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無明星炒作卻火爆 梁曉聲:憑藉真實歷史再現

2012年06月03日 10:21 來源:新華日報 作者:董晨 王宏偉 徐寧

5月29日,由梁曉聲擔任編劇的電視劇《知青》登陸央視一套。剛開播沒兩天,就在網上引發一片熱議。追看《知青》的,不僅有當年「上山下鄉」的親歷者,更有「80後」、「90後」等年輕人。陪爸媽一起看《知青》,成為當下不少年輕人的選擇。

《知青》的熱播,再度引發現實題材作品如何贏得觀眾的思考。一部沒有明星、沒有緋聞、不靠炒作、題材也不討巧的電視劇,為何能引發如此強烈反響?有人說是因為真實,這是中國電視劇史上第一部全景式呈現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作品;還有人說是該片對歷史的鉤沉引發了懷舊熱。昨日,記者就此進行了採訪。

全景呈現,那些年不止有「浪漫」

在去農場的路上,上海女知青周萍不小心崴了腳,北京男知青趙天亮趕忙來幫忙。閑聊時,周萍說起自己的成分是「資本家」,趙天亮瞬間像觸了電一樣,下意識地將背上的周萍撂在了地上……

看到《知青》第一集里的這個片段,當年曾在東海插隊的知青陳志林覺得特別真實,他告訴記者,「當年對我們來說,『成分』真是太重要了,是『紅五類』還是『黑五類』,感覺完全不一樣。」

撥通陳志林電話時,他不停地提醒記者,(晚)8點快到了,電視要開始了。吸引老陳的,僅僅是對歷史的回憶嗎?這兩年,從《山楂樹之戀》到《北風那個吹》,關於知青題材的影視劇有不少,但老陳認為《知青》拍得最好,「好就好在沒有總在那裡說愛情,以前那些片子里情啊愛啊的太多了,知青的生活哪有那麼浪漫,太不真實了。」

這,也正是梁曉聲十多年後重拾知青題材的原因所在。在他看來,現在一些知青題材的小說或影視劇大多「浪漫有餘,真實不足」,「很多都是在漂白背景,可一旦漂白過多,問題隨之而來,以至於現在的年輕人完全不了解那個時代的真實面目,感到知青就是調皮搗蛋地談談戀愛,過著好玩又浪漫的生活,實在太遺憾了。」

在一些劇評人看來,與以往同類題材作品相比,《知青》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最大程度地反映當年的歷史真實故事。將重大歷史背景與生動的人物、曲折的故事巧妙相融,全景式地再現了那個特殊年代千百萬知識青年的生存狀態,表達了對「殘酷青春」的敬意。有人說《知青》是沉重的,梁曉聲對此並不否認,「那段歷史肯定是沉重的,不是讓大家娛樂的。現在難道娛樂的東西還少嗎?」在梁曉聲看來,希望這部電視劇可以喚起觀眾的思考。

《知青》勾起難忘的青春回憶

肥沃得流油的黑土地、燒得滾燙的土炕、村頭播放最高指示和革命歌曲的大喇叭,還有那漫天的風雪,電視熒屏中的東大荒生活,勾起了無數人的青春回憶。

山西知青王芳1969年7月下放到東北農村,在看到電視劇中演到女知青割麥子把手上磨出血泡的情節時,她在電話里向記者講述起自己的經歷。那年的麥收季,一望無際的麥地一片金黃,一台台東方紅收割機、拖拉機和卡車來回穿梭,機器轟鳴聲響徹大地。她和其他知青有時在場院晾曬麥粒,有時打夜班揚場,過電動篩,或去地里拾麥穗,一切都那麼新鮮。秋天她第一次收大豆,拿著鐮刀卻不知道怎麼用,雖然手上戴著手套,但還是被劃傷了左手食指。

貧窮的生活和艱辛的勞動,磨礪著知青們的青春歲月,也成為一生難忘的回憶。「那時吃穿都很差,幹活又很累,總想著能回城,可如今幾十年過去了,日子好了,卻又特別懷念當年的生活。」王芳說,他們同一批插隊的知青經常聚會,當年吃苦受罪的經歷,現在聊起來卻帶給大家無窮的快樂。

黑龍江齊齊哈爾查哈陽農場曾經落戶幾十位知青,有北京的,有天津的,還有上海的。59歲的張秀文是當地人,曾跟知青們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她說,電視劇很好看,但是現實卻很平凡、清苦,還有人因為生病或事故,把20多歲的生命留在了那片土地上。張秀文是衛生員,給人治病,她最好的朋友、上海知青丁慧玲是防疫員,給豬打針。因為要養豬,丁慧玲的手冬天皸裂得很厲害,織毛衣時勾毛線,手上就像長了毛一樣。別人織的毛衣平平滑滑,她的毛衣總是毛茸茸的,在那個沒有拉毛毛線的時代,顯得相當另類。

電視劇《知青》引發了一股「知青熱」,網上一些知青也開始撰文回憶那段生活,回憶知青之間如何成了一輩子的朋友或者夫妻。當被問到他們為何這麼懷念知青生活時,張秀文說:「可能是因為我們的青春吧,那是我們青春的全部生活,年輕時一起吃苦會結下牢不可破的友誼。」

影視劇創作,最終要寫人的命運

《知青》引發的熱議,無疑又讓國產電視劇面臨一個老話題:嚴肅題材作品如何贏得觀眾的思考。在《知青》里,沒有明星、沒有緋聞、也沒有前期的炒作,題材甚至遠離當代社會,卻為何能引發如此強烈反響?

曾經創作過知青電影《美人草》的著名編劇石小克電話里告訴記者,知青這個題材具有先天優勢。因為知青其實離現代人並不遠,很多人都有知青經歷,在穿越劇、偶像劇風行熒屏的當下,有這麼一個題材當然很吸引人。

但僅僅是題材吸引人還遠遠不夠。作為出品方,山東電影電視劇製作中心影視創作部主任、著名影視劇作家趙冬苓對記者說,「熒屏需要百花齊放,就我個人來說並不反對寫穿越劇,我覺得只要有市場,作品具有藝術性也可以,但文藝要百花齊放,從傳承角度講,對重大歷史、重大題材要有嚴肅表達,不能唯收視率論,藝術作品最後還是得回歸現實才能久遠。」「創作上嚴肅、一絲不苟也是這部戲受歡迎的原因之一。」拍攝這部戲從劇本創作到拍攝完成歷時三年多,這在電視劇流水線式生產的當今難能可貴。

國內電視劇年產量已經接近2萬集,是名副其實的產量世界第一,但令人尷尬的是,能夠播出的電視劇也只有3000多集,其中將近80%的電視劇與觀眾無緣,不僅有資本盲目跟風甚至上市圈錢的市場因素,更主要原因在於大多數電視劇與觀眾不能產生共鳴。

著名編劇蘇小衛在電話中告訴記者,不管用什麼樣的故事載體,一部電視劇,如果它所表達的感受、情感和大眾貼近,體現對人生的思考,一定會跟觀眾有共鳴。作家也好,編劇也好,就是要寫特定時代的人的悲歡離合,寫人的命運,這樣才能跟觀眾貼近,觀眾才能夠接受。趙冬苓說,「為什麼大家都去寫婆媳劇,寫穿越劇?一定程度上是市場要求,但如果我們這樣題材重大、藝術感染力也比較強的電視劇在市場上有所回報,那就一定會增加大家對嚴肅題材的創作信心,在一定程度上對當下電視劇市場的創作拍攝起到引領作用。」

本報記者董晨 王宏偉 徐寧

知青題材文藝作品

小說

葉辛《蹉跎歲月》

史鐵生《我的遙遠的清平灣》

梁曉聲《今夜有暴風雪》《雪城》《年輪》

張承志《黑駿馬》

王安憶《本次列車終點》

老鬼《血色黃昏》

朱曉平《桑樹坪紀事》

張抗抗《隱形伴侶》

陸天明《桑那高地的太陽》

李銳《合墳》

電影

《我們的田野》

《美人草》

《青春祭》

《天浴》

電視劇

《血色浪漫》

《北風那個吹》

《孽債》

《我們的知青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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