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負面心態、情緒和人格
——一種活得最沒勁、最無聊的人 ·李 昶·
我們都有過這種經歷:有一種人,什麼都看不順眼,什麼都不屑一顧,什麼都看不起,對什麼都要去批評挖苦。他的心態極其負面,永遠是挑剔指責或用話語扔磚砸人。他似乎把生活中遇上的人都當成仇敵來對待,對人毫無信任,似乎覺得這個世界欠了他的,甚至認為他人和這個世界都應該讓他三分。另外,他往往還要努力地去將負面的往往是垃圾類的想法與周圍的人分享。他用他那本無特殊的、庸俗不堪的大腦,將他那種負面的心態(如看問題總是他是對的,他人是錯的),情緒(如尖酸刻薄)以及人格(如各種扭曲變態)投射到周圍身邊的人身上去。明明是自己的問題,非要說成是他人的問題,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姿態。筆者知道有的這種人,連他的老婆都忍受不了他,扔下他而去。他還不改,反而可能會以更瘋狂的形式來表現自己的扭曲,來報復他人社會。他可以到網上論壇里去以最惡毒語言攻擊他根本不認識的人。
人們可能要問,為什麼這類人會生活得這樣負面?這樣變態?為什麼這樣具有對無辜他人的攻擊性?他為什麼除了攻擊、批評就是抱怨?
這種人給人的第一印象是自信的滔滔不絕的言談,是似乎對什麼都有主見看法,貌似宏才高談。但是這裡與真正有自信和主見、看問題深刻、有頭腦的人的區別是:前一種人言談有一種灰色的基調,如果你仔細分析他的言詞,就會發現他是那麼低調負面,缺乏公正和寬容的意識;而後一種人言論有見地,往往是正面地、鼓勵地、公正地、寬容地、能聆聽採納各種不同意見的、不走極端的、在確信自己正確時對不同意見採取和理解的態度的。
人們會問:為什麼這類人會有這樣一種與他人、與世界為敵的態度?他那種仇恨是什麼地方來的?為什麼這樣尖酸刻薄?在那貌似有理的下面,為什麼總是批評、指責?為什麼這種人往往眼高手低?他自己攻擊的人和事,但他本人的實際能力和成就,往往遠低於他所攻擊的對象。這人大腦里到底錯了那根弦?(What's wrongwith him?)
其實,這種人往往表現的是他從小那個生存的環境塑造出的人格,折射出他早年在學習與人交流時的扭曲。他人格本質上缺乏正面態度,往往與這人可能從小生長在一個吵鬧的、相互攻擊的、人際關係亂糟糟、父母或家人有心理扭曲精神障礙的、憤怒暴躁的、有的可能還有酗酒吸毒的、批評挑剔的、不相信外人的家庭有關。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從小親情聯結(attachment)沒有聯結起來,而在親情聯結方面出了問題的家庭或孩子,這種孩子長大以後必然會有許多心理扭曲或情緒、人格、行為方面的障礙。
其實,在上述家庭長大的孩子,有些關鍵的東西在人格中缺失了,如覺得生活無希望,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無信任感,總是懷疑事情會出岔子,總是懷疑他人會挑剔或整自己,不相信情感,總是在心態上去準備他人會讓我失望,總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而他人又不如此恭敬,總覺得這個世界在與他為敵。由於有以上種種的心態人格扭曲,那麼他就按他那扭曲的心態和邏輯來對他人進行反擊。那麼他表現出來的必然是負面的心態和言行,並具有攻擊性。
這種人人格中的另一大問題,就是自信心低下。為了補償低下的自信心,他心態中的「自卑情結」就需要轉化成「優越情結」。這就說明了這種人為什麼往往以高傲的、指點江山的、只有我對他人錯的姿態出現在他人面前。
應該指出,這種人的早年生活,往往是具有創傷性的,有的人也可能有創傷後心理壓力綜合症(PTSD)。那麼,不像有的人,經歷生活艱難或創傷以後,變得更成熟、更堅強、更具有靈活多變性、更具有可塑性。這種人則往往退回退縮到童年期,以兒童的任性、胡鬧來想達到目的。
這樣的結果在工作中多半是被調開或炒炒魷魚。在現實生活中他多半沒有朋友,所謂的朋友多半可能是通過網上聊天認識的,所傳達的信息不清楚真假。因為這種人在實際生活中缺乏與人打交道的實際能力。身邊的人都給他那尖酸刻薄給得罪光了。
這種人家庭生活是亂糟糟的。如果誰不幸嫁給了他,那重複受氣是家常便飯。這類人士可能打罵老婆孩子,而且往往還是基於他那不是理由的理由。他成天因心情不好或不得志在家裡發火。一個家裡要按他制定的規章或條件要求來進行,如「我下班回家飯就要準備好」、「我上網時孩子不許在身邊哭鬧」等等。家裡人同他生活在一起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妻子或配偶也可能最終因為忍受不了,而分居或離婚。
這種人活得很累。但他不明白走不出這一切是因為其負面心態、情緒和行為。他總是指責他人,推卸責任,不敢去正視他真正的自我。他最喜歡去找替罪羊來為自己的錯誤代理過錯。
同時我們要正視的是這類人士不少有心理障礙,如自戀型人格障礙,邊緣性人格障礙。那種自以為是,那種自我主義,那種情緒的變化無常,那種挑剔刻薄,那種極差的制怒能力和情緒控制能力,那種極強的復仇心理,那種喜歡將自己的愉快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的變態,構成了這類人士的心態和行為的主要部分。
如果有人要問:這類人成天挑剔指責,他活得愉快嗎?回答當然是否定的。但要注意的是,這類人自己活得不愉快,還同時將那些負面的、有敵意的、破壞性的心態、情緒和人格傳遞給他人,讓身邊的人也活得不愉快。他如果還有一點權力,當上小老闆,手下的人一定像天天在過鬼門關。在西方,這種人很少能當上當權者,因為西方國家各行各業都有許多要求和制約,在中國就很難說,只要與上邊搞好關係,有本事沒本事的人都可以爬上高位。
這類人士還喜歡抱怨,好像這整個世界和他人都欠了他的。正因為有這種心態,他會覺得他人都應該讓他一碼,而且他也有權力去詆毀踐踏他人。這種人可以開口就批評貶低他人,而且可以到了自己覺察不了的地步。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否定和頁面的思維言談。當他人向他指出並表達不滿時,他往往還會很驚訝,還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而往往用自己絕對坦率誠實來狡辯。或許有時單把他說的字句拿來分析,沒有錯誤。但根據上下文,或加上他的語氣語調,其傳達的信息就可能是極為負面並帶有攻擊性的。
至於這種人的心態、情緒、行為和人格到底是怎樣形成的,前面提到過這類人往往可能生長在負面的對個人發展具有否定性的環境中,如父母經常吵鬧,打罵孩子,酗酒服毒等等。在一個負面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將來在心理發展中就會對這些負面的東西進行吸收、定位並發展起來。
因為他曾經在「悲慘世界」中生活過,那麼他成長起來以後,也要給他人造成不愉快的生存環境,讓他人難過,這樣他心理上才會覺得平衡。因為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得到得很少,所以他的怨恨投射到他人身上去後心裡會好受些。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從負面環境中生長起來的孩子,就一定會長大成為有心理、行為障礙的人。這與遺傳、生理機能的發展以及其他的保護機制也有關係(如有一位成人可以作為精神導師對其進行引導,參加教會的主日學,以及一些兒童保護心理治療機構的介入)。
但總的說來,負面的心態和行為越強,越表明了一個人的人心的黑暗。著名英國小說家康拉德(Joseph Conrad)寫過一本里程碑的小說《水仙號上的黑傢伙》,寫的是一位水手,整個航行期間他稱病在床,沒人知道他是真病還是懶惰。但他以他特有的方式,讓整個船上的海員們心理上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人們害怕他或鄙視他,但他那種負面的對生活對工作的態度,讓他身邊的人都感到不愉快。這本小說,就是用藝術的形式,深刻地揭示了人類生存中的一種現象,即負面的心態、精神、行為和人格可以對他人和社會造成的消極影響和衝擊。
具有負面心態的人會說我生來如此。這不對,因為負面心態是一種做人的態度(attitude),而態度本身是直接與一個人的價值觀念相關,即一個人自己願意採取的某種生活方式和待人姿態,是自己選擇的。
至於怎樣幫助這類負面的人格和扭曲的心靈。首先,是要當事人承認自己有心理變態,然後他可以選擇看問題的標準不那麼負面。進而學習採用積極進取的態度觀點來看人行事,但是這些正面的東西不是表面上的,不是敷衍的,而必須是發至內心的改變。
最後還要說一句,受到傷害的人,往往是很多的。但是,你一定要認識到:這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他改不改,也是他的問題。上天堂下地獄,都是個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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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載於《北美時報》)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