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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智慧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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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智慧 (2)二十四、不同的不滿無力和柔弱常使人感到不滿,但卻能巧妙地美化人生並增進其深度。而使人大力不滿的——時那些不滿者之中較有丈夫氣概的人而言——則能巧妙地改進和保護人生。前者顯示出他們的弱點和柔弱的性格,即他們心甘情願讓自己暫時受騙,甚至忍受一時的狂熱與忘形。不過,大致說來,他們是永遠不滿足的,而且也一直為這無法醫治的不滿所苦惱。還有,他們也是那些想要用鴉片或鎮靜劑來獲得慰藉者的贊助人,由於這個緣故,他們也厭惡那些把醫生看得比牧師(他們會助長痛苦的延續)重要的人。如果從中世紀以來在歐洲要是這種不滿的人沒有剩餘,那麼歐洲人的不斷「應變」的顯著能力就一點也下會產生了,由於大為不滿者的要求太廣泛,而且實在大謙卑以致無法抗拒其最後的靜默,中國便是一個例子,在這個國家裡有極大規模的不滿,而且其應變能力已經消失了好幾世紀。以中國人對生活的改進和保護的尺度,倘若他們能首先根絕過於病態的、虛軟的和柔弱的不滿,以及在我們身上也仍然極為濃厚的浪漫精神的話,則歐洲的社會主義者和城邦政治的崇拜者便可以輕易地為中國的現況引進一些東西。為中國人帶來「快樂」。歐洲是一個病弱者,他應該為好在有力它的不治及不斷應變所受的苦痛而感激,而由於這些延續不斷的新形勢。以及這些同樣延續不斷的新危險、痛苦與代用品,最後終於引發出種對天才同樣會有,總之也是所有天才之母的知性敏感。二十五、知識並非先天註定的在這世界上有不少愚鈍的謙卑,當一個人為其所苦,他就永遠沒有資格作一個知識的門徒。事實如此——當這種人一旦理解到任何驚人的東西時,他轉身就跑,並對自己說:「你一定是欺騙了自己!你的聰明到那裡去了!這不可能是真的!」接著,他又不多加註意地去看、去聽,像遭受恐嚇似的一味逃高這個驚人的對象,並且設法儘可能將它忘掉。因為他的基本法則是:「我不願看見那些與我們平常的觀點背道而馳的東西!難道我是為發現新的真理而創造了那早已有大多的前人作了。」二十六、什麼是生存生存——它一直不斷地從我們身上排除任何會趨向死亡的東西。生存——對我們自身變成病弱,衰老的一切是冷酷無情的,而且不只是對我們自身。生存——它的意思是對將死的人、可憐的人和年老的人毫不留情?也就是一種持續的謀害?而古代的摩西曾說過:「你不應殺害!」二十七、自我捨棄者自我捨棄者將要作什麼呢?他努力朝向一個更高的世界,他要比所有肯定的人飛得更高、更遠、更久——他揚棄了許多會阻礙他飛行的東西,而有些東西對那些人來說並不是無價值的,可是他卻不喜歡,他因渴求提升的慾望而犧牲它們。現在這個犧牲、這個揚棄,正就是於他將生成有形的東西。因為這個緣故,有人稱他為「自我捨棄者」,而他就如此這般地站在我們的面前,身體包裹在帶頭巾的僧袍里,彷彿是披著粗毛襯衣(粗毛織成的襯衣,為苦行者的一種穿著——譯註)的靈魂,他相當滿意於自己給予我們的影響,他要繼續對我們隱藏他的慾望、他的驕傲和他要逾越我們的企圖。是的,他比我們所想像的聰明,而且對我們如此謙恭有禮——這個肯定者!這就是他,即使在他自我捨棄時仍喜歡我們。二十八、為最好的特質所傷我們的強烈觀點有時會引導我們如此迢迢向前,以致我們無法再忍受我們的弱點,結果我們因那些觀點面亡,或許我們已預知會有這種結果,不過我們還是不願稍改初衷,接著我們會更加努力面對那個樂於自我們身上免去的東西,還有我們的冷酷無情(也是我們的偉大處)。像這樣的體驗——最後必定會花費我們的一生——是那些偉大的人物對別人以及他們的時代所產生之共同影響的一種象徵。由於他們盡了最大的能力。也由於那只有他們能做到,故而他們破壞了許多虛弱的、不安的、進化的和「自願」的東西,而且自身也受了傷害。事實上,也許他們會打倒整個弱點,當然那也只能造成傷害而已,因為它們之中最好的將被接受,並且視其為單獨的加以吸飲,而因為它是一種大強烈的飲料,以致他們喝了之後失去了理性和利己之心。由於他們的大醉,而在醉夢的引導下走向整條錯誤的歧途,以致落得頭破肢斷。二十九、危險的說謊者當人們開始在法國鬥爭亞里士多德的三一律時,跟著當然也有人為它辯護,而我們便再度看見時常見到而又不願見到的一幕——為了他們的法律應該存在,人們就常用虛假的理由強迫自己服從。只因為他們不願承認自己已習於接受法律的權威性,而且也不希望所有的一切再有任何變動。人們對每個流行的道德觀念和宗教都採取同樣的態度,而且一向如此。當人們開始要鬥爭習慣並尋求理智和意圖時,隱在習慣背後的理智和意圖便只有在暗中增添。這裡一直隱藏著保守主義者偉大的欺瞞一他們是危險的說謊者。三十、名人的喜劇有名的人都需要聲望,例如所有的政治家,他們不經深思便捨棄了他們的夥伴和朋友——從某個人身上他們想要獲取一份他的道德的光彩的反映,從另一個人的身上,他們則要得到那種每個人都知曉而在他身上尚不明顯的引起恐懼的力量;為了能舒舒服服地在太陽下取暖,他們從第三者身上竊取他的聲望,因為那對他們想暫時輕率和偷懶一下的目的是有利的。——事實是他們已墜入陷阱而不自知。在他們的鄰居里,他們一會兒支使空想的人,一會兒支使老練的人,一會兒支使沉思的人,一會兒又支使喜歡誇張的人,就好像他們在支使自己一樣。下過,一轉眼他們就不再需要那些人了!而當他們的環境和外界不斷地消失時,似乎所有的東西便都擠進這個環境里來,並且想要成為裡面的一個特色,在這方面來說,他們很像大都市。他們的聲望一直不斷地在變,就像他們的性格一樣,因為他們的變動方式需要這種變動。他們在實際行為上或在假扮貴人的舞台上時而展露這個。時而炫耀那個,而我們在前面說過,他們的那些夥伴和朋友便等於是這場戲裡面的道具管理員。在另一方面,他們所指望的必定還保留許多在遠處更加堅定與輝煌的東西——而這個有時候也需要喜劇和舞台表演。三十一、商業與高尚就像讀書和寫作的藝術一樣,買賣在現在來說是件很平常的事,每個人部在接受它的訓練,即使他不是一個生意人。也是每天在練習這種藝術。正如同在從前人類還沒有開化的時期,每個人都是獵人,而巨每天部在練習打獵的藝術,打獵成了一件普通的事情。不過,當它最後演變成為權貴們的一項特權時(經由使它成為一種高級的嗜好而非日常必需的活動的手段),也就失去了它的平易與普遍的特色。所以或許將來有一天買賣也會落到同樣的命運,我們可以想像到日後社會上不會有買賣的行為,而這種藝術在社會上也將完全失去它的需要性。如此一來,可能會有一種現象發生,即不受普通一般法律支配的人會視買賣為一種高尚的情趣而耽迷於其中。屆時便只有商業取得崇高的地位,而那些貴族們就會如同一向在戰場或政壇上所表現的那樣敏捷地爭奪商業;同時在另一方面,政治的價值也許就完全改變,甚至它將不再是屬於有地位的人的事業。可能有朝一日,大家會發覺我們所造成的一切竟是如此粗俗,就像所有標題為「知識的墮落」的政黨文藝和日常文藝一樣。三十二、不受歡迎的門徒「對這兩個青年該怎麼辦?」我詛喪地喚來一位哲學家,他常「敗壞」青年,猶如當年蘇格拉底曾經「敗壞」他們一樣,「對我來說,他們是不受歡迎的門徒」。對於任何事情,他們之中的一個不會說「否」,而另一個只會說」差不多」。倘若他們緊握我的教條不放,則前者將受極大的痛苦,因為依我的思想方式,需要有一個勇敢好戰的靈魂、引發痛苦的意願、對否定的熱中和一副堅硬的皮膚,而他會屈服於公開的打擊和不斷的傷害之下。另外一個則會選擇扮演任何平凡的角色,因此大體上他是一個平庸的人——我倒希望我的敵人有這樣的門徒。三十三、講堂之外「為了證明人畢竟是屬於善良的動物,我要提醒你,他一直是多麼地老實。那是在最近的現在,經過一段極長時間的自我征服之後,他才變成一個狡猾的動物,是的!人比以前邪惡多了。」我實在不明白這點,為什麼人現在會較狡猾和較邪惡?「因為他現在有了學問,而且他需要它!」三十四、歷史學家的藏匿每個偉大的人物都有一種能使事物回還的力量,因為他,整個歷史再度被置於天平上,而成千上萬過去的隱情和秘密都從它們藏匿的地方匍匐爬出——投到他的輝光之下。絕對沒有人知道將來歷史會是什麼樣子,就其本質而言,過去也許仍未被發現!我們實在還需要許多對一切重新詮釋的能力!三十五、異端與巫術我們不妨從另一個角度來想一想——無疑的,有許多智能不錯的活動具有頑強與邪惡的傾向(激烈的、孤立的、倔強的、對愛有害的和有惡意的傾向)。異端可說是巫術的一體兩面,當然也是有害處的,而且本身也沒有什麼高尚的價值,異端者和巫師是兩種壞人,他們都自覺是邪惡的,而且都有一個不可克服的嗜好,就是喜歡攻擊和破壞任何支配性的東西(不管是人或法則)。宗教改革可說是中世紀精神在某一時期的重現,而當它不再有良好的善惡觀念時,這兩種人便如雨後春筍般地產生。三十六、漬言我們有時會想起奧白斯都人帝,這個可怕的人,他賦予自己可怕的權力,而又能像蘇格拉底一樣的沉默。但在他的遺言中卻變得有點輕率,他首次將他的面具拿下來,當他使大家知道他一直戴著面具並在導演,一出喜劇——「他扮演他的國家之父和王位上的智者均很成功,甚至造成一種很適當的幻覺!——「朋友們,請歡欣地鼓掌罷,戲已演完了!」——尼祿王(Nero〕臨終時的想法和奧古斯都大帝臨終時的想法一樣,多麼偉大的藝術家呀!那也正是蘇格拉底臨死時的寫照!不過,提比留斯(Tiberius),那個所有自我折磨的人裡面最受折磨的人倒是死得很安靜——他才是「真正」的而非戲台上的演員!不知道他在臨死的時候想些什麼;也許是:「生命是一個漫長的死亡,而我是一個傻子,虛擲了大半的年華!我是否是為了施惠眾生才來到這個世問的?我應該賜給他們永恆的生命,這樣我就能看著他們永遠瀕於死亡。我將很清楚地看到:多麼偉大的觀眾呀!」當他經過一番漫長的死亡掙扎之後,似乎又再度恢復他的權力時,最好是用枕頭扼死他——他可死兩次。三十七、歸因三種錯誤的觀念科學在近幾世紀以來有很大的進步:一部分是因為人們希望上帝的至善與智慧能令人當下明了一切,這是偉大的英國人(如牛頓)的主要動機。一部分則是因為人們相信知識的絕對效用,尤其是道德,知識和快樂三者之間最密切的關聯,這是偉大的法國人(如伏爾泰〕的主要動機。還有另一部分是認為在科學裡面可以找到一些無私的、無害的、自足的、可愛和真正純潔無邪的東西,而在這些東西裡面完全沒有摻雜絲毫人性邪惡的衝動,這是覺得自己猶如「知」的本身一樣神聖莊嚴的斯賓諾莎的主要動機。科學之所以如此進步,就是由於這3種錯誤的觀念聽致。三十八、易於爆發的人當我在想這些年輕人是如何地在隨時準備發出他們的力量時,看見他們如此斷然地下決定而甚少去選擇動機,我並不感到奇怪。因為吸引他們的是目睹對於動機的渴望景象,猶如目睹燃燒中的火柴——而非動機本身。那靈巧的誘惑者愈是以對這種人提出激發的展望來操縱他們,而不以理性策勵他們的動機,那麼這些火藥桶就不是用理性便可以勸誘其加入自己這一方了!三十九、審美眼光的改造要改變普通的審美眼光比改變觀念來得重要,經過證明。反駁和智性之混充的觀念,只不過是審美眼光改變的徵候。而非審美眼光之所以改變的起因。那麼,普通的審美眼光究竟是如何改變的呢?拿個人來說,那些很有權勢的人對其可笑而荒唐的霸道與所作所為絲毫不會感到任何的羞恥或愧疚。因此他們往往將束縛加在許多人的身上,使那些人逐漸養成習慣,最後乃形成一種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事實上,由於這些人的生活模式和環境不一樣,發展的趨向不一樣,甚至在他們的腦子或血液——簡言之,即他們的生理——里的有機鹽含量也不一樣,因此其感受和「審美力」也就大不相同了。不管怎麼說,這些人畢竟有勇氣承認自己的體質和別人不一樣,且會設法去傾聽自己所需要的優美曲調,而他們的美學和道德判斷即是他們的肉體所渴求的「最優美的曲調」。四十、高貴風貌的缺乏士兵與長官之間有一套比工人與其僱主之間較為高等的行為模式。至少,在目前已經建立起來的軍事文明仍然是居於所有所謂的工業文明之上,而後者依其目前的形式來說,可算是前所未有而最拙劣的存在模式,它純粹是由必然的律則在操縱:人們要生活就得出賣自己,但是他們也蔑視那個剝削他們的需要並且收買勞工的人,奇怪的是,服從有權勢的、令人害怕甚至今人討厭的個人、專制君主和軍隊的領導者,並不像服從如此平凡無味的人、如工業界的首領上司那樣痛苦,在僱主身上,工人通常看到他只是一個狡猾詭詐、專吸人血的狗,被吸的人只想到他的各種需要,他的名字、外表。性格和聲望,對僱主而言完全不重要。可能是工廠主人和商業巨子一直太缺乏雍容的形象與超群拔類的特質(光憑這些便能使人產生好感),假如在他們的容貌舉止和風度上能顯出一種自然高貴的高尚氣質,那麼也許在群眾裡面就不會有社會主義了,因為這些人實際上早已準備要作各種的奴隸,只要在他們之上的高級階層不斷地向他們顯示其正當合法的優越和天生的支配感——以他高貴的風貌。最平庸的人會認為那種高貴感是不可能臨時裝出來的,而是他的備方面氣質才造成那種源自他的血統的榮耀。但是,優越風貌的缺乏和手掌肥潤的工廠主人的粗俗聲名,卻使他產生另一種想法,認為只是因為機會和運氣的緣故,所以才使那個人高居在別人的頭上。因此,他對自己說:「要把機會和運氣弄到我們手上來!該由我們擲骰子了!」——於是社會主義登場了。四十一、無悔思想者從觀察自身的行為、意向和疑問中獲取某些或其他事情的訊息,於是便立刻最先得到成敗的答案。不過,一些失敗的事令他十分煩惱,或者感到極為懊悔——他將懊悔留給那些做此事的人(因為他們是受命如此做人並希望當他們那仁慈和藹的主人不滿此事時鞭笞他們。四十二、工作與無聊說到為了賺錢而找工作,在目前的文明國家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似。其中大部分的人來說,工作本身只不過是一個手段而非目的,因此他們對於工作不太做選擇,只要它能付給豐富的酬勞就可以。但是仍有極少數的人,他們寧可死也不願去做沒有興趣的工作——挑剔的人不容易滿足,因為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豐厚的酬勞,除非工作的本身便是極大的酬勞。藝術家和各種愛沉思的人都屬於這一類型,他們也是懶散者,將其一生都花費在打獵、旅行、探險或一切與愛相關的事情上。他們都在不斷地尋找其中含有許多樂趣的難事和麻煩,假如需要的話,他還要做最激烈及最艱難的工作。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們也有一種果敢的怠惰精神,即使會因此對他們造成窮困、不名譽或對身體和生命有危險,也不在乎,他們並不是如此害怕工作沒有樂趣的那種無聊,事實上,他們要求更多的無聊,假如他們的上作能令他們獲致成功的話。對於思想者和有創作天才的人來說,無聊是心靈上一種不愉快的「平靜」,但卻是通往快樂之途的前導,他必須忍受它,必須等待它將帶來的影響。這是缺乏此中性情的人所無法體驗到的!當然,時常將無聊嚇跑是十分平常的事,就像做沒有樂趣可言的工作在他們也是司空見慣了一樣。也許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亞洲人是在歐洲人之上的,因為他們較能做到沉潛穩重,即是他們的麻醉劑也作用很緩慢而需要相當的耐心,和作用突然而令人不愉快的歐洲人的烈酒大不相同。四十三、法律背叛什麼當人們在研判人民的刑罰條律時,常常會犯一個很大的錯誤,即彷彿他們就是法律的特色的表現,法律決不會背叛人民,除非對其而言,是陌生、怪異、荒唐與外來的。法律只關心習俗道德以外的事情,面對於順應鄰近人民的風俗習慣的行為則要受最嚴厲的處罰。在請教派的回教徒中只有兩種死罪:將別的神置於本教的神之上和抽煙(教徒視其為一種「可恥的飲食行為」),一位熟知此事的英國人驚訝地同一位老族長道:「那麼,殺人和通姦將怎麼辦呢?」回答是,「噢,上帝是仁善而慈悲的!」古代羅馬人有個觀念,認為女人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才能處死:與人通姦和飲酒。老凱多常借口已經養成和親密的人接吻的習慣,其實是為了控制女人——接吻就是聞她身上有沒有酒味?若妻子拿酒被當場抓到便立即處死,這當然不只因為女人會醉酒,有時候她也忘了說「不」的技巧。羅馬人最怕飲酒狂歌的事和酒神節的烈酒,因為這種烈酒而使得南歐的女人在那時候(酒剛剛出現於歐洲)時常會被留住,而這怪異可怕的舶來品便破壞了羅馬人的主要情趣,這對他們來說,將舶來品具體表現在肉體上,似乎是一種對於羅馬不忠的行為。四十四、信念的動機不管了解人類一直真正據以行動的動機有多麼重要,也許對於各種動機(已被人類假定或想像為是其主要的行為動機)的信念才是思想家想要知道的更根本的東西。因為人們內心的哀樂喜怒總是要先經過對於各種動機的信念才會傳到他們身上——不管怎樣,總之不是經過真正實際上的動機!而後者是中等階層者的興趣之所在。四十五、伊壁鳩魯我以了解伊壁鳩魯的特性也許和別人不同為傲,也很高興有一個愉快的下午,能聽到和讀到有關這位古人的一切——我看見他凝望著一片白茫茫的大海,越過陽光照耀的岩石,天地問所有偉大與渺小的生物都在它的光明下活動著,一切都是那麼沉穩和寧靜,就像這片陽光及他的雙眼。這種快樂只有罹患痼疾的人才能發明出來,在一隻快樂的眼之前,「存在之海」已變得那麼靜溫,它不再倦於注視那海的表面:這個斑駁、柔嫩與顫抖著的海的肌膚。以前從沒有人如此這般的去沖淡慾念。四十六、我們的驚訝有一個基本上令人衷心滿意的現象,那就是科學總是要探究確定掌握動機的事物,並將此根據再提供給新的探究——當然那就會另有一番情況了。事實上,我們一直大過相信我們的一切不明確與任性善變的判斷,和一切永遠在變的人類的法律與概念,而令我們看實驚訝的是,科學對於掌握他們的動機這一件事始終是鍥而不捨的。在早期,人們對於一切事物的可變性可說是毫無所知,因襲於道德觀念的社會習俗一直相信,人類的內在生命是被無情的需要以永恆的鐐銬束縛著。當人們聽到這種神話般的敘述,也許會對類似的慾念感到驚訝,對這些人來說,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以致有時會厭倦於正常和不變。暫將動機拋置一旁罷!去向上飛舞!去四處流浪!去瘋狂——這是屬於早期的樂園和狂歡,而我們引以自喜的是,就像遭遇海難的人浮泅上岸,並將其雙足置於堅固的土地上——驚訝於它不是岩礁。四十七、熱情的壓抑當一個人不斷地展現其熱情的表情時,就好像是要將某些東西留給那些「下層平民」、卑賤的、鄙俗的和無知的人。也就是說,當一個人並不但隱藏自己的熱情時,雖然只有言語和舉止可表現,但是他知道什麼是不需要的——壓抑自己的熱情,或者至少減低或改變自己的熱情,就像法王路易十四的宮廷,一切都靠這老練的熱情。跟著而來的一代則是在壓抑表現中接受訓練,他們不再有熱情,在他們身上只有一種膚淺的快樂而愛玩的氣質。他們被熏染成不適於表現粗野的舉止,甚至也不要讓人傷害或報復別人,除了用謙恭有禮的言語。也許我們的時代已經供給這一時期最佳的翻版,我看到卑俗的人用各種姿勢表達他爆發的熱情,到處(在生活上、在戲院里,還有其它沒有提到的地方)洋溢看完全的滿足,而現在人們又要求對於熱情有某種的傳承——不僅是熱情本身!雖然這個願望最後終會達到的,但是我們的後代子孫將會成為「真正的野蠻」,而不僅是形式上的野蠻和粗魯。四十八、苦惱的知識也許沒有任何東西會像不同程度之知識的苦惱一樣,能使人與時代相互間均如此疏離。心靈上的苦惱和身體上的苦惱完全一樣,關於後者,拿我們這些現代人之中所有浮躁的人以及不切實際的人和恐怖時代的人(這個時代是人類進化史中最長的,在那時,一個人必須要會保護自己防禦暴力的侵犯,並且為此之故,甚至自己本身必須成為一個強暴的人)比起來,顯然是較缺乏足夠的自我體驗,在那時候,一個人經過一段長期的肉體上的睏乏與折磨的教育之後,會發覺他是在面對一某種殘酷無情的處境,自願為痛苦役使,並成就一種維護生存的手段。在那時候,一個人是十分願意承擔痛苦的,而當他看到這類最可怕的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時,他除了顧慮自己的經驗,或是以別人的敘述而得知,也不管他是否認為模仿這種知識仍為需要的(也許這是一個產生更加高尚之文化的徵候),或者在他內心深處並不相信這些心靈上的偉大悲傷,但是當談到他們自己的時候。則都會想起類似的經驗,就像提起他們在肉體上的極度痛苦,諸如牙痛、胃痛一樣。而似乎現在大多數的人都如此。由於對這二種痛苦的普遍缺乏經驗,加上很少有人目睹過受苦者的慘痛景象,我們可以得到一個重要的結論,那就是:現在人比早期的人更加憎恨痛苦,而且對它的毀傷也是前所未有的,事實上,現在的人幾乎連痛苦的想像都已無法忍受,而認為它屬於意識理解中的事,也是對於共同存在的一項非難。悲觀哲學的出現並不完全是一種偉大或可怕的痛苦現象,因為這些問號和這時期——高尚與安逸的存在,已經將心靈或身體中不可避免的,如蚊蟲叮咬般的小刺痛,都視為是大過殘忍與邪惡——的生活價值的表現有關,而且也缺乏實際上的痛苦經驗,所以現在想要構造一種「痛苦的普遍理念」以顯出彷彿正遭受最大的痛苦一樣。事實上,這也許是對於悲觀哲學的一種矯正,而過度的感知對我而言,則似乎是成了真正的「眼前的苦惱」。或許這種矯正聽起來有點太殘酷,不過在一些徵候中它本身還會受到評估;而基於這些徵候,人們現在已斷定,「存在即是邪惡」。那麼,對於這個苦惱的治療藥方我看還是「苦惱」。四十九、雅量與相關的性質那些似是而非的現象——諸如一個性情很好的人突然變得很冷漠,一個憂鬱的人突然變得很幽默,尤其是雅量上,例如一個人突然放棄報復,或對嫉妒感到喜悅——都出現在十分衝動的人身上,也出現在暴發的人和過氣的人身上。由於他們的滿足是如此迅速與激烈,以致飽滿、嫌惡以及很快即變成與原意相反的嘗試立刻反應在他們身上。和這相形之下,感受的震撼解放了它自身,在這個人是以突然的冷漠,在那個人是以笑聲,而在第三者是以眼淚與自我犧牲。寬宏大量的人在我看來,是一種報復欲很強的人(至少那種人總是能予人很深刻的印象),對他而言,滿足表現出它原本就在我們的手中,而我們早已「寬宏大量」地將它一口氣的徹底喝光,且一滴不剩,隨著這種迅速的放蕩的是那極端而迅速的厭惡,就如有個人說的:他此刻在提升自己以「超越自己」,並忘掉他的敵人,是的,我們敬佩他、祝福他。由於對於自己的這種激烈行為,也由於他的報復衝動門(即使仍是如此的強烈)的嘲弄,以致他只聽從新的衝動,厭惡已然變得很強烈,並且是焦急與放蕩地在變,一如在不久之前他所預先安排的,也彷彿它會耗盡似的,在報復的喜悅中還帶著他的幻想。在寬宏大量的性格中會有等量的自我本位心理存在以為報復,不過是一種不同性質的自我本位罷了。五十、孤立的辯論良知上的責難,甚至是最有良知的也很難敵得過「這個或那個為你的良好社會道德所反對」的感受。那些受過教育以及在教育別人的人之中,也只有那最強的人,他的一個冷眼或扭曲的嘴才會令人害怕,然而人們到底是在害怕什麼呢?孤立!就像為了某個人或某個動機,就以辯論來推翻甚至是最佳的論證!——這是群居的本能告訴我們的。五十一、真實感請讓我向所有的懷疑致意,並允許我說:「讓我們將它拿去檢驗一下!」不過,我不希望聽到有更多下承認被檢驗的事情或問題,這就是我的「真實感」的極限——因為勇敢在這裡失去了它的權利。五十二、別人對我們知道多少在我們的記憶中,依我們對自己的了解,我們的生活,無疑的並不像一般人所相信的那樣快樂。有一天在我們心中會興起一個念頭,想別人對我們到底了解(或者他們以為了解)多少——然後,我們不得不承認那些看法是更有力的。一個人要無愧於心較為容易,若要改變惡劣的名聲則難。五十三、善之源起在拙劣的視力再也看不到邪惡刺激的地方,人們建立起一個善的王國,此刻,在投入王國後的擁有感同時也促成那些仍受邪惡威脅與欺凌的刺激(諸如安全感、舒適感和慈悲心等)化力行動。因此,若是眼睛愈遲鈍,則善的延伸愈廣,也就為一般民眾與孩子們帶來永遠的歡樂!卻為偉大的思想者帶來憂傷和苦惱(為有愧於心)。五十四、表象的意識當我發覺自身以及自身的知識正處於和人們共同的存在相關的立場時,著實感到十分的驚奇與異常,然而同時也感到非常可怕與諷刺!我發現自己仍然對舊有的人性與獸性、人類的原始時代和有情世界的過去繼續在沉思、在愛、在恨、在推論。突然,我從這迷夢中驚醒,但也僅只是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並且還必須繼續做下去,以免夢想破滅,就像夢遊者必須一直夢下去以免摔跤。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什麼呢?其實那不是任何實體的相反——不管是什麼實體,除了只是對錶象的認定我又能提出什麼知識來!我們不能將一個面罩扣死在某人頭頂上,它必須要能解開,對我而言,表象就是在運行、在生活的事物本身,它以對自身的嘲弄,運行至今,使我覺得那是一個表象、鬼火和幽靈的飛舞,只此而已。在所有這些迷夢中的人裡面,包括我、一個思想者,兀自在自我陶醉,耽於狂舞,而思想者只是一個為了要延續這個現世之舞的工具,也是諸存在的司儀中的一位。再者,各支派的知識間那種卓越的溝通和協調是可能的,且要使其成為可能,以作為保持迷夢的多面性與普遍性,以及使那些耽於迷夢者能獲得完全與共同的了解的最佳手段,在這段迷夢時期。五十五、高貴的最高特質是什麼使得一個人「高貴」?當然不是因為他能犧牲,即使是狂熱的宗教思想家的犧牲。也不是因為他能放任熱情(鄙俗的熱情),當然更不是他無私地為別人作了些什麼事情。也許影響最高貴之人的,正是自私的最偉大處。我們可以說,那種緊緊抓住高貴之人的熱情是一種奇習怪痛,他不知道它是——一種少數或某個人才能使用的測量桿(幾乎是一種狂熱);一種大家感覺是冷的而他卻感覺是熱的感受;一種尚無任何天秤能衡量的價值的莊嚴;一种放置在祭壇上要奉獻給一個未知的上帝的牲禮;一種不求榮耀的英勇;一種過多的自足(而他要將它傳給所有的人與物)。這種熱情只有在少數人的身上,就是這不為人知的「少數」才使得一個人高貴。在這裡,讓我們考慮一些普通的、必要的、總之是最能維護人類生存的且往往是人類的規範的事物,這些事物已被這種標準判為就其完整性而言是不合理的且與事實不符,以便於(這種標準)反對。要成為一個規範的倡導者——那規範也許是最高的形式與精華,而其中高貴的特質終將自己顯露出來。五十六、受苦的慾望地刺激千千萬萬年輕的歐洲人,使他們感到興奮和高興時,我認為在他們身上必定也有二種要去容忍痛苦的慾望,以便為了要從痛苦中獲得有價值的行事動機,所以壓抑是需要的!因此也產生了政治家的呼喊,所有各種可能的許多虛偽。捏造,過於誇大的「壓抑狀」和欣然相信他們。政治家)的盲目,這個年輕的世界希望從外界來到他們面前的,只是不幸而非快樂,因為他們早已準備好從外界想像一個怪物出來,然後與之拚鬥。如果這些尋求壓抑的人能感覺到一種對自己有益的力量,以發自內在的意念為自己做事,則他們也就會知道如何為自己製造一個壓抑,尤其是發自他們本身的內心深處的壓抑。此刻,當他們以自己的呼喊和壓抑去充實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的創造才能也許將更為精巧,而他們的滿足笑聲聽起來也彷彿是優美的音樂。他們實在不明白是什麼造成他們這個樣子——所以他們將不幸塗漆在別人的牆上:他們總是需要別人!還有別人的別人!原諒我,朋友,我姑且冒險試試將我的快樂塗漆在別人的牆上。五十七、致實在論者你們這些清醒的人,有誰覺得自己是在以全力反抗熱情與幻想,並且很高興能從一無所有之中創造驕做和榮耀。你自稱為實在論者,深知呈現在你眼前的世界是實實在在的,只有在你面前,現實才揭露它的真相,而你自身也許是其中最佳的一部分。——噢,你,親愛的賽斯之形象!和那魚兒相較起來,你不也是隱藏在依舊極端熱情與憂鬱的面紗里都十分像一個使人傾心的藝術家——對一個令人傾心的藝術家而言,什麼是「真實」呢;對源放較早世紀的熱情和迷戀的一切,你依然有相當的評價,仍然有一個秘密和無法消除的醉態在你的冷靜節制中具體呈現出來!你對「真實」的熱愛,例如——噢,那是一種古老而原始的「愛」!在任何一種感受中,在每個印象中,都會帶有一些這種古老的愛,同樣的還有一些某種的幻想、偏見、無理、無知、害怕和其他都交織在其中的東西。那座山!那片雲!它們的「真實」又是什麼呢?是的,如果你能,就把幻影移走!找出構成人性的整個要素吧,你這清醒的人!如果你能忘掉你的出身、你的過去和你所受的教育——你的整個亦人亦獸的歷史!對我們來說,並沒有所謂的「真實」,對你這個清醒的人也沒有,我們相互間的差異比你所想像的要大。也許我們要超越酩圖的崇高意志,正和你相信你們都不會醉的信念是同樣可敬的。五十八、只有像創造者對於事物,我們有一種不可言喻的理解,使我非常苦惱。就是我們多以自己心目中所認為的樣子而不以它本來的面目去理解。聲望、名號、外表、威信以及對於事物的一般衡量尺度——這種種東西在其開始的時候便往往是一個錯誤,它們將事物的本來棄之如敝履,並且視其本質甚至其表相為有差異的——已逐漸地以其所含的信念代代相傳,在人們的心目中生根滋長,並恣意出入幹事物之中,彷彿它就是事物的本身似的,初端的表相到最後幾乎時常會變成本質,或者操縱事物一如本質。那以為參照這個初端或者幻象的朦朧面紗,便足以廢除這個世界的過去事實(即所謂的「現實」)的人是多麼的傻啊!事實上我們所能廢除的也只有像創造者那樣的人!但是我們不要忘了:只要能創造新的名稱、價值和可能性,便足以順利地創造出新的「事物」來。五十九、我們藝術家當我們深愛一個女人的時候,一想起所有令人討厭的自然機能,便不由得對自然懷有一種恨意。我們寧可完全不去想它,不過,要是一旦我們的靈魂接觸到這些東西時,便立刻會引起痙攣:或者如我們常說的,給自然一個輕蔑的冷眼,因為它傷了我們。自然似乎在用它那褻讀的手侵害我們的一切,我們根本不聽什麼生理機能的論調,而且我們也秘密地宣稱:「我們不相信人是靈魂與軀殼以外的其他東西」。「包著一層表皮的人」是一種可惜的怪物,對所有的戀人而言,是一種對上帝與情愛的一種冒讀,正如情人依舊對自然與自然的機能感到敬服,而從前參加禮拜者對上帝與神「神聖的全能」的感受也是一樣。在天文學家、地質學家、生理學家和醫師們所提到有關自然的一切中,他看到一種侵害正蔓延到他最珍貴的一切,最後形成一種攻擊,甚至也是攻擊者的一種魯莽無禮!在他聽起來,「自然律」就好像是對於上帝的冒瀆,事實上他十分希望看到整個力學能追溯到意志與專橫的道德行為上去,但是因為沒有人提供他這項服務,他便儘可能將自然和機械論隱藏起來,而生活在他的夢中。噢,那些早時候的人都知道如何去「尋夢」,而且不必先睡覺!而我們這些現在的人也非常老於此道,不過,其中卻充滿了期待天明與清醒的堅強意志!只要去愛、去恨、去祈求、以及多方地感受,則這個夢的精神和力量便立刻會布滿我們整個身上。於是我們便向上提升,張著雙眼,不在意子所育的危險(到幻想之塔頂的最危險之路),也不眼花浮動,就像是一群為了攀登而出生的人——我們是白日的夢遊者!是藝術家!本來就是的藏匿者!是封閉月亮和上帝的人!我們是站在高山上(我們下認為是高山,而視其如平地與安全的處所)沉默無言、不懈不撓的流浪者!六十、女人與其距離的影響我是否仍有耳朵?除了耳朵我難道就別無所有了嗎?在這裡我正立於一片激流巨浪之中,白色的浪花在腳底迸濺。兇惡的狂號和凄厲的怒吼從四面八方向我襲來。在侮底最深處,有個古老的地球搖動者正引吭高歌,聲音之空虛有如一支咆哮的牛,它一直以歌聲的拍子擊打,甚至這些風化的奇岩怪石也為之嚇得顫抖不已。突然,在離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迷宮入口只有幾英尺的地方,有一艘彷彿憑空出現的巨大帆船像幽靈似地在靜靜滑行。噢,這個飄渺虛無的美人!它到底是用什麼魔法迷住了我!是否全世界所有的安息與寧靜都在此搭乘?我的快樂本身、以及更快樂的自我,也是我的第二不朽之自己是否都安坐在此寧靜之鄉?雖仍未死,也已不活?就像鬼魅般靜悄、雙眼凝視、步履飄忽,是個木然無情的東西?如同那艘船一樣,張著白帆似地一支巨大的蝴蝶飛越這黑暗之海!是的,越過存在!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似乎是這裡的雜訊使我成為一個有幻覺的人?一切巨大的雜訊能引人將快樂置於寧靜的遠方,當一個人身處一片喧囂聲中,在他的構想與計劃的波浪中,也許能看到寧靜而迷人的東西從他身旁掠過,還有他所渴望的快樂和幽閑——它們是女人,在那裡,他以為最佳的自己和這些女人住在一起,在這寧靜的地方,即使是最大的浪聲也會變得像死寂一般,而人生原本就是一場春夢。不過!我高貴的狂熱者,即使在最美麗的帆船上也會有如此多的雜訊和雜亂,呀,我的天,還有如此多的同情,可憐的雜亂!女人最大的影響和魅力,用哲學家的話來說,就是一種不讓接近的影響,保持距離的行為,直是屬於基本的與重要的——距離!六十一、向友情致敬友情被古人視為是一種最高的情操,甚至比最誇張的自足與明智的自尊心還要高,當然,假如只是僅僅一個人有友情也依舊是較神聖的博愛之情。這可以從麥西多尼王(the Macekonian King)的故事中得到很好的說明——那位國王送了一些錢幣給一位大儒學派的哲學家作為禮物,結果被退了回來,「怎麼,難道他沒有朋友嗎?」國王問道,隨即又說:「我很敬重他的博愛精神,假如在他的心中朋友的份量勝過他的自尊心的話,在我的心目中已經降低了對那位哲學家的敬意,因為他的表現正顯示出他並不知道人類兩個最高情操之中的一個——事實上也是二者之中最高。六十二、愛情愛甚至可寬恕被愛的情慾。六十三、音樂中的女人溫暖而帶雨的風是如何將音樂的氣氛和創作的喜悅吹送至正沉迷於旋律中的她們?它不是和充滿教堂以及使女人產生戀艷念頭的風一樣嗎?六十四、懷疑論者我怕女人年紀愈大,在其內心深處就愈比任何男人更具懷疑論的傾向。她們相信存在一如其本質為一種膚淺的表現形式,而一切的美德和奧妙對她們來說只不過是這個「真理」的偽裝——一種除了謙恭和高雅之處別無其它的東西。六十五、泰獻有些高貴的女人缺乏某種精神,她們為了表現其衷心的奉獻,除了獻出她們的貞潔和謙恭之外並不作其它選擇——似乎貞潔和謙恭是她們所擁有的最佳的東西。如果她們不把奉獻視為是對於接受者的一種莫大恩惠,則後者常常是會接受的。——一個十分陰悒的話題!六十六、弱者的力量女人都會很技巧地誇張她們的弱點,事實上,她們對弱點也確是特具心裁,令人相信似乎它們是相當脆弱的裝飾品,即使是一粒灰塵也會造成傷害,而它們的存在就是要讓男人明白他的粗暴,並請他訴諸良知,她們就是這樣保證自己以抗拒強者與其一切「可能的權利」。六十七、自我掩飾=她很愛他,並且就像母牛一樣向來對他信心十足。他則樂於看到她似乎是如此的喜怒無常與非常不可理解,而他本身的性情卻是很穩定!她豈不願擺出昔日的個性假裝不關心?難道不是愛情使她如此嗎?情懵懂萬歲!六十八、決意與願意有人領著一個年輕人來到智者面前,說道:「看,這個人被女人敗壞了!」智者搖頭笑笑,大聲回答:「是男人敗壞了女人,而且女人所欠缺的任何東西都應該由男人來補償與改善,因為是男人照著他的理想製造出女人的模型,而女人才依此模型塑造成她自己。「你對女人大溫柔了,」一個旁觀者說,「你對她們並不了解!」智者回答:「男人的特性是決意,女人特性是願意,這是兩性之間的確實法則!也是一個對女人較為冷酷的法則!人類的存在都是無辜的,尤其女人更加無辜,而又有誰能給予她們慰藉和體貼!」「什麼慰藉!什麼體貼!」人群中另一個人喊道,「我們必須將女人教得更好一點!」「我們必須將男人教得更好一點1」智者說著並向那個年輕人打手勢示意跟隨他走,——不過,年輕人並沒有跟從。六十九、報復的能力在我們看來,若是一個人不能也不願自衛,則也不會招來恥辱,不過我們會輕視那既無能力亦無決心報復的人,不論他是男人或女人。一個女人能迷惑我們(或者如一般人說的,「束縛」我們)嗎?——我們不相信她會知道如何在某種境況下使用短劍對付我們!或者對付她自身——這在某種情形而言,是最為嚴厲的報復(中國式的報復)。七十、婦人中的主人有一種我們時常在劇院里聽到的女低音,其強而有力的聲音常在我們認為不可能的情況下為我們拉開劇幕,這時我們會相信世界上也許有種女人具有崇高、雄偉與堅貞的靈魂,有能力並準備作一番了不起的忠告、決心和自我犧牲;有能力並準備去支配男人,一如最佳的男人,她們超越了性別的拘束而成為一種有形肉體的典型。這當然不是劇院有意要用這種聲音使人們對女人產生如此的概念,她們通常希望扮演典型男性戀人的角色,例如羅密歐。不過,依我的經驗判斷,劇院當局照常會在這裡失算,音樂家也一樣,他希望這種聲音能夠造成如此的效果,但是人們並不相信這些戀人,而這種聲音仍舊帶有作為一個母親或妻子的味道,尤其是當她們唱到有愛意的調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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