶玉幾乎是難以溝通的,紅樓夢所寄託的,是一種剔除了肉慾成份的靈性之愛,而襲人卻是寶玉身邊慾望的象徵,夢的破滅,既是一種無可挽回的結局,也是對現實的一種抗爭。襲人的夢碎了,她接受了現實,過起了平淡的日子。所以有的版本的脂批上就說,襲人是《紅樓夢》里第一個無情無恥之人也。雖過於偏激,你能說不是么?

  而黛玉,晴雯,都是以靈性的死來結束自己的夢,這一種對照,無疑使人物的性格得到更加有力的彰顯,也使黛玉、晴雯的死更加打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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