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夜，想起你

來自專欄解憂的雜貨鋪子

午夜夢回時分，我還想起了他……

①

一回家放下書包的我著急的問了妹妹，「老妹，爸爸呢？」

妹妹繼續寫著她的作業，頭也不抬的說，「爸爸說他去後面的小賣部買點東西就回來。」

隔了一會，「老妹，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啊？我買了一些好吃的回來給他吃。」

之後，一直沒有見到爸爸回來。

原來，在夢裡，我也見不到爸爸了，我早已經失去了我的爸爸，午夜夢回時分，我依然會想他。

13歲那年，我讀初二，在周一升完國旗後，回到教室，班主任把我叫出來，欲言而止，眨了幾下眼睛，不忍心的對我說，：「風雁，你媽媽打電話過來，你爸爸出事了。」

我愣住了，腦子裡那幾個字一直在轉著，那幾秒鐘彷彿過了一整年的漫長，我不信！昨天還跟我說未來我們怎麼怎麼樣的男人怎麼說走就走，昨天還好好勸我來學校的男人怎麼說沒就沒，昨天早上還和我一起疊衣服後一起坐床上開心玩紙牌的男人怎麼說出事就出事，我不敢相信！

我撒腿就跑，我只想跑回家，看看那個一直在笑著的、溫柔的爸爸，我一路跑著，跑到學校路口。姑姑接我回家，看到姑姑臉上愁雲的時候，我大哭著，也不管路上行人怎麼看我，我還是不願意相信啊。

回到家裡，看著爸爸靜靜的躺在那裡，我很想叫他起床，可是他不會醒來了他就那麼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地靜靜的躺著。那年，爸爸檢查出了肝癌，晚期。

總有一些遺憾是這一生都無法忘懷的，每個人都會有遺憾，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現在，好好珍惜擁有的，才不會在失去的時候陷入深深的自責。

②

記憶里的爸爸，是溫柔的。

小時候，爸爸經常帶著我騎自行車，從一個陡坡滑下去，帶我感受那刻的刺激；他會和我玩紙牌，每次我輸了都會耍賴，他也只是無奈的笑笑，就說不玩了，然後我會又死皮賴臉的纏著爸爸，「再玩一會嘛，爸爸，我不耍賴了，真的，再玩會嘛……」他要是不肯，我還會撓他痒痒；他會帶我做風箏，陪我放風箏，他會和我一起在院子里打羽毛球、把整個院子當乒乓球桌，一邊打還會用各種語氣詞，他也會把我用過的硬紙板筆記本封面剪出乒乓球拍的模樣，在院子里開心的對打著；他會燒的一手好菜，他經常問，"是你媽炒的菜好吃還是我炒的好吃？"其實我是無奈地想說，"別難為你女兒了，都好吃，而且我只會吃，不懂分辨……"

他會跟我說"別驕傲，文理綜考好而已，你要把語數英學好才行，這三科對你的生活有很大的影響……"教我說，風箏在空中那麼自由也還是有線束縛著，沒有什麼是沒有束縛的，自由是約束中的自由；他會帶我打雞瓮、烤番薯，然後讓我撿柴，他負責弄土坯和造瓮，他說要學會分工合作，效率才會高；晚上一家人一起看電視，我總是會在大長藤椅上睡著，他也會小心的抱起我，溫柔地放到床上，並蓋好被子；看過恐怖片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晚上不敢睡覺，也是他陪著我入睡……

《夏目友人帳》中的夏目說，「我想要成為一個溫柔的人，因為被溫柔的人那樣對待過，深深的知道那種感覺。」

從小感受到的父愛，不是所說的那種父愛如山，而是這種細水長流的溫柔。

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他，想起這些往事。

③

小的時候，我曾經幻想過許多以後的日子，可是爸爸走了，拋下所有，我想他也是捨不得的啊，他那麼愛我們，怎麼捨得呢？

曾經想過，如果那天不是我想吃芋頭飯，爸爸就不會不舒服，就不會檢查出肝癌；如果不是我不聽話，說話氣爸爸，是不是就可以陪我們的時間長一點；如果那天我看到爸爸倔強的不肯去上學，我是不是就可以多陪陪他……可是人生哪有那麼多如果啊，不然哪裡會有遺憾呢？

我們總是以為時間還很多，日子還很長，只要回頭，就能看見父母在家裡等著我們。但歲月、疾病、意外……措手不及的會把他們帶離我們身邊，留給我們的只有無盡的回憶和悲傷以及再也來不及說的「我想您了」。

那些來不及說的話，那些在人前說不出的想念，那些在時間磨損下失去顏色的記憶該如何承載？

我從來沒有對爸爸說過我愛他，當我想說的時候，爸爸已經不在了；當我真正算懂事的時候，爸爸已經永遠離開了。

對不起，我想您了，對不起，我愛您。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大概是人生最大的遺憾吧。

④

世事無常，請珍惜當下依然健在的父母，他們為我們付出了所有卻從來不計回報，而我們從小就肆無忌憚地揮霍著他們所給予的一切。

我們欠最多的，是父母。他們生我們，養育我們。莫要到了離開才追悔莫及，很多事情再不為父母做，很多話再不對父母說就要遲了。

從現在開始，好好的回報我們的父母，別在離別時留下遺憾與悔恨。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現在正在讀這篇文章的朋友，拿起手機，給父母打一個電話，不要在等你有時間了，哪怕瞎聊聊幾分鐘也好啊。不要像我一樣，我現在是那麼的想念父親，卻只能夢裡相見了。

• 作者@簡安：一個依然熱愛生活的偽文藝女青年
• 責任編輯：解憂的雜貨鋪子
• 晚安心語： 圓人受法，無法不圓。
• 插圖攝影：攝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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