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眼中的舒婷 文/嚴丹莉 藝名筆名:金鑫
最早知道舒婷,是我十八歲的時候,正值青春懵懂的少女花季。一首《致橡樹》,象一股清清的涓流注入我海綿般渴待滋養的心田。這首詩如此深沉地打動了我,讓我甚至我們一代青年人,樹立了對平等愛情的認知與嚮往,哪一個少女不想尋找她心目中的那棵橡樹呢?
再識舒婷,是在2015年8月15日那個明朗的早晨,武漢首屆詩歌節在漢口卓爾書店舉行。著名女詩人舒婷要到武漢來參會並與其它詩界同仁及熱愛詩歌的讀者們作一次面對面的交流。頭一天得知的消息,我把這篇報導反覆看了幾遍,真想去見我心中的偶象,心中有種興奮也有不知名的忐忑。作為一名文學愛好者,我在QQ上成立創想詩文社已有一年多了,與諸位朋友們在網上暢談並交流自己的作品。我感到文學就象一面鏡子,它照亮了我們的心靈,悲傷或者快樂的情緒,在所有的交融中得到一次盡情的滌盪。
「女人不談自己的年齡」,舒婷曾笑著對一位年長的女性朋友說,「但你能說出來也是一種勇氣」。已愈六旬的舒婷在我看來只有五十左右的模樣,臉上沒有多少皺紋,她面容清瘦,一襲黑色的衣裙,自有一種超然的洒脫與飄逸。她並不算美,戴著無框的眼鏡一眼望去透出的是滿身的書卷氣,她內在的修養與蘊藉從外表上可以讓人一下子感受得到,她是擁有氣質美的女性,十分貼合我的想像。
剛剛從英國劍橋歸來,撣落塵土又踏上了武漢。在劍橋她參加了「徐志摩詩歌會」,並見到了徐志摩的孫子,一個已是滿口英文的華人。徐的孫子問她:「您了解徐志摩嗎?」她說:「徐志摩在中國是一位偉大的具有開創意義的詩人,我是讀著他的詩長大的,我敬仰徐志摩,我是中國又一代的代表詩人,到這裡來,就是要與徐志摩作一次神交。」她經常被邀請去國外,已成為一位響譽世界的詩人。在我看來,徐志摩的新月派在二、三十年代開創了中國新詩歌的先河,他將拜倫、雪萊引入到中國,讓國人由舊詩逐步轉移到新詩的欣賞上來。而舒婷是70年代的知青,曾經下放到農村插隊,她在1977年寫出《致橡樹》這首詩時,當時中國由於受文革的影響,文化藝術還十分匱乏。這首愛情詩撥亮了人們的眼睛,詩中寫到:我如果愛你,絕不學那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它描寫了男女在思想與感情上的交融,倡導女人不應成為男人的陪襯、玩物與附屬品,而應該是平等的個體獨立的關係。這種思想閃爍著時代的光芒,擺脫了舊時代情歌中凄楚、悲傷的情調,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舒婷自己也沒料到,她的《致橡樹》會成為青年女性選擇伴侶時的參照。在會上,她談到:「有多少女孩子向我要橡樹。」美好的愛情有時並不那麼容易獲得,她說:「80年代初期,一個女研究生該是鳳毛麟角,我還見過另一位年輕漂亮的舞蹈演員,她們都是真正優秀的女性,但她們都告訴我,她們沒有找到自己的橡樹,很傷感!」舒婷是一位具有憂患意識的詩人,聽到和看到這一切,她心頭如同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中年時,在一次去長江三峽的旅途中,見到千年不變的望夫石,她創作了《神女峰》。舒婷自己很喜歡這首詩,並說到:「如果說《致橡樹》是我青年時期的代表作,那麼《神女峰》就是我中年時期的代表作。」這個時候的舒婷思想上已有了一些變化,所以寫出了女性的眼淚和無奈。當她年紀更大一點,看到的不幸就越多,有時碰到朋友,她問:「你還沒有離婚,還是原來的那一位?」如果回答是肯定的,她會說:「這就是很不錯的愛情了。」確是如此,當舒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們現場並沒有一個人覺得好笑。愛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永恆,年輕時,我們對愛情對一生充滿了期待,當你買下一枚鑽石送給愛人時,信奉的是那句詞:「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但過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後,是否還能保持當初的那顆赤子之心呢?我不敢說別人也不敢說,只有用時間來回答。
舒婷有紅得發紫的時候,她是個名人,有著無數的讀者崇拜她。然而我所見到的舒婷,卻把功名看得淡泊,她是一個極謙虛樸素和純粹的人,有的是學者風範。舒婷說:「我不作廣告,也不刻意宣傳自己,在生活中,我把自己當作一個平常人,跟別人一樣。」她甚至不喜歡拍照,可見她是個內斂不張揚的人,但她肩上卻有著詩人的使命感。這次來時恰逢天津發生了爆炸事件,在會議的一開頭,她說道:「我只做好我份內的事,但有些事我做不到,比如做消防員,他們隨時可能會犧牲,這種精神是可貴的,也是讓人敬佩的。」她拿出自己的一首舊作,1980年為渤海灣海難事故所創作的《風暴過去之後》,請一位男性讀者朗誦,低沉的聲音迴響在肅穆的會場上,我們聽她用詩的語言緬懷對生命的痛惜,對逝者家庭的擔憂,對死難者的哀思。
誰說生命是片樹葉
凋謝了,樹林依然充滿生機
誰說生命是一朵浪花
消失了,大海照樣奔流不息
誰說英雄已被追認
死亡可以被忘記
誰說英雄已被追認
死亡可以被忘記
誰說人類現代化的未來
必須以生命做這樣血淋淋的祭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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