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讀《挪威的森林》

這個五一,我用了一天的時間看完了村上的小說《挪威的森林》,雖說是囫圇呑棗,但閉目深思,那一個個鮮活的人,還是能在腦海中浮現。永澤、初美、敢死隊、綠子、玲子、木月、直子、渡邊,還有那沒有名字的,一個個地都好像在我的眼前活動,我總想伸手去抓他們,可總是一場空。

說實在的,村上的小說,我從未看過。只聽人說,他的作品怎樣怎樣,如何如何。現在,看了,又怎樣呢?老實說,沒水準去評價,但我可以姑妄言之,純粹的無稽之談。

永澤,我想,作者為什麼要安排這個角色?這個傢伙頭腦敏捷,思維發達,能說會道。在學業上更是出類拔萃。他會英語,德語,後又自學了西班牙語。他認為「外務省」的官員們儘是一群白痴、無賴,而他卻又偏偏削尖了腦袋,花極大的力氣去報考「外務省」公務員。他能呑下去三條碩大的肥油油的「鼻涕蟲」。他跟初美相處三年,卻從沒想和她結婚,儘管他認為初美遠遠超出別的女孩。他看不慣政府官員的懶散作風,瞧不起那些只顧「勞動」而不知「努力」的雜色人等,他這是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抑或是有「正義感」么?這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想「大幹一場」而已。用他自己的話說, 「社會這東西,從根本上就是不公平的。反過來想,不公平的社會同時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社會」,他是怎樣的用武呢?從小說中,我們可以領略一二,比如他呑令人噁心的「鼻涕蟲」,比如,他的住「寄宿院」,比如,他的縱慾。

這個人物,多多少少地,在作者的心中想要表達的,正是「大和民族」。

「大和民族」是一個善學的民族,大化改新,學習中國的隋唐,明治維新,學習西方的立憲,終於走上了「強盛」之路,然而,其實質又怎樣?大和民族又是一個腐朽的民族,「情人旅館」、「女體盛」、「援交」、「慰安婦」,哪一個不跟它有著緊密的聯繫?「永澤」就是日本,日本就是「永澤」。

渡邊,用譯者的話說,這是個作者想表達「孤獨」的典型。不過,我看好像他和直子,綠子倒極像「迷惘的一代」。渡邊,他勤於學習,善於交往,但他從不關心政治,生活總是漫無目標,就連那個活著好像就是為了製造笑話的叫「敢死隊」的人,生活目標也比他明確。表面上看,他是循規蹈矩的,無聊的「激進」的活動,他從不參與,上課除了直子死後缺了好長時間外,其餘從不缺,但在「永澤」的帶領下(當然,沒有永澤的帶領也會如此),常去酒吧放縱自己,如果直子是他的理想的話,但,直子死了,他的理想破滅了,儘管他還為直子備了一套公寓。雖然,在情節上,這套公寓有他理想歸宿的延續——他和玲子在此為直子重新辦了一次「豪華」葬禮,玲子在這裡完成了直子沒有能繼續完成的事。

我不知道渡邊在作者的心中,是不是一個完美的形象,但從作者把他作為第一人稱敘述的對象來看,多少也反映了作者的某些想法。渡邊和永澤是朋友,但他並不怎樣讚賞永澤,甚至勸說初美離開他,他認為永澤是個不可依賴的人。也許,這就是村上對日本的態度吧。當然,這純是我的臆斷,並無什麼「科學性」。

直子,也是作者刻意刻畫的形象之一。她和渡邊一樣。也許,木月是她的「理想」,她真心地愛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然而,她卻從來沒有能接納他。最終,這個直子無意識中的「理想」人物,在他17歲時自殺了。木月死後,在與渡邊的交往中,她似乎又找到了「理想」,的確,在她20歲生日時,她真的接納了他,而且發自內心的,是全身心的,是狂熱的。但,僅此一次,在往後的日子裡,她再也沒有如此地接納過他,在她的內心深處,渡邊仍然不是她的「理想」。那麼,她的理想在哪?在她的內心深處,是沒有答案的,故表面上,她仍對渡邊說,渡君,能等么?渡邊儘管說能等,但她還是自殺了把她對「理想」的追求交給了「玲子」——「衣服交給玲子」!如果我們把渡邊和玲子的造愛作為直子「理想」追求的延續的話,那麼,從第二天,玲子還是走了的情節安排上看,這表明——曲終人散,直子的「理想」終究還是虛無!

小林綠子,大膽,熱烈,天真中帶有幾分狡黠。她已有男友,可與渡邊的相處,其關係實是超出了朋友的範圍。她在渡邊前發號施令,她對渡邊任意地賭氣,她對渡邊有許多的苛刻的要求。她對渡邊撒謊,說她的父親去了烏拉圭,她要渡邊抱著她睡一宿,甚至還替渡邊手淫,就是不讓他與她做愛,她要他陪她病危的父親――-如果說直子是渡邊的「理想」,那麼在直子幻滅之後,綠子是不是可以繼之?從小說的結尾看,似乎有這意思,但果真如此的話,這渡邊和綠子就有了「理想」,就能幸福地生活下去了嗎?

小說的開頭部分有這麼一段文字:

她說的是荒郊野外的一口水井。是否實有其井,我不得而知。或許是只對她存在的一個印象或一種符號也未可知--如同在那悒鬱的日子裡她頭腦中編織的其他無數事物一樣。可是自從直子講過那口井以後,每當我想起那片草地景緻,那井便也同時呈現出來。雖然未曾親眼目睹,但井的模樣卻作為無法從頭腦中分離的一部分,而同那風景混融一體了。我甚至可以詳盡地描述那口井--它正好位於草地與雜木林的交界處,地面上豁然閃出的直徑約 1 米的黑洞洞的井口,給青草不動聲色地遮掩住了。四周既無柵欄,也不見略微高於井口的石楞,只有那井張著嘴。石砌的井圍,經過多年風吹雨淋,呈現出難以形容的混濁白色,而且裂縫縱橫,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綠色小蜥蜴"吱溜溜"地鑽進那石縫裡。彎腰朝井下望去,卻是一無所見。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井非常之深,深得不知道有多深;井筒非常之黑,黑得如同把世間所有種類的黑一古腦兒煮在裡邊。

"那可確實--確確實實很深喲!"直子字斟句酌地說。她說話往往這樣,慢條斯理地物色恰當的字眼。"確確實實很深,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曉得它的位置--肯定在這一帶無疑。"她說著,雙手插進粗花呢大衣袋裡,覷了我一眼,嫵媚地一笑,彷彿說自己並非說謊。

"那很容易出危險吧, "我說, "某處有一口深井,卻又無人知道它的具體位置,是吧?一旦有人掉入,豈不沒得救了?"

"恐怕是沒救了。颼--砰!一切都完了!"

……

"一想都叫人汗毛倒立,"我說,"總該找到圍起來呀!"

"問題是誰也找不到井在哪裡。所以,你千萬可別偏離正道!"

我總認為,這口「井」,其實是一種隱喻,是由諸如「永澤」之流織成的「日本社會」,或者說,由大和民族構成的社會,不正如此?面對這樣的社會,木月、直子、綠子、玲子、渡邊……還不全都「颼——砰!一切全完了!」因此,當他們活著的時候,他們是惶恐的,是「迷惘」的,也是頹廢的,更是荒唐的。

小說的語言特有味,有時勻稱苗條,有時候豐腴細膩,有時候稜角分明,有時候則又如卓別林的表演,令人忍俊不禁,捧腹不已。茲略舉一二:

呼吸著草的芬芳,感受著風的輕柔,諦聽著鳥的鳴囀。

片片山坡疊青瀉翠,抽穗的芒草在 10 月金風的吹拂下蜿蜒起伏,逶迤的薄雲彷彿凍僵似的緊貼著湛藍的天壁。凝眸遠望,直覺雙目隱隱作痛。清風拂過草地,微微捲起她滿頭秀髮,旋即向雜木林吹去。樹梢上的葉片簌簌低語,狗的吠聲由遠而近,若有若無,細微得如同從另一世界的入口處傳來似的。此外便萬籟俱寂了。

就是這井非常之深,深得不知道有多深;井筒非常之黑,黑得如同把世間所有種類的黑一古腦兒煮在裡邊。

這傢伙純屬俗物:對別人什麼也不告訴,只顧自己橫加管理並從中找出一大堆樂趣。

社會這東西,從根本上就是不公平的。反過來想,不公平的社會同時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社會。

她是個臉上非常適合掛笑容的人。

假如你不想進精神病院,就要心胸豁達地委身於生活的河流。

世界廣闊無邊,到處充滿怪異的現象和奇妙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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