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間深處消逝的古城，金代皇城金上京尋訪記

這裡曾經是輝煌的金代都城，古城位於如今的黑龍江省。公元1115年，女真領袖完顏阿骨打在此建都稱帝，國號金。直到1153年，海陵王完顏亮遷都燕京，這裡一直都是金朝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中心。

提起阿城，或許你會覺得陌生，提起它的原名阿勒楚喀，你可能會更蒙。它曾經是一個縣，後來成了一個縣級市，而現在它作為哈爾濱市的一個區，成為了哈爾濱的衛星城，位於哈爾濱市區的東南方。如果說哈爾濱歷史遺迹中最值得懷古的，金上京會寧府遺址絕對不可錯過。

一直以來在我腦海中對金代對女真人的了解，似乎還停留在學生時代讀過的《射鵰英雄傳》里，大宋的江山一度淪落在其鐵蹄之下，記得完顏洪烈對大金王國的忠誠和對包惜弱的誠摯真愛，自從牛家村一見鍾情後，至死就沒有絲毫改變，即使他一直明白包姐姐自始至終深愛著自己的前夫還義無反顧。當然這樣的情節只是金庸老先生為作品情節需要進行的虛構，金國的歷史背景是怎樣的？在去阿城之前，做功課的時候才努力惡補了一點點。

金朝，因為是女真人建立，在中國歷史上是個神秘的朝代。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在金上京會寧府建都，先後滅遼、滅北宋，俘虜了宋徽宗、宋欽宗二帝，在歷史上留下了著名的「靖康之恥」。疆域南到淮河，東到日本海，西北與西夏，蒙古交界。金在與南宋、西夏並立期間，迫使西夏臣附、南宋屈辱求和。後期因統治腐朽被蒙古所滅。

從哈爾濱火車站，每天都有幾趟綠皮火車開往阿城，就是這緩慢的懷舊車廂，載我駛向金上京歷史深處，踏上這片消逝的熱土，探尋我腦海中極其匱乏的金代歷史遺存。

走在阿城並不寬敞的街道上，所有的繁華都擠在一條街上，通過樓宇間的縫隙，隱約可以看見成片的平房，透露出這個小城的閉塞。阿城火車站乘坐1路公交，客運站下車同站換乘7路，博物館下車向前走一點點就是金上京博物館所在地。

走進博物館，迎面便是幾尊完顏王的雕像，腳步移動間，便可以目睹完顏家族四代為王的顯赫以及阿城另一珍貴國保亞溝金代石刻。面對著保留完整的摩崖石刻，生鏽的箭簇，雕工精美的銅鏡，似乎所有的古城博物館都是相似的陳列方式。只是在這些塵封了近千年的文物面前，不能不讓人湧起一股敬仰之情。留給我印象最深是女真人的褲子，因為年代的久遠早以分辨不清布料的質地，吸引人眼球的是上寬下窄的褲腿上縫上了一條帶子，這條帶子讓女真人能更自如的上下於賓士的駿馬，穿梭在密林與山野之中。

博物館並不大，走出博物館，我最想尋找的，便是金代早期的會寧府遺址。於是走過刀叢一樣的雕塑群，彷彿回到了那習武尚勇的年代。

博物館對面的土城牆早已被歲月之手塗抹成斷斷續續的土丘，盛夏的茂密青草完全覆蓋住土牆，也掩埋了一段曾經輝煌的歷史。身後那裝滿沉甸甸歷史的博物館，遙遠的金戈鐵馬凝固在博物館冰冷的水泥牆上，曾經的繁華擁擠在窄小的玻璃展櫃里，讓人生出許多遐想。

而眼前的這些土堆子，就是九百年前大金帝國的都城，沿著曾經的城牆探尋宮殿所在，卻直叫人感慨滄海桑田。

和經過多次的修繕的西安、南京等老城牆不同，金代都城破敗後，就荒廢了再也沒有過修繕，於是只剩這些土堆，讓人去遙想金上京會寧府昔日的繁華。

走進皇城遺址，抬眼望去，皇城裡的地面由近及遠隆起五處，這就是皇城五重殿殘跡。透過遺址重溫歷史，最有故事的便是八百多年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影響了整個近代歷史，乃至中華歷史格局的宮廷政變。

1149年，時任金國丞相的兼督元帥、三十七歲的海陵王就是在這裡親手殺掉他三十歲的堂兄，成功奪取皇位的。這場宮廷政變後，海陵王做了一件至今還影響著中華歷史的大事，那就是在1153年將首都首次遷到燕京，燕京（今北京）因此成為中國的首都。遷都後的第四年，金上京在海陵王的旨意下，變成了會寧府，金國皇城第一次被大火焚燒成灰燼。

如今腳踏著這片燒了又建，建了又燒的大金第一都，僅僅經歷38個春秋又變成耕地，心裡不禁掠過一絲凄涼。禍患常積於忽微，智勇多困於所溺，以史為鑒可知興替，有多少前車之鑒在時刻提醒著我們呢？

博物館與皇城遺址的中間，是一處完顏家族的墓葬，只因這處墓葬是後建的，我便放棄了參觀。

我從燕京而來，在生養我的這片土地，大房山雲峰山腳下，我曾兩度尋訪真實的金陵，那裡曾埋葬著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等十七位皇帝、后妃和諸王，陵界氣勢恢宏。

1150年金朝第三代皇帝海陵王完顏亮入關後，在幽州建金中都後便在雲峰山腳下造陵，隨後把東北的祖墳也遷到這裡。

如今的國保金陵遺址只剩廢墟，那是因為：明朝建立後，後金崛起，努爾哈赤統一了東北，威脅了明朝的統治。薩爾滸一仗明軍兵敗如山倒，熹宗朱由校聽信術士之言：後金「王氣太盛」與金陵風水相關。帝遂命劈山、挖洞、毀陵，拆盡殿宇，欲斷後金氣脈。

至清代，金陵雖被恢復，但陵址早已面目全非了。十五年前的考古發掘，使金陵地下棺槨及部分文物浮出水面，首都博物館及遼金城垣博物館展出了大量金陵出土文物，為探尋及研究這段歷史留下了珍貴的實物資料。

如今地宮中複製的棺槨還在原位，想像一下，尺把厚的石棺中完顏阿骨打安卧其中，薄薄的棉被下蓋著的是一位曾經的王者，也掩蓋了一個個你死我活的的爭鬥故事。

滄海桑田，曾經金戈鐵馬的大金帝國的都城，如今也只剩下了遺址廢墟。那滅遼、滅北宋，俘虜徽欽二帝，逼迫南宋簽訂條約的往事，經過歷史風雲世事變遷後，恢宏壯觀的古城遺址、神秘的帝王陵寢、都成為了阿城金源文化乃至哈爾濱地區文化的豐厚積澱，提醒著後人哈爾濱這座城市並不是只有近現代文化，金代淵源的歷史文化就是這個城市閃亮的名片，不是嗎？

行走在歷史的塵埃里，

在長城與古迹間，

淺吟低唱歲月的模樣。

個人原創尋古類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