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泛談（一）什麼是攝影？

自從我的新書《理性的靈動》出版之後，一直琢磨著要寫個系列專題。我攝影多年，拍照無數，閱片無數，評片也是無數。時常安靜下來思考究竟什麼才算是攝影，什麼不算攝影？今天閑來無事，我就用這個話題作為開篇。1. 拍照不算攝影。拍照和攝影常常被當作同義詞使用。其實拍照與攝影的共同點只是必須使用攝影器材，必須以同一個動作按下快門。拍照與攝影之別和器材的貴賤毫無關係：拍照可能使用數萬美金的哈蘇萊卡，攝影可能只用幾十美金的破舊器材，甚至是手機。拍照是留下紀念，攝影則是留下思想。2. 趕集不算攝影。幾十人甚至幾百人自導自演的人海戰術只能產生工業化的產品。在流水線上製造的產品也可能是完美無瑕的，但畢竟只是工業品。千萬別叫那是創作，說一次便離攝影遠一步。3. 抄襲不算攝影。拜託了。亞當斯拍過的場景，至少換一個構圖再拍。儘管拍得比亞當斯更美，還因此沾沾自喜地到處兜售，複印機只能用來複印。4. 踐踏自然不算攝影。拍花草，斷枝葉。拍微距，殺昆蟲。拍動物，害生靈。我對此類所謂攝影最是深惡痛絕，做評委或裁判時一旦發覺，必是見一張殺一張。攝影人對天下萬物當有最起碼的尊重。5. 藐視同類不算攝影。圍堵一個窮苦的孩童，直拍到他啼哭，已是失去道德底線；以貧困為獵奇和消費對象，已經失去對弱勢群體的憐憫之心。攝影者不是救世主，只不過是在溫飽問題解決之後還能買得起器材而已。攝影是透過鏡頭去看懂世界，而不是透過鏡頭去獵取世界。什麼是攝影呢？1. 攝影是用頭腦拍的。不管機身上掛的是牛頭還是狗頭，最重要的頭是在機身後一尺之處。攝影者喜愛器材，但是讓自己的頭腦被牛頭取代便成了器材的收藏者。沒有構思的影像只是記錄性的隨拍。2. 攝影是孤獨的。攝影是攝影者與被攝之物的交流，是燭光之下的竊竊私語。只有排除雜音，才會心有靈犀。作品裡才會流露出由此而來的那份感動，並由此去感動它的讀者。3. 攝影是艱苦的。"玩攝影"幾乎成了顯示文化底蘊的口頭禪。攝影不是玩的，是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的追求。風光自然攝影師除了起早貪黑的辛勞外，若以攝影創作為生只有世界頂尖的攝影師能夠養家糊口，絕大多數人必是窮困潦倒。4. 攝影是自我的。拍照可能比較客觀，攝影卻是個主觀的行為。一個攝影師無論如何刻意，最終還是在拍自己：自己的視角，自己的取捨，自己的好惡，自己的情懷。沒有自我的作品只是機械的記錄。5. 攝影是對被攝之物的熱愛。"拍風光，體恤自然；拍人文，心疼百姓"。攝影是對被攝之物的憐愛，是對天地的敬畏。只有謙卑忘我，才能看見大自然的恢弘；只有降低身段，才能體諒人世的滄桑。心裡有了，作品裡才有；作者心裡都沒有，又如何指望讀者去感受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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