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有一種朋友叫對手-今日頭條
入過曾國藩的幕府成就最高的,莫過於左宗棠、李鴻章、胡林翼等人,而其中又以左宗棠最是桀驁不馴、鋒芒畢露,而且也是左宗棠與曾國藩分分合合,不和諧的音符最多。
因而後人總以為曾、左二人之間必定不和諧,卻不知道他二人實際上是惺惺相惜。也幸好有左宗棠這樣一個性格爽直的「大炮筒子」般的「諍友」在身邊時時痛罵責備幾句,使曾國藩的人生更為穩慎,而在緊急關頭,左宗棠也曾救曾國藩於危難之中。
即便兩人之間是外人認為的恩怨不斷,也是因為左宗棠對曾國藩抱持著一種「羨慕嫉妒恨」的「瑜亮情結」,二人爭來斗去,實際上卻是互相激勵,互相競爭,既是朋友「同心若金」,又是對手「攻錯若石」,並最終讓二人都成就大功,攀上人生的頂峰,真正做到了「相期不負平生」。
曾國藩和左宗棠的情誼,可以追溯到咸豐二年。那時候左宗棠在湖南巡撫張亮基幕府中當師爺,曾國藩丁母憂回湘鄉老家。因為皇帝一紙辦團練的命令,讓他們聚在了一起。
初次見面,左宗棠談長沙防務,指手畫腳,滔滔不絕,一副大權在握、捨我其誰的神態。讓曾國藩對這個雖然初次見面卻早已大名在心的人很為欣賞,覺得這個左宗棠確實名不虛傳。交談之中,左宗棠之頭腦清晰,氣概慷慨,議論明達,言中切要,令曾國藩頗為嘆服。
而左宗棠也深為曾國藩身上那種清新質樸的風氣所感染,曾國藩沒有一點官架子,更無腐儒作風,而是敢於擔當,「正派」、「敢任事」的作風尤其令左宗棠對他刮目相看。
在晚清政壇官員們以敷衍塞責為能的黑暗污濁的大背景下,像曾國藩這種視家國事為己任的官員,讓素有大志的左宗棠有相見恨晚之感。左宗棠在給朋友的信中談到對曾國藩的第一印象說:
曾滌生侍郎來此幫辦團防。其人正派而肯任事,但才具稍欠開展。與仆甚相得,惜其來之遲也。
可見他對曾國藩印象很好,只是覺得曾國藩可能才能不及自己。這也恰恰是他兩人後面恩怨不斷的一個重要原因。
左宗棠平常自視甚高,以「今日諸葛亮」自比,自稱「今亮」,對於一般人,還真是不放在眼裡。加上曾國藩為人穩慎,不喜自誇,出言不多,可能會讓他覺得「才具稍欠開展」。然而,左宗棠再怎麼才高八斗,卻只是個舉人出身,未能金榜題名,長街走馬;但恰恰是被他認為沒有什麼才氣的曾國藩卻能科舉順利,年紀輕輕就入金殿、點翰林、當京官,年紀只不過比他大一歲,卻早已是二品大員,聲名顯隆,自己卻不過是個師爺,這些,左宗棠心中估計嫉妒還是有的。
況且左宗棠個性剛直果斷,慷慨激昂,是非分明,疾惡如仇。雖然才華橫溢,然而多次進京趕考卻未及第,對此特別敏感,稍被人怠慢或過分謙讓,都可引起激烈的反應,而且言辭辛辣,令人不快。
有一次曾國藩在給左宗棠的信札中,出於謙讓,用了「右仰」這樣的客套話,左宗棠很是不快,說道:「他寫了『右仰』,難道要我『左俯』不成!」據說還有一次,曾國藩開玩笑作了一聯:「季子才高,與我意見常相左」,聯中嵌入了左宗棠的名字左季高,左宗棠卻毫不示弱,迅速對一聯:「藩臣衛國,問他經濟又何曾」,還是不願輸一點點的勁頭。但二人還是甚為投契。自此後,書信往來,互幫互助,情誼日深。
不久之後,咸豐三年,張亮基調任署理湖北總督,左宗棠也隨之北上武漢。曾國藩在湖南也寸步難行,處處碰壁,一怒之下出走衡陽,獨力創建湘軍。這時張亮基調離湖北,左宗棠也歸鄉隱居。曾國藩聞訊大喜,立刻寫信請他來幫助自己。但被左宗棠一口拒絕。這除了左宗棠認為曾國藩「才具不佳」不足以驅馳自己以外,可能嫉妒心也佔了一些原因。後來左宗棠到湖南巡撫駱秉章府中當了幕僚。
咸豐四年四月初二日,曾國藩親率湘軍首次出師,進攻駐紮于靖港的太平軍。不料大敗而歸。曾國藩沮喪羞憤之下,投水自盡,幸被部下救起。回船以後,曾國藩仍然尋找機會自殺,「其志仍在必死」。
湖南官員聞此消息,無不幸災樂禍,唯左宗棠聞訊立即從長沙到湘江船上看望曾國藩,見曾國藩死氣奄奄,毫無生氣,不覺生氣,痛責曾國藩「糊塗」,說勝負乃兵家常事,剛剛失敗一次就自尋短見,你怎麼對得起皇上的信任,怎麼對得起天下百姓?怎麼對得起老父期望?經左宗棠一番「痛責」,曾國藩也認為自己太過悲觀,所做失當。幸虧此時湘潭大捷消息傳來,曾國藩終於重振信心。
要不是左宗棠的這一頓痛罵,或許當時死志已絕的曾國藩真的自殺成功了,那麼也就沒有後來的天下大功,更不可能有後來的曾國藩了。所以,曾國藩對於左宗棠,還有一層感激之心。
曾國藩在湖南的境遇也立刻大大好轉,應駱秉章之請,重新搬回長沙辦公。曾國藩與左宗棠同處長沙,兩人過從甚密,「無一日不見,無一事不商」。左宗棠不但是駱秉章的高參,也成了曾國藩的高參。曾國藩對於左宗棠之才,推崇備至。咸豐六年(1856),曾國藩老弟曾國荃在湖南募兵,寫信給哥哥討教用兵方法。曾國藩寫信給他,讓他多聽左宗棠意見:「一聽駱中堂,左季兄之命,敕東則東,敕西則西。」可見他對左宗棠才幹的絕對信任。
但左宗棠對於曾國藩,卻不僅不似曾國藩對他的敬重,骨子裡總是有些不兼容的意味,甚至還做過落井下石的事情。咸豐七年前後,身困江西的曾國藩正處於生命中最困難、最痛苦的時期。由於手中無權,又要為湘軍籌餉籌錢,傷透腦筋,處處受官僚大吏們的排擠和刁難,幾乎步步荊棘,處處碰壁。曾國藩飽受欺凌,鬱憤滿懷,心力交瘁,走投無路,精神幾近崩潰。
恰在此時,一紙家書傳來,曾國藩父親於咸豐七年二月四日去世。得到這個消息,曾國藩如遇大赦。他迅速把軍務交給他人,給朝廷發去一封陳請開缺的奏摺後,不待皇帝批複,即於二月二十一日起程回家,為父親辦理喪事去了。
作為軍中大帥,曾國藩此舉確實有失妥當。但他的一干朋友都對他此舉表示理解,並給以安慰,甚至咸豐皇帝也未深加指責,給他准假三個月。只有左宗棠給他一頓沒頭沒腦的指責,說他委軍歸家,不忠不義,不負責任,還挖苦他用兵無能,把曾國藩批了個一無是處。
如果僅限於此,倒也罷了。除了寫信責罵曾國藩之外,左宗棠在公眾場合對曾國藩更加肆無忌憚地大加譏彈。「一時嘩然和之。」都認為曾國藩不誠不忠。這恰恰是曾國藩最不能忍受的。
多年之後,他向人談起與左失和的始末時,還咬牙切齒地說:「我生平以誠自信,彼乃罪我欺,故此心不免耿耿。」曾國藩採取了一種消極的應對方法,就是任由左宗棠怎麼說怎麼寫信,都不再搭理他,採取「三不主義」——「不理睬、不辯解、不應對」,二人自此斷交。
但是,同為當時清政府樑柱的兩個人,不可能真正絕交到底。隨著戰事的激烈和局勢的緊張,所有的人都認識到了只有重新請曾國藩出山,才能取勝有望。於是在胡林翼的協調下,左宗棠替駱秉章起草奏摺,與胡林翼一起,請朝廷起用曾國藩。曾國藩聞名即起,立即起程赴任。
經過一年多的反思,曾國藩處世方法大變,一改過去的剛硬而變得圓通和氣,他到了長沙,首先拜遍大小衙門,連小小的長沙縣衙他也親自造訪。拜訪左宗棠當然也是他的重要日程。他在長沙與左宗棠一周之內數次深談,十六日又「至季高家赴宴」,終「交歡如初,不念舊惡」。
俗話說,「人是三節草,不知哪節好」,「幫人就是助己」,此言不虛。曾國藩重新出山後,一切開始變得順利起來。
曾國藩離世時,左宗棠從千里之外的西北戰場專門送來了他署名「晚生左宗棠」的輓聯:
「知人之明,謀國之忠,自愧不如元輔;
同心若金,攻錯若石,相期無負平生」。
考察曾國藩和左宗棠半生的分分合合,恩恩怨怨,其實不過是一對惺惺相惜的對手展開的一次又一次的競爭和合作。
正是在競爭和合作之中,他們不斷地讓自己進步、強大、完善,各自施展平生最大的本事,舞出了最好的自己,也舞出了一段非凡的歷史,成就了兩個人的輝煌人生,果真做到了「相期不負平生」。
我們常常說,成功需要對手,越是偉大的成功越需要偉大的對手。有對手才有方向,有對手才有動力,有對手才有差距,有對手才有堅持,有對手才有輝煌的成功。因為對手使我們更加謹慎,對手使我們不敢懈怠,對手使我們持續完善自己,對手讓我們時時惕勵,從不放鬆。
特別是像左宗棠這樣既是諍友又是對手的人,不僅是競爭的勁敵,更是合作的佳選,既能痛責我之過,亦能救援我之困,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這樣的人,正是成大事最重要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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