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年前,建築學家梁思成和夫人林徽因曾經一起來到南京棲霞山的紅楓林中。這對醉心於尋找和弘揚中國古建築之美、長年奔波在野外考察中的追夢人,在棲霞寺後院的千年舍利塔前看得目不暇接,流連忘返……
一部保存在南京的古代奇書,堅定了梁思成編寫《中國建築史》的決心
1934年中秋過後,楓紅山麓,丹桂飄香,棲霞寺後院的千年舍利塔前,迎來了兩個風塵僕僕的旅人。這是一對年輕夫妻,他們的摯友曾以一副趣聯「梁上君子」和「林下美人」來形容這對醉心於尋找和弘揚中國古建築之美、長年奔波在野外考察中的追夢人。因為那位腿有殘疾仍風度翩翩的眼鏡先生,不但攀屋脊、登樑柱、描摹勾心鬥角的測繪圖,還頂著中國近代史上最有名的姓氏組合「康梁」的那個「梁」字——沒錯,他就是梁啟超的長公子、著名建築學家梁思成;那位貌美如花、氣質高雅的「林妹妹」,當然就是以詩人、文藝家、建築美術家和「民國第一才女」名世的林徽因了。
1901年出生的梁思成與小他3歲的林徽因,1928年3月31日在加拿大首都渥太華喜結連理。畢業於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建築系和美術系、相戀多年的情侶,選擇「3·31」作為婚期,是為了紀念他們共同的偶像——中國古代最偉大的建築家、《營造法式》的編著者李誡。這個日子是史料中關於李誡生平的唯一記載:北宋王朝為這位主事宮廷營造、城市建設、博學多才的一代名臣所立墓碑上的日期。數年後他們的愛子梁從誡誕生,其名也內涵著同樣的紀念。
而這一切都跟1925年梁啟超從國內給大洋彼岸的兒子和未來兒媳寄出那部書有關。這部書是問世於十一世紀的中國最古老、最權威的建築學專著《營造法式》。有「世界第一博學家」之美譽的梁任公在該書扉頁上,親筆寫下「其書義例至精,圖樣之完美在古籍中更喜與此,一千年前有此傑作可為吾族文化之光寵也,以寄思成徽因俾永寶之」。父親的贈書和題詞,讓留學才1年的梁思成不僅產生了要鑽研、解讀這部古代奇書的念頭,更堅定了他要編寫一部《中國建築史》的決心。
值得一提的是《營造法式》的珍貴手抄本,保存在南京龍蟠里的江南圖書館內,1919年由曾任北洋政府內務總長兼交通總長的實業家朱啟鈐所發現。朱發現此書後,委託商務印書館影印才得以傳布,任公手簽的那一本即系他所贈。1930年2月,還是這位朱大人,在北京成立「中國營造學社」。當他得知梁思成夫婦學成歸國後在東北大學執教並有志於研究中國建築,便力邀他倆加盟。翌年6月梁、林離開東北大學安家北京,同年秋,思成任營造學社法式部主任、徽因任學社校理,從此開始了他們學術生涯中一段極不平常的「顛簸歲月」。
美國友人費慰梅在她的《梁思成小傳》中說,截至1941年,梁思成所主持的營造學社踏訪了15個省份里的200個縣,實地精細地研究了2000座古建築,其中很大一部分徽因都參加了。知情者感嘆道:徽因是位真正的無名英雄!試想以她那樣被醫生宣布過患有絕症的瘦弱之軀,陪伴因早年車禍而留下殘疾的梁思成,在當時極為落後的窮鄉僻壤四處奔走,坐騾車,住村店,去尋訪早被人們遺忘了的荒寺古廟,在那些年久失修、積滿灰垢的斗拱檐棟間,與蝙蝠蛛網為伍,呼吸塵土穢氣,攀爬、發現、丈量、記錄……經年累月地探索我國古建築的精華與奧秘,不僅為他們日後的輝煌著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更是找回了那份被失落、被湮沒的「東方文明與民族精神」——這是一份何等非凡的奉獻,需要怎樣的堅毅、執著和勇氣!
稱讚舍利塔重修工程「開我國修葺古建未有之佳例」
「春牛首,秋棲霞」,六朝古都向這兩位從北平出發,南下蘇杭考察了多處古建築的尊貴客人亮出了深秋金陵最美的名片——掩映在層林初染的千佛崖下、挺立在石砌護欄與高高台基上的那座始建於隋初、復建於南唐,度盡千年劫波,依舊「堂皇富麗、雕刻極精」的棲霞寺舍利塔,「梁上君子」和「林下美人」看得目不暇接,流連忘返。
有關他倆這一次的南京古建築之旅,今天可供查考的資料十分有限,能夠直接佐證的似乎只有梁思成收入他所著《中國建築史》第六章第六節《五代、宋、遼、金之實物》中的第二段《磚石塔幢》,計有400餘字、附圖2幀。全文如下:
棲霞寺舍利塔(第79、80圖)在江蘇江寧縣棲霞山棲霞寺。塔全部石造,平面八角形,共五層(第79圖)。初層塔身頗高,立於堂皇富麗之須彌座及仰蓮座上。須彌座下更有階基兩級,最下乃敞闊之階基也。階基地栿之上,壓闌石之下,以間柱分間,其上周施勾片斗子蜀柱勾欄,正面則置踏道以升降,角上則立八角形望柱。須彌座下方澀兩級,鐫壓地隱起斗八水浪龍鳳寶相華等文,雕刻極精。須彌座束腰刻佛跡圖。塔身每角立倚柱,正面刻作門形,其餘各面浮雕金剛菩薩等像。柱頭之間有闌額,但無斗拱,僅出混石一層以承檐。以上各層塔身低矮,每面作二龕像,各層檐均刻作椽子瓦隴形塔下部埋沒已久,至民國十九年重修,始將階基掘出,並得殘勾欄一段,因得照式補制,恢復舊觀(第80圖)。全部重修工作,除塔剎形制或有可疑外,至為謹慎精審,開我國修葺古建未有之佳例。其計劃人乃中國營造學社社員,中央大學建築系盧樹森劉敦楨二教授也,塔之建造年代無確實紀錄,然考其建築形制與雕刻作風,當為五代吳越王朝物。
簡明扼要的文字,確鑿無誤地記錄著上世紀30年代這座名震遐邇的棲霞寺「國寶級」文物的歷史遺存,不僅囊括了舍利塔從形制、構造、現狀、沿革等概況,到圖案、雕刻、材質等方面的詳盡交代和專業判斷,還對民國十九年重修工程作了特別的說明,高度肯定此項工程以「殘」補「缺」,恢復舊觀「至為謹慎精審,開我國修葺古建未有之佳例」——這段出自現代中國古建築保存維護第一人筆下的文字,對我們今天在文物保護和利用中所看到的那些極不負責任的「無中生有」、「以假亂真」、「煥然一新」等怪現象,不啻是一記當頭棒喝。
以輕鬆富有人文色彩的筆調展現「凝固的音樂」
為了走近81年前兩位學界前輩和先行者考察棲霞寺舍利塔的「歷史現場」,尋找一幅他們投映進這片人間凈土的「民國儷影」,我幾乎尋遍長江路上南京圖書館二樓借書大廳的每個角落,直到七樓上不能外借、只供閱覽的典藏資料,然而終未能如願。
聊勝於無的是,我在梁從誡先生為紀念其父誕生90周年所編譯的英漢雙語版《圖像中國建築史》(原名《中國建築設計參考圖集》,系梁思成同其弟子劉致平合著)中,看到梁思成先生所寫的該書上卷第一集《台基》、第二集《石欄杆》里分別有棲霞寺舍利塔的「塔座束腰之角柱」和「斗子蜀柱曲尺欄版單鉤闌」等實物例證。有多幅是我在《中國建築史》中沒有看到的棲霞寺舍利塔局部與細節的照片,充分說明了作者對該塔在中國建築和雕刻藝術史上所具有的典型性、代表性的重視與關注。尤其是那一幅「塔座束腰之角柱」上的金剛雕像,孔武有力、栩栩如生,印證了他在《中國建築史》中對棲霞寺舍利塔「雕刻極精」的審美贊語。
在開篇《台基簡況》一節中,我還讀到作者對「須彌座」的介紹,說這個佛經中的用語,本為山名亦作「修米樓」,實為喜馬拉雅的古代注音,有「聖山」之意,唐王勃已有「俯會眾心,竟起須彌之座」句……
如此輕鬆、富有人文色彩的筆調,出現在嚴謹、平實的科研著作里,足見這位「大美至拙」的建築學家胸中的千山萬壑以及綿延與輝耀其間的「凝固的音樂」,也讓我依稀感受到了他同他那位詩人伴侶、美麗同行仰望眼前這座從「聖山」上聳起的千年舍利塔時,心中所涌動的崇高哲思與澎湃詩情。
並非多餘的結束語:「美呀,不可動撼的美!」
在生活的慌忙與擾攘中,美呀,你站著,沉默,靜定,孤單,秀挺。
偉大的時間坐在你的腳邊眷戀,他小語著:說話,對我說話,我的戀愛;
開口呀,我的新娘!
但是你的話像是佛像似的封禁在石壁里,美呀,不可動撼的美!
不知為什麼,我固執地認為這首出自印度詩聖泰戈爾筆下又經過了徐志摩之手「絕配」傳遞的散文詩,是為普天下所有為「愛」和「美」而生、敢與時間抗衡的朝聖者們準備的。因為只有這樣的「你」(泰詩中的第二人稱,「美」的化身)才能夠激發和催生出如此堅定的愛的信念,經得起歲月的廝磨和審視,不畏長途跋涉之苦,不怕登攀俯仰之勞,也無懼孤單、寂寞和等待——就像我們在本文中看到的行進在棲霞山紅楓林中,將所有冀望和情愫都如「佛像似的封禁在石壁里」的這對永生的追夢人。
水陸法會,全稱「法界聖凡水陸普度大齋勝會」,略稱為「水陸會」,又稱為「水陸道場」、「悲濟會」,是漢傳佛教的一種修持法,也是漢傳佛教中最盛大且隆重的法會。水陸法會以上供十方諸佛、聖賢,無遮普施齋食為基礎,救拔諸六道眾生,並廣設壇場,使與會眾生得以其因緣與根器,至各壇聽經聞法。故在法會中所供養、救度的眾生,範圍相當廣泛,因此集合了消災、普度、上供、下施諸多不可思議殊勝功德。
棲霞古寺水陸法會將於2015年11月7日(農曆九月二十六日)灑凈,2015年11月14日圓滿(農曆十月初三)。
內壇 :超度牌位、消災祈福牌位各2000元一張 ;外壇:超度牌位、消災祈福牌位皆各分100元、500元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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