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人何以愛花?「春恨」「悲秋」成為重大文學藝術主題
來自專欄藝術·美學與哲學
中國文人對於「花」的喜愛,即欣賞「花」的形色之美,更是作為相似生命的共感互通。因為花的生命是如此的美麗,花開時又是何其的美輪美奐,無可比擬。唯其如此,由綺絕艷麗、俏傲枝頭到憔悴暗淡、落紅滿地,才令人對其夭亡倍感痛切惋惜。
「花」之枯榮,最清楚地展示了生命盛極而衰、由衰而滅的殘酷事實,是人生命運遭際最生動的寫照。而且,對中國文人而言,這種人與花盛極而衰的生命共鳴並非一種簡單的生命交感,而是與「惜時」、「春恨」、「悲秋」、「生死」等重大文學主題密切相關。
花底離愁三月雨
與「春恨」相關的人花共鳴關係存在一反一正兩種模式:以絕美春景反襯自己的悲哀傷楚,以「花」之綺艷反襯人之落寞失意,因為花開的絢爛恰如往昔自己得意歡樂的時候,憶起過去,現實的反差更顯難堪,人不如花的生命感嘆,引發了怨恨、自嘲的情緒;或以「花」之凋零,感懷自身寂寥痛苦,這種則是同病相憐的人花共鳴,是人與「花」生命共鳴交感的形式。
與「春恨」主題相聯的人花關係盛極而衰的生命共鳴顯得甚為鮮活而具體。與之相對應的是「悲秋」主題。
「悲秋」主題的詩詞多以花開之時類比人之少年,勸誡人要趕趁春光韶華,有所作為,成就大業,不要等到年老力衰時空留遺憾。此中亦表達了人之生命如同花之生命,鼎盛之後會轉向衰敗,須好好把握鼎盛之時,讓生命大放異彩。這種生命共鳴,就與「惜時」主題聯繫了起來。
最是清秋殘荷立
於是,一個以人、人生為中心的惜時文學主題很早便濫觴於中國文學發端。……可謂中國文學的百川之始。「花」與人的生命共鳴與「惜時」主題的相聯,無疑使其具有了積極意義,帶有了盡主體之所能,及時生活,與日趨減少的有限光陰爭奪時間的進取精神。這種建立在不屈從客觀規律性、努力發揮人內在潛能的基礎上,不願虛擲光陰、不願苟且度日的緊迫感,本身就是一種積極的人生態度。與「春恨」和「悲秋」具有了本質的區別。
而「花」與人盛極而衰的生命共鳴與「生死」主題的聯誼,則讓我們看到了人花共鳴的深層真諦。生死主題,則是對人生命的本體意義、奧妙的洞察、嗟嘆,其體現了文學對人生命價值本身的直接的深思反省。
無論關涉到「春恨」、「悲秋」、「惜時」「生死」等任何中國文學的主題,「花」之生命的從開到落,由榮轉枯,從奼紫嫣紅到零落成泥,就是中國文人感懷身世,慨嘆命運,傷逝憂歲等種種悲劇生命意識的一面鏡子,映照和反射出中國文人對盛極而衰的生命定律的千古憂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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