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槍聲不能維持秩序時代里,他用笛聲征服了十萬觀眾
06-24
在槍聲不能維持秩序時代里,他用笛聲征服了十萬觀眾
他的一生,是鮮花鋪就的一生,毛主席曾8次接見他,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訪問中國時,特地聽了他的音樂,還與他握手,甚至回國後,給他寫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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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專欄手藝人
陸春齡
一個宗師級別的巨匠,教別人音樂,分文不取,他就是剛剛去世的「中國笛王」,當然,見證陸老百年竹笛人生的,
還有那令人眼花的獎盃,水晶的、銅的、瓷的,中文的、英文的…可這樣的大師在談到自己的人生時,也僅用「吹笛人」這個樸素的字眼,去概括自己「本該平凡」的一生。你說,要成為這樣的大師,
得花多少學費呀,得去拜怎樣的名師呀,沒有人能想到,一代笛王的啟蒙老師,只是一個皮匠。1921年,陸春齡出生在上海的一個汽車司機家庭。他的小名叫陸海根,
根在上海的意思。家境貧寒的他,在7歲時,聽到了弄堂口擺攤修鞋的老皮匠,在月光下吹起了笛子,一下子就對絲竹入了迷。而這老皮匠,和瞎子阿炳很像,不僅笛子吹得好,
琵琶、二胡、洞簫,樣樣都好,還通曉音律。皮匠和陸家幾位叔伯一起抱了個團,吹拉彈唱鼓搗出一支小樂隊來。貧困並不等於沒有幸福。在這住戶多為貧苦人的舊式里弄,「陋巷樂隊」彙集了彈琵琶的,吹笛子的,拉二胡的等,
江南絲竹所需要的各種人才。陸春齡說:「小小一根竹笛,清脆嘹亮,喜怒哀樂都可以表達,所以我從小喜歡。」老皮匠不懂哆來咪發,小海根就用工尺譜教他樂理,上尺工凡六五乙,高八度加個單人,
低音加一點……老皮匠則教他調子,小海根上手極快,每天堅持練習,一個小調二十來天就學會了。從此,
小海根一根笛子拿在手裡不離口。自己的老阿奶時常嘆道:「一天到夜,拿了根破「竹管筒」,能當飯吃?長大了哪能辦噢?」可她哪能想到,孫子的「竹管筒」,在解放後不僅讓全家吃飽了飯,還名揚了全中國,全世界。
上海人最早是通過收音機認識陸春齡的,1930年,小海根入小學讀書,改了學名「春齡」。勤學苦練的他在13歲的時候得到廣播電台演奏的機會,一曲《虞舜熏風曲》,隨著電波傳遍了大上海。師父皮匠聽到了他在電台里演奏,開心得不得了。可是陸春齡對皮匠的記憶,在抗日戰爭爆發時期,就不幸終止了。「日本人打進來,他妻離子散,輾轉去了香港,我再也沒看到過他。」之後陸春齡為了生計,開過汽車,踏過三輪。然而環境再苦,他也始終曲不離口。有一次,他到江南絲竹名家朱少梅家中聆教,學至深夜無車,只能步行兩小時回家,但他卻甘之如飴。「我本來應該念書的,可是那個時候窮苦,讀書困難,學費漲了一塊錢,家裡實在付不起,只好退學。」回憶起那段歲月,他說自己最遺憾的就是沒能去上學!在1959年的《解放日報》里,一篇報道提到過他的遭遇:「一九四五年深秋,黃浦江頭。瘋狂的爵士樂聲在美國軍艦的碼頭上喧嚷。一個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三輪車工人,悲憤地望著兩個醉熏熏的美國爛水手,搖搖晃晃地穿過馬路。這兩個美國鬼子沒給車錢就走了。這時三輪車夫——陸春齡空著肚子,從車墊下摸出一支青笛來,嗚嗚咽咽地吹開了,笛聲,凄涼悲傷。 」「我成天做苦力,竟然養不起一家人的生活。無奈之下,只好一邊當工人,一邊編曲子、寫東西,用笛子抒發感情,傾吐苦悶。」好在,新中國成立了,他的專長開始有了用武之地。1955年的夏天,陸春齡隨著中國文化代表團出訪印尼,在首都雅加達廣場舉行露天演出。但他登台沒多久,意外就發生了。二十來檔節目,陸春齡一個人就要演十幾檔,就在吹到《小放牛》時,砰砰,槍響了!一時間廣場數十萬人,一哄而上,衝破了舞台,四處逃跑。為維持秩序,警察不得不朝天鳴槍。可陸春齡卻紋絲不動,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繼續吹奏,神奇的是,剛才還一片混亂的場面,開始安靜了下來。後來當地的報紙評論說:「槍聲不能維持秩序,笛聲征服了十萬觀眾。」也是因為這場演出,陸春齡深深體會了什麼是「忘我」——無論在什麼環境中,腦子裡不要雜七雜八,看到什麼大人物,怯場,怕,這是不對的。他說:「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吹笛子都要全身心忘我。自己也要感動,自己不感動,叫人家怎麼感動?這個就是音樂的魔力。」還記得幼年學藝時,那個老皮匠師父就對他說:「吹笛不許有一點油腔,指法、氣口、力度都要扣緊。」這種對藝術的認真和執著,陸春齡一刻也不敢忘。就在前幾年的新聞發布會上,當時已九十高齡的「笛王」,將一曲音樂演奏完畢時,卻為一點小小的不完美,要求「再來一遍」。憑著曼妙笛聲,陸春齡先後八次受到毛澤東的接見,出訪過70多個國家和地區。可無論見過多大的場面,困苦出身的他,最想要的,卻是為平凡的勞動者演奏笛曲。他先後去了十幾個礦廠參加慰問演出,在去安源煤礦時,陸春齡已年屆六旬了。演出原來是安排在市裡的大劇場,但是,他偏偏要先下礦井,誰勸都沒有用。他說:「我們來是為一線礦工演出的,不是做做樣子的。礦工們日日夜夜開採煤礦,為大家送來光明。我們有危險,他們就沒有危險?」他匍匐進入井道,每到一個作業點,就掏出笛子,為礦工吹奏。受礦洞的大小限制,他不能站,不能坐,只能躺著吹笛。後來他聽說一位老礦工,因為身體不適沒下井時,還拎起笛箱,找到老礦工,為他一個人吹了七八首曲子。1976年,陸春齡被聘為上海音樂學院教授。從此開始演出、教學,漸漸地,他的名字,與「中國笛王」的美譽,疊印在了一起。有人對陸春齡說:「您是中國笛子藝術的泰斗。」他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有人勸他:「你年紀大,名氣大,好搭點架子了。」他眼睛一睜,說:「搭啥架子?我有一隻架子,是擺放各種笛子的。我只曉得中國人要有中國人的架子,不曉得陸春齡要有啥架子。」還有人幫他出「點子」:「你有幹部醫保,住到醫院去,保姆鈔票也好省下來了。」他急了:「我又沒有毛病。我不貪便宜,不揩公家這個油。」從年輕時一直到登期頤之年,出生於弄堂的他,走得再遠、名聲再大、光環再盛,也從未忘記自己是誰,來自哪裡。對此,當有人上門求教時,陸春齡從不收取分文!「凡是一旦稱王了,就到了無上的地步,也就很難再有長進。我不要什麼「笛王」的稱號,我就是一介吹笛人。」如果說,一本恭王府家史就是半部清史。那麼陸春齡的一生,就是半部竹笛的當代史。其實,早在搬著板凳,坐在皮匠修鞋攤前聽笛聲的時候,他就知道:藝無止境,把自己當成泥土,比任何渠道,都更接近藝術的真諦。………………………………圖文:藝非凡,版權歸原著者所有;更多精彩內容請關注【文木家】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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