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馬斯克所說，我們只有十億分之一可能活在現實世界？

特斯拉創始人馬斯克說，「我們只有十億分之一的機會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真的是這樣嗎？作為認識主體的人，如何區分真實和虛幻？

文/凌晨(科幻作家、《離開地球表面》作者)

在1999年的美國科幻電影《The Thirteenth Floor》（中文譯名：異次元駭客）中，主人公和同事在1999年創造出了一個1937年世界，他由此發現了自己所處世界的可疑性，於是他開車駛向城外，在道路的盡頭，天空流淌著瀑布樣的數據流——原來他的世界只是計算機用程序模擬出來的，他則是程序中微不足道的一個位元組。

主人公來到創造1999年世界的2024年世界，卻發現那裡也是一個程序製造的幻境——每一個虛擬世界都嵌套在另一個虛擬世界之中，真實世界到底在第幾個虛擬世界外？

遊戲

也是在1999年，美國還上映了一部科幻電影《The Matrix》（中文譯名：黑客帝國）。這部電影同樣探討虛擬世界與真實世界的關係，不同的是主人公並非程序，而是肉體在現實，精神在虛擬程序的大活人。計算機製造出一個偽真實世界供人類享用，人類沉浸其中，僅僅只有少數人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伊隆·馬斯克（Elon Musk）顯然想成為這樣的少數人，這位著名科技人，SpaceX等高科技公司的CEO，在2016年對媒體表示，我們只有十億分之一的機會生活在現實世界中，我們現在很可能生活在一種由計算機模擬出來的世界中。當前技術進步如此之快，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的邊界很快就會被模糊。誰能知道是不是有一種先進文明正在模擬過去的時代，而我們正身處其中呢？

馬斯克的發言很像是對上述兩部電影的綜合影評，也可能是他正在策劃製作一個高模擬遊戲的暗示。這將是《第二生命》遊戲的增強現實版，結合《西部世界》電視劇中的機器人世界，一個給玩家超現實沉浸感的偉大遊戲。遊戲引入了裸眼3D信息投影技術，玩家不再需要虛擬現實頭盔，隨時隨地可以和全球數千萬玩家互動——遊戲世界還是現實場景，到時候會混淆一齊，讓人傻傻分不清，科幻電影中的寓言變成了預言。

如果能開發出這樣的遊戲，那就猶如在遊戲界領取了諾貝爾獎，因此有許多遊戲開發公司和開發者正在加班加點工作，力爭第一個創建出長久存在的虛擬現實世界。慣於拔尖的馬斯克怎能在這場科技和野心混雜的技術比賽中落後？何況還有通過製造虛擬世界找到我們這個世界虛擬破綻，成為先知的可能！

模擬

我們所處的世界，究竟是不是一個被模擬出來的幻象？換句話來說，我們作為認識主體的人，能不能確切地區分出真實和虛幻？二千多年前，我們的先哲莊子就借夢到蝴蝶提出「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的質疑，還和好友惠子討論「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從那時起，人們就探討真實世界的邊緣在哪裡，世界的一切客觀存在是否只是我們自身的主觀感知，與世界本身無關。

到了1981年，哲學家希拉里·普特南（Hilary Putnam）提出了「缸中之腦」的設想，將這種哲學討論更具象化：「一個人（可以假設是你自己）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台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傳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於他來說，似乎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這個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截取掉大腦手術的記憶，然後輸入他可能經歷的各種環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輸入代碼，『感覺』到他自己正在這裡閱讀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是的，我們看到的圖像，實際上是視網膜上形成的神經衝動；我們聽到的聲音，只不過是聲波在耳膜上產生的振動……我們的一切感知和行為，都是各種神經信號在大腦中的建構。那麼，只要能模擬出這種建構，就能完整地模擬出我們所處的世界。

構建

對於充滿懷疑論的人來說，到此只剩下一個問題：誰建構了我們的世界？

在計算機沒有出現前，建構工作由各路神仙完成。因為世界太過複雜與精巧，神仙們即便是有無限法力，也必需多個神仙分工協作，這就不可避免地有拖沓扯皮甚至彼此拆台的可能。但計算機的誕生完美解決了工程問題，尤其是超級計算機的運算能力突飛猛進，預計在2020年，將突破百億億級次級別，這個速度遠遠超過了光速，只要有正確的程序，解構和重塑一個世界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因而，哲學家尼克·波斯特羅姆（Nick Bostrom）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數人對計算機運行效率的恐懼，這位哲學家在2003年假設：我們生活的宇宙時空可能是由某種高緯度生物製造的計算機所模擬生成，後人類文明可能會進化出、或者創建某種程序來適應計算機宇宙時空，以模擬過去發生的事件和重建遠古祖先的生活方式。

馬斯克的想法，只是將這假設落實到應用層面，要做虛擬世界的創造神而已。

擺脫

對物理學家來說，世界的真實性不是想出來的，必需用數學推導，觀測證明，有一套經得起檢驗的理論和實驗數據。他們倒是沒有說「我們所處的真實世界是虛構的」，他們說的是「宇宙是一個巨大的全息投影」！這就是宇宙全息理論，它包含了兩層意思：一個是部分包含整體。全息照片切成多份之後，每個部分都能還原出原始的照片；一個是低維包含高維，二維的全息照片能記錄三維信息，因此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一個真實二維宇宙的三維投影！

物理學家們在1993年就提出宇宙全息理論，二十多年來，他們在量子信息學和量子引力學方面有了一些進展，或許不久的將來就能找到確鑿的證據，說明我們世界的本質。

一旦世界的本質被揭露，我們就如電影中找到通往真實世界之路的主角，獲取了從外部窺視自我的能力，我們將能操縱自我意志，獲取無盡的時間和空間，不再受肉體束縛。這樣的我們，大概就是神話傳說中的「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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