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與《書》教 周秦倫理網
06-24
孔子與《書》教劉義峰(中國社會科學院 研究生院歷史系,北京 100102)摘要:《尚書》具有濃厚的政治、道德教化色彩。後世無不重視對《書》的學習,主要原因即在於此。早在孔子之時,已經實施系統的《書》教。孔子《書》教是一個以「疏通知遠」為目的,以德治、仁義為核心,包含德主刑輔、尊賢重民、禮治倫理、君子人格等思想內容的王道政治教化體系。孔子《書》教對早期儒學的產生和發展具有重要影響。關鍵詞:孔子 尚書 教化 儒學《尚書》是我國最早的政論文獻彙編,主要是對虞、夏、商、周統治者事迹的追記和誥誓命詞的記錄,體現了華夏先民在社會鬥爭和與自然鬥爭過程中所積累的寶貴智慧。這裡有對唐虞禪讓的嚮往;有對大禹治水光輝業績的讚美;有對湯武革命的稱頌;有對名主賢臣的標榜;有對生民憂戚的關注;有對昏君佞臣的鞭撻;……這裡既有平易的說理,也有抽象的思辨。學習《尚書》無疑會蕩滌人的心靈,啟迪人的心智。《尚書》對唐虞政治、王朝興替尤其關注。《堯典》、《禹貢》均為鴻篇巨製,追述大同社會的理想圖景;周初誥詞更是連篇累牘,展現了周公殫精竭慮、營周安殷的精神偉業。研習《尚書》既會修身養性,也會學到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尚書》誥命自其發布之日,就具有濃厚的政治、道德教化色彩。後世無不重視對《書》的學習,主要原因即在於此。早在春秋時期,孔子就已經利用《尚書》實施系統的教化。他廣收門徒,興辦私學,形成了聲勢浩大的儒家學派。大量文獻顯示,《尚書》在孔子的日常教學、生活以及政治實踐中佔有重要地位。孔子追求自己的政治理想終其一生,作為「政事之紀」[1]的《尚書》始終相伴左右。即使絕糧陳、蔡,仍讀《書》不倦[2]。孔子一方面從《尚書》中汲取智慧,另一方面又將自己的政治理想寄寓《尚書》的教化之中,形成了以「疏通知遠」為目標的王道政治教化思想。深入剖析孔子的《書》教,有助於我們認識早期儒學產生和發展的深層根源。一、《書》教的目的 《禮記·經解》說:「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孔子認為:進入一個國家,這個國家的教化情況就可以知道了。如果人們能夠了解歷史、博古通今,這就是《尚書》教化的結果。 在這段話里,孔子明確提出了《書》教的概念,並指出「疏通知遠」是《尚書》教化的結果。我們知道一個理想結果的實現,同時也就意味著目的的達到。顯然,「疏通知遠」就是孔子認為實施《書》教所應達到的目的。這無疑也就是說,孔子本人施行《書》教的目的就是「疏通知遠」。 那麼,應該如何理解「疏通知遠」呢?「疏通」如何才能做到?「知遠」又是指的什麼呢? 清代史學家章學誠在其《文史通義》中曾著《書教》三篇標榜《尚書》之教。他在《書教下》中引《易傳》說:「夫智以藏往,神以知來。」[3] 這句話用來理解「疏通知遠」之意卻是最恰當不過。 要想做到「疏通」,必須洞察《尚書》之「神」,擁有《尚書》之「神」即可貫通古今。「神」的提煉要建立在「智以藏往」的基礎上,即建立在對大量以往史事學習的基礎上。「神」又指什麼呢?「神」是指在歷史、現實、未來世界中永恆呼喚的一些價值原則和道德準則。「知遠」就是找到「神」的必備條件,「疏通」即是對「神」的掌握與運用。 「疏通知遠」總的方向是從現在到古代,再由古代到現在和未來。那些人們永恆呼喚的價值原則就是穿越時空的「宇宙飛船」。那麼,這些原則的具體內容又是什麼呢?二、《書》教思想的內涵 孔子《書》教思想來源於孔子本人對於《尚書》教化思想的認知和宣揚《尚書》教化的實踐中,一方面是對《尚書》中教化思想地汲取、吸收,另一方面是對這些教化思想選擇性、重點性地弘揚。孔子《書》教思想某種意義上就是王道教化思想。主要包含以下幾個方面內容: (一)德治、仁義 《尚書》起於《堯典》終於《秦誓》,多記古帝王之誥、命、誓、訓,於《尚書》可見虞、夏、商、周之興亡更替。所以,探詢孔子的王道思想,莫過於觀諸《尚書》。 那麼,究竟什麼是王道呢?簡單地理解就是王者之道,也就是說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稱王天下的道理,或者說他們憑什麼王天下的。 今《尚書》記載堯、舜事迹的有《堯典》、《舜典》,記載大禹事迹的有《大禹謨》、《禹貢》,記載商湯的有《湯誓》、《湯誥》等,記載武王的有《泰誓》、《牧誓》等,記載周公的有周初諸誥。通觀以上各篇,可以發現,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所以能夠王天下,根本原因在於有「德」。《尚書》說堯「克明俊德」[4],說舜「玄德升聞」[5]、「帝德廣運」[6],說大禹「黎民敏德」[7],說商湯「懋昭大德」[8],說文王「小邦懷其德」[9]、說武王「同心同德」[10],說周公「惟公德明光於上下」[11]。而太康、夏桀、商紂失去天下,根本原因在於無「德」。《尚書》說太康「以逸豫滅厥德」[12],說夏桀「有夏昏德」[13],說商紂「用亂敗厥德於下」[14]、「穢德彰聞」[15],顯然「德」是王道的根本。 當然,孔子對於王道的宣揚多以「禪」、「伐」、「 德」、 「仁」、「義」、「美」的概念表達。孔子認為學習《尚書》可以「別堯舜之禪、湯武之伐」[16],意思是說,堯禪舜位是因為舜有「德」,湯伐夏是因為夏桀無「德」,武王滅商受命是因為武王有「德」。孔子盛讚周公:「吾於《洛誥》,見周公之德,光明於上下,勤施四方,旁作穆穆,至於海表,莫敢不來服,莫敢不來享,以勤文王之鮮光,以揚武王之大訓,而天下大治。」[17]孔子還說,「《堯典》可以觀美」[18],「《六誓》可以觀義」[19],「《五誥》可以觀仁」[20]。此外,子夏說《尚書》「上有堯舜之道,下有三王之義」[21],表達了同一思想。可見,孔子的王道思想歸根結底來源於「德」。有「德」就是有「義」,有「德」就是有「仁」,有「德」可以觀「美」,有「德」就有「道」。孔子對「德」的思想進行了理論的深化和擴展,進一步提出了「仁」、「義」的範疇。可見,德治、仁義的思想是王道的核心內容。 (二)德主刑輔 孔子是主張德主刑輔的。他說:「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22]在這裡,孔子明確提出了德與刑的關係。他認為,治理國家僅依靠刑罰是不行的,用刑罰威懾人民,人民會避免犯罪,但卻沒有羞恥之心;如果治理國家能夠「道之以德,齊之以禮」的話,那麼人民就會有羞恥之心而自覺遵守法律。孔子已經認識到從思想上教育感化人民對於穩固統治的重要性,所以他說:「五刑所以佐教也。」[23]在此基礎上,孔子主張「慎罰」。 在《禮記·緇衣》中,孔子引用三條《尚書》來宣揚他的「慎罰」主張。第一:《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這裡,孔子用苗民濫用刑罰而導致「乃絕其世」的反面例子來說明慎罰的重要性。第二條:《康誥》曰:「敬明乃罰。」武王的意思就是要求康叔嚴明刑法,量刑適度。第三條:《甫刑》曰:「播刑之不迪。」孔子引用這句話是為了說明量刑要公平。 由此可見,孔子對刑罰的慎重態度。他主張量刑公平、適度,但不主張廢除刑罰。孔子認為即使堯舜之世,尚且還要「流四凶」[24]。所以,當龍子以為堯舜之世「一夫不被以五刑」[25]時,孔子說:「龍子未可謂能為《書》也。」[26] (三)尊賢重民 孔子對於《尚書》中「尊賢重民」思想的宣揚也是非常突出的。 當齊景公問《周書》所謂「克明德慎罰」[27]時,孔子解釋「克明德」就是「顯用有德,舉而任之也」[28]。當孟懿子問「《書》曰:『欽四鄰。』何謂也」[29]時,孔子舉周文王胥附、奔輳、先後、禦侮四鄰以解,並以顏淵、子貢、子張、子路為自己的四友。當定公問曰:「《周書》所謂『庸庸,祗祗,威威,顯民』何謂也?」[30] 孔子解釋:庸庸,就是指任用那些應當任用的人,政務就得到治理;祗祗,指尊敬那些應該尊敬的人,賢能的人就會得到尊重;威威,指讓那些應該畏懼的人敬畏,慎重地使用刑罰;顯民,指不要失去這些法則,並且將之顯示於民。 在《禮記·緇衣》中,孔子也三次談尊賢、親賢的問題。孔子引「唯尹躬及湯,咸有一德」[31]是為了說明「則君不疑於其臣,臣不惑於其君矣」;孔子引「未見聖,若己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32]是為了說明「大人不親其賢,而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教是以煩」;孔子引「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後,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33]是為了說明「大臣不親,百姓不寧,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邇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謀大,毋以遠言近,毋以內圖外,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遠臣不蔽矣」 。 如上,孔子對《尚書》「尊賢、親賢」思想的宣揚顯而易見。與此同時,孔子對《尚書》「重民」思想也表現出認同。 孔子說:「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庄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34]緊接著孔子引:《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孔子以此來說明君民休戚與共的關係。這種重民的思想在《尚書》並不鮮見。如:《泰誓》說:「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盤庚中》說:「古我先後,罔不惟民之承保。」商紂之所以亡國,是因為他「俾暴虐於百姓,以姦宄於商邑」[35]。(四)禮治、倫理 孔子一生研習禮制。孔子說:「克己復禮為仁。」[36]又說:「不知禮,無以立也。」[37]在日常生活中更是不遺餘力地宣揚禮治。 當宰我問「禋於六宗」[38]時,孔子說「禋於六宗」指祭時、祭寒暑、祭日、祭月、祭星、祭水旱。當季桓子問:「《書》曰:『茲予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享之。』此何謂也?」[39] 孔子說,古之天子諸侯之臣,只要有大功,死後均可以祀之於公廟。並且,在廟中也是有位次的。當定公問「惟高宗報上甲微」[40]時,孔子向定公解釋什麼是報祭。定公進一步問先君熹公是否可以行報祭時,孔子則說:「丘聞昔虞、夏、商、周以帝王行此禮者則有矣,自此以下未之知也。」[41] 委婉地說熹公行報祭是不和乎禮的。當公西赤問:「聞諸晏子,湯及太甲、祖乙、武丁,天下之大君。夫太甲居喪行不義,同稱大君,何也?」[42]孔子解釋:太甲不明居喪之禮,而干冢宰之政,被放之桐。但能夠改過,起而複位,所以亦稱大君。《論語·憲問》亦載子張問「高宗諒陰,三年不言」的問題,孔子說:「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三年。」顯然,孔子對古代禮制非常熟悉。 與此同時,孔子對於倫理也是非常重視的。他提出「孝弟」,說:「孝弟也者,其仁之本?」[43]並說:「是以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此昔先王之所先施於民也。」[44]甚至說:「《書》云:『孝乎惟孝,友於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45]孔子認為,能夠做到孝友甚至也能算是為政了。 (五)君子人格 孔子對君子的人格非常讚許。孔子說:「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46]子謂子夏曰:「汝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47]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48]子曰:「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49]如此,不一而足。 結合《尚書》,孔子論君子的言論也是非常多的。孔子說:「吾於《洪範》,見君子不忍言人之惡,而質人之美也。」[50]讚揚了箕子的君子人格。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51]孔子在此引《君陳》說明君子「言有物,行有格」的特點。子曰:「高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歡。』」[52]表彰高宗守孝三年的美德。 《禮記·緇衣》中更記孔子關於君子之論: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褻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 孔子此意是說:小人因好玩水而被水淹死,君子是由於出言不慎而招致禍災,執政的人常被人民怨恨。這都是由於輕慢的緣故。水因為太接近人而溺人,有德的人容易接近但卻難親近,因此容易招致不滿;說話多而煩瑣,容易出口,卻難以追回,容易召禍。一般的人不通情理,卻存又卑賤的心理,要對他們恭敬而不可隨便怠慢,否則容易招致怨恨。所以君子不能不特別謹慎。為了進一步說明,他徵引《尚書》四條以警君子出言要慎重。第一條:《太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往省括於厥度則釋。」意思是說:不要錯失天命,使自己覆敗;要象虞人的弩機張開後,再去查看箭尾的位置,適度以後再發射。 第二條:《兌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意思是說:輕易出令會招致羞辱,甲胄會引起戰爭。衣服放在竹箱里,有合適的人才發給他們,發動戰爭要反覆考慮,成熟以後才可以動手。 第三條:《太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意思是說:上天降給我們的災難,還可以躲避;自己惹來的災難,卻逃避不了。 第四條:《尹吉》曰:「惟尹躬天見於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意思是說:因為我看到夏朝的先君們,自己謹慎,所以有好的結局,輔相也有好的結局。 由上,可以看出,孔子對君子人格的讚美。同時,孔子也看到君子的不足,警醒他們要慎重.(六)「適度」和「中」 「適度」、「中」的思想是人們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積累的寶貴智慧。顯然,只有適度,才能算是「中」,二者具有同等的含義。《尚書》中多次出現這「度」、「中」的概念。《大禹謨》有「罔失法度」,《太甲》有「往省括於度則釋」,《盤庚》有「正法度」,《盤庚》有「各設中於乃心」,《酒誥》有「作稽中德」,《呂刑》中有「罔非在中」等。 孔子也是主張適中的,他說:「中庸之為德,其至矣乎。」[53]孔子在用《尚書》進行教化的時候,也闡述了這一辨證的思想。 孔子說:「《甫刑》可以觀誡。」[54]孔子之意就是:通過看《甫刑》可以認識到刑罰適度的道理。《呂刑》中多次出現「中」:除「罔非在中」外,還有「士制百姓於刑之中」,「非佞折獄,惟良折獄,罔非在中」,「明清於單辭,民之亂,罔不中,惟人在命」,「咸庶中正」。孔子說:「《洪範》可以觀度。」[55]「發乎中而見乎外以成文者,其唯《洪範》乎。」[56]《洪範》中「建用皇極」的「極」字就代表「中」。「洪範九疇」中「適度」的思想更是隨處可見。此外,《論語·堯曰》所記帝堯的話「咨!爾舜。天之曆數在爾躬,允執其中」,也是孔子對「中」思想的宣揚。 三《書》教的本質 探求孔子《書》教的本質,還要回到《尚書大傳》和《論語》中的兩則材料來: (1)子夏讀《書》畢,孔子問曰:「吾子何為於《書》?」子夏曰:「《書》之論事,昭昭然若日月焉,所受於夫子者,弗敢忘。退而窮居河、濟之間,深山之中,壤室蓬戶,彈琴瑟以歌先王之風,有人亦樂之,無人亦樂之。上見堯、舜之道,下見三王之義,可以忘死生矣。」夫子愀然變容,曰:「嘻!子殆可與言《書》矣。雖然,見其表,未見其里,窺其門,未入其中。」顏回曰:「何謂也?」孔子曰:「丘常悉心盡志以入其中,則前有高岸,後有大溪,填填正立而已。《六誓》可以觀義,《五誥》可以觀仁,《甫刑》可以觀誡,《洪範》可以觀度,《禹貢》可以觀事,《皋陶謨》可以觀治,《堯典》可以觀美。」[57](2)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於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58] 第一則材料是孔子與子夏、顏淵通論《尚書》。孔子問子夏對《尚書》的看法。通過子夏的回答,可以看出他對《書》是很感性趣的。甚至說:「退而窮居河、濟之間,深山之中,壤室蓬戶,彈琴瑟以歌先王之風,有人亦樂之,無人亦樂之。上見堯、舜之道,下見三王之義,可以忘死生矣。」孔子聽後說:「嘻!子殆可與言《書》矣。雖然,見其表,未見其里,窺其門,未入其中。」顯然,孔子認為子張並沒有真正了解《書》。顏淵聽不明白,接著問,於是引出了孔子的「七觀」之說。從「仁」、「義」、「誡」、「治」、「事」等概念中,我們可以發現,《尚書》的本質是一部政書。讀《尚書》最終還是要認識、學習先王的治政大法,服務於國家、社會。並不是要「退居深山」、「忘死生」的。 第二則材料是孔子談為政的一個看法。孔子甚至認為孝、友也是為政,足見孔子對政治的熱情。綜觀孔子一生,他熱心政治事務,為實現自己的政治主張,奔走於諸侯國之間長達十四年,儘管並未得志。 《尚書》號稱「政事之紀」[59],孔子是一個政治家,孔子的《書》教更是把《尚書》的政治色彩發揮得淋漓盡致。顯然,孔子的《書》教本質上是政治教化。孔子大量論《書》、引《書》的言論充分證明了這一點。綜上所述,孔子《書》教是一個以「疏通知遠」為目的,以德治、仁義為核心,包含德主刑輔、尊賢重民、禮治倫理、君子人格等思想內容的王道政治教化體系。在這一體系構建的過程中,早期儒學的一些重要理論範疇也逐漸形成。仁、義是孔子對《尚書》中「德」的擴展和深化,中庸是孔子對《尚書》中「度」、「中」的綜合提升,「孝弟」、「忠信」是孔子對《尚書》倫理思想的理論概括,古聖先賢是孔子君子人格理論的歷史依據,《尚書》中「禮」是孔子克己復禮的原型,孔子明德慎罰的思想更是淵源於《尚書》。因此,孔子《書》教對早期儒學的產生,儒家學派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 孔子《書》教的主要目的是「疏通知遠」,為實現治國平天下的政治理想鍛造政治人格。因此,儒學、儒家的未來發展方向實由孔子的《書》教奠定。「自孔子卒後,七十子之徒散游諸侯,大者為師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60],大部分都積極投身於政治活動之中。後世儒家更是積極入世,以安邦定國、服務於現實政治為使命。儒學也因此最終成為封建社會的統治思想。因此,孔子的《書》教對儒學的發展壯大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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