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說︱陳志堅：今天我們怎樣看待中國古代的皇帝與皇權

　　5月27日下午，「博雅大講堂·浙江大學研究生人文素養提升計劃」第四講在玉泉校區永謙活動中心B座二樓報告廳舉行，浙江大學人文學院歷史系副教授陳志堅老師主講「中國古代的皇帝與皇權」。

中國古代的皇帝與西方的皇帝有什麼區別？「王權時代」和「皇權時代」有什麼不同？中國古代皇帝的謚號經歷了怎樣的演變？中國古代皇帝也有「形象代言人」？今天我們應該怎樣理性看待皇權？小研第一時間整理了現場講座筆記，與大家共享哦！

［皇帝是中國的「特產」］

雖然從世界史的角度看，「皇帝」這一名號並不是中國獨有的。比如古羅馬帝國，就有所謂的「皇帝」。但是這一「皇帝」，是按我們中國人的理解翻譯來的。按他們自己的原意，應當被稱作「元首」，或者更確切一點翻譯成「第一公民」，這就和我們的皇帝有很大的區別了——雖然你排在第一，但是你還是公民。而中國的皇帝，君臣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有著質的區別。所以我們可以說，皇帝是中國社會很典型的「特產」。

［「王權時代」和「皇權時代」］

我把中國歷史分為兩大階段：秦以前，是「王權時代」，秦始皇以後，進入了「皇權時代」。如何用通俗的語言解釋這兩個時代的區別呢？「王權時代」就好比股份制的企業，「王」可能佔有51%的股份，是董事長，但是剩下的大大小小的諸侯都有占股。而在「皇權時代」，就相當於是獨資公司了。除了唯一的「皇帝」以外，剩下所有的人，甚至宰相，與「皇帝」之間都是老闆和打工者的關係。任何一個人，除了皇家以外，都不擁有這個國家哪怕1%的股份。

我們稱呼隋煬帝之前的古代帝王，一般用謚號，比如漢武帝就是劉徹的謚號。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唐以後一般就用廟號或者年號來稱呼皇帝了。舉個例子，清代乾隆帝的謚號是什麼呢？是「法天隆運至誠先覺體元立極敷文奮武欽明孝慈神聖純皇帝」。雖然很長，但是可以按最後三個字，簡稱為「純皇帝」，加上朝代的話，就是「清純帝」了。

唐太宗可謂是皇帝的「形象代言人」，他的形象是最好的，因為唐玄宗時期的一位史官，為了懷念那個君臣之間親密無間的貞觀年代，編纂了一部書《貞觀政要》。而這部書，從儒家的角度來講，成為了最佳的帝王教科書，不僅僅成為了我們皇帝的必讀書目，對於朝鮮、日本這些東亞文化圈中的君王，也是一定要讀的。那麼，為什麼唐太宗和《貞觀政要》的地位這麼高呢？大家都知道，史官都是讀書人。讀書人最喜歡的皇帝，一定是積極納諫，喜歡聽自己話的皇帝。所以唐太宗之所以被塑造為這樣一個形象代言人，和史官的選擇，關係是很大的。

如果一個皇帝有自信，覺得自己治理天下治理得很好，就要舉辦封禪大典，一般要到泰山去，當然也有例外，武則天封禪就去了嵩山。那麼為什麼要到這些名山上去封禪呢？因為封禪，一定要讓上天聽得見才行。但是古代沒有手機，交流不方便，必須得到一個離天最近的地方，讓上天能聽得到。

［用歷史主義的態度看問題］

歷史主義是什麼呢？就是站在當時的角度去看待人和事。比如第二次鴉片戰爭的時候，且戰且敗，且敗且談，但是一直沒有談成功。最後有一個問題談不下來的是，英法聯軍要求在北京設立大使館，主政的咸豐帝一直不同意，為此甚至提出，可以把海關收入全部讓渡給聯軍。從我們當代人看來這很蠢，但是對於咸豐帝來說呢？這是千古未有之變，一旦這樣的話，他的權威就會徹底崩潰，整個社會就會走向混亂。所以用歷史主義的態度，他的「愚蠢」是有原因的。

我覺得我們今天對待皇權意識的態度，應當是持清理和反對態度的。皇帝固然是中國古代歷史上的一大遺產，但是在現代社會中，我們應該好好清理這個遺產，把不合時宜的成分掃到垃圾堆里去。舉個例子，社會上還有一些皇權意識的成分。比如很多人希望自己是一個「士大夫」，只要進入體制內就萬事大吉。但是西方學者將學者定義為社會的良心。這就需要知識分子一直站在體制之外，採取批判的立場。這是古代的士大夫和現代知識分子的最大分界所在。

（供稿：人文學院；編輯：研究生新媒中心曾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