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齊白石:「文人畫太墮落,不能再忍了!」|畫事

畫事君說


18號,榮寶齋要辦一個《世紀丹青》的展,又要我寫吳昌碩和齊白石。

這倆人其實我都快寫吐了,估計他倆要活著,也得說,求求你別寫我了。(沒辦法,誰讓你們已經掛了)

從作品風格到個人恩怨,包括我們獨家發掘的星座八卦,都已經談過。不管是學藝,還是撕逼,我實在想不出什麼新鮮八卦了。

開會討論半天,最後我們想聊點認真的,走心的事情。

其實雖然吳昌碩齊白石已經成了近現代畫壇上大山一樣的人物,畫也賣的貴,藝術史地位也高。但有沒有人思考過,為什麼就是這麼兩位大寫意花鳥畫的畫家,成了這麼厲害的藝壇泰斗似的人物了呢?這麼看似塗塗抹抹的幾筆,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呢?

就憑大寫意嗎?


文人畫的墮落

中國畫歷來有寫實和寫意的不同,也有文人和畫師的差別。

早先,宋朝人相信寫實的力量,不相信虛頭巴腦的「意」。意是什麼呢?意境?意趣?意態?沒有寫實功夫,意是沒有用的。就像對於畫不好昭君而丟了腦袋的畫師毛延壽,王安石深表同情,這哪裡是人品問題,分明是手藝不夠——「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

院體當然是寫實的極致。

宋人《出水芙蓉圖》

文人畫家的寫實功夫也相當高,比如文同的竹子。

文同的竹子

到了明朝,風氣變了。被生活踐踏的天才徐青藤出現了,他覺得畫畫不是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他要潑灑筆墨,激情四射,把自己的個性和憤怒灑在畫上。

徐渭《雜花圖卷》

然後,是被時代拋棄的王孫八大山人,被拋棄了怎麼辦?翻它一個白眼。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白眼不能解決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翻兩個。

最能體會八大白眼背後的悲涼,當然是他的本家石濤。

在他們的啟發下,開創出大寫意的揚州八怪一派,比如金農用自創的「漆書」一格畫竹子、梅花,線條古拙渾樸。鄭板橋更是將蘭、竹的畫意帶入書法,將自創的「六分半書」筆意入畫,樹立獨特的畫格與書格。

金農的花卉

但是筆墨寫意發展過頭,必然會發生負面作用,最大的問題是草率。清代中期以後,所謂文人寫意、率性自然已經成了自欺欺人的毒雞湯。

鄭板橋就感慨:「吾輩寫意,原不拘泥於此。殊不知寫意二字,誤多少事。欺人瞞自己,再不求進,皆坐此病。必極工而後能寫意,非不工而遂能寫意也」。

嘉慶道光咸豐這大半個世紀,期間沒有出過一個一流的畫家。

沒有一流畫家,甚至沒有畫家,都不是一樁罪過,大不了只是留個空白,一個消極的缺憾。但草率的毒雞湯卻是一種積極的犯罪。

一幫文人畫的末流,個個去玩逸筆草草,撇兩筆蘭草,刷幾棵竹子,題幾句發牢騷的歪詩,重視畫面塗抹效果而不講畫理,重視圈子交際而不去練習技法,文人畫的套路越來越熟,而生命力越來越弱。

文人畫墮落了,等待後來者的拯救。

拯救文人畫,吳昌碩靠的是「金石氣」

最先想拯救文人畫的,是海派的前輩源頭趙之謙。

趙之謙是全能型選手,書法、篆刻、繪畫樣樣頂尖。他開始把金石意趣融到繪畫里,給大寫意花鳥畫帶來一股清流,他長於粗筆寫意,但並不忽視工細一體,他善於用色,特別擅長重色渲染,濃艷之中不失明朗。

可惜,老趙擺不下文人治國平天下的情懷,把一生中最好的黃金歲月消磨在晚清官場上,十多年不能攤畫桌,不能拿刻刀,等終於明白「做官之術不出『卑鄙無恥』四字,斷非我輩所能」的時候,他已經累倒了,病死在江西南城縣的官舍。

趙之謙花鳥

好在,還有吳昌碩。

相比趙之謙,吳昌碩看得夠開,當了一個月的縣官,發現不對勁就果斷止損,投奔魔都;

他運氣夠好,老趙一輩子被高利貸追討,為五斗米折腰,老吳卻有王一亭這樣的大老闆投奔門下,幫他宣傳包裝,甚至賣不掉畫就自己暗地裡買下了;

更重要的是,他活得夠長,來得及積蓄力量,形成風格,在詩、書、畫、印上全面鋪開,變成大寫意畫派的一代宗師。

治療末流文人畫的毛病,有人用中和的方法,少一點寫意,多幾分寫實。而吳昌碩卻是以毒攻毒,比文人畫更文人畫,用真古董壓倒假古董。

所以他的畫雖然是傳統文人畫,充滿書卷氣和儒雅之風,卻多了一種古拙凝重、大氣豪邁的味道,後人叫他金石味。

金石是吳昌碩生命里的關鍵詞。

幾十年的篆刻生涯,這門藝術的美學風格已經滲透進入了他的藝術基因。

他的書法以金石學為根基,把清代諸家的篆書融會貫通,以石鼓文為體,並參用三代鐘鼎金文的筆意,把石鼓文從矮大緊的身段拉成腿腳修長的模特身材,從而創造出線條方圓並施,剛柔相濟的新面貌。

吳昌碩 石鼓文七言聯水墨紙本

150cm×38cm×2

創作年代:1925年

釋文:帛兔可得射余日,黃馬一乘游高原。

題識:趾祥仁兄雅屬。為集獵碣文字。時乙丑嘉平,安吉吳昌碩年八十二。

鈐印:俊卿之印 倉碩 人書俱老

有故事說,吳昌碩50歲才開始學畫,他到任伯年家去拜訪,任伯年一看50多歲的大叔,要跟著我學畫?先寫兩筆看看?吳昌碩在紙上畫了幾根石鼓文的線條,任伯年驚了,「將來你的成就一定會超過我」。

這個傳說看起來挺符合文人畫的思路:書法好了,畫自然好。但如果仔細分析,這其實是跟「黃公望50歲學畫」差不多,都是一種毒雞湯。吳昌碩的金石味並不是石鼓文直接入畫這樣簡單。

吳昌碩的金石味是一種書法韻味,在吳昌碩的畫里,非常講究筆墨的書法韻味。

吳昌碩 竹如意齋水墨紙本60cm×210cm創作年代:1919年釋文:竹如意齋。題識:禪甓軒晚霽試吳氏兩罍軒藏墨,時在己未閏七月,吳昌碩老缶年七十有六。鈐印:俊卿之印 倉碩 褒員天鑒藏印:潘錫基 南海潘氏珍玩

他用篆書筆法畫梅花,用石鼓文和琅琊台刻石畫蘭花,畫葡萄、紫藤這些的時候,常採用草書筆法,又融入了篆隸之筆。筆法遠不止一種,如果單純拿圓柱子石鼓文去套他的畫,顯然是套不上的。

比如這幅《苔石桃花》,是吳昌碩愛用的傾斜構圖,樹榦樹枝的長線條,自上而下,一貫到底,並且首尾呼應,有篆刻分朱布白的味道,石頭也用圓渾之筆取代方折套路,富有篆書的韻味。

吳昌碩 苔石桃花

設色紙本

152cm×83cm

創作年代:1917年

題識:穠艷灼灼雲錦鮮,紅霞裹住頗黎天。不須更乞胡麻飯,飽啖桃花已得仙。丁巳春王正月,客海上去駐隨緣室,吳昌碩時年七十有四。

鈐印:吳俊之印 吳昌石 禪甓軒

鑒藏印:老舍 武進趙氏珍藏 去非鑒賞

吳昌碩的金石味還是一種節奏感。

金石不同於筆墨流淌,青銅鑄造的時候免不了有鏽蝕,有氣泡,石碑雕刻的時候免不了有崩口,有裂痕,這兒掉一塊,那裡凝一塊,坑坑窪窪。

吳昌碩就是這樣,毛筆在他手裡,始終不會順著走,一定是磕磕絆絆擰著走,藉機甩掉傳統文人畫的油滑和套路。

比如這幅梅花,吳昌碩畫過幾百幅梅花,題材本身不重要,具體筆法用篆書草書還是石鼓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線條的頓挫能不能表達「金石氣」的內在力度。這才是金石大寫意的「意」。

吳昌碩 紅梅

設色紙本

143cm×71cm

創作年代:1917年

題識:南風薰鼻霞氣馥,青燈熒熒照板屋。堆書古案靜如拭,著樹春光紅可掬。燈前奉母一枝折,赬虯蠕蠕瘦蛟縮。兒童奇貨比顏色,瓦盆抱出重陽鞠(菊)。倉卒恐污寒具油,忙煞山妻收捲軸。長須奴子背燈立,攔若鬥雞成木。守歲今宵拌閉門,門(外)人傳鬼聚族。衣冠屠販握手榮,得肥者分臭者逐。道人作畫筆盡禿,凍燕支調墨一斛。畫成更寫桃符新,爆竹雷鳴起朝旭。丁巳孟夏,七十四叟安吉吳昌碩。(門下奪外字,老缶自檢。)

鈐印:倉碩 俊卿之印 昌碩 歸仁里民

鑒藏印:味蕖收藏

吳昌碩的金石味更是一種氣勢。

他愛說「苦鐵畫氣不畫形」,「作畫時須憑一股氣」,但又絕不是文人畫末流那種沒有分寸的飆高音灑狗血。

他的金石氣,不光是借用書法運筆和筆勢頓挫這些技術,而是將高古金石文字的雄渾陽剛氣象輸入到畫里,貫穿於結構、運筆、取勢等每一個環節,使作品整體的精神而貌為之改觀。

他有兩句著名畫訣:「奔放處離不開法度,精微處仍照顧到氣魄。」他作畫時特別注重整體構思,往往醞釀很久,不落一筆,一旦成熟,就落筆如飛,加上書印的筆法,更使作品充滿豪氣。這股氣就是源自金石的陽剛和嚴謹。

  

就像他的牡丹,沒有媚氣和俗氣,卻是生氣無限,配上厚重的石頭,耐得住寂寞,也消受得起富貴。難怪齊白石也服了吳昌碩——「放開筆機,氣勢彌盛,橫塗縱抹,鬼神亦莫之測,於是天下尚嘆服矣」。

吳昌碩 春風滿庭圖 

設色紙本

137cm×63cm

創作年代:1910年 

題識:石不能言,花還解笑。春風滿庭,發我長嘯。君遂老兄屬畫。庚戌八月客京華,吳俊卿。

鈐印:苦鐵 俊卿大利 缶無咎

吳昌碩 春風牡丹圖

設色紙本

124.7cm×51.8cm

創作年代:1916年

題識:春風吹上九張機。丙辰秋杪,吳昌碩。

鈐印:吳俊之印 吳昌石 古鄣

超越吳昌碩,齊白石靠「煙火氣」

老吳都畫到神鬼莫測,天下嘆服的程度了,後來畫大寫意花鳥的還怎麼混?

齊白石表示:我也很想知道。

想當年,齊白石很努力地學徐渭和八大的文人畫,四十歲以後,技法上已經爐火純青,「與雪個(八大山人)同肝膽,不學而似,此天地鬼神能洞鑒者。」

然並卵,文人畫是有準入門檻的,人家徐渭是名士,八大石濤是王孫,你一個木匠怎麼混的進這種圈子。

剛到北京,就有中過科舉的文人畫家給齊白石上課,「畫要有書卷氣,肚子里沒有一點書底子,畫出來的東西,俗氣熏人,怎能登大雅之堂呢!」。

齊白石雖然明知這些人「畫得本極平常,只靠他的科名,賣弄身份」,但是奈何市場不認自己的畫,兩個銀元跳樓大甩賣也賣不動,只好「逆來順受,絲毫不與他計較。」

幸好,他遇到了貴人陳師曾。陳師曾給他講形勢:科舉都沒了,大清都亡了,你還跟個老秀才似的,死磕傳統文人畫幹什麼。不如學開創自己的大寫意路子。

齊白石一琢磨,反正情況也不可能再壞了,還不如聽從本心,開創新路。「人慾罵之,余勿聽也,人慾譽之,余勿喜也。」所謂衰年變法,就是這樣逼出來的。

開始變法的時候,齊白石著意學吳昌碩,學他的構圖、用色、書法和篆刻入畫的方法,但根本的路子卻不一樣。

前面說過,吳昌碩拯救文人畫,靠的是金石味,用真古董壓倒假古董。而齊白石的路子,則是靠煙火氣,用人世間的真實生活取代文人畫的假裝生活。

這煙火氣是他選題的家常。單論筆墨功夫,吳昌碩已經做到極致,但是幾十幅幾百幅的梅花荷花,市場看多總免不了有疲勞的時候,何況是跟著老吳後頭學的畫家。

於是,齊白石放開路子,他的畫不再局限於深山古寺、梅蘭竹菊這些傳統的題材,而畫他最熟悉、最接地氣的題材:農家田園的回憶,城市日常的生活。這些身邊之物,一經入畫,便生動感人、妙趣無窮。

齊白石 花卉草蟲冊頁

設色紙本

畫:32cm×27.5cm×8 書法:25cm×15.5cm

創作年代:1935年

題識:

1.寄萍堂上老人。

2.杏子塢老民作。

3.瀕生。

4.三百石印富翁。

5.齊大。

6.款款飛來。借山吟館主者。

7.伯蓮仁弟之屬。乙亥六月,齊璜。

鈐印:木人 木居士 老白(二見) 齊大(二見) 老齊 老蘋

題跋:為畫冊頁先擬成十二頁,畫時殊覺為難,只有八頁。願吾賢答曰:年近八十之人,一紙不易得也。敬謝敬謝。伯蓮仁弟,六月二十日,白石山翁璜白。

比如籬笆牆上的扁豆——

齊白石 花卉草蟲冊頁之一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小雞。

齊白石 秋趣圖

設色紙本 立軸

134cm×33cm

創作年代:1936年

題識:三百石印富翁齊璜制於舊京,時丙子。

鈐印:白石

這煙火氣,還來自於他用色的大膽。傳統文人畫愛水墨,吳昌碩擅長複色,而齊白石敢於用大塊的純色,紅花墨葉,大紅大綠,不怕撞色,在色彩鮮明對比中求古拙與天真。

他的果蔬用紅花墨葉法,大紅的果子和烏黑葉子,赤果果的對比,簡單暴力。

齊白石 果蔬圖

設色紙本

164cm×44cm

題識:齊璜白石山翁。

鈐印:木居士 白石翁

紫藤又是一種風格,先用濃墨勾勒枝條葉筋,再點染花朵,葉子以花青寫出,設色古雅又不失嬌媚。

齊白石 紫藤

設色紙本

148cm×48cm

創作年代:1940年

題識:鶴友先生清屬。庚辰,八十老人齊璜。

鈐印:木人

五色雜陳的九秋風物,當然只有故都的秋,才能這麼濃烈,這麼豐美。

齊白石 九秋風物圖卷

設色紙本

30.3cm×170cm

創作年代:1944年

題識:

1.白石老人齊璜昏眼。

2.九秋風物。八十四歲白石又題,其時甲申。

鈐印:悔烏堂 白石 木人 齊大

這煙火氣,更是他結合寫實和寫意的獨到心思。

文人們爭辯了幾百年寫實和寫意的高下,搞得勢不兩立,齊白石也感到其中的矛盾。畫大寫意形可能不準,而「纖細筆墨之畫又難得形似」。但是他偏偏想兩者兼得。

最後他悟出來了,先寫生而後寫意,寫意而後再寫生,這樣迴轉之後達到形神兼備。更絕的是,在同一張畫上用大寫意的花卉配上極工細的草蟲,成了他獨創的工蟲花卉。

既會工筆,也會寫意,也不算太難,難的是協調統一。

齊白石愛畫貝葉草蟲,樹枝寫意,草蟲精工,葉子採用兼工帶寫的方法,先勾出筋脈,再以粗筆淡色暈染,既有工筆的嚴謹精緻,又有寫意的水墨韻味,成為樹枝與昆蟲之間的過渡與銜接,使畫面渾然一體。

齊白石 貝葉草蟲

設色紙本

96cm×33cm

題識:白石老人齊璜畫於城西鴨子廟後鐵柵屋。

鈐印:借山翁

紫藤蝴蝶則藉助紫藤花的渲染,襯托出蝴蝶的工細,完全就是現代人拍微距攝影搞的虛化背景嘛。

齊白石 花卉草蟲冊頁之一

花卉之外的味道

兩位大師的主打都是花卉,但是山水人物方面也都別有味道。

吳昌碩的人物有金石味。

他的人物畫衣紋線條直接取自書法,中年用篆書之筆,古拙凝重,晚年在篆書里又加了草書,粗獷蒼勁。

相較於其他仙佛人物,吳昌碩對觀音菩薩的情感格外深,也是人物畫里刻畫最用心的。這大概和他早年逃荒要飯的經歷有關,也可能與他晚年念觀音菩薩名號化解病痛的體驗有關。

吳昌碩 觀音大士像

設色紙本

122.5cm×54cm

創作年代:1914年

題識:慈航道人本非女,化閨閣現婦女身。相傳變相七十二,西方窈窕來佳人。靈山近在方寸地,凈瓶露潤楊枝春。洗心革面大法力,胭脂虎變騶虞仁。慈容端正妙絕世,寫此獨結清凈因。藉(借)降詩魔滅萬想,蓮花世界無迷津。南田沒骨法大士像一幀,曾見之於顧氏過雲樓,茲仿其意。甲寅春,吳昌碩。

鈐印:俊卿大利 昌碩 歸仁里民

齊白石的人物則更加有煙火氣。比起傳統文人畫裡面癱的高士,齊白石筆下的老頭,不管是老壽星,還是蘇東坡,都是特別萌,能讓你無端端看得笑起來。

齊白石 人長壽

設色紙本

96.5cm×34.5cm

題識:白石齊璜。

鈐印:老蘋

鑒藏印:張宗憲藏

齊白石 東坡賞硯

設色紙本

68cm×34cm

題識:濟國先生指疵。丁丑三月,白珩贈,白石題。

鈐印:齊大

齊白石 一團和氣

設色紙本

26cm×31cm

題識:

1.白石山翁戲。

2.此圖依樣臨自造本,故有雷同也。白石又記。

鈐印:木人 齊大

在山水方面,吳昌碩喜歡複雜,一塊石頭都要畫出陰陽遠近許多層次,就像一座大山。

吳昌碩 遐齡多子圖

設色紙本

116.5cm×54cm

創作年代:1906年

題識:

1.石榴多子芝連拳,彷彿瓜瓞歌綿綿。張騫得種安石國,四皓同采商山巔。前峰一朵來飛仙,草木靈氣乾坤前。瓊玉山桃儻可摘,美酒再釀中泠泉。丙午長夏寫遐齡多子圖。安吉吳俊卿。

2.榴紅欲滴,芝壽宜仙。何來三友,頑石一卷。錄昔耶居士贈朱老匏句。缶又記。

鈐印:昌碩 缶 古桃州 吳中

齊白石卻崇尚簡單,一片青山也不過寥寥幾筆,就像一塊石頭。

齊白石 春聲

設色紙本

137cm×37cm

題識:春聲。白石山翁制。

鈐印:木人

說到底,吳昌碩是內省,靠堅守古意的金石味,成就了文人畫最後的高峰;而齊白石是外求,用熱愛生活的煙火氣,為新文人畫探索了更多可能。

雙峰並立,如果硬要比較高下,吳昌碩的畫面結構更複雜,細部的處理更豐富,作品背後所蘊藉的內容也更厚重,但這一切都是基於傳統文人畫的評價體系而言,如果在新時代的話語里,則是齊白石的作品更加鮮活,更加通俗,也更有現代性。

即便是大鵬,站在風口上的,總會飛的更遠。無關高下,只關時運。所以陳師曾的弟弟陳寅恪感慨:自由共道文人筆,最是文人不自由。

2017年,恰好是吳昌碩逝世九十周年、齊白石逝世六十周年。為紀念兩位大師在中國繪畫史上「開啟山林」的成就與貢獻,也藉此梳理其與榮寶齋的特別因緣,榮寶齋與北京榮寶拍賣有限公司將於11月18日舉辦「世紀丹青——吳昌碩、齊白石繪畫展」。

此次展覽的作品,大多是榮寶齋精選的館藏作品,也有一部分是來自藏家,如有興趣,大家可以去現場看一看兩位大師的「中國氣派」。

拍賣信息北京榮寶2017秋季藝術品拍賣會

預展時間:2017年11月30日至12月1日

拍賣時間:2017年12月2日

展拍地點:北京富力萬麗酒店三層(北京市朝陽區東三環6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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