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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需要學習,學多久?

民主需要學習,學多久?

(2016-07-11 10:19:31)

2016年西方一共有兩大黑天鵝事件:英國脫歐、特朗普當選總統。英國脫歐不可思議地成為現實,特朗普則贏得初選並獲得黨內一致支持,這起黑天鵝事件已經有了50%的發生可能性。而兩起事件,「民主」都扮演著重要角色。

特朗普崛起也另西方專家反思民粹在選舉政治中的角色

西方民主似乎進入了瓶頸,但卻絲毫不妨礙精英們繼續推崇這套制度。但在我看來,中國選擇西方民主並不明智。原因如下。

第一,中國的政治制度必須符合中自己的政治文化傳統。正如西諺所云:「文化是制度之母」。英國政治哲學家艾德蒙·伯克一再強調,任何制度的變更一定要從自己的傳統中延伸而來。中國學者錢穆也有類似的結論:「政治制度必然得自根生。縱使有些可以從國外移來,也必然先與其本國傳統有一番融和媾通,才能真實發生相當的作用。否則無生命的政治,無配合的制度決然無法長成」。他還發出這樣的反問:「試問哪裡有無歷史因襲的政治,無傳統沿革的制度,而可以真箇建立得起來的?」。

中國的政治傳統是什麼?簡而言之就是「一個政治中心」。

文化上,這因襲於儒家對世俗化的強調。由於世俗化,宗教在中國社會發揮的作用極其有限,根本無法與強大的政治權力抗衡。

政治上則與科舉制有關。而科舉制令社會階層流動迅速,導致中國從未出現過穩定而強大的貴族階層,從而沒有群體能對政治權力形成挑戰和博弈——這與西方文明皇權、教權和貴族多方博弈、制衡完全不同。

從歷史記憶角度,每當出現多個政治中心之時,國家往往陷入分裂、戰亂,民不聊生。歷史教訓,使得中國社會對政治一元化高度認同。

此外,中華文明在價值偏向上,認同責任先於自由,義務先於權利,社群高於個人,和諧高於衝突,也排斥了西方競爭性、對立性為特點的政治傳統。

可見中國未來的制度演變成功與否,取決於是否遵守自身的政治傳統。中國或許可以引入選舉、建立國會,也可以實行集體領導包括黨內民主和任期制,但前提是只能有一個政治中心。

或許有人質疑,何以同文同種的台灣就能夠實行西方的民主?這樣的類比成立嗎?就連西方研究台灣的學者也普遍認為台灣模式不適合大陸。他們的理由是,台灣規模小、美國的壓力以及出現江南案促成的權力傳承危機都與大陸情況不同。而以我本人的研究,促成台灣民主的有十大因素。內因有:(人口和面積)規模小、經濟發展、貧富差距小、教育普及、廉潔的社會(蔣經國動用情治單位反腐再加上台灣很小,便於監控)、強人推動、「憲法」和政黨理念(軍政、訓政、憲政)轉型更為自然。外部因素則有:美國的壓力、大陸實行改革開放,以和平方式對待台灣。歷史偶然因素則是江南案造成國民黨和蔣家權力傳承危機。這十大因素大陸只具備兩個。

更重要的是,台灣實行民主化之後,社會陷入停滯和倒退狀態,從四小龍之首降為之尾,內部也極為分裂。在台灣觀選時,當地學者往往自豪的聲稱台灣民主是奇蹟。可就目前來看,認為台灣民主試驗已經成功是不是還為時過早?

第二,從別國經驗看,發展中國家民主化付出的代價慘痛。

一個國家向民主轉型往往代價極為高昂甚至生死攸關。全球第一個代議制民主國家英國,經歷了兩場殘酷的內戰,一次軍事獨裁(克倫威爾)、一次復辟和一次光榮革命。儘管如此,相對來說,英國付出的代價還是相當小的。法國兩百年來經歷了五個共和、兩次復辟、兩次帝制、一次君主立憲,還有一個短暫的巴黎公社。整個國家幾乎每二十年就來一次血腥的大波動。其他發達國家如德、日,也未能逃出這種宿命。德國一戰後雖然擁有當時世界上最好的憲法:魏瑪憲法,但卻成為希特勒上台的工具。然而走向法西斯主義不僅給世界帶來了空前的災難,也給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帶來毀滅性的後果,全國成為廢墟,德國被肢解。日本明治維新的第一個十年就發生一百五十多次農民暴動,後來還發生了內戰,死亡數萬人。二戰末期,更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被原子彈轟炸的國家。後來,它們在盟國佔領之下,在冷戰之後,才完成了民主轉型。

相對於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或處於轉型帶來的危機中,或在轉型過後依舊落後。泰國效仿西方建立君主立憲制已達八十多年,但至今國家仍是軍變和民變交替上演。亞洲其他國家緬甸、印尼、馬來西亞、寮國、柬埔寨、菲律賓等國大同小異:不是軍事政變就是持久的內戰。民主制度總算穩定下來的菲律賓和印尼,仍是全球最貧窮和最腐敗的國家之一(2013年德國透明國際腐敗排名:中國80位和歐洲的希臘並列,菲律賓94位,印尼114位)。

泰國前總理英拉身陷「大米換高鐵案」,被控違憲下台。

再看拉美大國,和亞洲不同,它們大都是由原宗主國殖民者的後代建立,在民族、宗教、文化傳統上有著高度的同源性。墨西哥從西班牙殖民統治下獨立後,從1824年到1848年發生了250次政變和叛亂,更換了31位總統。後來建立的仍然是波菲里奧·迪亞斯長時期的獨裁統治。1910年墨西哥革命爆發。但卻又發生內鬥,讓墨西哥在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陷入內戰。革命結束後,墨西哥革命制度黨獲得了政權,並且一黨獨大統治墨西哥,直到20世紀末。2000年墨西哥出現第一次政黨輪替,才算是完成了民主轉型。拉美其他國家巴西、阿根廷、智利、秘魯均有著類似的慘痛經歷。

以研究民主崩潰著稱的學者包剛升先生曾總結道:一個國家平均要經歷1.5-1.7次的民主崩潰,才能實現民主轉型與民主鞏固。這是較早啟動民主轉型的18個大國的平均值。這個數字放到中國這種超大規模國家身上會怎樣?無疑所付出的代價是無法想像的。更何況,發達國家的民主都是在全球化之前實現的,當今世界的發展速度10倍於以往,一旦把精力轉移到民主轉型上,中國將被世界遠遠拋於身後。

有人認為,民主是需要學習的。如果不給人民機會,永遠不可能學會。只是這個學習期要多久?泰國八十多年還在學習,海地兩百多年了還在學習。似乎今天的英國也仍然在學習——國家解體之後,人民連學習的基礎都沒有了。中國學得起嗎?

第三,民主化隱含著國家分裂的危險。

在一個國家還沒有產生牢固的民族認同之前,實行民主極易讓國家分崩離析。這在已經建立起成熟民主制度的西方國家,也是無解的難題。前有蘇聯、南斯拉夫、捷克和斯洛伐克以及後來的印尼。今有英國(蘇格蘭)、西班牙(巴斯克)、土耳其(庫爾德)、法國對科西嘉、加拿大魁北克。

2014年9月,蘇格蘭獨立公投一度沸沸揚揚。

中國被認為到二十世紀才成為一個現代民族國家。中華民族這個概念還是上世紀初由梁啟超提出的。客觀來說,「中華民族」還沒有成為各民族的共識。這也是為什麼今天仍然存在疆獨、藏獨和台獨的原因。這是為什麼疆獨、藏獨和台獨都希望中國民主化的原因。分裂的代價顯然是中國無法承受的。

第四,西方循序漸進的民主化過程不可複製。

西方通過漸進方式,逐步建立起成熟的民主制度,像是從種子長成大樹。英國如果以1688年的「光榮革命」成功為起點,到出現政黨、再到最終實現普選用了兩百多年的時間。美國、法國等發達國家也基本如此。美國黑人1965年才有了公民權,瑞士1971年才實現普選。這個過程經過漫長的發育和演變,伴隨著經濟市場化、宗教世俗化、文化多元化、國家民族化、社會公民化、法制化等的發展。但是,西方國家卻沒有給轉型國家循序漸進的機會,而是迫使它們在瞬間突變、休克方式完成民主化,好比「整樹移植」。用一句話解釋這一現象:高級民主一但產生,就不會再提供低級的合理性。但激進式的民主化造成的代價也是極為高昂。

民生的發展有可能導致民主的產生,而民主本身卻無法推動經濟的發展。縱觀人類歷史,沒有一個成功的國家是在完成現代化之前就實行普選民主的。在現代化完成之前實行普選民主的,沒有一個國家是成功的。

第五,西方出於地緣政治的需要,可能會藉機徹底根除中國的潛在威脅。

這樣的手段早已在俄羅斯身上使用過。上世紀九十年代,俄羅斯和東歐同時進行休克療法改革。東歐成功了,俄羅斯卻失敗了。索羅斯在《開放社會》一書中提到,西方支持東歐而拒絕經濟援助俄羅斯。他一語道破:這不是經濟問題,這是地緣政治。

舉例為證。前蘇聯解體時,唯一一艘核動力航空母艦烏里揚諾夫斯克號已經建了40%。由於俄羅斯無力承擔後續的建造費用,便停泊在烏克蘭造船廠。儘管俄羅斯已經衰落至此,這艘航母也無法再建,但西方仍然不放過。於是便上演了如下一幕:蘇聯解體後第一個到造船廠來的客戶,是一家挪威的造船公司。它向尼古拉耶夫船廠下了建造6艘大型商船的訂單。這些商船很大,以至於只能在尼古拉耶夫造船廠建造「烏里揚諾夫斯克」的0號船台建造。同時訂單很急,要求馬上就要開建,而且定金很豐厚。為此,就要空出船台來造商船。船台怎麼空出來?造了40%的「烏里揚諾夫斯克」號還放在船台上,總不能強行讓它下水吧?

建到一半的烏里揚諾夫斯克號

就在尼古拉耶夫造船廠方面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另一家美國廢舊鋼鐵回收公司找上門來,由副總裁親自帶隊,說要收購廢舊鋼鐵,而且開價一噸450美元,這個價格大大高於當時國際廢鋼鐵的收購價格。還有比這天上掉餡餅更好的事嗎?還有別的選擇嗎?一邊等著要0號船台,一邊急著要廢鋼鐵,而且開高價;一邊傭金豐厚,一邊收購價格可觀,甚至連定金都給了。尼古拉耶夫船廠上上下下,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畢竟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於是,他們決定把這艘完工40%的蘇聯海軍第一代核動力航空母艦徹底解體。

就在解體工作基本結束時,西方的兩家公司突然同時變卦了。挪威船廠通知尼古拉耶夫造船廠,由於市場環境影響,原來的訂單取消,違約金照賠。美國鋼鐵回收公司也派來了一個新的代表,說不了解國際市場廢鋼鐵的行情,但後來公司總裁認為太貴(國際市場不高於200美元)而違約,繼續賣也可以,價格降到150美元而不是450美元一噸。這樣戲劇化的轉變,誰能說是巧合。

如果中國進行民主化轉型,上文中的「西方」不但不會讓轉型成功,還會令中國永遠喪失發展的機會。

上述理由都是些歷史經驗,反觀今天的中國又如何?

當下中國廣大農村仍是一個宗法社會,而不是西方以公民社會為基礎的權、責、利清晰的法治社會。經過三十多年的市場化改革之後,各個層面都已經結成了以利益為基礎的關係網,這就是所謂的「利益集團」。打破這種網路的唯一手段就是最高政治權利。假設實行西方式的民主制度,一方面各個層面的利益集團將利用所控制的資源,把任何可能挑戰它們的力量通過選票排斥在外,另一方面,它們也得以通過選票將自己的利益合法化。這時的最高政治權力為獲得選票,就需要地方上的利益集團支持,不但不能制約各種利益集團反而需要向他們俯首。這樣一來,社會公正將更加遠離中國。

自從1840年中國第一次被來自海上的文明打敗之後,以西方為師便日益成為中國各界的共識,並經歷了從器物到制度再到文化的過程。然而越來越深化的學習並未挽救中國的命運,從而又引發了逆向的反思。梁啟超1903年在美國考察8個月後得出了醒悟般的結論:「自由雲,立憲雲,共和雲,如冬之葛,如夏之裘,其如於我不適合!」可謂振聾發聵,當是最早打破西方迷思的知識分子。只是以今天中國觀之,這個歷史任務仍未進入尾聲。

英國《金融時報》著名專欄作家馬丁·沃爾夫如何解讀英國是否應該學習瑞士:「首先,與英國相比,瑞士規模小得多,也沒有特別大的地緣政治議題;其次,瑞士人長久以來一直實行直接民主,他們早已習慣這種模式了;第三瑞士人民非常成熟、謹慎、保守。有人認為,隨著民眾逐漸成熟,他們會作出更為明智的決定,但英國民眾不熟悉直接民主,英國有著不同的政治結構、政治文化、媒體、政治辯論方式等等,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貿然實行直接民主結果將會非常糟糕」。

假如我的六大理由還無法說服諸君,那麼就請看看沃爾夫的這三大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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