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腰傣與稻田
在溫暖的紅河谷,花腰傣種植雙季稻,每個月你都能看到稻田裡不同的景觀。
在紅河谷,身姿曼妙的花腰傣卜少挑著鱔籮,穿過金色的稻田,從如火般盛開的木棉花樹下走來的場景,定格在了多少旅人的鏡頭和記憶中。紅河,是花腰傣人的母親河。在依江形成的紅河谷中,花腰傣人逐水而居,開始了近兩千年的生息和耕耘。
花腰傣是人們對於紅河谷中傣族支系的美稱,因其服飾古樸典雅、雍容華貴,挑綉精美的刺繡,綴滿琳琅的纓穗銀飾,特別是女子腰間層層束有色彩斑斕的腰帶而得名。關於花腰傣,有很多傳說,有的傳說認為她是古滇國皇族的後裔,傣族卜少的頭飾令人看到王冠的蹤跡,無論哪個支系,一套盛裝服飾的製作要耗費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層層疊疊穿戴束腰後無法進行勞作。也有傳說講述,古夜郎國、滇國被西漢王朝降服後,原居於滇中湖群壩區的越人被迫向南遷徙,越過滔滔紅河,進入哀牢山區開闢新的生存天地,作為百越人的花腰傣在遷徙中掉隊了,從此留在了哀牢山下紅河谷里,紅河用母親的胸懷,孕育了這支風情獨特的傣族支系,花腰傣用辛勤的勞作,演繹了紅河沿岸一段旖旎壯美的稻作歷史。
在溫暖的紅河谷,花腰傣種植雙季稻,一年中的每個月你都能看到稻田裡不同的景觀。稻作在紅河谷特殊的生態環境形成了獨特的發展規律和演進模式,使得花腰傣的稻作文化擁有和保留了獨特的濮水文化的特質。今天,新平境內紅河流域居住著4.2萬花腰傣,種植有5萬多畝水稻,花腰傣的土掌房寨子分布在河谷里,隱身在青翠的樹叢中,更浸潤在稻香里。在花腰傣人的生活中,紅河和她所哺育的稻作文化的滋養和體現無處不在,從服飾、飲食、竹編、器皿等生活方式與民間技藝的發展,音樂詩歌以及民間信仰習俗等方面衍生了整個文化體系。花腰傣的服飾被稱為「穿在身上的藝術」,展示了一個民族的無字史書。她們把自然中花鳥蟲魚等美麗的事物融入刺繡,色彩主要採用白、黑、紅、綠、藍,其中白色象徵河流,黑色象徵神秘的飛鳥,紅色象徵花朵,綠色象徵草木,藍色象徵天空。花腰傣至今沿襲著古老的稻燒陶技藝,家家戶戶喜歡使用土鍋、土壺、土碗等傣陶器皿,盛水清涼甘甜,儲米儲茶乾燥防蟲,燉肉香濃醇厚。這些器皿在手工製成後,喜歡刻上水波紋和蟲魚等圖案,覆以稻草、穀殼等燒製成陶。花腰傣對於愛情的表達也是獨特的,在被譽為東方情人節的花街節,卜少們盛裝打扮後,早早備下香滑軟糯的糯米飯、美味的干黃鱔和腌鴨蛋,賽裝比美尋找自己中意的卜冒,相約到樹林里吃秧籮飯定下終身。多情的紅河水灌溉著稻田,滋養著生命,也滋養著愛情。
紅河水在調適著四季流轉的節奏。豐水季,她激情濃烈滋養著更多的生命;枯水季,她隱忍含蓄,河邊的花腰傣人又多了一片肥沃的西瓜地或者甘蔗地。一方水土一方人,紅河谷氣候溫暖、土地濕潤肥沃,這使花腰傣的性格溫良敦厚、心思細膩,生活節奏徐緩有度,充滿濃郁的人情味。花腰傣把心中的信仰供奉與自然天地,認為天地萬物都是有靈性和需要敬畏的,人們珍惜森林、土壤、水流和自然中的每件事物,這種自然崇拜客觀上保護了環境和自然生態。花腰傣特別重視對於村寨平安、五穀豐登的祈福,從備耕開始到稻穀的收穫和儲藏階段形成了各種祭祀禮儀。比如祭竜節時要敬奉用野花染成金色的米飯,祈願收穫金黃的稻穀,要把祈福過的達遼帶回田間插在地頭,祈願稻穀長得豐茂飽滿,他們把辛苦的體力勞動和精神世界的美好祈願結合在一起,讓勞動變得有意義和幸福。花腰傣有一個古老的習俗一直傳到現在,在收割莊稼的時候,他們會特意在田裡留下幾簇莊稼。有人說,是給路過這裡的飢餓的鳥兒和小獸;也有人說,是留給河谷里一切需要滋養的生命。我曾就此尋訪過一位年歲近百的花腰傣老人,老人說,少吃幾口人就有福氣了。當我走在收割後的田邊,望著那幾簇看上去孤零零的莊稼,我知道那是大地裡面生長出來的信仰的香燭,花腰傣源遠流長的敬奉。
稻作文化帶來的不僅僅是這些,水稻的種植不是單獨可以從事的勞動,而是多人合在一起的集體性勞動,因此在進行利害選擇時,人們更多地要顧及整體利益而不是一己之私。水田需要灌水的時候,必須要一起灌水;水田排水的時候,也要同時操作;位於高處的水田,施肥的時候,肥水會自然流到位於低處的別人家的田裡,反過來,澇的時候,低處水田要首先遭受不利。彷彿花腰傣每個人家的每一方田地,都告訴我們,有一利必有一弊,要對此從容接納,大家有共同的命運,要共同承擔,美好的集體觀念就這樣產生了,同紅河一樣仁和寬厚,並和這片紅土地的植物一樣青翠豐美。
億萬年以來,紅河谷與哀牢山深情地守望著,山川塑造性格,大河哺育文明,而紅河谷懷抱中的花腰傣吟唱著水的民族亘古不變的辛勤和幸福的耕耘。稻子熟了,而紅河水滔滔而去,從花腰傣的村莊旁,從花腰傣的稻田邊,攜帶著金燦燦的稻香和深邃的生命力量,講述著久遠的故事……(周德梅 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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