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印象
來自專欄在這個世界漫遊
在腦子裡剛剛把四個邪惡軸心國記全後不久,我竟然要去伊朗了。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11點多,出機場就將近午夜了。回頭想想,機場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小而簡陋,免稅店裡擺放的最多的是中國小家電,比如電吹風、榨汁機什麼的。一下飛機,老婆就趕緊圍上圍巾,穿上長外套,入鄉隨俗,否則會被風化警察叫去「喝咖啡」的。
出了機場,熱風就撲面而來,7月下旬的伊朗正是熱的時候。在開往市區的路上,兩旁可以看到許多納涼和踢球的人們。馬路上車輛很多,午夜居然會堵車!車輛大多是伊朗當地汽車廠和韓國KIA合資生產的汽車。整個伊朗的進口汽車非常少,幾乎看不到。當地老百姓也非常喜歡自己國家的汽車,談及自己的「寶馬」也都眉飛色舞,非常自豪。汽車都是搖下車窗,很少有緊閉車窗開空調的,更少把自己的車窗玻璃全都貼上色膜的。
由於大多數車輛都開著車窗,所以車裡的人們馬上發現了我們。他們立刻變得非常激動起來,拚命在擁擠的車流中靠到我們的車附近,給我們打招呼。來之前已經有人給我打招呼,千萬不可以給人豎大拇指,因為這在當地人看來是侮辱的動作。於是我們就紛紛非常「矜持」地慢慢對外揮手,彷彿歐洲貴族的樣子。
總之,伊朗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在我看來,這是一個非常熱情、非常熱愛生活、非常具有活力的國度。它的第一印象和我腦海中先入為主的一些觀念截然不同。我看到黑袍女人,但是她們沒有蒙面紗,而且眼睛中是純真的好奇,而不是愚鈍的麻木。在伊朗的後面七天進一步加深了我這些印象。
夜遊德黑蘭
第一次看到德黑蘭這個詞,應該是《新概念英文》第三冊的一篇課文中。當時Teheran這個詞讓我很困惑了一會。這三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漢字拼在一起,成了一個地名,居然莫名地具有一些神秘和蠱惑的意味。正是由於這種淵源已久的嚮往和好奇,在酒店安頓下不久,我就在樓下買了本lonely planet,決定自己利用第二天晚上的時間遊覽一下德黑蘭。
看了書,心涼了半截。Lonely planet關於德黑蘭的介紹開宗明義地說,這不是一個適合旅遊的城市,沒有什麼景點,交通極其擁堵;但是,市民素質很高,非常好客。根據它的介紹,有個英國人在逛街的時候錢包被偷,他自言自語地抱怨了幾句,周圍的幾個伊朗人就開始安慰他,並且四處去找誰偷了,過了一會,他的錢包還了回來,錢包里還多了些本不是他的東西。仔細閱讀之後,我發現有幾個地方必須去,首先是霍梅尼墓,然後是大巴扎(類似自由市場),另外的自由紀念碑就在機場附近,決定在回國去機場的路上順便參觀了。
第二天吃完晚飯後,就離開酒店,準備逛街去了。酒店的出租巨貴,我們於是決定出去打個黑車。老婆系著她最漂亮的絲巾,裹著最長的藍大褂,造型非常奇特。老婆最喜歡打黑車,在義大利的時候她就親手打了一輛24座的中巴,把我們兩個拉到維蘇威火山的山頂,付費居然比另外6個人包的計程車還要便宜很多。這次她故技重施,居然在酒店門口又攔了一輛24座的中巴車!
司機長得非常可愛,鬍子拉碴,很憨厚的樣子,會說簡單的英文。談好價錢,我們就坐到空蕩蕩的中巴車裡,開始了夜遊德黑蘭。
老婆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開心地和司機用手勢夾雜簡單的英文交流著,我則坐在後面打開攝像機拍攝外面的夜景。馬路兩旁的樓房風格樸素,顏色大多為白、土黃色,山牆上是巨大的宣傳畫,是霍梅尼、哈梅內伊、哈塔米的畫像,下面還有標語,都是小彎刀般的波斯文,想來應該是膜拜真主、讚頌領袖的意思。街道上非常熱鬧,生意最紅火的是快餐店,晚上11點中想必是晚睡的人們肚子最餓的時候,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
首先到了大巴扎的外面。這個巴扎非常著名,是《一千零一夜》中提到的波斯古國的巴扎,歷史悠久。書上記載,作為中東地區最大的巴扎,這裡商品琳琅滿目,擺滿了波斯地毯、銅器和東方香料等貨品,身著阿拉伯傳統服裝的人們穿梭其中,恍惚中彷彿回到波斯時代,對面的大鬍子商人也彷彿變成了書上的阿里巴巴或者辛巴達。巴扎的大門彷彿是個清真寺的大門,用巨大的鐵柵欄鎖住。從大門望進去,裡面小巷幽深,地面鋪著石板,彷彿灑了水,也可能是年久踩踏的光滑了,反射出燈光的微弱光線,更增添了獨特的氣氛。
從巴扎向旁邊走兩個路口就是著名的德黑蘭大學。幾十年前的1980年11月4日,德黑蘭大學的學生遊行示威,並佔領美國大使館,綁架美國外交官,震驚世界。車停在大學門口,遠遠望去,大學建築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腦海里幻化出當年的狂熱場面,活生生一個個德黑蘭大學生的面孔都變成了我們父輩的紅衛兵的形象。這也是一種心理學上的移形認同吧。或者,雖然種族不同,宗教不同,地域不同,歷史不同,人性卻有相同之處。這種大眾幻想與群眾型癲狂古來有之,今日有之;歐美有之,亞非有之。從這點上,我覺得似乎亨廷頓的所謂文明之衝突依然是只看到了表象,而未觸及本質。今天伊朗列位邪惡軸心國之一,其實就是所謂文明衝突理論在現實國際政治中得到的實際應用,恐怕會貽害無窮。大家現在最擔心的是所謂「失敗國家」淪落為「流氓國家」從而孤注一擲,危害世界;但是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想一想到底這些國家是如何失敗的呢?它是否是流氓國家判斷的標準是什麼?誰又有資格來矯正其行為呢?
離開德黑蘭大學門口已經是夜裡11點多了。汽車繼續賓士,奔往下一個目的地-霍梅尼墓。霍梅尼實在是太著名了。1979年他發動伊斯蘭革命,推翻了當時的巴列維王朝。他還親自下令追殺《撒旦的詩篇》的作者拉什迪。我還清楚地記得上初中的時候霍梅尼去世,電視畫面上播放伊朗人民放聲痛哭,一起高呼「霍梅尼,霍梅尼,你為什麼離我而去?!」當時的感想就是,想不到國外也有如同毛澤東那麼偉大的領袖,逝世的時候全國上下都如此的悲傷,而且伊朗的那種悲傷的場面似乎宗教的狂熱意味更加濃郁些。
霍梅尼墓在德黑蘭郊區的一個小鎮上,距離酒店很遠,感覺彷彿從北京一直開車到了天津楊村那麼遠。剛上了高速路,就看到遠處有燈火閃爍,司機指了指前方,然後把手放在耳朵下面,歪頭做了個睡覺的動作,嘴裡說「霍梅尼」,表示那裡是霍梅尼安眠的地方。遠遠看去,霍梅尼墓燈火通明,晶瑩剔透,彷彿是個黃色的玻璃燈籠,遠遠地就指引著信徒前進的方向。
霍梅尼墓,其實不是墓地,應該說是紀念堂。整體建築就是個清真寺,體例龐大,裝飾精美。它的洋蔥頭穹頂巨大無比,雖然是在深夜,上面的花紋在泛光燈的照耀下清晰可辨。建築的四角是高高的燈塔,有98米高,據說是為了紀念在一次爆炸中犧牲的98名烈士。紀念堂周圍的廣場上三五成群地圍坐著許多人,看上去應該是親朋好友出來一起遊玩,時辰雖晚,但是他們卻毫無倦意,或許今天晚上他們就在這裡露營了。
紀念堂的入口處有士兵把守,胸前斜挎衝鋒槍。男女入口是分開的,必須脫鞋才能進去。門口以及紀念堂裡面的大理石地面上都鋪滿了全國信徒供獻的波斯地毯,光腳踩上去,感覺非常舒服。跨過安檢門之後,就進入了這個伊朗的「毛主席紀念堂」了。
紀念堂非常高大,且非常寬闊。整體風格簡潔明快,肅穆莊重。霍梅尼的棺材在大廳左側,用玻璃牆隔開。旁邊是他兒子的棺材。四周的玻璃牆的縫隙中,夾塞著許多硬幣,看來無論伊斯蘭教還是佛教、道教,表達敬意和虔誠的方式都是相似的。
大廳的地面上同樣鋪滿了華麗的波斯地毯。來朝拜的人們大多安靜地盤腿坐在地上,或者平躺在地上,雙手交叉放於胸前。每個人的面孔都非常恬靜安祥,眉宇間都非常開闊,嘴角都帶著淡淡的笑意。或許他們看我是外國人,所以表情格外的友善吧。諾大的場所,卻很少聽到人們說話的聲音,甚或祈禱的聲音。每個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精神遨遊之中。我相信,每個人一生中,這樣的無所牽掛的冥想應該是最珍貴、最深刻、最甜美的回憶吧。
那一刻,我非常羨慕這些穆斯林兄弟姐妹。作為一個異教徒,我很難真正理解他們信仰的宗教的偉大內涵,但是我尊重每一個有真實信仰的人們。我讀過《古蘭經》,和《聖經》
的內容有相似之處,而基督教也是脫胎於猶太教。但是到了後來,基督教卻有了深刻的反猶太內涵,釀就種種人間慘劇;而再後來,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又似乎成了天然的敵人,彷彿羅米歐和朱麗葉生自的兩個不幸的家族。其實大家都來自相同的根源,是同一山頂積雪融化吐出的幾條小溪,原本之間距離不遠,甚至本就一體,結果漸行漸遠,分道揚鑣,怎麼不讓人覺得遺憾,進而生出許多感慨呢?開車行駛於德黑蘭街頭,我常常感動於親眼所見的一張張鮮活的面孔。一個機動三輪車後面水果堆上盤坐的小夥子,突然看到旁邊汽車中我們兩張中國人的面孔,就開心地沖我們招手,在哈密瓜中笨拙地扭轉身軀,就是為了多看我們幾秒。一個計程車司機,胖胖的,不會英文,我把酒店的房卡給他看,他誤以為Azadi酒店是Azadi廣場(這兩個地方的位置大概相當於亞運村和天安門廣場),在夜色中迷路,開了2個小時,圍著德黑蘭城轉了大半圈,最後拒絕接受我們的車錢,在我們的堅持下,神色非常羞赧地捏住了塞給他的鈔票。另外一個胖胖的司機,開的車最起碼有30年了,檔位上面的蓋板居然是兩塊木板,擋風玻璃用鐵絲扭住。他的英文不錯,可以向我們訴苦,講剛生下的小寶寶如何淘氣,專門深夜哭鬧,讓他睡不好覺,講賺錢如何不容易。他們的臉都非常鮮活,或許他們生活不富裕,但是卻少見疲倦、沉糜的神色;他們非常好奇,喜歡看外國人,喜歡和外國人聊天,眼底都是純真的熱情和歡樂,讓你不由得不受他們感染。
從德黑蘭向東南方向驅車約6個小時,就到達有「世界之半」之稱的美麗城市伊斯法罕,途徑著名的省城庫姆。
庫姆城不大,全城大多是土黃色建築,是土坯壘成,遠遠望去,象極了中國北方的農村,只不過沒有黑色的瓦片,多了圓圓的洋蔥頭。庫姆城唯一的柏油馬路就是環城的去往伊斯法罕的公路,城市裡面的街道都是土路,兒童在街頭玩耍,奔跑的腳步帶起陣陣塵土。街頭的公交車站停靠的是破舊的汽車,旁邊杵著幾個遊手好閒的男子和攜帶重物的黑袍女人。土房子一律都是平頂的,四四方方,形狀和色彩都非常單調,點綴其中的就是黑袍女人,缺乏紅、綠的亮色。看到黃色的庫姆小城,我一下子就想到阿加莎克里斯蒂在小說《他們來到巴格達》中描述的阿拉伯小村莊,土黃色的房子和圍牆,黃土或者沙石路,被沙漠保衛,最活潑的生氣來自於偶爾的犬吠。
從庫姆到伊斯法罕的公路兩旁,就是綿延的紅色丘陵,再無肉眼可以看到的小村莊,更不用說城市了。天氣炎熱,司機把冰桶打開,取出冰鎮的小葡萄,邀請我們同吃。等到一串葡萄下肚,天色也接近黃昏的時候,我們到了伊斯法罕。
7月的伊朗天氣非常炎熱,一路上老婆都沒敢把頭巾摘下來。本以為伊斯法罕是個旅遊城市,氣氛會開化些,對外國女士的要求也會鬆弛些;可惜車一進入伊斯法罕,她的心就涼了,街頭的女人們大多穿著蓋住腳面的黑袍,圍著頭巾和面紗!這裡,很不幸,更加保守些。
伊斯法罕街道兩旁的綠化比德黑蘭要好得多,樹木的年齡應該也大些。這裡和德黑蘭一樣,街道上有許多的摩托車,空氣的質量很差,甚至比北京還不如。進入伊斯法罕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太陽很快就要落山。於是我們趕緊找了酒店住下,就催著司機拉我們去看著名的幾座橋,據說夕陽西下的時候是最漂亮的。
傍晚是最熱鬧的時候,吃過晚飯的人們紛紛出來到河邊納涼。河岸兩旁滿是散步的人們,有幾個小朋友在溜旱冰。先看到的KHAJU橋建築很獨特,在平整的水壩上築了10幾個伊斯蘭風格的拱門,拱的頂端不是橢圓型,而是兩條對稱的弧線在頂端相交形成一個美人尖,然後在這連續的拱上加上平頂,平頂的兩側建了圍牆,圍牆上又留出伊斯蘭拱形的窗戶,圍牆中間是平整的橋面。從兩側看不到橋面通行的車輛和人們,只能看到橋墩的大拱和其上窗戶的小拱,交錯對應,非常和諧。雨季來的時候水就越過橋墩下的平壩流到,旱季的時候平壩又可以起到上游蓄水的作用,形成一個小湖,這在功能上似乎和都江堰的水壩有幾分神似。據說這個小湖的作用之一就是在舉行宗教儀式的時候放映焰火,在水面的倒映下焰火獲得成倍的效果。橋樑整體用紅黃磚砌成,在夕陽的照耀下通體發紅,拱形在泛光燈照耀下顯得晶瑩剔透,格外漂亮。
橋墩之間有船型的底座,上面坐滿了納涼的人們。除了靜坐閑聊的人之外,還有一些人圍住一個老頭,聽他唱歌。老頭的嗓子不好,沙啞的很,不過歌聲卻很有節奏,彷彿在清唱京劇一般,可惜語言我一點都不懂。周圍豎著耳朵聆聽的人中大多是年輕人,都很專註地盯著老者的一舉一動,應該是在揣摩這個藝術家的波斯歌曲的「唱念做打」的訣竅吧。我們倆坐在橋墩上,耳邊聽著伊朗民歌,眼前是夕陽照耀下的美麗的拱橋,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極了。
SI-O-SE-POL橋離這裡不遠,我們就讓司機在河邊休息,自己順著河慢慢走過去。折過一個緩緩的彎路之後,就看到了慕名已久的33孔橋。SI-O-SE就是波斯語33的意思,而POL就是橋的意思。顧名思義,這座橋一共有33個拱,長300米,寬14米。它的形式和第一座橋類似,也是大的伊斯蘭橋拱上建有圍牆,圍牆上是小的伊斯蘭拱形窗戶。最大的區別就是33孔橋下面沒有河壩。走到橋下的時候已經夕陽下山了,一輪月亮恰好掛在橋頭,皎潔明亮。橋下燈火通明,原來在橋墩之間架了木板,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茶座。據說最小資的享受就是夕陽落山的時候坐在橋墩之間的茶座上,喝(oh,sorry,應該是小口啜)掉一壺英國紅茶。不過既然太陽趕著去照耀西邊的土地,我們也不著急喝這過時的紅茶啦。
橋頭路邊是一個小公園,草坪上有三五成群的人們圍坐在一起。司機告訴我們,伊朗人特別喜歡野餐,他們並不是特別的努力工作,工作是謀生的手段。他們特別不能理解中國人的勤勞,覺得一天到晚辛苦工作簡直就是放棄人生樂趣。休閑是他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經常一家人就抽時間出去野餐、遊玩。私下裡,我是非常贊同他們的生活方式的。
我們正在散步,有個小夥子快步趕上我們,用英文和我們打招呼。我們也非常高興能碰到一個英文這麼熟練的小夥子,就坐在河邊和他聊了起來。他說自己經常來這幾個景點,希望可以碰到幾個外國人可以練習英文口語。這是因為他女朋友有個親戚在德國定居了,所以雙方家長都希望他們倆結婚後也能出國。他未來的岳母要求他必須熟練掌握英文,否則就不允許他倆結婚。我趕緊閉嘴,免得我的破英文毒害了他,而讓牛津音十足的老婆多做些貢獻,促成他人的一樁美姻緣。
另外一座橋名字叫Marnan,還在更下游的地方,司機本來是不願意去的,說「no good to see」,可不幸的是他碰到的是聰明的我們倆。這個橋怎麼能不看呢?這個橋雖然建築風格沒什麼奇特的,但卻是最古老的橋。沒有人知道誰在什麼時候建造的這座橋,它的歷史比波斯古國的伊斯蘭歷史還要古老。這座橋已經不再使用,所以我們只能從與它平行的一座鐵橋上欣賞它的美麗。它與另外兩座橋的風格明顯不同,不是紅黃色調,也沒有伊斯蘭拱形。在燈光的照耀下,它通體白色,表面光滑,彷彿是白大理石雕成,小巧而精緻。橋面久經磨損,表面微微反光,似乎是雨後的石板路,幽幽散發著古老的魅力。
國王廣場
夜已經很深了,汽車緩緩在車流中行駛。馬路上人流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和德黑蘭的深夜一樣,是最熱鬧的時候。司機向前一指,看到一個拱門,剛剛反應過來,車已經滑入了國王廣場。一瞬間,眼前的景色讓我驚詫的張大了嘴巴。
廣場的面積大概比天安門廣場略小,但是中間沒有紀念碑和紀念堂,有的是一個碩大的水池,建築學上應該叫倒映水池吧。這一點上和印度的泰姬陵以及美國的國會山下的Mall很相似。這個廣場和我從前所見過的所有的廣場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其實是一個龐大的建築群中間的天井。這個龐大的建築群包括兩個巨大的清真寺,一個王宮觀禮台,背後的大巴扎,以及連接它們的矩形建築,其立面為雙層連排拱形,自然形成龐大的四周圍牆,其中幾個拱形自然形成出入通道。在燈光的照耀下,兩個巨大的洋蔥頭和清真寺大門頂端的4根高塔給平整的邊框添了幾個跳躍的音符,彷彿平靜的湖面歡快戲水的金色鯉魚,讓人耳目一新。站在汽車旁邊,我靜靜思考了一會,我覺得記憶中彷彿有這個廣場的影子。千步廊?是它么?原來在天安門廣場兩側的它么?前方是宏偉的天安門,後側是同樣俊朗的前門,二者直接用紅黃濃郁的游廊勾勒出一個矩形廣場。應該是它吧。雖然已經只能存在於泛黃的老照片中,但是它仍以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從我記憶的深處鑽了出來。北京的廣場,印度的廣場,伊朗的廣場,美國的廣場,我分明用自己的手指探觸出脈搏跳躍相近的規律,文化的衝突是表象,文化的交融是深層面的、無法抗拒的。而且,畢竟,美是相同的語言。
廣場周圍的建築都是商店,出售的大多是銅器、綠松石飾品和地毯等。水池邊坐滿了納涼的人們。我們一坐下,馬上就被旁邊的幾個小男孩發現了。他們先是擠眉弄眼地低估了一會,然後似乎做了一番選舉,公推一個小男生過來和我們說話。小男生很大方地過來,問我們從哪裡來。我說:「秦(波斯語『中國』的發音)。」這個小男生在德國讀書,怪不得大家公推他來擔任「外交部長」。他在我身邊坐下之後,其他幾個男孩也簇擁過來,大家七嘴八舌地用簡單地英文和我們聊天。後來我注意到,只要有外國人在,就會有小孩湊上去練習英文口語。這和我們剛改革開放的時候見到外國人的情景有些相似呢。
廣場上有馬車,可以環繞廣場一周,路程很短,費用很貴。走的累了,我們在附近發現了一個比薩餅店,進去要了兩個小比薩餅。我們坐在旁邊等的時候,門口走過一個大眼睛的小女孩,大概6,7歲的樣子。她隨便向裡面一看,看到了我們,眼睛頓時睜圓了。可是她不好意思停下來看我們,只好讓自己的腳步把她帶過了門口,腦袋一直向我們這個方向偏著。讓我們想不到的是,大概10秒鐘後,她又走了過來,還是在走動中歪頭看我們。原來是特意回來看看我們。呵呵,真是可愛極了。
推薦閱讀:
※美國,正在努力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
※伊朗齋月兩道甜蜜食物出爐記
※伊朗茶葉市場淺析
※伊朗傳統戒指煉成記(結婚戒指起源拜火教)
※制裁伊朗,美國說了算?地球知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