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談魯迅,不行 錢江晚報
魯迅 (1881-1936) |
不僅因為魯迅逝世80周年 還因為有更多的未知 我們終究需要從閱讀和反思中
觸摸更深邃的豐滿
不談魯迅,不行
魯迅的樣子,對於多數只從課文中了解他的人而言,是直豎濃黑的鬚髮,是「橫眉冷對」。在他誕辰135周年,去世80周年(10月19日)的此時,仍然如此。
可以說,魯迅二字,在中國享有最為廣泛的知名度,而對他的閱讀,仍舊固化在僅有的幾個篇章之中。
學者孫郁寫《魯迅遺風錄》,他說,自己要寫出私人語境里的魯迅,而那些過多的陳述,是與心性疏離的,和魯迅生命的熱度也是遠的。
私人語境里的魯迅,不是大眾心目中的魯迅,卻是真實的魯迅。
想起之前讀到的魯迅與青年的一段往事。
1934年冬天,蕭軍蕭紅初到上海,窮困之時,寫信向未曾謀面的先生求助。魯迅的回信,極其坦誠——找工作有困難,畢竟他的人脈有限;而借錢,是不成問題的。
不久,他們在內山書店第一次會面。臨別前,魯迅將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這是二蕭當時最為需要的20元錢。然而,二蕭買回程電車票的零錢也沒有了,魯迅掏出了口袋裡的大小銀角子和銅板。並勸慰二人——這些小事,萬不可放在心上,否則,人就容易神經衰弱,陷入憂鬱了。
正是這些私人語境里的記憶,一點一點地還原出魯迅的真實樣貌,組建起魯迅最為豐滿的形象。
最近幾年,魯迅的熱度一直在持續,他身後近百年來,一直有那麼多追慕和誤解緊緊跟隨——深究這兩面,恰恰說明,當代社會依然存在魯迅所針砭的時弊。
面對當下、變革、未來,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又如學者錢理群所說,時常退回魯迅所警戒的狀態,未能完全持有自己的獨立與堅守。
魯迅與世界保有獨特的入世熱忱。
上世紀二十年代,他就向年輕人發出這樣的呼籲:「仰慕往古的,回到古去罷,想出世的,快出世去罷!想上天的,快上天罷!靈魂要離開肉體的,趕快離開罷!現在的地上,應該是執著現在,執著地上的人居住的。」在給許廣平的信里,他又做了明確的申說:「我看以前理想家,不過是懷念『過去』,就是希望『將來』,而對於『現在』這個題目,都繳了白卷。」
然而,錢理群和孫郁又都提到魯迅與後來人的隔膜——這種隔膜源於臉譜化的片面解讀。正因如此,人們往往拒絕去再讀魯迅。
余華就說,1996年,他再讀《狂人日記》——
可是我完全忘記了裡面的內容,小說開篇寫到那個狂人感覺整個世界失常時,用了這樣一句話:「要不,趙家的狗為何看了我一眼。」
我嚇了一跳,心想這個魯迅有點厲害,他只用一句話就讓一個人物精神失常了。
余華說,在自己36歲這一年,「魯迅在我這裡,終於從一個辭彙回到一個作家」。可惜的是,在當下的許多人那裡,魯迅仍然是一個辭彙。而只有錢理群這樣的研究者才把他作為生命與寫作的起點。
讀魯迅的昂揚與堅決之時,不要忘記了,魯迅還是一個這樣的人。
如同,在上世紀三十代的那些漫長的雨天中的瞬間,某天上午,天剛放晴,蕭紅就趕到了魯迅家。
「來啦!」「來啦!」
一問一答。如同相逢許久。
本報記者孫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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