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北美大草原——第二十二章、小薇哥(下)

(下)

小薇哥問小薇最想吃什麼,小薇竟然說:「好饞三鮮餡的餃子啊!」

讓哥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因為小薇在國內可是一口餃子都不吃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小薇哥常常說:「應該把你送荒郊野嶺的餓上幾天,把你嬌小姐的脾氣扳一扳。」現在,小薇哥如願以償,小薇已經對包子餃子麵條等麵食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了。

可是在這個幾百人的小鎮里,大部分都是德國後裔,連會說中國話都是個累贅的地方,別提有中國超市,更別提有韭菜賣了。小薇哥對小薇說:「這樣吧,我帶媽媽去西雅圖玩兩天,順便去中國城給你買點你喜歡吃的東西回來。你和邁克爾在家好好享受下做父母的感覺,畢竟從孩子出生,媽媽都一直跟隨著,你們還沒有真正進入做父母的角色呢。」

小薇媽說什麼也沒有心情去玩,把小薇和孩子扔給邁克爾,她不放心啊,小薇哥硬是把小薇媽給拉走了。

屋子裡一下子冷清了下來,邁克爾和小薇都有些不大習慣。自從他們搬回老父親威廉的房子,再到小安吉的出生,再到小薇媽的來到,最後一次的二人世界是什麼時候都記不清楚了。

一對夫妻如果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會覺得有點尷尬的時候,那一定是婚姻出現了問題。小薇不敢或者說不願意看他的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說的內容還都是圍繞著孩子。孩子現在終於是完完全全屬於小夫妻兩個的了,邁克爾抱著小安吉,親個不停,然後說:「外婆總抱著你,爸爸都沒有機會抱,這兩天讓爸爸好好抱抱你。」

小薇一聽,不高興了,:「你這人,不說話還行,一說話就是歪理。誰不讓你抱了?你不在家,那可不就是我和我媽抱孩子么?你回來如果想抱孩子,你就說話唄,難道還能不給你抱啊?」

吵架是最自然的,一吵架,尷尬的氣氛全部消失,就互不理睬,也不用沒話找話了。

小薇哥和媽媽已經走了兩天,和邁克爾畢竟還有一個部位是骨肉相連的,那就是小安吉兒。再互相生氣,只要孩子有點什麼事情,就會把兩個人的心牽在一起。

小安吉爾那天晚上有點拉肚子,家裡並沒有準備治療拉肚子的葯。邁克爾不顧外面的暴風雪,扎進茫茫夜色中去給孩子買葯了。小薇抱著孩子,空曠的大房子,四周除了外面鬼哭狼嚎的風雪屋內就是令人恐懼到極點的寂靜。膽小的小薇抱著安吉坐在客廳的沙發里不敢挪動腳步,望著牆上的鐘錶,焦急地等待著邁克爾回來。

左等不回右等也不回,最近的grocery store要在盤山路開上40多分鐘,再加上暴風雪,邁克爾不能很快回來是很正常的。但是小薇就開始胡思亂想了,怎麼還不回來啊?莫不是車翻溝里了?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這麼厚的大雪,人能不能找到都是個問題呢。天呀,快點回來吧,你可不能扔下我和寶寶啊。。。這時候小薇才覺得雖然和邁克爾在一起煩心過,委屈過,怨恨過,可是從來沒有害怕過。他那寬闊的臂膀,溫暖的胸膛,厚實的大手裡被獵槍磨出的老繭,無一不張揚著男人的力量。有他在身邊,小薇至少不用怕壞蛋,也不用怕黑熊豺狼。小薇甚至在想,邁克爾臨走的時候,她還在板著臉,連聲再見都沒有和他說,如果邁克爾真的出事,她的後半生一定會在悔恨遺憾中渡過。

就在小薇思緒漫天飛的時候,滿身雪花的邁克爾回來了,小薇一下子抱著孩子投入了他的懷抱。這麼久以來他們沒有擁抱,沒有親吻,即使在同一床上,小薇也借口剛生完小孩,身體還沒有恢復為理由,不讓邁克爾碰。那天晚上,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在新婚的那張激情大床上的感覺。雖然天亮以後又開始為瑣事周而復始的爭吵,可是那一夜誰也不知道還孕育了另一個小生命。

到了第三天,小薇哥哥和媽媽給打電話回來,說他們當天晚上就不住西雅圖了,因為買了好多的東西,也想孩子,所以要連夜趕回來。

邁克爾一聽,立即不高興的神情就顯露出來,「不是說好去三天么?怎麼才兩天就回來了?」

小薇說:「在那住了兩夜了,加上今天,不是正好兩夜三天么?」

邁克爾說:「都這麼晚了,還回來幹啥,再多住一天明天回來唄。」

小薇知道他自私的老毛病又犯了,沒再搭理他。

考慮到哥哥和媽媽冰天雪地地開上幾個小時才能到家,進屋一定要好好暖暖身子才行,於是小薇就熬了熱粥,炒了土豆絲,雞蛋和豆角等素菜。邁克爾又不高興了,他不愛吃中國飯菜,尤其不愛吃中國的炒菜。他實在是不明白,土豆非要切成絲來炒,不是有現成的hash brown嗎?有什麼區別呢?雞蛋的吃法,美國人就那麼幾種,煮,或者煎,即使炒,也是單單scrambled eggs,他就是不愛吃炒菜裡面的炒雞蛋。

所以他就在小薇耳邊叨叨「土豆不應該那麼做的,應該做土豆泥。」讓人煩個不停。小薇把菜刀一墩,說:「每天帶孩子,我能吃上口熱乎飯就不錯了,你不做,還挑三揀四的。土豆我爺爺奶奶就是這麼吃的,90多歲身體還健康著呢。」

他一聽,臉一沉,還要說什麼,小薇媽和哥哥已經到家敲門了。

開了三四個小時的夜車,風塵僕僕地趕回家來,興高采烈地往屋子裡搬東西的小薇哥哥和媽媽,遇到的是邁克爾那張陰沉沉的臉,他沒有say hi,沒有幫忙出門拿東西,就坐在沙發上,連屁股都沒有抬一抬。

這一次小薇是痛心,剛剛彌補稍微好起來一點的夫妻關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小薇哥的假期很快期滿,臨走的時候遞給小薇一個信封,裡面有3000美金現金,告訴小薇留著應急。小薇說什麼也不要,媽媽在旁邊就幫著哥哥說:「拿著吧,就算你哥哥借給你的,到什麼時候你生活好了,還給他就是了。」與邁克爾和姨媽家人為代表的美國人比,小薇感覺到在人情味方面,體會到了什麼是冰火兩重天。人都說上帝關上一扇門,又給你開扇窗,邁克爾姨媽家人這扇門關上,就給打開小薇家人這扇窗。

小薇哥回加拿大了,他把冰箱塞滿了各種蔬菜,新鮮水果,醬瓜小菜,速凍包子餃子之後,早上為了趕飛機,4點鐘就走了。這趟來,他租車,領媽媽出去玩,給小薇這個家買東西,加上給的錢,不算飛機票,里里外外花了5000多美金。

小薇的爸爸在中國給加快郵遞的包裹也到了,裡面塞滿了小薇愛吃的牛肉乾,花生瓜子等小零食,甚至沒有忘了給小安吉買的嬰兒智力開發的小畫書。小薇爸這次沒有和小薇媽一起來是因為考慮到小薇坐月子,人去得太多家裡一定會太亂,影響小兩口休息。所以就小薇媽自己來的,以為6個月之後就回家。現在聽到這個情況,小薇爸建議小薇媽延期,多幫幫小薇。不會做飯的小薇爸很驕傲地在電話里告訴小薇,現在他已經學會做好多菜了,下次他來伺候月子都不成問題。

小薇曾經年少時的乖張和叛逆,在濃濃的親情面前被融化得稀里嘩啦。原來最不喜歡聽父母的嘮嘮叨叨,如今在她的耳里彷彿是一首歲月的歌,在心裡緩緩流淌……

每當每個星期開車一個多小時去costco,小薇把哥哥給的錢就這樣一張一張地抽出去,彷彿還能感受到哥哥的體溫,看著周圍金髮碧眼的美國人,小薇突然覺得自己極度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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