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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解脫的原理與行法

 佛法--解脫的原理與行法 凈行法師編著

  說明與前言    望江南  -----白雲   娑婆苦,身世一浮萍。蚊蚋睫中爭小利,蝸牛角上竊虛名,—點氣難平。  人我盛,日認長無明。地獄盡頭成隊入,西方無個肯修行,空死復空生。  娑婆苦,光影急如流,寵辱悲歡何時了,是非人我幾時休,生死路悠悠。  三界里,水面一浮漚。縱使英雄功蓋世,只留白骨掩荒丘,何似早回頭。    說 明   佛教的經淪,浩如煙海,文理艱深難懂,兼且宗派繁多,就是專家學者,能夠全部通達的也不多,更遑淪—般讀者了。  雖然—門深入的學者的著述很多,但是,總嫌陳義過深,令沒有佛學根底的讀者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如墮雲里霧中。因此,若要對佛法有一個較全面和透徹的了解,就非要花很長的時間博覽群經不可了。  佛法本為一切眾生的解脫而立,應要易於明白掌握,眾生才能受用獲益。若要皓首窮經,始望能了解佛法的真義,那麼除了極少數愛好鑽研哲學的知識分子外,就沒有什麼人可以得到佛法的益處,能夠賴以安身立命了。這樣,實大違佛法普度眾生的精神,不是諸佛所願。  本書作者為了節省有志向學佛的人士門外摸索的時間,把佛法的原理與修行方法,作了精簡詳盡、深入淺出的闡述。令一般讀者一書在手,便能迅速地得到一個全面、有系統的認識,可藉以作深入經藏及修行解脫的指南;不致蹉跎歲月,仍然迷失於名相概念之中,久久不能入佛解脫之門。     前 言   無上甚深微妙法,千載弘揚度眾生,  宗派繁衍數無量,是非論辨起紛爭,  大師著述多玄秘,難令密意入眾心,  佛語原是解脫法,令墮戲文折大能。   後學童子常慨嘆,甘露法雨眾難親,  空有去苦安樂法,難令煩惱滅半分,  不慚鄙才陋疏淺,強執禿筆傳佛音,  欲以文字作因緣,普令有情起道心。   無邊佛法皆方便,真理從來證自心,  莫執言辭與詭辯,應知證果在修行,  佛法只如盲人杖,論法不行費光陰,  正信誠心諸佛助,堅忍必成彼岸行。   一九八七年一月凈行於香港      《佛法—解脫的原理和行法》  凈行法師編著    目錄   前言  本師釋迦牟尼佛的應化  (一) 佛陀的降生  (二) 出外游觀與出家  (三) 尋師問道  (四) 苦修六年  (五) 降伏魔怨  (六) 道成肉身  (七) 轉法輪  (八) 鹿野苑度五比丘  (九) 第一位在家佛弟子  (十) 應世緣盡  (十一) 佛陀入無餘涅般  (十二) 八王分舍利  (十三) 結集聖典的號召  (十四) 五百羅漢結集於王舍城  (十五) 經、律、論三藏的結集  原理篇  第一章 佛法的內容  (一) 佛法所解說的是什麼呢?  (二) 對佛法所應採取的態度  (三) 於學佛修行無益的戲論  (四) 學佛對行者能起的改變  第二章 分別真理與錯謬的四法印  (一) 四法印  (二) 諸會無常  (三) 諸法無我  (四) 諸受是苦  (五) 涅般寂靜  (六) 四法印與一實相印  第三章 法界的緣起  (一) 真如——心物的本體  (二) 真如種子變現宇宙  (三) 和諧的法界  (四) 宇宙萬有的類別  (五) 諸有為法皆因緣生  (六) 四緣生諸法  第四章 物質宇宙的生滅  (一) 大種  (二) 四大皆空  (三) 色空不異  第五章 生命的輪轉  (一) 心與生命  (二) 有情生命的循環  (三) 有情生命的輪轉的過程——十二緣起  第六章 有情生命與「無我」  (一) 無「我」的眾生  (二) 無「我」與生命的延續  (三) 聖者肉身瓦解後的存在形態  第七章 佛教的心理學  (一) 心與身的關係  (二) 心識的結構  (三) 前五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  (四) 第六意識  (五) 第六意識的功能  (六) 機械的意識生活  (七) 第七識末那——思量執「我」之識  (八) 第八識阿賴耶識——心識之本  (九) 阿賴耶識的功能  (十) 阿賴耶識與身心外境的塑造  (十一) 阿賴耶識與真如  (十二) 聖者八識轉智  (十三) 如來隱藏於眾生的心中  第八章 業力  (一) 業力的意義  (二) 業力的顯現  (三) 業力建立的條件與解脫  (四) 善業與惡業的分別  (五) 別業與共業  (六) 業果成熟的時間  (七) 輔助與窒礙業力生報的業  (八) 業果必要自受  (九) 業力不同,果報亦異  (十) 業果輕受重受不定  (十一) 業果本身的不定性  (十二) 懺悔對業力的影響  (十三) 業力、輪迴與公義  (十四) 前生業力報於下生的需要  (十五) 思想與業報  (十六) 業與自愛  (十七) 業報的教育性  (十八) 業報與進取  (十九) 業力與自我的創造  (二十) 業與他力的救度  第九章 三界六道的生死輪轉  (一) 三界  (二) 六道——有情投生的六個境界  (三) 天道  (四) 人道  (五) 阿修羅道  (六) 地獄道  (七) 餓鬼道  (八) 畜生道  (九) 六道並存於人間  (十) 中陰與轉生  (十一) 轉生與前世的記憶  第十章 魔  (一) 一切凡愚皆著的內魔  (二) 外魔——正道的考察者  第十一章 在解脫道上的行者  (一) 永離六道、不再受生的阿羅漢  (二) 救世的菩薩  (三) 菩薩與阿羅漢之別  (四) 十地菩薩的境界  (五) 大乘、小乘同歸一乘  第十二章 如來的種性  (一) 如來十號  (二) 如來十力  (三) 四無所畏  (四) 十八不共法  (五) 佛陀的三身  (六) 佛陀的三不能  第十三章 涅般解脫的狀態  (一) 自由自主、隨心所欲的大涅般  (二) 涅般四德——常、樂、我、凈  (三) 涅般不可說  行法篇  第一章 學佛修行的先決條件  (一) 智信的建立  (二) 以四依四不依擇法  (三) 認識四聖諦  (四) 建立正確的人生觀  (五) 生活在剎那之中  (六) 訂立正確的修行目標  第二章 十善業道——凡夫於生死輪轉中求取安樂之法  第三章 立志修行與持戒  (一) 三自歸依  (二) 緊守五戒  (三) 食與殺戒  (四) 四重禁  (五) 菩薩所持的戒  (六) 有福無罪的破戒  (七) 六和敬  第四章 欲、解脫與道場的正確認識  (一) 解脫從欲而生  (二) 欲的駕御  (三) 解脫成就於世間  (四) 出家在家皆與俗世作道場  第五章 「無我」對解脫的重要性  (一) 止息視五蘊為「我」的執著  (二) 四重空與解脫  (三) 解脫從放下「我執」而生  (四) 止息對別人的執著與希冀  第六章 導致身心解脫的三十七個行法  (一) 三十七道品  (二) 培植五根  (三) 善用五力  (四) 作四正勤  (五) 增長七覺支  (六) 依八正道生活  (七) 習四念住  (八) 建立四如意足  第七章 普度眾生的菩薩行法  (一) 菩薩與四弘誓  (二) 四無量心  (三) 四攝法  (四) 六度 (1)六度的意義 (2)行六度的果報  (五) 五明  第八章 禪定  (一) 修習禪定才能覺醒  (二) 禪定的意義  (三) 禪定能起神通  (四) 持戒、禪定與神通  (五) 正定與邪定  第九章 以心造萬法的竅門  (一) 心意的關係  (二) 善用心力  (三) 以發願引發心之大能  (四) 以念誦引發心之大能  (五) 以觀想引發心之大能  (六) 向佛心祈禱  (七) 以佛像調心攝意  第十章 獲得他力救度的法門  (一) 念佛解脫的行法 (1)念佛往生凈土 (2)念佛在現世能起的功德  (二) 受持觀世音菩薩的名號  (三) 他力與自力救度不一不異  第十一章 見性成佛——以佛心御妄心  第十二章 無修無證——行之上者    《佛法—解脫的原理和行法》  凈行法師編著   本師釋迦牟尼佛的應化   (一)佛陀的降生   佛陀以自己成佛的經歷,說明眾生皆可憑自我的努力,得到一切的智慧、力量與解脫。他通過一個凡人的成長、求法、修行與證道的過程,顯示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能成佛。  他要在人間這最適宜求道、修行與成佛的地方,示現人能怎樣自利利他地、自覺覺他。  他示現怎樣把愛己、愛家、家國這狹隘之愛,擴展為愛天下一切眾生、平等無差別之愛。  他示現怎樣拋棄世間有限的治人、治國、治天下之小權,去爭取統御宇宙一切心物無限力量之大權。  示現怎樣能祛除一切的束縛,得享無限制的自由。他要示現,人怎能樣能道成肉身,在穢土成佛弘法,廣度有緣。  佛陀於公元前五四四年,下生古印度的迦昆羅衛城(現在的尼泊爾境內)示滅於公元前四六國年,應世共八十年。為屬釋迦族的城主凈飯王之子,姓喬達摩,取名悉達多,又名牟尼。   (二)出外游觀與出家   悉達多太子出生才七天,母后摩耶夫人便去世。從小,他便由姨母一手撫育成人。  太子年紀稍長,父王便延聘國內外諸師教授各種經論技藝,使成文武全材,他日能順利接掌王位,令國威四播。天資聰穎的悉達多,聞一知十,很快便精通了老師所能傳授的一切學問與技藝,不久,便再沒有人堪作太子師了。飽學的太子,雖是文武全材,欲樂無缺,但總覺得宇宙人生有很多問題,不是諸師傳授的論說所能解釋清楚,因此,他常獨自於樹下,冥想思惟,欲窮宇宙一切的玄秘。凈飯王曾於悉達多出生後,遣術士為太子看相。相士們都說:「太子瑞相,若然出家,必能成無上道,若不出家,必雄才偉略,為一代賢主,王四天下。」大王見太子年事稍長,便如是喜受深思冥想,深恐他會應相士之言,充國求道,因此,於太子十七歲時,便替他娶了表妹耶輸陀羅為妃,希望能以婚姻生活、兒女恩愛,打消他任何出家的念頭。  太子的婚姻生活很美滿,兩年後,十九歲時,便得一子,名叫羅侯羅。但是,美滿的婚姻生活,只能暫轉移他對生命奧秘的注意,日子久了,從前困擾他的問題,再次牢牢的吸引著他,使他非要尋根究底,找出答案不可。  久住宮中的太子,要多看世界,多了解人生,便於一天,遠離華麗的宮殿,走出王城繁華之地,四齣游觀。可是,游觀的結果,粉碎了他以往對生命的看法。養在深宮的太子,衣食享樂無缺,不知天下之疾苦、人間的災劫。但是,出得城來,他看到困苦的百姓,鬱鬱寡歡,辛勞地作苦工,也看到瘦弱無助,衣不蔽體的乞丐,沿途行乞,境況凄慘。他看到雞皮鶴髮、牙齒脫落、老態龍鍾、傴僂而行的老者,在路上搖搖欲倒,卻沒有人摻扶慰問,有若給遺棄的人,令見者辛酸憐憫。他又看到面唇青白、手足顫抖、痛苦莫名病者,正受無情病菌魔的摧殘,於地上輾轉呻吟,令聞者黯然。他又看到一隊送殯的行列。僵直的屍體抬在架上,尾隨著的親屬朋友全都滿懷悲慟,不是高聲痛哭,便是低聲飲泣,令旁觀者亦深感死別之痛。  這一切生的苦、老的苦、病的苦、把未經憂患的太子嚇呆了。他回宮後,心中自想:「生老病死之苦,雖貴為王侯,亦終難免,就是國家民族也必有衰亡之日,一切皆是無常,絕不永久,那麼,眼前的富貴安樂,豈不如浮雲一般,又有何可貴呢?是什麼緣故,世事竟是這樣無常多變,沒有公允呢?怎樣才能得到持久真實的快樂,從生老病死諸苦解放出來呢?」這都是太子所急於解決的問題。  出外游觀的所遇所聞,與宮中奢華的生活相比,更顯出後者的虛幻不實,如同假象,在後面隱伏了無限的失落與此同時苦惱。太子心裡想:「一切世間稀有的欲樂我都嘗遍了,還要學浪費多少光陰在這些短暫的、必要壞滅的歡樂上呢?」他覺得時間迫切,再不能耽於宮中糜爛不長進的生活,在虛假的欲樂里浪費光陰,無助的等候無常的來臨去吞噬一切了。他要找尋滅苦之法,真正快樂解脫之道。  憶起城外所見滿臉吉祥瑞相的沙門,他相信出家修行,可能是唯一能導致解脫之法,經過慎密的思惟,他終於決定離家學道,就在二十九歲那年一個晚上,為了避免父王后妃的阻撓,他只帶了近待車匿一人,偷偷地離開皇宮,踏上修行的道路。   (三)尋師問道   悉達多太子離開了皇宮,便問諸道人修行之處進發,到達之後,便把頭髮割下,卸下華服,換上袈裟,著近侍車匿回宮,向父王稟明他出家的因由、求道的志願。近待回宮,便把一切告訴凈飯王。大王聽罷,心中非常懊惱,但是深知太子堅強不屈的個性,知道絕無法把他追回,旨留於皇宮之內,因此,唯有任由太子在外流浪求法,只希望有一天,他厭倦了刻苦的修行生活,會重返皇宮,與自己再享天倫之樂。但是,大王對太子的安全,卻很擔憂,於是非曲直便函暗中派人追隨保護,使他不致為猛獸毒蛇所害,遇事也能得照應。  太子在諸道人修道之處走動,不久便找到了一群修苦行的道人,為首的是跋伽道人。他看到各道人都在作種種逼迫損害自己身心的舉動,使自己陷於極大的苦惱煎熬之中。太子驚詫不已,便細問他們自我虐待的原因。他們都說:「今生盡量受苦修苦,苦便能盡,來生便更無苦可受,得享大福蔭,因此,現今受苦越多,未來得樂越大,自受苦惱,乃是種樂之方。」  太子對這種只求生天享福,不求究竟解脫的修行法,絕不表贊同,便對他們說:「以受苦作為得樂之因,縱得生於一時,可是天福盡了,一樣要輪轉生死,苦實不能盡去,況且苦行未必就是導致生天享福之因哩!你們又何苦要以苦生苦呢?苦行實非解脫之道。」說罷,太子便向北而行,走向另一位素負盛名的道人阿羅迦蘭修行之處。太子見到道人,便請教解脫之道。道人說:「要斷生老病死的苦惱,當修禪定。修到『非想非非想處』,便可解脫。」太子問道:「『非想非非想處』有沒有『我』的存在呢?」  「如果沒有『我』,是哪個去『非想』,哪個去『非非想』呢?」  「如果根本沒有『我』的存在,就不能說有『非想非非想』的境界存在了。」  「如果仍然有『我』的存在,他是有知覺的,還是無知覺的呢?」  「如果是有知覺的,便仍有所渴念,仍陷入得失苦惱之中,並非清凈的解脫。」  「如果沒有知覺的話,便與木石等沒有生命的東西無異,這又有何可貴呢?」  「若有任何『我』或『我想』的狀態存在,仍是有所執著,未曾拋下煩惱,未得解脫的狀態,又怎能算是究竟呢?因此,你所說的『非想非非想』的境界,實非解脫的彼岸。縱能入禪定甚深如此,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絕難因而斷生死輪轉,除去一切束縛。」  道人聽罷太子一番議論,便答道:「予修習禪定,經已一百零四年,所得境界,不外如此,看來,還未獲究竟,實是慚愧。沙門年少若此,竟如是睿智過人,見解精闢,他日必能成無上道,惟願成道之時,請先來度我。」太子答應了,便與他道別,再訪其他的道人,究研解脫成道的法門,但是,所遇所聞,皆無新意,且多乖謬,令他求師的熱忱也冷卻了。太子遍訪道人之後,發覺竟無一人堪為導師,只好內求於己,憑自己心中的靈力,摸索解脫的途徑。這樣,他便與父王派來待候的比丘忄喬陳如等五人,到迦舍山苦行林中,作無師的修行了。   (四)苦修六年   悉達多太子與五比丘在苦得林中,遠離一切物慾的糾纏,穿的是極粗糙的袈裟,喝的只是清水,吃的只是極小量的麻粟,居處只求能避烈日風雨,終日只顧禪定思惟,期望能悟出解脫之道。在這種情況下苦修,一下子便過了六年,但太子在證悟上,似乎沒有寸進。從前雄姿英發、溫文爾雅的太子,如今只剩得一個形容枯槁、皮包著骨的活骷髏,舊時的王者風範,已無餘剩。  太子自想:「六年的苦修,竟然毫無寸進,莫非是走錯了道路,修法欠妥?」他心裡煩悶,便從座中起來,步行到座處附近的尼連禪河。行到河邊,他看到沿岸秀麗的景色,碧綠的草地、艷麗的花叢、茂盛的樹木、清澈的河水、無牽無掛的游魚和自由自在、高低飛翔的小鳥。清風徐來,流水淙淙,花香鳥語,使太子的精神為之一振,竟暫忘卻了修行的事,獨自陶醉在當前美景之中。他看到清涼誘人的河水,竟不假思索,脫下袈裟,便跳進水裡,愉快地浮沉於河水之中,得意地舒展四肢,盡情地洗個澡。  太子洗澡後,心情輕鬆愉快多了。他的嘴角露出悠然自得的微笑,也不急於回座靜修,卻游目四盼,在河邊漫步。一會兒,一名牧牛女,趕著牛群過來吃草,遇著太子,便與他熱情地交談起來,及知道他是一位修道已久的沙門,心中更起敬仰。為了表示心中的敬意,她送給太子一大碗鮮牛乳作供養,而太子也絕不客氣,欣然地接受,並且一飲而盡。  他很高興地與牧牛女再傾談一會,才愉快地與她道別,步向靜坐之處。同修的五比丘,一直在注意著太子的動態,看到適才的光景,認定太子已失道心,又復貪著世間的物慾,再無精進之意,於是,心中起了鄙視,不願再與他一同修道,見他悠然步坐處而回,便相率離去,也不道別,便留下太子一人不顧。   (五)降伏魔怨   太子從河邊向靜修處走,遙見五比丘交頭相議一會,便神色不悅地相率離去,心中已明原委,但卻毫不介意,也不去追趕解釋。秀麗的景色、身體的潔凈、牧牛女鮮乳的供養,使他身心清明舒暢,精力充沛,鬥志昂然,與起座時的頹態,實有天淵之別,前後判若兩人。  他回到禪定之處坐下,以無比的決心下誓言:「我今若不證無上道,寧可碎是身,亦終不起於此座。」精神、體力、意志都處一極佳狀態的太子,進入了從未曾經歷過的極深定境,遨遊於無邊無際的精神界里;無盡的新奇事物,接踵而來,令他目不暇給。但是,他以無比的定力,只作一位淡淡的旁觀者,於一切無動於中,絕不起執著。然後,一切人性弱點的化身,排山倒海浮現於他心靈的眼前。  人性的貪、嗔、痴,種種慾念與執著,皆現作無量的幻境,變成極難抗拒的誘惑,挑逗太子塵心的復起,使他失去自持,再陷入五欲之樂中,與在家的俗人無異。醇酒佳肴、熱情淫蕩的美女,金銀珠算寶、廣大無盡的國土與臣民,令人飄飄然的禮拜稱頌、無上的權威與榮耀,以不同的形式,出現於太子的跟前,等待他的受納。只要他稍一動心,便即陷魔境,迷失正道,從前修持所得,便盡付水了。  但是,太子已參透了世間欲樂的虛幻,以堅定的意志,心無所住,於一切引誘試探,皆現作鏡花水月,心境寂然不動,於是,這些心魔幻境,便如晨早的薄霧,給太子智慧的驕陽,驅散得無影無形了。太子戰勝了。他已從世間一切極難祛除的慾念縛束中解放出來,得到完全的自由了。  可是,跟著出現的,竟是各種使人不寒而慄的妖魔鬼怪、毒蛇猛獸的蜂擁而至。他們全都有形相恐怖,大多手持利刃,不斷發出令人毛骨聳然的呼嘯,作出種種威脅性的動作,步步緊迫太子的坐處,他們迫使太子降服下拜,作他們的奴隸,受他們的差遣,與他們一起作惡,否則,便要把太子煎熬磨折,殘害他的性命。為首的魔王,更威迫利誘,諸般作法,賣弄神通,使電閃雷轟,狂風怒號,山搖地陷,樹木倒塌,鳥獸悲嗚,如同末日之將至。可是,太子卻無動於衷,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論他們如何折辱毆打,也堅強地忍受,既不憤怒,也不害怕,既不與他們撕打自衛,也不求饒免死。他深知一切邪魔鬼怪,皆是幻化之物,只要心中不起執著,不自起畏懼,他們便無能為力,對他難起損害,他也深知,就是自己假合之身,也同是幻化之物,實不足惜。他深信,只有平等的法身,才是真實,因此,他能起完全的勇毅,面對一切魔怨,毫不動容。  睿智給他堅定的信念;信心給他難以摧折的勇氣,就是這無比的勇氣,使一切魔怨徒勞無功,全軍敗退,永遠失去一位能受滋擾的對象。至此,太子已克服了一切有情的苦惱驚怖、一切的軟弱無助,百成為一位無堅不摧的強者、征服者。他的智慧與定力,徹底地摧毀了對世間所有榮辱得失、愛欲苦惱的執著,使他真正的從身心的束縛中解放出來。一切魔怨皆已降伏,現在,他已是一位解脫者了。   (六)道成肉身   在一場智慧、信心、定力的大決鬥、大試探之後,太子的心中,有若雨後天晴,太陽再現,實是清新舒暢無比,一切煩惱牽掛,全都洗凈無餘了。太子的內心充滿從未曾有、難以形容的喜悅。他感到與萬法合一,與宇宙渾然而成一體,感受到一種難以解說、超越你我相對的存在,且自覺充滿無限的生機與法力。他隨意回顧以往,發覺從前種種,竟隨念而現前,從前的善惡行止、父母眷屬、各次輪轉生死,歷世修行,以至無限久遠的事情,皆歷歷在目,應念而活現、絲毫不漏。他發覺他能隨意觀察宇宙萬法,清楚明白,不論遠近,體積大小,一一如在目前,他發覺他能隨意收聽宇宙一切的聲響,清楚明白,就是從極遠而來,極微弱的音聲,亦能聽聞,清楚如發於耳畔。他發覺他隨意得知眾生心中所想何事,於他們從前所作種種事亦復清楚明了。  他覺得一切太奇妙了!他要了解一切新獲得的能力,於是隨意變法,他發覺一切物,竟隨他的心愿而轉,絕無任何限制,就是他的自身,也超越了時空的障礙,能無處不在,隨意同時或異時,游於過去、現在、未來之中。此刻,他明白自己心識的力量,經歷世的修行,今已全部覺醒了。這充滿無限喜悅、無限解脫、能起無量神變、能得無盡智慧的境界,就是修行證果的終極了。困擾他已久的宇宙人生奧秘,在這不可思議的境界里,已是超然若揭,盡在他掌握之中。如今,他知道一位佛陀已經誕生,他經已道成肉身,得成正覺,與三世諸佛,平等無異了。   (七)轉法輪   佛陀住於覺者的大涅般中,靜坐了相等於人間的四十九晝夜,仔細觀察於宇宙生命的緣起,細看一切法如何生,如何來滅,眾生如何生死輪轉,如何能獲得解脫。他遨遊於過去、現在、未來之間,把一切自然規律、造化玄機,一一領會掌握。之後,他才從定中起,重入世間。他以凡夫之身入定,但是,出定的時候,他已是一道成肉身的覺者了。出定後,他概嘆地說:「原來眾生實平等無異,皆有佛性,能入佛不可思議解脫之境,如今卻被愚痴妄想所蓋,不見自性真心,恆作種種顛倒執著,以致輪轉生死海中,受大苦惱,久不能出,真是可憐可惜!」  他續思惟:「我今已成無上道,得一切解脫之法,但是解脫法門,皆甚深難懂,唯有證果的佛陀,才能徹底明白知曉。眾生在濁世之中,為貪慾、愚痴、邪見、驕慢、虛妄所覆,又復福薄根純、無有智慧,焉能解我所得之法?若我為彼等轉大法輪,傳無上道,彼等必心生疑惑,不能信受,反易生誹謗,因而墮於惡道,受大苦惱,若是能害眾生如此,我寧願默然毀棄此肉身,永滅於世間,長住於大涅般,不留痕迹於世,更不宣示我所得法。」  佛陀對世間眾生,重生哀憫,因為他們自種苦因而不覺,又不求解脫,只有世世浮沉於苦海之中,苦無聖者點化,恐永難得生於善道,且莫說斷生死輪轉。佛陀心想:「普度眾生乃是我修行之本願,豈可因眾生難度而起舍離之心,必要在此假合之身未壞之年,努力弘法,始不枉在此成佛之因緣。眾生雖愚鈍顛倒,但我可隨其根器,方便說法,大智者為說大法,小智者為說小法,使普天下皆能受法雨滋潤,令漸趨向解脫之路。」思惟已畢,便憶起先前曾答應成道後要先度阿羅邏迦蘭道人之諾言,便從定中,得知該道人經已去世,於是決意先以小法,度同修喬陳如等五比丘。   (八)鹿野苑度五比丘   佛陀將至鹿野苑處,便為五比丘所遙見。他們心裡仍然怪責太子棄苦得、退道心、接受牧女的供養,於是相約,如佛陀到來,不須起立歡迎,亦不敬禮,坐立隨他自便,決不理會,只把他視作陌路人。可是,當佛陀來到他們跟前的時候,他們便為佛陀的威嚴靈力所攝,不由自主的從座中起,肅立歡迎,恭敬禮拜,親切地呼喚太子的名字。  佛陀便對五比丘道:「為什麼對天人的導師、證果的佛陀,直呼姓名,毫無敬意呢?我今心如空虛,對毀譽已無所分別介懷了,但是你們的驕慢,是會自招惡果的。做子女的,若直呼父母的名字,在世儀當中,猶尚不可,何況我現在已成道果,已證佛位,堪作一切之父母哩!」五比丘聽了佛陀的話,便羞慚地對佛說:「昔日見世尊苦行六年,又復受飲食之樂,誤以為道心已失,今又不知世尊已成正覺,心生不敬,真是愧悔萬分,望世尊恕不知之罪。」  佛陀答道:「你們實不應隨便量度我不能成道的。你們須知,身在苦中,心則惱亂,如身在樂中,又被欲樂所纏,不得自在,所以苦、樂二者,都不是成道之因,若能舍苦樂二邊,行於中道。內心才能安靜坐下來修行正道,這親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佛陀觀五人根器堪受佛法,便向喬陳如等到說:「世間所有的人,都不能免除生老病死之苦,與親愛的人,必要分離,互相怨恨的人,卻時常相遇,夢寐以求的東西,又難到手,現有的尊榮快樂卻難得永享,終有失去之日。為什麼這些苦惱會出現呢?這都是因為眾生有了『我』想,而所有貪慾、嗔恚、愚痴,皆從『我』生,右滅『我』想及貪、嗔、痴,苦根便從此斷了。因此,必須知道苦的起源,斷絕不良的習氣,發心滅盡一切苦惱和勤奮地修行能導致解脫之法。這就是知苦、斷集、證滅、修道的道理,是解脫的根本、成道的真諦。」  佛陀廣說四聖諦意義畢,五比丘便覺得有人如此智慧,於是頂禮佛足道:「我等深服世尊所教,願隨世尊,更學無上之法,願世尊慈悲,允收作弟子。」世尊欣然答應,於是世間始有佛、法、僧三寶,而弘法於人間的事業,也從這時開始了。   (九)第一位在家佛弟子   有一長者的兒子,名叫耶舍,聰慧多能,家財千萬,生活無憂,各種欲樂,皆無匱乏。一天晚上,他與從妓女玩樂完畢,便各自就寢,但在夜中卻輾轉反側,不能安睡,於是起床,欲到四處閑逛,以解悶意。當他步出大廳時,見到諸妓女,有仰眠、有伏卧,頭髮蓬亂,口流唾液,袒胸露體,顛倒縱橫,醜態畢露,深覺荒唐不凈。回想自己同是生活於如是境況之中,同是一般荒唐不凈,心中便生起羞愧厭離之心,期望能入於清凈高尚之道。  當他內心作這樣思量的時候,天上突然出現一度慈光。他心裡覺得奇怪,竟被吸引著,不由自主向光明出現的地方,信步走去。他感到心裡似覺有人呼喚:「善哉耶舍,我有無上清凈解脫之法,你可速成來領受。」耶舍以光引路,不久,竟來到鹿野苑佛陀的住所,到達鹿野苑,他見到威德具足、慈悲滿臉的佛陀,便喜不自勝,躬身下拜,伏願佛陀收為弟子,授以清凈解脫之法。佛陀即遂他的心愿,收為弟子,為他廣說離苦清凈之法。  耶舍的父親在天明時,發覺兒子不在,便四齣找尋,但是遍訪不獲,心中苦痛莫名,行至河邊,見愛子的鞋掉在一旁,心想兒子必定涉水而過,若渡河至彼岸,或可找到他的下落,於是便雇艇渡河,沿著足跡而行,直到鹿野苑處,這時,佛陀知道長者前來,為尋兒子,若見耶舍已出家學道,成一沙門,不能與他朝夕相見,心中必生大苦惱,甚至痛絕身亡,遂使耶舍迴避,不令相見。長者到時,便善言勸慰,然後向他廣說無常,無我及解脫之法,令長者愛欲執著之心稍減,才告以耶捨出家之事,令父子相見。  見面後,父對子說:「兒啊,我很高興你能拜佛陀為師,學無上道,就是我自己,對佛陀的法,也同是心悅誠服。今天因你而來到佛陀之處,也是我的福氣。我不但不會反對你出家修行,就是我自己,也同欲出家於佛陀的座下。」說罷,便跪於佛前,請收為弟子。  佛陀對他說:「住於俗世之中,行俗世之事,若能剋制自己的思想和行為,厭離官能的欲樂,便與出家異了。若處于山林之中,身雖被袈裟,食住簡陋,但卻念念不忘俗世的欲樂,那麼,便徒有出家之名,而無家之實。一切的善惡,皆從心生,因此,真正的出家,不在於身而在於心,就是處於俗世,也同能修行證果,我看你的根器回緣,在家修行較出家學道尤為合適,這樣,我便答允收你為在家弟子,此後以居士身在家修道弘法吧!」   (十)應世緣盡   佛陀到處弘法四十餘年,廣收出家在家弟子無數,現在已經八十高齡,色身垂垂老矣。他知道應世的因緣快要盡了,便要選擇一個最適合圓寂的地方,因為佛陀入滅是一件大事,不應倉卒忙亂,便於一天,告訴近侍弟子阿難:「我今欲往俱屍那城弘法。」  阿難是佛陀的大弟子,侍奉於老師的左右,有多聞第一之稱,聽到吩咐,便恭敬地侍候世尊前往。途中,佛陀接受了一名鐵匠供養的磨菇為食,因為磨菇有毒,便以此因緣,使老朽的色身生起病來。佛陀腹背疼痛,遂命阿難把攜的袈裟鋪地,然後卧於其上,稍作休息,又命阿難到河邊取水,潔凈足面,除去汗垢。靜休一會兒後,佛陀便起而作跏跌座,禪定思惟,觀察入滅之事。  一名朝中大臣路過,見佛陀於座中儀容端正,令人樂見,心生敬重,便即上前供奉黃金色布帛一疋,在佛接受後,才歡喜地離去。佛陀對阿難說:「我欲穿用此大臣供奉的布帛,請把它剪裁成合身的袈裟給我吧!」阿難便依佛陀之言,把布帛剪成合適袈裟侍奉老師穿上。  但是耀眼的黃金色裟袈披於佛陀身上,卻比不上佛身發出的靈光,因而頓失光澤。阿難心裡奇怪,便向佛教陀道:「我隨世尊學道二十多年,從未見佛身發如是光明,亦未見世尊容顏如是光耀煥發,不知是何因緣,世尊現如此威光?」佛陀回答說:「有二因緣,如來現此光芒,異於常日。一是作為一位修行的菩薩,他將於即夜,得無上正覺,成就佛果。二是如來將棄色身,入無餘大涅般。」  佛陀續對阿難說:「我將於是夜,在俱屍那城娑羅林中入滅,你應在兩樹之間為我安設卧具,我將北首而卧,中夜必入涅般。」阿難聽到佛陀這番說話,知道跟隨多年的導師,色身即夜便要相舍,而自己尚未證道,不能在佛入滅後,以禪定力相隨,心中雖生大懊惱,卻不得不強忍愁哀,為導師盡心辦好這最後一件事。  是夜,阿難與諸弟子侍奉佛陀休息後,便悄悄地走到他背後,在他覺察不到的地方,偷偷地哭泣起來。心裡想著:「為什麼待我們恩深如海,情如父子的天人導師,那麼快便要入無餘涅般,令我們失去怙恃呢?何況還有那麼多同門的師兄弟尚未趕到,世尊卻不待他們的來臨便要圓寂,不讓他們見最後一面,這不是會令他們覺得很遺憾嗎?佛陀休息了一會,精神好了一點,有事要找阿難,在身邊看不到他,便問其他的比丘:「你們的阿難師兄在哪裡呢?」眾比丘們說:「阿難師兄知道世尊快要入滅,正在躲著慟哭泣哩!」佛陀於是呼喚阿難到跟前,慈祥地對他說:「阿難,我不是說過,世間的一切都是無常的,總有一天要敗壞離散的嗎?所有可愛稱意的事,亦皆一樣,終歸於無常的,實沒有一法,能夠例外。  「如來已斷了所有惑業,不須再受色身的羈絆了。如來入滅後,雖無色身可見,但是法身遍於宇宙一切虛空,能時刻與你們感應相通,這樣,你又何必如此哀傷呢?況且,世間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是我數十年來所傳之教,是宇宙的原理和本質,就是佛陀有無限神通,也只能隨順,卻不應違逆,否則,便令眾生執著虛妄為真實,自毀自己所傳之教了。  「若是如來於高齡仍不入滅,便是鼓勵眾生執著假合之色身,閉塞解脫之道,不能示涅般的寂靜解脫,反使有情迷失於世間的假象,永無出離之日,阿難,就是這緣故,一切佛陀,應世緣盡,便要入滅,住於離色身的無餘大涅般,待因緣和合時,再生應化,或以化身,現於各處,因此,你是不應對如來有形相的色身,作任何執著,否則,便如無知的俗人一樣,不能得到解脫。阿難,能生於佛生之世,為佛的弟子,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今你難遇能遇,已是極大的福氣。雖是緣盡在即,亦應視此殊遇為快樂的事,不應再生悲慟啊!「   (十一)佛陀入無餘涅般   阿難向快要入滅的佛陀問道:「世尊住世的時候,我們有導師耳提面命,替我們解答疑難,世尊入滅後,我們以何人為師呢?」佛陀答道:「阿難,不要說如來滅後,便失去了導師,我入大涅般後,你們當以我所傳的法,我所授的戒律為師,自增福慧,自求解脫,這樣,便與我住世時一樣,凡事皆有所依循,能踏上證果之道了。」  然後,再對各比丘說:「我多年弘揚的道理,你們有沒有疑問呢?若有的話,就請立即把握電動機發問吧。不要等到如來入滅後才後悔,在如來住世時不曉得發問,到有疑難時卻沒有人解答。比丘們啊!你們要珍惜時光,把握機會,因為佛住世時,能為佛的弟子,是極不容易的事。」  佛陀如是再三勸請他們發問,比丘們都默然無語,在老師面前恭敬的站著,誰都不願意在這時刻,還要勞煩世尊重演教義。佛陀無奈,只好說:「若有人心裡存有疑難,卻又不好意思自己發問的話,那麼,就是請一位同修代問也是好的。」可是,對佛陀充滿敬意,正哀傷別離的弟子,沒有一個願意提出任何質詢。於是阿難便對佛陀說:「世尊所傳稀有難得之法,大家都深信奉行,毫無疑惑,真的沒有疑問啊」  這樣,佛陀便向德行最高的大弟子摩訶迦葉說:「我涅般後,你當結集我所說法,利益天人,不能因導師入滅,便使殊勝妙法,隱沒於世。」摩訶迦葉答道:「善哉世尊,我當肩負此重責,善為結集聖教,使無上解脫之法,得永住於世。」佛陀聽罷,便對眾比丘說:「無底的生死海,我已經渡過。這色身就好比載我渡海的林筏,現在彼岸已達,正是捨棄的時候了。如來擺脫肉身的束縛,進入超越形相桎梏的無餘涅般就在此刻。」  佛陀說完這番話,便即入初禪,次第入二禪、三禪、四禪,然後由四禪出入三禪,由三禪出入二禪,由二禪出入初禪,再由初禪入乃至四禪,便寂然不動。佛陀如是順逆進出四禪定後,神識便永遠地離開色身,入無餘大涅般了。聖者應化之身,雖是卧姿安祥,面容慈順,嘴角仍掛快樂的微笑,但是經已了無生機,毫無動靜。天人的導師,終於溘然長逝,只留下佛法在人間了。   (十二)八王分舍利   佛陀入滅後,住世的覺者,便在人間消失,眾生再不能如以往,有如來的色身可見了。在場的弟子,除了已見道跡,證入聖位的尊者,因已親證生死皆是虛幻不實,又能遨遊於精神界的緣故,心境泰然不動外,其他未得道的比丘,個個皆凄然不悅,有些更悲慟哭泣,以致暈絕於地。就是阿難,也是滿腔悲慟,如喪考妣,飲泣難禁。  弟子當中有一位阿羅漢名阿尼盧陀尊者的對阿難說:「阿難,你是如來的近侍,聽法最久最多,當知世間無常,有生必有死的道理,世尊入滅入無憂國土,原是快樂的事,為什麼連你也宋愁眉苦臉,悲痛激動,失去佛弟子所應有的安祥洒脫,與從未修習佛的俗人一樣執著無智呢?阿難,如來出世入滅,皆有很大的因緣,緣合即來,緣盡則去,絕不會因個人的愛著貪戀而有所改變的。  「現在滿怖虛空中的大威德天眾,都在竊竊私語,慨嘆如來的弟子,竟有如此執著不通,修養淺薄之輩,正深恐如來的名聲,將敗於這些不肖弟子之手,如來聖教,將不能久住於世。阿難,你侍奉如來最久,聞法最多,雖未證果,仍須在後學之前,作個好榜樣,免令如來弟子人人非議啊!「阿尼盧陀尊者續為阿難等未斷煩惱的弟子演說佛法,廣解無常解脫之道,僧團才回復平日恬靜和諧、聖忍自信的特性,準備如來色身的殮葬。  佛陀圓寂的信息很快便傳開了。散布四方弘法的佛弟子,各國的大王信眾,都從四方八面前往入滅之處,欲向聖者遺下的色身,作最後的敬禮,及為佛陀的葬禮,竭誠儘力。各大王要給佛陀王者的葬禮,因此,聖體潔凈後,便被塗上各種香油,四周飾以各種香花,復以寶幢幡蓋圍繞,在會眾禮拜念禱聲中這佛陀的大弟子,便燃點稀有香木,把聖者四大假合之身火化,使四大潔凈地重歸四大,終結了佛陀住世的回緣。  佛陀遺體火化已畢,參加葬禮的各國國王共議同分舍利,議畢,便派使臣至拘屍國國王處,說道:「我等遠道而來,參加世尊葬禮,今已禮成,即欲回國,懇請分舍利一份,讓我等回國後,能建塔供養,若蒙應允,當備厚禮寶物酬謝,若不洽輿情,我等帶重兵而來,當不惜生命,以兵奪舍利。拘屍國國王,聽罷使臣之言,便對朝臣說:「世尊於我國境內入滅,是我國的祥瑞,舍利自當由本國留存,豈能捨棄,任令外流他國?若諸王以兵相挾,孤亦有強兵猛將,能保聖物不失。不知諸卿見解如何?」朝中大臣,議論紛紜,許或不許,莫衷一是。  及後,一位年老大臣,對大王說:「佛陀住世,常教眾生多行布施、慈心不殺,現在怎可為舍利之事,令各國兵戎相見,生靈塗碳呢?若為爭奪舍利而起兵事,實害天地之和,令世尊不悅,是對天人導師很大的不敬,因此,宜與諸王平分舍利。」大王聞言,覺得有理,便息獨佔之心,把舍利共分八份,自取其一,餘下者悉送各國王,讓帶回本國,立塔供奉。以此因緣,佛陀的舍利,便分藏於各處。   (十三)結集聖典的號召   佛陀滅度後,很多已經證阿羅漢的弟子,迅即自棄色身,神識不復住世,隨世尊入滅。  諸天的天王天眾見佛陀舍世間入滅,心已惋惜悲痛,又見諸得道比丘自棄色身,於英年入滅,遂生譏議,嘆惜地說:「如來出世,萬千劫難遇,成道之後,辛勤弘法,培育後學,便弟子證道無數,才於老邁之年,色身不堪用之際,始行入滅。諸大弟子,深受佛恩,不思弘法報佛恩,卻貪圖涅般解脫,急舍世間,豈非令如來聖教,頓成灰燼,真枉如來應世一場院了。  這時,尊者摩訶迦葉知道諸天的意思,即對諸尊者說:「各位同修,無量諸天,都在譏議我們,雖深受佛恩,證得道果,卻不思弘法度眾,如來一旦入滅,便紛紛涅般,致令聖教頻於絕滅。我們實不應如是急於生死、享聖樂,宜結集世尊所說法,令聖教能流傳於世,救度有緣。」眾尊者聽罷都點頭稱善,遂發心結集三藏聖教。  這時,迦葉尊者問圓滿比丘:「有多少位已證阿羅漢果的同修正在前來此處,可以一齊結集呢?」圓滿聞言,即於靜處入定,於定中觀察,見有四百九十九阿羅漢,從四方而來,獨欠牛主尊者,於是,從定中起,把觀察所得報告迦葉。迦葉聽罷,便對圓滿說:「有勞同修到牛主尊者之處,告訴他僧團有要事,務請即時到來議事。」圓滿受託,便即入深定,以其定力隱沒於僧團處,出於牛主尊者之所,告以僧團結集之事,請立即偕同前往。  牛主尊者對圓滿說:「有智慧的人,心不放逸,因此能修各種善法,不致一事無成,便被無常吞噬了光陰和生命。我在世上應做的事,全都做完了,敬愛的導師亦經已入滅,我理應舍此俗世,追隨大師,就好像小牛追隨著大牛一樣。同修,我向你敬禮道別了。」說罷,便升上虛空,現種種光芒,然後化火焚身,自取滅度。  圓滿無奈,只好持牛主舍利於缽中,復入深定,從牛主涅般處沒,出於僧團集合之所,報告一切,這時,摩訶迦葉,即向眾尊者說:「世尊入滅後,眾多阿羅漢,已隨世尊入滅,聖者已所余無幾,務請各位同修,結集聖典未完之前,切勿效牛主造次入滅,宜廣為天人結集,作種種利益事。」在場的阿羅漢無不表贊同,於是,便齊心合力,共議結集聖教之事,再無一人,妄想入滅。   (十四)五百羅漢結集於王舍城   參加結集的比丘到齊後,摩訶迦葉便對阿尼盧陀尊者說:「同修,請看看如今在此聚集的比丘,有沒有仍未斷貪嗔痴、尚未證聖果的凡夫呢?「阿尼盧陀尊者聽罷,即入四禪,觀察諸比丘的根器靈光,然後出定,對迦葉尊者說:「同修,我於定中觀察,知道聚集此處的比丘,皆是梵行清凈,所作已辦,此生完結,便不須再受生的阿羅漢,惟有阿難一人,尚未離欲及諸世間煩惱,未證道果。」摩訶迦葉心想,阿難親近世尊至久,多聞第一,若是結集聖教少了他,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但是他凡心未盡,容他結集,則於聖教權威有損,必要鞭策於他,使他早日成道,才能一同結集。  於是,尊者呼喚阿難到跟前,說道:「阿難師兄,你追隨世尊的時候不少,聽佛說法最多,鮮有同修能及,只可惜只能信解,不能行證,尚與凡夫無異,僧團只容許得道的同修參加結集聖教,以你凡夫一名,是沒有資格參與的。僧團現在沒有需要你的地方,你現在可以離去了。」阿難聽罷迦葉摒棄之言,即惶恐顫慄,羞愧無地,失意地獨自離去,這時,諸天王見迦葉尊者催迫阿難甚急,心中歡喜,彼此對曰:「阿難今受如此凌逼,必定發奮圖強,疾得聖果。這樣看來,如來聖教,必能住世。」  痛失良師於前,復遭僧團摒棄於後,對阿難的心靈,起了很大的衝擊,使全深覺諸行無常,時光飛逝,若不趕快修行,一輩子過去了,仍是一無所成,為人恥笑。想到這裡,他便步向離王舍城不遠的幽靜村落,依世尊所授之行法,日夜精修禪定,開拓自己的靈力。信念堅定,求道心切的阿難,很快便能進入極深的定境,證得阿羅漢果。此時,他才知道師兄的苦心,於是,他便急到王舍城,與各同修共商結集之事。  迦葉等阿羅漢,從定中得過且過知阿難經已證得聖果,欣慰非常,遂遠迎阿難,邀請加入結集的行列,這時,王舍城的城主,經已深信佛法,獲悉尊者們要結集三藏,便於王舍城中,擇一幽靜之處,供應飲食卧具,及一切所需,令無匱乏,好讓他們能安心結集。這樣,五百羅漢便為聖教在王舍城作佛教第一次的結集。   (十五)經、律、論三藏的結集   迦葉尊者於是召集五百羅漢,對他們說:「阿難親近世尊至久,多聞第一,今能持法證果,若要結集世尊說法,現沒有比他更適合了。今請阿難把世尊說法,逐一背誦,請各同修詳加諦聽,逐一勘定,要與佛所說無忤,始得結集為經藏。」在場的阿羅漢,各點頭稱是善,遂於阿難誦法之後,詳加研討訂正,補充核對,由大眾認可之後,才列入經藏,經藏結集完畢,迦葉便再請持戒第一的烏婆尼尊者,結集僧伽的戒律,以便各出家在家的弟子遵守。所有戒律同是在各尊者核對無誤之後,才由大眾認可,列入律藏。  迦葉心想,眾生鈍根智小者甚多,若只依經文誦讀,恐能解佛法深義的甚少,必要在艱深之處,詳加論釋,始能把真義傳世。於是,迦葉復召集各阿羅漢,把經中各艱深難懂之處闡述論釋,使後學易於掌握。所有論說,亦是在研討核對,與佛說無悖後,才由大眾認可,列入論藏。三藏聖教,就是這樣結集成功了。  這時,結集的領導人摩訶迦葉,便對僧團說:「如今,我已結集聖教,悉定中觀察,知如來正法,必能久住於世,廣利天人。我在世修行,應辦之事,悉已辦妥,留於塵世的因緣已盡,現在是追隨導師,住於涅般的時候了。我滅度後,你們應善護佛法,教化天人,使如來所授解脫之法,能弘揚於各處,邕不負如來所望,不枉結集之辛勞。」迦葉說罷,便即入石室,右脅而卧,入無餘涅般。  原理篇   第一章 佛法的內容   (一)佛法所解說的是什麼呢?   佛法所廣為解說的,是宇宙與生命各種生滅現象的原理,及眾生能如何隨順駕馭這些原理,創造自己及環境,爭取最大和智慧、力量與解脫。因此,它博大精深的原理,超越了世間種種科學與哲學的範疇;在解脫境界的平等與殊勝上,更絕非一般只懂崇拜神只求福的外道所能想像了。  佛法解說了宇宙萬有的緣起,如何生、如何滅。  佛法解說了生命出現的原理,如何變現、生死輪轉。  佛法解說了眾生苦惱的來源,及如何能徹底地把這些苦惱源頭堵塞。  佛法解說了無量的修行法門,指導眾生該如何滅去苦因,疾得樂果。  佛法最終的功用,就是除去眾生對虛妄不實的執著,覺醒他心中所藏的佛性,使此佛性能壯大成熟,令眾生能過著真正醒覺、不執虛妄的自由解脫生活。  佛性就是成佛之種。它藏於一切眾生的心中,能作不可思議的妙用,能起無限的智慧、力量與解脫。眾生的佛種成熟圓滿,能以佛心代替妄心,便是他成佛的時候了。  但是,顛倒的眾生,不知心中有佛種,不知佛種的大能妙用,不識反觀於內,把它開拓壯大,卻遠離唯一真實的佛性,迷失於生死海中,受種種業報,永不得解脫。就是這緣故,佛法所著意弘揚的,不是俗世知見的世間法,卻是導致身心解脫,成熟佛種的出世間法。  出世間者,並非指在空間上離出世間,卻是指超越世間的苦惱束縛,進入一個解脫的境界,因此,覺者身雖仍住於世間行種種俗事,心卻能常住於解脫之出世間中。諸佛世尊,皆以弘揚此出世間解脫法為因緣,而出現於六道種種惡世之中,點化有緣,普渡有情,令離苦得樂。   (二)對佛法所應採取的態度   佛法的用途在於解除煩惱和束縛,若是學佛者執著它,視為教條,不知變通,拘泥不化,那麼,佛法便成為另一種束縛,不但對解脫無助,反會妨礙解脫的增長,使事倍功半,令許多氣力白費。  為什麼呢?因為,佛法就好比一條用來渡海的船,作用只在把旅客載至彼岸到達之後,旅客便應離船上岸,不應執著渡船不舍了。若把佛法執著,就好象已渡海的人,對渡船起了顛倒的愛著,迷戀著渡船的本身不願離舍,不肯上岸,只滿足於逗留在船上漂泊。這樣,又怎能發揮渡船的功用,又怎能繼續旅程,到達目的地呢?  同樣的道理,執著佛法的本身為目的,不把它視作工具的人,就只會迷失於經典的方便比喻里,為文字所累,自加束縛,不解密義,難見真理,更遑論活學活用了。佛法無量法門,皆是方便,是盲人的杖、載人渡海之舟,若固執不舍,不知因時制宜,那麼,用功只屬徒勞,並無解脫可言、智慧可說了。  佛陀弘法於世,必賴世間言語,但是佛法一下世間言語,便即起相對,再不是絕對的真理、純凈無瑕的法了,因為,出世間的真理,不是世間桎梏的語言文字所能詮釋得十足清楚無誤的。因此,種種說法,皆是方便,在最高的智慧觀察底下,一切下於言語的佛法,皆是虛妄,並非純然無垢。  但是,從這些比喻施設,可以看到真理的端倪,假善巧方便,可導入自能親身體證、言語難宜的境界。  就是這緣故,一切眾生,若執著經義和聖者的方便說法,墨守拘泥,不知變通,就好比盲人拿了手杖,不用來走路,卻用來玩賞珍藏,或渡海的人,不登彼岸,卻與渡船依依不捨,甘於與它在海上漂泊一樣,行止愚痴可笑,終難望證得智慧解脫。因此,學佛的人,若要有所在地成就得著,就必要拋棄一切成見,不偏執於一門,能善用一切方便,卻不為它們所束縛,始能證佛法之真髓、解脫之極致。   (三)於學佛修行無益的戲論   有一次,釋迦牟尼佛的一個徒兒瞞童子尊者,在一僻靜處坐修行,心中起了一些念頭,令他感到非常迷惘。他所想的是,是一般愛好思想的人都曾想過的問題。在他心中起伏的念頭是幾個問題。他在想:「世界是永恆的?還是不永恆的呢?世界是有限的?還是無限的呢?靈魂和肉體是同一物?還是靈魂和肉體是兩回事呢?得道的聖趲,肉身死後繼續存在?還是既不存在,也非不存在的呢?會不會聖者死後,既存在也同時不存在?還是既不存在,也非不存在的呢?」  他想了許久,也想不能,心中非常懊惱,便自言自語道:「這幾個問題,世尊總是不解釋,只把它們擱置一邊,到有人提出的時候,又把它們摒棄。這些是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是宇宙的根本問題,若是世尊沒法子解釋清楚,打開我的疑團,我留在他身邊也沒有什麼用處了。我現在就要去問他這幾個問題,若他答不出,我就要脫離僧團,再過在家的生活。」  已經今晚的時分了,瞞童子仍然獨自的走向世尊的居所。見過世尊,行禮已畢,便恭敬地坐在一旁,坐定後,便向世尊道明來意,列舉他的疑問。他說:「若是世尊覺者也不能解答這幾個問題,我在此繼續修行,也註定沒有什麼成就的了;明早我便會收拾一切,離開僧團,再過在家的生活,不再修行什麼了。現在就請世尊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吧。」  佛陀聽罷徒兒生氣的說話,便和藹地說:「瞞童子,我從來有沒有向你說過『來吧,瞞童子,到我的座下來修習梵行,我會為你解答世界是否永恆等那幾個問題呢?』」「沒有呀,世尊」,「那麼,瞞童子,驕慢的人呀,你在生甚麼人的氣呢?」「瞞童子,不論是誰人說這樣的話:『我不願在世尊的座下修行,除非他能為我解釋清楚世界是否永恆等那些問題』,這人在未能清楚滿意之前,就要死掉了。為什麼呢?因為這人就好比一個中了毒箭的人,在親友找到醫生替他診治的時候,不好好的讓醫生為他治療,卻驕慢的對醫生說:「我不要你把箭取出來,不要你給我解毒療傷,除非你能解答我以下的問題:傷害我的人屬於什麼階級呢?名字叫什麼?身材怎樣?是那裡的人氏?他用的弓是什麼做的?箭翎是哪種鳥的羽毛?箭鏃的樣子怎樣?醫生,你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決不讓你給我療傷。」  「瞞童子,當然,那人還沒有把這些問題搞清楚,他已經毒發死掉了。同樣的道理,一個人未摘清楚你所提出的那些問題,他便早把時光浪費殆盡,再沒有時間修習梵行了。修習梵行,建立解脫,不在於肯定或否定你所提出的問題。不論世間流行的臆度是怎樣肯定的或否定的,都不能依靠它消除人間的苦痛,消除痛苦,建立解脫,才是梵行的目的。」  「我為什麼不去解釋你這些問題呢?因為它們與解脫無關。」  「瞞童子,我要解釋的又是什麼呢?我要解釋的是自動控制樣才能止息苦的生起。怎樣才能建立解脫。從梵行可以建立解脫,從解脫可以得到無限的智慧和力量,到那時,一切的智慧,盡在心中,又何愁解釋不了你所提出的區區幾個問題呢?」  瞞童子聽畢尊這番話,便為剛才的失態,感到滿臉羞慚,繼因屈結已能而滿心歡喜,向世尊謝過後,便歡天喜地離去,再繼續他的梵行努力了。  很多眾生都喜歡在一些自己心性發展尚未能應付的問題上浪費時間,在可切實修行,增加身心解脫的地方卻不下功夫,以致苦悶屈結,不但不得解脫,反增添愁苦。一切不能導致解脫的辯論都是戲論,是絕不值學佛的人費神討論的。   (四)學佛對行者能起的改變   學佛的人,會有什麼的改變呢?學佛的人,於理解佛理之後,若以身體力行,他便能即時領會學佛帶來的心靈凈化,在身心方面,得從未曾有的清涼解脫感受。了解佛法的人,可以隨順佛法的原理,創造環境,開拓自己的生命,化苦惱為快樂,化束縛為解脫,但是,不懂佛法的人,卻時常生活於顛倒之中,隨波逐流,對自己的前途際遇不能自主,難得恆久的安樂。  學佛是得一切樂,離一切苦的唯一方法。佛法有無量法門,能普合上中下根性的眾生。眾生不論賢愚,不分種族,皆能從佛法中悟道、證道、有所得著。若多耕耘便多收穫,沒有絲毫努力會白費的。世間一切的苦惱、恐懼、貧困、疾病與所求不得,若依佛法修行,就必會盡去無剩;世間一切的快樂、安寧、富貴、健康與心愿成就,悉能從佛法修行而盡得。  學佛修行的人,隨順佛法生活的人,正踏上身心舒暢與解脫的道路,在世間上,是一個快樂無憂的人,也是一位傳播幸福與解脫者。學佛的人,在世間物質的生活和出世間的精神生活上,每一天都更豐盛、更滿足。他的靈性日高,智慧日廣,力量也日大。他比常人有更大的自由,更能控制與創造自己的環境,使事情更能遂自己的心愿。他的能力沒有限制地逐步增長,他的成就得著,是沒有限量的;唯一的極限,只是他信心與志向的極限。  隨順佛法生活的行者,在物質的享樂里,必愈來愈豐盛,但他能悟出物質的束縛不實,絕不耽於物質的欲樂,只以所得的資材,利物濟人,增長自他的慧命解脫,不斷地祛除對妄心假我的執著,令自己更接近真心佛性,得更大的自在,正因如此,他才堪修更高的佛法,堪得更大的智慧、力量與解脫。   第二章 分別真理與錯謬的四法印   (一)四法印   有四準則可以判斷任何見解,是否合於佛理,可否導致清凈解脫。這四準則是佛法對宇宙、生命和解脫的基本見解;一切佛法,終不與此四準則相悖,否則,便不名佛法。這四準則就是四法印了。四法印就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諸受是苦、涅般寂靜。  學佛的人要以此四法印,檢驗一切論說。若契合此四法印的,便應印可,擇其善者修行,若不契合此四法印的,便應駁斥摒棄,視作導致桎梏、妨礙解脫的邪見。   (二)諸行無常   什麼是諸行無常呢?  在相對的世間里,一切不同類別的行為與現象,無論關乎有情或塢生命的,心理的或物理的,或者是兩者兼具的,都是毫無例外的,恆久處於不斷的變化之中,永無一刻能有絕對的靜止。所有的物質,從極小的微塵,以至極大的星體,都是在永無休止的運動、變化與生滅之中,以此顯現一切能為眾生覺察到或不能為眾生覺察到的物理現象。  所有有情眾生的心智活動,從極簡單以至極複雜的,也同是念念生滅,前念死,後念生,方生便死,方死又生,以此顯現一切能為眾生覺察到或不能為眾生覺察到的心理現象。宇宙一切物理與心理的行為現象,同是遷流不居,不得永久,這就是諸行無常了。   (三)諸法無我   什麼是諸法無我呢?造成世間物理現象的色法和精神現象的心法本身,都沒有一個常住不變,能作永恆主宰的「我」。一切物質的色法,都是恆久處於不斷運動、變化與生滅之中,滅了的就不再存在,方生的,又迅即壞滅。色法如是生滅不息不定,又怎樣能夠在它裡面找到一個永恆不變、能作主宰的「我」呢?  一切屬於精神的心法,無論是喜、怒、哀、樂、憂、悲、苦、惱,或任何其他心理狀態,都是剎那生、剎那滅的;滅的就再不存在,方生起的,又迅即煙滅。心法如是生滅不息不定,又那裡能夠在其中,找到一個永恆不變、能作主宰的「我」呢?在物質和精神里都絕不能找到一個永恆不變、能作主宰的「我」,這就是諸法無我了。   (四) 諸受是苦   什麼是諸受是苦呢?  眾生在相對的世間里,不斷因無常的現象、無我不實的各種心法和色法,起各種痛苦的、快樂的、或非苦非樂的感受。痛苦的感受自然不能稱作樂;快樂的感受卻要賴外緣而生,又不得永久,失去了便悵然不悅,徒令惘然追憶,因此,一切快樂背後,皆隱藏著痛苦,並非真正徹底的快樂;至於非苦非樂的感受,當然不能稱為樂了。  看破了世間一切感受的真面目,在最高的要求底下,眾生在世間的一切感受,都稱不上是真正的快樂,卻只不過是不同程度的痛苦而已。在這定義下,苦便包括了眾生處碎是苦的感受,一切不徹底的快樂感受和所有非苦非樂的感受了。在這定義下,一切世間的感受皆是苦受,這就是諸受是苦了。   (五) 涅般寂靜   什麼是涅般寂靜呢?眾生若依佛法修行,把心智鍛煉,便能進入一個解脫的狀態,在這境界里,他可以見到唯一常住不變的法,感到唯一實在能作主宰的「我」,嘗到真正徹底的快樂,在這解脫的境界里,世間諸行無常、諸法無我、諸受是苦的原理已被超越了。這境界是常、是我、是樂,與世間有別,因此,這境界就名為出世間。這出世間就是非曲直涅般了。  涅般、出世間的境界並不離開世間而獨存,並不是一個特定的地方,卻是你我差異的超越,你我的合一,從無常中看到常,從無我中看到我,從生滅的虛幻苦惱中看到永恆真實的快樂。眾生於色身尚存,世間生命尚未終結的時候,已經能夠經歷和安住於此涅般之中了。尚有色身所依而住於涅般的就是有餘涅般,棄色身而住於涅般的就是無餘涅般了。世間的無常、無我和痛苦能夠全部寂滅於涅般境界中,這就是涅般寂靜了。  (按:四法印中若除諸受是苦則為三法印)   (六) 四法印一實相印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諸受是苦、涅般寂靜這四相就是非有非空、不墮二邊的實相,因此,言一實相印者,即是略說的四法印,而言四法印者,即是廣說的一實相印。   第三章 法界的緣起   (一)真如——心物的本體   構成宇宙萬有的心與物究竟從何處來呢?  心物來源是真如。它是一切的源頭、一切的本體、一切智慧力量的泉源、唯一常住不變的法。不要試圖用世間的語言去描述真如,因為真如並不是以世間有限桎梏的經驗所能詮釋清楚的。以世間法解說世間法中所無的事物,是註定失敗的,只會把終極、沒有桎梏的真如,淪為世間相對的知見,使它盡失原來的無縛、超越與絕對性。  真如不能解說,就好像不能向深海的魚,解說在萬里晴空中翱翔之樂,或向天上的飛鳥,解說潛泳之趣。以世間語強解真如,只能說它具有亘古不變的本質。它的本質雖然亘古不變,卻是一切心物之種,一切心物的顯現皆由它的動態而來。  心物的顯現,是它活動的結果。  真如存在於一切已生的、活動的心物里,也存在於一切未生的,寂滅的法里,因此,一切已生未生的法,皆是真如之體,而這真如之體就構成了整個法界。真如是一切,一切也是真如。一即是一切,一切即一。  真如能起心物及心物的變異,但本質卻從未改變;因此,它是既不一也不異。真如能起心物生滅,但本質卻從沒有生滅,因此,它是既不生也不滅。真如處於變異之中,保留了不變的本質;而不變的本質卻能成變異心物之本。就如山裡的一塊黃金,熔了解它,可作手鐲,又可作其他飾物。所鑄造之物中不相同,但是黃金的本質不因飾物的生滅而稍有變異,卻如在深山時一樣,維持金質不變。  真如的本質處於萬物生滅之中,就是這樣無生無滅,不一不異,超越了生滅相對而成唯一常住不變的法。   (二)真如種子變現宇宙   真如是法界一切心物之源,藏有一切心物萬法的種子。地上的微塵不可勝數,真如的萬法種子,亦復不可勝數。泥土裡的種子,遇到適當的因緣,便會發芽生長,開花結子,真如裡面的萬法種子,遇到適當的因緣,亦同樣會開始它的生命。  真如有它清凈、無生無滅的一面,也有它動態、能生化萬物的一面。萬法都攝真如體內。真實上,萬法即真如,真如即是萬法。離開真如便沒有萬法,離開萬法便沒有真如。因此,法界即真如,真如即法界。  萬法從真如的種子而來,因此,離開種子,便無萬法。事實上,種子本身亦是法。真如有它動靜、生滅、染凈的體性,真如的萬法種子,亦復有同樣的體性。真如種子的生化力量,建立了生滅宇宙的一切法令現象世界能夠出現。  但是,法界並非由單一的種子,或單一的法建立。法界的建立,是從萬法種子的力量互相滲入、互相影響、互相依賴、互相支持而成的。任何一法,都不能獨立而存,因此,任何種子若要現行,出現於現象世界,就必要遇到適當的條件,而這些條件,卻只能由真如的其他法或種子提供了。  這樣,構成萬法總相的法界的出現,就非要萬法種子的同時具足不可。就是這緣故,在真如之內,在法界之內,實在不可能找到一個能單獨成就萬法、建立整個法界的種子,可作為法界的第一因了。   (三)和諧的法界   真如種子,互相依賴,彼此融攝,才使萬法能夠出現。萬法能夠出現,才有法界的出現。萬法合成一體,互相攝受,那麼,法界內任何一法的活動,都足以影響整個法界,令其他法,受到相應的波動。  法界的一切心與物,都有生滅遷化的特性,因此,能對其他法的活動,作出適當的反應和改變。一切眾生都具有平等的佛性,同具清凈的真如心,他們都能自由平等地與其他法並存,及各自發揮自己的生化力量,不斷地創造自己及所欲的境界。但是,既然每一法在互相依存的法界里所作的活動,都足以影響一切其他法,因此,它的任何活動都會擾亂法界目前的均衡,必會帶來恢復它均衡的相應變動,這樣,萬法才能協調地運動。  在萬法活動不斷的法界之中,時刻都在進行著這些維持均衡的變化,各各合乎心物萬法的整體意願和需要。這樣,法界之能夠安穩地出現,就正好說明了在整體上,萬法正在進行和諧不悖的運動,事事無礙了。   (四)宇宙的萬有類別   法界的一切可分為五大類,共一百種,這就是構成宇宙萬有的一切法。法是宇宙萬有的通稱,而百法就代表了宇宙能出現的一切了。百法可歸納為五大類:就是(1)心法;(2)心所有法、(3)色法、(4)心不相應行法、(5)無為法。   什麼是心法呢?  心法就是有關精神活動的法,可分為八種,就是(1)眼識、(2)耳識、(3)鼻識、(4)舌識、(5)身識、(6)意識、(7)末那識、(8)阿賴耶識。   什麼是心所有法呢?  心所有法,就是因前面八種心法的建立而出現的法,為心法所具有,因而稱作心所有法。心所有法,共有五十一種,是心法活動時所引發的精神現象,就是(1)作意、(2)觸、(3)受、(4)想、(5)思、(6)欲、(7)勝解、(8)念、(9)定、(10)慧、(11)信、(12)精進、(13慚、(14)愧、(15)無貪、(16)無嗔、(17)無痴、(18)輕安、(19)不放逸、(20)行舍、(21)不害、(22)貪、(23)嗔、(24)痴、(25)無明、(26)慢、(27)不正見、(28)忿、(29)恨、(30)惱、(31)覆、(32)誑、(33)謅、(34)忄喬、(35)害、(36)嫉、(37)慳、(38)無斬、(39)無愧、(40)不信、(41)懈怠、(42)放逸、(43)昏沉、(44)悼舉、(45)失念、(46)不正知、(47)散亂、(48)睡眠、(49)惡作、(50)尋、(51)伺。  (按:請參閱第八章佛教的心理學)   什麼是色法呢?  一切物質統稱為色法),可分為十一種,就是(1)眼、(2)耳、(3)鼻、(4)舌、(5)身、(6)色(顏色)、(7)聲(聲響)、(8)香(氣味)、(9)味(味道)、(10)觸(一切令觸覺生起的法)、(11)法處所攝色。法處所攝色又分作五種,就是(1)極略色(肉眼無法看到極細微的法)、(2)極遠色(肉眼無法看到極遠的法)、(3)定果色(由禪定所變現的法)、(4)受所引色(由受持戒律所起的法)、(5)偏計所執色(本非實有卻由意識錯誤執著為有的幻象)。   什麼是心不相應行法呢?  心不相應行法,就是因心法活動而生,但本身卻不是心理現象,不與心法相應,而是些不為心、色兩類法所攝的另一類法。心不相應行法可分為二十四種,就是(1)得(法的獲得)、(2)命根(導致生命出現的種子)、(3)眾同分(眾生所共有,令能平等,各得成佛的特性)、(4)異生性(眾生間的個別差異)、(5)無想定(一切意識活動皆止息的定)、(6)滅盡定(一切意識活動與末那識的煩惱心所皆已止息的清凈解脫定境)、(7)無想報(修無想定的果報,解脫不及滅盡定境徹底)、(8)名身(名詞)、(9)句身(語句)、(10)文身(字母)、(11)生、(12)住、(13)老、(14)無常、(15)流轉(因果相續,遷流循環不息)、(16)定異(善惡果報依法而現),決定果報差異,無有混亂反覆)、(17)相應(因果同類相應,種瓜得瓜,種豆得豆)、(18)勢速(因果相續的來勢與速度)、(19)次第(先後次序)、(20)方(空間)、(21)時(時間)、(22)數(數量)、(23)和合性(諸法相輔相成的特性)、(24)不和合性(諸法之間的抗拒排斥性)。   什麼是無為法呢?  上述四大類九十四法,要賴眾緣和合才能出現,緣聚則成,緣散則滅,並無獨立的實體與自性,因此叫做有為法。不為因緣所生的法,就是無為法了。無為法不似有為法之生滅不定,無有實體,卻是常住不變,為萬法之本體,平等無有差異,其性亘古不變,因此,又稱為法性。  無為法可分為六種,就是(1)虛空(沒有任何障礙存在,能行一切法如在虛空,無有阻滯束縛的境界、(2)擇滅(由慧力除去染著而生的解脫境界)、(3)非擇滅無為(不由此法性之擇力而為本來清凈或緣缺之位所顯者名之)、(4)不動(苦樂相對感受止息,湛然清凈,不為任何煩惱所能動的境界)、(5)想受滅(修滅盡定能得這境,前七識的判別活動徹底止息,是個清凈寂滅的境界)、(6)真如(前五無為法的本體,唯一真實常住之法,亦為一切有為法所依,因此,是萬有的本體)。   (五)諸有為法皆因緣生   生滅宇宙裡面的一切事、物與眾生,必要有適當的因,配合適當的緣(環境條件),才能夠以種種不同的形態,出現於不同的時間和空間里。諸法賴因緣生,無論它是心法還是色法。必先要有某些因緣存在,才能導致某些法的存在。若這些必要的條件消失了,那麼,有關的法,也必會同歸煙滅。因此,法界之內,沒有一法的生滅,能不受諸因緣生滅的限制。  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就是一切宇宙生滅法的特性了。它們互相依存,不能獨立,沒有一法能先一切其他法之立而獨立,也沒有一切其他法之滅而獨留。由因緣和合而生的一切法,就是一概這樣的沒有自主獨立或不變的實體,而這種特性就是所謂空的特性了。  生滅宇宙里的一切法,無不是因緣生,是故一切法,便無一不能視之為空的了。睿智的眾生,深明一切有為法的空性,知道皆賴因緣而生,假合而成,變異而存,於是,他們既不執著諸法實有,也不執著諸法虛無。這樣不墮有無二邊,他們便得中道之深義了。   (六)四緣生諸法   宇宙萬法可從四緣的具備而生起。這四緣就是因緣、次第緣、所緣緣和增上緣了。  什麼是因緣呢?因緣就是真如的萬法種子,沒有它的存在,便沒有任何法可以生起。種子能起現行,現行又能薰習種子。它們互為因果,令宇宙萬法能夠出現。由於現行本身又成為未來現行的種子,因此,種子與現行,其實非一非異,不可分割。種子是萬法成立的主因。因此,這萬法成立的主因就叫做因緣了。  什麼是次第緣呢?萬法有次第生滅的特性,前念能導致後念的生起若是前念不滅,後念便不能生,更遑論生滅相續了。沒有這種次第生滅的條件,縱有因緣,萬法也不能成立,而這必要的條件就是所謂次第緣了。  什麼是所緣緣呢?有了因緣與次第緣,沒有適當的外緣引發,種子也不能現行,就好像植物的種子,雖有變異成長的能力,若沒有陽光、空氣與水份,也不能現出生機一樣。這些為種子所攀緣的外緣,就是所緣緣了。  什麼是增上緣呢?有些緣本身雖不足以引發種子現行,但對它的現行致卻具有輔助的作用,能替它消除現行的窒礙,或增強它所攀外緣的力量,令現行能更迅速圓滿。這些助緣就是增上緣了。  此四緣具足,萬法便能生起,再毋須任何其他緣的出現了。   第四章 物質宇宙的生滅   (一)四大種   宇宙的一切物質(色),皆由四大種基本的東西構成。這四大種的互相揉合,能令宇宙出現一切物質現象。這四大萬物之種,有聚的時候,也有散的時候;有些聚散是小規模的,隻影響微塵細物,有些卻是大規模的,涉及整個世界,以至整個宇宙;有些聚菜只需剎那便完成了,但有些卻需要億萬年才能完成的。  宇宙的形成與散滅,無不由這四大種的凝聚散離所起。一切物質現象的更替與此同時宇宙星辰、山河大地,一切動物和植物的外形軀體,及一切眾生視力所不及的微塵細物,使物質的宇宙能夠出現。   (二)四大皆空   宇宙里一切眾生所視作有生命或無生命的物質形體,都必定經過形成、安住、破壞和散滅這四個階段。當物體壞滅解體的時候,解放出來的四大種,又再次成為新物體的塑造原料,能以新的組合,營造出各種新的物體,周而復始,循環不息。  世間一切的物質,時刻都在如是的形成與壞滅過程之中,沒有片刻靜止。這遷流不居、循環不息的特性,就是所謂「空」的特性了。由四大所造之物,全皆具有此空的特性,因此,因大皆是「空」的了。就是這緣故,四大皆空就是指物質遷流不居、生滅不定的特性,而非指一無所有、空無一物的虛空。  這空性是導致宇宙萬物生滅循環不息的必要條件,能令宇宙現出生機與創造力;若沒有這空性,一切將會如太初一樣,絲毫沒有演變進化,死寂一片,難有些微活力可言,遑論變化多端、森羅萬象的宇宙了。   (三)色空不異   一切物質皆可稱作色。一切可見的色法,在空的原理下,是不斷地形成和壞滅,從壞滅再次形成,周而復始。但是色法微至肉眼所不能見,至極微之處,可有獨立不變的色法存在呢?空性是否還存在呢?  色法若至極微,便有不變的色法存在,那麼,色法的空性便不能成立了。在微處沒有空性,在顯處又怎樣有空性呢?顯是從微所累積而成,微處不空不變異,顯處當然不會空,不會變異了。  顯處看到空,看到了變異,就證明了微處有了空、存在著變異了,因為顯處是從微處來,由微處建立的。  若是在極微處也不能保持色法的不變,那麼,那極端的色法,會變異成什麼形態呢?  色法微至它微的極限時,若再要微化的話,就會連物質的形相也失去了,從物質的角度去看,它已是一無所有,徹底虛空不實了。這時,物質的色法已轉到一個非物質的狀態了。  物質的色法若能轉化為非物質的「空」,色與「空」便是一物之兩面,並無差異。這就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的原理了。色可轉為「空」,「空」也可轉為色,二者即是同一有色相的不斷生滅變異,循環不息的空性外,更具有此使色相出現或亡失的生滅空性,整個宇宙也能作如是連色相也喪失的滅而成「空」,也能從此不空的「空」而生,顯現有色相的宇宙。整體宇宙的生滅,色「空」的循環交替,就顯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極致了。   第五章 生命的輪轉   (一)心與生命   宇宙萬物的色身,皆由地、水、火、風這四大種不同的組合而成,無論他們的形相是怎樣的,是日月星辰、山河大地,或是花鳥蟲魚、飛禽走獸,以至人類,總逃不出這中大種的範圍。他們雖各有自己的生命,但是壽命卻長短不一。  宇宙的星辰,需要億萬年才能形成,也需要億萬年才壞滅。但是星球上的花草蟲魚,卻只有短暫的壽命,成長與死亡也較迅速。常人視作生物或死物的東西,其實皆有生命,同是四大種所合成。雖然宇宙萬物,同由四大種所合成,但是,萬物之中,有些是有感情思想的,有些卻沒有。因此,由眾緣和合而生的眾生,能分作有情的眾生與無情的眾生。  在世間里,從木石至動物人類,情力有很大的差異,花草木石是在無情的面,而人畜蟲魚則在有情的一方,而居於二者之間,便是各種具有不同程度情力與感性之物了。因此,生命也可分為有情和無情的生命。既然同是由四大種構成之物,為什麼人畜得有情的生命,而木石的生命卻是無情的呢?人畜比木石多了什麼,使他們具有不同程度的情感、愛欲與思惟能力呢?  情從心來,心是情力之種。心,或心識,使無情的四大種,顯現出有情的行為。心識要通過由四大種所合成的各種色身,才能在這物質的世界裡,作各種以物質之身為本位的活動,表現在該境界里才能表現的情性。由四大種所合成之物。本質不同,結構有異,心識在其中的情力顯現,自然有著極懸殊的強弱差異了。人類是情力最高的有情眾生之一,但在他們之中,仍然存在著很大的情力差異。若是把人類與其他生物相比,差別就更巨大了。  心識不但給四大種的合成本附上了有情的生命,而且不斷地以心力,執持著那四大種,維持該生命體的獨特形態與結構,至該生命體應世緣盡,才任由那四大種散滅。從最高的層面觀之,心本身才是真正的生命之源,因為有情與無情的生命,皆賴它的顯現與活動才能成立。   (二)有情生命的循環   有情生命從心識而來,就是四大假合之身毀壞,生命力仍然存在,因為心識不隨四大色身的散滅而消失。就是這緣故,有情眾生的死亡,其實只是一種幻象,不但生命力沒有亡失,就是構成色身的四大,也同樣沒有亡失,因為從敗壞的色身解放出來的四大,能以其他形式續存。身體的敗壞不但沒有給生命力帶來死亡,相反地,它給生命力帶來了更佳的活動機會,因為生命力可以擺脫衰老軟弱的色身,投向一具新造的色身,繼續成長,開拓它的感性和情力。擺脫了不堪再用的舊色身,生命力得到了解放,在新色身里繼續更有效的活動,因此,死亡其實是生命延續的必須,是生的開始,是生的本身。肉身的壞滅,也帶來了四大種的新生,因為構成肉身的原素,在肉身壞滅解體時,便被解放出來,能作嶄新的組合,營造新的物體。因此,宇宙之內,一切的心與物,都沒有真正的死亡,有的只是轉化與新生。  有情生命的循環,可分作十二階段,每一前的階段,都導致後一階段的生起,這十二階段叫做十二緣起,又名十二因緣。   (三)有情生命輪轉的過程——十二緣起   有情生命在世間輪轉生死的過程可分作十二階段,就是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這十二緣起。或十二因緣,是一個循環,因此,不要以為無明是開始,老死是終結,因而提出「無明前面是什麼?」或「老死後面是什麼?」的問題。無明前面就是老死,老死後面就是無明,周而復始,沒有終結。至於它們先後的問題,就要視乎從輪轉那一階段去看了。它們互為因果,在生命之輪不同階段觀看,能占較先或較後的位置。  生命體在它完美的意志與覺性尚未建立之前,是混沌無智的,對真如實相不明了。這原始的混沌就是根本無明了。它導致了「行」的生起。「行」是生命體盲目的隨緣妄動,從「無明」而來,它轉動了生命之輪,開始了一期生命的第一步具體活動。「行」導致了「識」的活動的生起。「識」是生命體藏有解脫法和煩惱法種子的心體。這心體的生化力量,為無明引起的妄動所現行,令心法與色法能賴它出現。「識」導致「名色」的生起。「名」是生命體在一特殊生活時空里所能應用的有限個別精神力。「色」是生命體在生存空間所特有的形相物質。「名色」皆為「識」所營造執持。「名色」導致「六入」的生起。  「六入」是有情生命在世間生活所要具備的六種感覺器官,隨「名色」的建立而相繼形成。它們就是眼、耳、鼻、舌、身和意的活動要依賴的器官。「六入」導致「觸」的生起。「觸」是對外界刺激的接觸。有了各個感覺器官和精神力,生命體便能對世間及自身內外,起官能的接觸,經驗世間物質的生活了。「觸」導致「受」的生起。「受」是生命體接觸外界刺激後所起的感性反應,使個體生起善、惡或中性的感受,使他起情感的波動,「受」導致「愛」的生起。「愛」是對事物所生喜歡和不喜歡的反應。喜歡的就生起「愛」的反應。不喜歡的就生起「不愛」的反應;愛與不愛,皆從感受而生。「愛」導致「取」的生起。  「取」是對所「愛」事物的眷戀與佔有,和對「不愛」的事物起摒棄與毀壞的行動。「取」是導致「有」的生起。  「有」是對一切遷流不居、虛幻不實的事物視作真實永久,而加以牢固的執著,認定有「有」的存在,或有「無」的存在。這樣,眾生便迷失於有「有」和有「無」的虛幻,為虛幻所束縛,失去自由。「有」導致「生」的生起。  「生」就是在六道之內的生存,從妄執虛幻不實而來。眾生因無法擺脫六道的執著,便永無休止的投生於六道了。「生」導致「老死」的生起。一切眾生,有生便必有死。「老死」使生命體一期的生命完結,但他在這一期生命里所經歷的愚痴昏暗生活,卻建立了枝末的無明,這就是對生命顛倒、愚痴的執著,以致不但不能除去根本「無明」,反使持續強化。這樣,他便要如前一樣,再重複生命的輪轉。  直至眾生了解他是生活在妄想、執著與顛倒不實之中,是由「無明」的力量帶著他機械地輪轉生死,他才能自覺地著手清除「無明」,求法修行,努力成熟他潛藏的佛性,增長智慧與大能,力求斬斷生死輪轉的鎖鏈,永遠住於完美解脫之中。   第六章 有情生命與「無我」   (一)無「我」的眾生   關於「我」這個觀念,世人持有很多不同的見解,但是他們卻有一個共通的地方,就是人人都聲稱擁有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有人說:「色——那構成身體的物質就是『我』。你我間的分別,再沒有比身體的個別差異,更能分別你我了。沒有了這色身『我』便不存在了。因此,色就是『我』。」  又有些人說:「色是物質,沒有感情和生命力,怎會是『我』呢?色決不是『我』。受——感受——對外界刺激起愛惡反應的才是『我』。『我』是指對外界所起的感受反應。」  又有些人說:「受是對外界刺激的機械反應,太機械了,怎會是『我』呢?想——思想——才是『我』。『我』即是思想,沒有想,『我』就不存在了。」  又有些人說:「想有什麼用呢?沒有付諸實行的本領,便看不到有什麼個體的存在,也看不到有什麼『我』了。因此,行——行為——才是『我』。『我』是由行為做作所顯現的,行為做作就是『我』。」  又有些人說:「行不是我,因為若對外界一無所知,便沒有任何行為可言了。識——對外界起認知了別作用的精神力才是『我』。沒有了心識的作用,就看不到東西,聽不到聲響,聞不到香臭,辯不到味道,失去了觸覺,不能對外物作整體的認知了,因此,識才是真正的『我』。」  又有人說:「色、受、想、行、識這五個東西,都各蘊藏了獨特的功能,是任何人都不能缺少的。因此,任何單獨的一個都不是『我』。『我』是這五蘊的總和。色受想行識這五蘊和合,便構成那個常住不變、但作主宰的『我』了。」  以上的見解,都不是真理。為什麼呢?  色不是「我」,因為,一切物質,都在生滅之中,方生便滅,方滅又生。物質既在不斷的生滅變化之中,那麼,究竟哪一個能稱作常住不變、恆作主這宰『我』呢?是滅了一個,還是尚未生的一個呢?現在的一個地是不能執著的,因為它的存在剛成立,便瞬即滅亡了,那麼,又怎樣能從色——那物質上,找到一個「我」呢?  受也不是我,因為,在快樂的感受、痛苦的感受和中性不苦不樂這三種感受之中,應該執著哪一個為『我』呢?凡人在感到快樂的時候,他不能同時感到痛苦,也不能同時有不苦不樂的感覺,因為,它們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在本質上是不能同時出現的。所有的感受都是短暫的,必將止息,那麼,在感受消失之後,那個『我』是否也一同消逝了呢?感受是短暫的,有生滅的,因此,絕對不會是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  同樣的道理,想不是「我」,因為一切的思惟活動,一切意念,都是有生有滅,不能持久的。  在每一天里,眾生都有不可勝數的思想意念,哪一個念頭,哪一個思想是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呢?若是想是「我」,那麼,想滅了,「我」也消失了。同樣的道理,行不是「我」,因為行為本身就是生滅,無論是善的行為,惡的行為,或是中性非善非惡的行為,都是短暫的,做作完了,便再不存在。如果行為是「我」,待做作完了,「我」便消失了。這樣,又怎能從行為本身,找到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呢?  識也不是「我」,因為對外物的認知了別,也是短暫的,有生滅的。若是識就是「我」,那麼認知了別完之後,「我」不也是消失了嗎?因此,在識里,並沒有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那麼,五蘊的總和是否構成「我」呢?若是五蘊的成員,無一持有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把它們聚在一起,也不能改變它們的本質,又哪裡有「我」的蹤影呢?因此,構成人的五蘊,實在並沒有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的。那麼,在哪裡可以找到一個如是的「我」呢?眾生是永遠不可能在任何的世間心物里找到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的。眾生所認作「我」的,只是一系列生滅不定、遷流不居、絕不永久的身心活動。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根本不存在於世間的任何心物里。   (二)無「我」與生命的延續   眾生若沒有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是誰去接受從前種下的因的果報?是誰去輪迴生死、浮沉於六道之中,經歷各種不同的際遇呢?凡夫看到有生死輪轉,因能結果,便以為必定要有一個常住不變的「我」去接受果報和生死輪轉。其實,生死輪轉與果報的承受,是不需要一個常住不變的「我」的。譬如一個農夫把一顆芒果的種子,種在肥沃的泥土裡,每天澆灌,適時施肥,數年後種子已變成果實累累的芒果樹。到那時,我們能否說,這芒果樹只是一顆常住不變的芒果種子呢?  把芒果樹說成芒果核是荒謬的,因為芒果核早已發芽生根,長葉開花,結成果子,再不是種子,卻是一株樹了。從前的種子不再存在了,現在的果樹也不需要一個不變的種子才能夠受持果樹的形相與特質。相反地,種子若不變化、不壞滅、不失去它的特質形相,現在的果樹決不能出現,那麼,在種子里,哪裡能找到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去接受新長果樹的的一切呢?若是種子有一個常住不變的「我」,它便永遠都是種子,永不能成樹了。  譬如一隻母雞,產了卵,花了很多天的工夫,才把小雞孵化了,數月後,小雞長大了,成為一隻強健的雄雞。在那時,我們能否指著這公雞說:「這是一隻常住不變的雞蛋呢」?把一隻雄雞視為一雞蛋是多麼荒唐愚蠢的事情啊!從前的雞蛋,再不存在了。它已蛻變為一隻雄雞,再沒有雞蛋的形相和特色了。相反地,若是雞蛋不起變化,不改變它的形相特質,雄雞的成長便沒有可能了。那麼,在雞蛋里,又哪裡可以找到一個常住不變的「我」呢?同樣的道理,人從母親受精的卵子開始,以至出生、成長、死亡、再生,皆是一系列遷流不居、不斷生滅的物質與精神活動,並沒有一個常住不變、恆作主宰的「我」處於其中。  後一物從前一物而生,後一念從前一念而生,並不需要一個不變的「我」去接受。就是這緣故,生命的延續,其實不需要常住不變的一個「我」,也沒有一個常住不變的「我」能去接受輪轉與果報。   (三)聖者肉身瓦解後的存在形態   捨棄真實的智慧,而相信真有一個「我」實實在在存在於現世的眾生,都有一項假設,說這「我」的生命必會有一天永久的幻滅了。或者,相反地,會說這「我」的生命是永遠不會幻滅,卻會永遠保持現有的形態。若假定它不會幻滅的話,他便會墮下「我」的生命是永存的邪見。若假定它會幻滅的話,他則會墮入「我」的生命會絕滅的邪見。  天上和人間的眾生,大多受這兩種極端的邪見所支配,因而不能見到真理。  為什麼呢?因為,天上或人間的眾生,若以生存為樂的,都執著有「我」,執著有「我」的永遠存在,認定「我」的生命是永存的。告訴他們沒有「我」的存在,便是破壞了他們的幻想與希望,是他們不表同意,不願接受的。這樣,「我」的永恒生命,便成為他們的累贅和一切苦惱的來源,使他們得不到解脫了。  相反地,有些眾生,卻恥於生存,厭於生存,為生存而感到煩惱,於是,他們歡迎絕滅的思想,不願見到有永恆的「我」,希望有一天,在肉體瓦解後,便永遠不再存在,再沒有生命,再不要受生存的苦惱煩憂。他們同是執著有一個的負累和痛苦的來源,令他們不能得到解脫。  就是這緣故,愚痴的眾生,就認定梵行清凈、不起業力、永離六道生死的聖者,必定是有一個不變的「我」去享受永久的涅般快樂。或者,聖者是處於一個「我」已完全幻滅、無知無覺、沒有生命的寂滅狀態里。  對生命有如是執著,對「我」的存在有如是執著的眾生,是沒法了解聖者解脫後的狀態,因為,聖者的存在,並不需依賴一個如是不變的「我」。因此,以「我」的生命永恆或「我」的生命絕滅這些假設去測度聖者肉身瓦解後的狀態,必定是顛倒與遠離事實的了。  聖者肉身死後的存在,既非永存,亦非永滅,既非「有我」,亦非「無我」,只有親證涅般境界的行者,才能真正明白。因此,在世間語文不足以描述聖者境界的情況下,一切的描述,皆是戲論,難見真理。 第七章 佛教的心理學   (一)心與身的關係   人的身體是由物質的四大假合而成的。概括來說,人的色身可依功能分作六大部份,就是眼根(視覺器官)、耳根(聽覺器官)、鼻根(嗅覺器官)、舌根(味覺器官)、身根(四肢軀體)和意根(腦及神經系統)了。這六根都是由四大種,以不同的方式組合而成,本身沒有精神生命,待眾生死後,物質的器官軀體,便會朽壞、散滅、轉化、再成為新的物體。物質的四大,就是這樣不斷地形成、毀壞、再形成、再毀壞了。能使六根發揮功能的,不是沒有精神力的四大本身,卻是心識的力量,否則人體的六根,只會是堆廢料,沒有生命活力可言,猶如一隻無漿的船,難有自發的活動了。  心識在眼根發揮功能的,叫做眼識,它使人能通過視覺器官,觀察到世間各種事物。在耳根發揮功能的叫耳識,它使人能通過聽覺器官,收聽到世間各種聲音。在鼻根發揮功能的,叫做鼻識,它使人能通過嗅覺器官,感覺到各種氣味。在舌根發揮功能的叫做舌識,它使人能通過味覺器官,嘗到世間各種食物的味道。在身根發揮功能的叫做身識,它使四肢軀體能在世間接觸外境,作種種活動,又使內臟肺腑,發揮維持色身生命的功能。在意根發揮功能的叫做意識,它使整個神經系統能發揮功能,讓整個色身,能通過此系統,由心識指揮,在世間動身發語,造種種業。  沒有了心識這六種功能,生命力便不能藉色身在世間活動,過物質的生活,吸取物質世界生活的經驗,卻只如無情木石一樣而已。心識既有上述的六種功能,為什麼不能離六根而存,獨自活於世上呢?心識的活動力,確是不需根身的存在,也能發揮的,但是若離六根,生命體經歷的只是純粹精神界的活動,再不是物質世間的生活了。  色身存在的需要與否,定於生命體從前的業力與修行境界,若由業力所牽,要以色身續命,那麼,它便難捨色身而存在了。但是,無論生命體以何種色身出現於世,心識永隨不舍,否則生命體便沒有生命力可言,再不能稱為生命體了。   (二)心識的結構   愚味無知的眾生,難知根與識的分別,但是,以鍛煉身心,成就智慧、力量、解脫為事業的佛弟子,卻必要知道心識的結構及其特異能力,才能真正了解自己行止的因由,認清心識的潛能,這樣,他才可以強化自己的身心,超越物質的眾多掣肘,能夠逍遙自在,以心御萬物,無入不自得。人的心識以功能區別,可分作八個部份,就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第六意識、第七末那識和第八阿賴耶識了。眼識、耳識、鼻識、舌識、和身識又合稱前五識。行者於此八識,必要深究,始能登自度度他之階梯,悟以心造物之法門。   (三)前五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   人於日常的活動里,若要對外境作認知了別,必要依賴眼、耳、鼻、舌和身這五根,而使這五根發揮作用的,就是前五識了。沒有精神力的根身,只是物質,必待心識的調御,始能活動,若四大本身自有能看、能聽、能嗅、能辨味、能感覺、能思惟的功能,那麼,一切的物體,無論有情或無情眾生,皆有這些功能了。因為它們同是由四大所造的。若真的如此,木石銅鐵、雨露微塵,便與一切凡夫聖賢,毫無分別,同具一樣的活動力了。這是多麼不合情理的事情啊!  人的五識,是怎樣發揮功能的呢?五識特有的功能,就是通過人的五根——眼、耳、鼻、舌、身——去對外境起認知了別,且作出反主尖。五識對現於它們前面的實境,無需思量考慮,便能立即了了分明,認知它們的形相本質,並且能對它們,即時生起善的、惡的、或非善非惡的反應。五識在物慾的世界裡,讓生命體能作色、聲、香、味、觸的領受。為了達成這五事的領受,五識有五種功能,能在欲界一切時空里,隨緣起用。這五種能力,就是對外境能產生接觸(觸)、起警醒注意(作意)、領受外境刺激(受)、認知辨別(想)和作思量反應(思)的能力了。  五識使居於欲界的眾生,能通過根身,追逐物質欲樂,得色、聲、香、味、觸的滿足。但是,修禪定的行者,追尋的不是物慾享受,故能於不同的定境里,次弟止息五識的活動,代以離欲的禪悅,也能從此而生智慧、神力與解脫。五識在欲界里,名與色、聲、香、味、觸一法相應,與其他各識所司之事,並不涉及,無一能負責綜合五法,為生命體建立一個有意義的整體印象。一輛有五匹馬的馬車,若無車夫駕馭,五馬勢必不羈,任意亂闖。五識就如五馬,或無統御,一切所受納的個別印象,便互不相連,沒有意義了。那麼負起調御五識和綜合它們輸入的片面印象,令能生整體意義這責任的是什麼呢?這不是第六意識了。   (四)第六意識   什麼是第六意識呢?第六識可單稱為(識),又叫意識,是認知了別之識。  它是人體的感覺中心,負責指揮前五識的工作。前五識所傳送的零碎片面資料,皆由它作有系統的組織,建立一個全面、有意義的影像。意識根據從前的經驗,能把前五識傳送的資料,迅速整理,對外境能即時生起三種認知了別的作用。這是現量的作用。  在沒有實質境物存在時,意識則能根據以往的經驗資料,迅速比較、測量、推論,而達成認知了別的目的,這就是比量的作用。但是,意識並非時常都能作出正確的認知,這就是非量的作用了。  意識所能了別認知的外境也可分作三種,就是性境、獨影境和帶質境了。實實在在存在的外境,能為意識了別認知的,叫做性境;沒有實質存在的幻境,也能為意識所了別認知,但是,這些叫獨影境。外境雖有實質的存在,但意識卻不能對它作恰如其分的認知,卻把它誤作他物而不自覺。這些從錯誤了別認知而得知的外境叫做帶質境。意識以現理、比量和非量,對性境、獨影境和帶質境這三種外境作出了別認知後,又能起三種不同的反應。  那三種反應,就是善的反應、惡的反應、和無記(非善非惡)的反應了。意識能根據從前生活累積的經驗,指揮前五識,不須思量,而能即時生起含有善、惡或無記的活動。意識的活動最強,因此能在欲界、色界、無色界這三界里,不斷引發身、口和意的活動,作善、惡和無記的業,使生命之輪不停轉動。第六識於八識之中,了別認知外境的能力最強,因此眾生的存在和生活,受此識之影響至巨。對很多人來說,第六意識的活動,幾等於他們整個生命的活動了。為什麼第六意識的作用那麼強,對人的影響那麼大呢?這都是因為第六識具備了心識的全部五十一個心所有法的緣故。   (五)第六意識的功能   第六意識具備了心識的全部五十一個心所有法。什麼是心所有法呢?心所有法,就是心識所能生起的五十一個心理狀態或功能。此五十一個狀態或功能只在第六意識中,才全部完備無缺,而於其他七識,則多付闕如。因此,第六識於動身發語的能力上,比其他七識,就要強得多了,也就是這緣故,意識幾乎操縱了人的全部生存活動。  五十一個心所有法是什麼呢?  這五十一個心理狀態或功能,可分作六大類,就是遍行、別境、善、煩惱、隨煩惱和不定了。什麼是遍行呢?遍行就是於所有時空,都以現行,作心理活動的意思。隸屬於遍行類的心所有法,是八識所共有的,有五個,就是觸(接觸內外之境)、作意(起警醒注意)、受(感受)、想(起影像或概念以作認知)和思(起意志活動)。  什麼是別境呢?別境是了別外境的意思。屬於這類心所有法的共有五個,就是欲(希冀)、勝解(徹底的明了)、念(牢記)、定(專註、境)和慧(智慧)。  什麼是善呢?善就是行善的能力和心態。屬於這類心所有法的共有十一個,就是信(信心)、精進(努力)、慚(羞己不如人)、愧(羞於己過)、無貪、無嗔、無痴、輕安(內心的解脫與禪悅)、不放逸、行舍(捨棄污染的行為)和不害(不作損害自他的事)。  什麼是煩惱呢?煩惱又叫根本煩惱,是能令人顛倒迷惑、苦痛愁哀的東西。  屬於這類心法的共有六個,就是貪、嗔、痴、慢(輕慢自他)、疑和不正見(錯誤的見解)。  什麼是隨煩惱呢?隨煩惱,是由煩惱或根本煩惱的存在而生起的,沒有根本煩惱,它們自然不再存在了。屬於這類心所有法的共有二十個,就是忿、恨、惱、覆(隱瞞自己的過失)、誑(欺詐)、諂、驕、害、嫉、慳、無慚、無愧、不信、懈怠、放逸、昏沉、掉舉(恐懼、激動、失去內心安寧)、失念(忘記)、不正知(愚昧無知)和散亂。  什麼是不定呢?不定是指本質善惡不定,要看情形才可定其善惡的心理狀態。屬於這類心所的共有四個,就是睡眠、惡作(侮恨已作的事)、尋(追逐尋求)和伺(伺察)。  以上六類五十一個心所有法,在八識之中,只有第六意識才全部齊備,因此,眾生於生存所作之身口意活動,便全皆可由此意識引發了。   (六)機械的意識生活   第六識雖然具備全部五十一個心所有法,但它的作用,只在於了別認知外境,鮮有思量的活動,就是思量,也只處於了別認知外境的層面,了別認知已畢,思量便止。那麼,是哪個去作善、惡、無記等業呢?  如前所述,第六意識具有心識全部的五十一個心所有法,這些心法在前六識遇外緣,起了別認知之後,便能即時相應生起,其間產東需要多大的思量活動。  為什麼沒有思量的必要,這些心所有法便能生起呢?這都是習氣的緣故。眾生於無始以來,於無數的生命之中,在不同的時空里,曾作數不清的業,而重複的行為的反應,便成為一股不可抗拒的習慣力,時刻影響眾生對外境所起的反應。當外境相同或類似的時候,意識便即時生起慣性的反應,引發有關的心所有法,令眾生經歷某些感受,或作某些行動。  慣性有時太強了,以致眾生雖想主動改變反應,也覺無能為力。就是這緣故,意識的慣性作用,能使眾生不需要思量,便能生活於世上,天天機械地做著重複或類似的工作。  外緣若引發善的心所,行為便屬於善,若引發惡的心所,行為便屬於惡,若與無記的心所相應,這些行為便屬非善非惡了。外緣能有很多不同的組合,各心所有法也能同時或異時出現,於是,眾生便恆久處於苦樂善惡不定之中,作種種身口意的活動,而毋需著意的思量了。雖然大多數的人,於大部分的時間,所過的是不自覺的機械反應生活,但是,他們總有些時間是在了別認知以外,作較複雜的思量推理,帶有意志性質的心理活動,雖然深度與頻密,則因人而異。  第六意識的思量能力既止於了別認知,那麼是什麼去作這些較自覺著意的心理活動呢?心識中能負起這個責任的就是第七識——末那識了。   (七)第七識末那——思量執「我」之識   第七識可稱為意,又叫末那識,是思量之識,是心識中掌管思量的部份。第六識依它而立,它若遇外緣,隨即生起你我之想,牢牢的執持著有一個「我」與外境相對。七識末那是六識之本,也是八識阿賴耶的主觀部份,但它卻錯謬的視自己為心識的全部,不知有八識阿賴耶的存在,更不知自己活力軟弱,難制前六識,反常為意識所轉,統制之權常失。第七識共有十八個心所有法,比第六識所有的心所法為少,故活動功能也自然比六識為少了。  末那識有四個根本煩惱心所有法——貪、痴、我見和慢。  八個隨煩惱所有法——不信、懈怠、放逸、昏沉、掉舉、失正念、不正知和散亂。  五個遍行心所有法——觸、作意、受、想、思。和一個別境心所有法——慧。  這十八個心所有法,若遇外緣,便即生起。第七識能不斷地審察、思量內外之境,十八個心所有法中,以作意、想與思的活動力最強,為七識之特色。無論末那識所起的心識作用是善是惡,都能夠影響第六意識,令它指揮前五識作業,因此,末那識活動時,便能指揮根身的活動,可是,它活動的時候卻遠比意識為少,這樣,第六識便常代理他身口意的活動了。  為什麼這現象會出現呢?  七識末那,雖然恆審思量,能指揮第六意識作業,但是在一般的眾生里,七識的活動力都較六識為弱。這是因為不愛思考的人總比愛思考的人為多,就是最愛思考的人,在日常的生活里,大部份的時間,都倚賴第六識慣性活動去處理日常的刻板事務,真正要思考的時間,其實很少,因此,七識便常備而不用,在審察思量力不生起,或雖生起而不強,或還未能即時生起的時候,活動力極強的第六意識,便會自作主張,搶先地根據慣性,引發身口意的活動了。  第六識機械、慣性的活動,本從第七識末那以往的思惟決定而起,或偶然隨意的反應而生,現在卻倒轉來影響了七識未來的決策,使它恆依慣性行事,令慣性更牢固,有時在七識能夠作出思惟活動之前,六識機械的反應已經出現,身口意的活動早已不自覺地引發了。到這時候,七識要控制六識的活動,也倍感困難。六七二識就是如此互相薰習,形成一個惡性循環了。  一般的眾生,雖然少用七識的思量能力,卻無時放下它的「我執」作用,只要心識的任何作用一生,那「我執」便同時並起。就是因為這「我執」的生起,眾生便終日與外境恆起差別,與人生你我之想,妄念頻生,爭強鬥勝,永遠難知萬法同體,你我本一了。七識末那使眾生感到有一個「我」在感受與做作,使他誤認這「我」是心識之主體。心識之主,其實是行相微細,凡愚難解難知的第八阿賴耶。   (八)第八識——心識之本   什麼是第八識呢?第八識可稱為心,為第七識末那所依,是前七識的本體,觀它不同的名稱,可窺其性質與功能的端倪。八識又名阿賴耶,意即無沒,能於生死流轉之中長處而不壞不失。八識又名藏識,因為它具有能藏、所藏和執藏這三個功能。八識能儲藏前七識生活的經驗,是一個永不會忘失存入資料的記憶中心。它不但能儲藏今生經歷的資料,也能儲藏過去生和未來生經驗的結晶,更把眾生一切果報的種子收藏,待時機成熟時,便隨緣引發現行。這就是能藏的功能了。  眾生一切經驗和業報的種子,都以八識為儲藏之所,除此以外,便沒有其它的地方了。這個提供儲藏之揚功能就是所藏的功能了。八識能把這些經驗種子,牢牢執著,不使忘失。這執持不舍的功能就是執藏的功能了。  八識又名出生識,因為它具有創造的力量,能現起各種現象形相。  八識又名和合識,因為在它裡面,有真偽、染凈、善惡之法夾雜揉合在一起。  八識又名熏變識,因為它能受第六識和第七識末那的作業所熏習,而起變化,又能互為因果地熏習六七二識,使業果出現。  八識又名本覺識,因為在八之內,有佛陀的覺性隱存,若能顯現,眾生便得真實的智慧,離諸虛妄,能成正覺。  八識又名真識,因為它與真如本體相能,與最終極的、至真、至善的法同體。  八識又名家識,因為一切法皆財它的活動而起,一切心物皆從它體內流出,為一切心物所依,如眾生出生的家一樣。  八識又名本識,因為它是一切識之根本,別此再無他法可依。  八識又名體識,因為它是一切心物活動的本體。  八識又名寂滅識,因為它有動而造萬物之能力,也有寂滅不起相對法、煩惱法的特性,能處於清凈無生  無滅之狀態中。  八識又名金剛智識,因為從它眾生能知一切種智故。  八識儘管有那麼不可思議的體用,卻不主動作業,只任由七識末那起「我」的主觀作用,恆審思量,又由六識機械地動身發語,作種種善與不善之業。前七識所造之業,儲於八識之中,便成未來輪迴生死的依據,而八識也隨前七識的業力,輪轉六道之中。由此可見,八識雖有大能,卻不干涉前七識在世間活動的自由自主。   (九)阿賴耶識的功能   第八識有很多凡愚難知難解的世間與出世間功能,但是在桎梏的人間里,以人為主位的心識活動里,只與五十一個心所有法的五個相應,這五個心所有法,就是觸、作意、受、想和思了。至於其他四十六個心所有法,在第八識里,是全不生起的。第八識的本性非善非惡(無記)亦非有覆(隱瞞惡行),因此,它的行為特質是無覆、無記的,與一切善惡有覆的心所有法,不起相應。  八識是前七識所依的本體,行相微細,凡愚不能覺知,且不起「我執」,又不主動作業,因此眾生在日常的生活里,就忽略了它的存在。因此,眾生只知有一個執我、恆審思量的第七識,一個動身發語的第六識,卻不知有一個能起無邊體用的第八識,在幕後主持根身形相的維持、業報的引發和精神力的供應。第八識行藏甚深細,不易為人所知曉,但它所含的種子,卻有如瀑流一般,起滅流轉,延綿不絕,一遇適當的外緣,便即現行,以種種形相、種種時空、種種際遇由前七識去經歷,直至所有業力種子,皆能結果為止。  為什麼現行的種子,要由前七識領受呢?這皆由因種子乃由前七識所種下,亦只有前七識才有適當的心理功能,去領受各種世間果報之故。八識雖具能藏、所藏、執藏的能力,能引發種子現行,本身卻無覆無記,沒有我執,對外不起差別執著,因此,它超越了一切善惡、煩惱的法。  但是八識對六七識的活動,卻有很大的影響力,因此它是眾生經驗、品流習氣的永久貯藏處,能隨時為前七識供應資料,作為它們活動的依據。六識的慣性活動和反應,從八識貯藏的習氣而來。七識的思考得著,也從八識提供的智識累積而來。六、七、八識這三識互相熏習,便使生命體,能於世間作種種活動了。  一期生命完結之後,為該期生命特別構成的前七識,除七識的主觀作用外,悉皆滅亡,只有第八識的本質與能力,如前一般無異,只是加添了另一生的經驗與業力。八識能以此作新的牽引力和依據,隨順著因緣,再建立一副新的色身和一副新的前七識,令一個新的生命體能在適當的時間與空間里活動。八識在生命體未成立之前經已存在,但卻在生命體壞滅時最後離去,它雖是眾生之主,卻是退居幕後,恆讓它前七識的主觀作用與做作,帶領它營造眾生於六道之中。   (十)阿賴耶識與身心外境的塑造   阿賴耶識不但根據眾生的業力,變現了他的身根、一副在六道中活動的心識,同時也變現了他所應處世間的種種境地。眾生的際遇,看似身不由己,像是出於意外和被動,其實皆是由自己業力所導致,各各合乎個別行為業報之所需。因此,眾生所處的境地,皆是獨一無二,自作自受,並非由人擺布,卻全是由自己依業所造,這樣,眾生就是非要絕對自我負責承受自己的行為的果報不可了。  眾生的行為能導致善或惡的境地際遇,一一皆依行為的本質而定,因此,他才是自己命運的真正主宰者和創造者。善、惡、和無記性的行為,儲藏於第八識之內,遇緣便起果報。眾生行為不同,所處的境地、所受的果報就大異了。  共同的行為,使眾生有共同的果報,在這時候,對眾生來說,世間就好像同是一般無異。但是,在同一世間中,也有個別不同的果報,這便使大體相同之中,有著個別的不同了。事實上,每個眾生所處的境界,都是獨一無二的,只不過在與其他眾生,因緣巧合相若時,他們才處於一起,互相滲入對方的世界,純樸成就個別獨立的果報而已。阿賴耶識就是這樣塑造眾生的根身、心力、環境與際遇使各能受報無誤。   (十一)阿賴耶識與真如   眾生的阿賴耶識與真如又有什麼分別呢?真如若是一個大海,那麼,八識阿賴耶,就是構成大海那無量的水份子了。海中的水份子不可勝數,構成真如的阿賴耶識,亦復不可勝數。每個阿賴耶識的種性與其他的阿賴耶識,完全一樣,絕無差別,只是它受生命體業力的牽引,輪轉投生於不同的時空而已,在本質上實是無分高下。  阿賴耶識,互相依存,互相攝受、協調不悖,合成了真如的本體,成為一切心物的來源,使一切心物眾生相通,不一不異。阿賴耶識的各種變遷,都在真如之內;從這角度看,真如像是在變異之中。但是,阿賴耶個別的改變,並未使真如整體的本質上,有任何的改變,從這角度去看,真如卻又是恆古不變的。因此,真如實在超越了生滅、常斷、一異、來去之形容的唯一常住法,而阿賴耶識,便是真如體內生滅萬法之種了。   (十二)聖才八識轉智   依佛法修行的眾生,在證道的時候,八識會有什麼轉變呢?行者修行圓滿時,八識能轉識成智。  什麼是轉識成智呢?轉識成智,就是說,心識從前對外境所起的錯誤認知和見解,現在經已糾正,從前的妄想顛倒,現已祛除,對一切事物,當下便知它的本體實相,所有心識的活動,都與最高的智慧契合,絕無謬誤。轉識成智,就是識的徹底凈化。得道的聖者前五識不復與凡夫一樣,因為它們的污染已除,再不為物慾所纏、虛幻所惑,已能知一切現象的實相了。聖者能以五識用於塵世,隨緣說法,指點迷途,除眾生之苦惱,授解脫之方。他能隨意運用五識,事事無礙,一切皆隨心所欲。不但能完美地完成一切欲作之事,更能於一切活動之中,契合最高的智慧。五識這種能力,就是成所作智了。  得道聖者的第六意識,對一切人我諸法,皆能觀察明白,遠離一切虛妄錯謬。意識為前五識所依,若它清凈無污,五識也會因而變得清凈。五六識皆清凈無垢,那麼,它們便互相凈化,加強了無誤的了別認知能力。聖者就是倚賴六識這無誤的觀察力,才能於世間里,慈光普照,為眾生開示生命的真諦,解說一切的真偽,而與最高的智慧無悖。六識這種能力,就是妙觀察智了。  聖者成道時,第七未那識,能捨棄我執,親證一切平等、萬法同體之義,再不陷於你我的虛妄執著里。行者在修行的路上,早在第八不動地的菩薩階位里,你我分別的執著,經已永斷無餘,因此,能無私地行種種功德,而絕無望報之意。他已進入一個無我而我,無為而為的境界了。  此地的聖者,不從說理上知萬法同體,卻是在凡愚難解的神秘禪定境界中,親證同體之妙、一切皆時平等之性。親身的體驗,使他能夠真正的放下我執,知平等的真義,在法界之內,真的再不起你我分別之想。七識這種能力,就是平等性智,或無分別智了。聖者證道時,第八阿賴耶識,也轉識成智。  行者修行至十地菩薩階位時,我、法二執,都徹底的破除了,八識田中,再沒有新的煩惱種子,只要從前的精力的種子結果,受報圓滿,八識便再沒有業力的牽制,對一切無所虧負,得到自由。八識至此,已除去一切污染,純然無垢,與從前染凈參半的情形有別了。行者此時,能以清凈無垢之識,起金剛定,在定中,能得一切極圓滿的智慧、神力與解脫。此無垢識就是佛心了。眾生之能夠修行證果,全賴它的存在而來。八識轉凈所生的能力,就是大圓鏡智了。它使聖者超越了一切的束縛,能以心造物,遊戲神通,隨緣救世,成為天人之師。   (十三)如來隱藏於眾生的心中   眾生的心中,存有真如佛性,能起無邊智慧、無量神變,但是這些能力,只是潛藏的種子,若不凈化心靈,便不能顯現,難起其妙用。未曾顯現的佛性,就像植物的種子,未曾下種於土壤,未得到充足的陽光水份,故終不會發芽生長,難見綠葉成蔭、花開結子的時候。佛的顯現,從心識力量的開拓與鍛煉而生,是要由眾生的自我努力才能成就的。佛性在心之中,心也在眾生之內,三者同是一體,心佛眾生,實是三無差異。因此,如來覺者,早就隱藏於眾生之中了。  八識阿賴耶,是妄心之主,待污染除去,便能起佛智,而八識的清凈,是要依佛法修行始能得著的。八識既為心識之主,能轉萬物,能變現成萬物,為什麼又要有前七識的建立呢?八識之智,雖能造物,運轉宇宙,按業生報,使萬物並行不悖,卻是無欲無情、無分別之智。眾生若要在相對的世間里,行你我相對的世間活動,就必定要具備能起如是差別活動的前七識,否則,便沒有一個能在世間活動的本位,而心識潛藏的功能,也不能通過這些世間活動得以發揮。有了前七識,行者才能以慈悲為根本,行一切佛智大能,使佛心常住於世,救度無量眾生。  若無世間生死輪轉、悲歡離合、所求不得之苦,那麼,眾生便沒有修心學道的場所,難以清除八識的污染種子,這樣,如來(即佛心、清凈真如心)的顯現、清明無垢的覺醒、超越的解脫,便成為不可能的事,智慧、力量、解脫與慈悲,也不能從艱苦挑戰中磨練出來。磨練挑戰越多,悟道的機會就越大,證果的時間就越近。因此,身行佛法的如來弟子,能勇敢地面對一切艱難挑戰,絕無畏懼,永不退縮,對一切逼迫,不但能以和平的心,泰然領受,不生怨恨,且能令一切困境,成為強化自己身心,增長智慧力量的機緣,使自己的道行,更進一步。第八章 業力   (一)業力的意義   眾生所有的身口意活動,皆留業種子於心識之中,產生一種牽引力,如影隨形的隨著他生死輪轉,為他的行為,在未來適當的時間和環境里,帶來適當的果報。這種由行為——業——所導致牽引力,就是業力了。  業力有一特性,就是未為眾生帶來適當果報之前,絕不會亡失,若一時尚未遇緣生報,它便生生世世,存於眾生心識之中,伺機而動,使眾生未得報應之前,恆負上業力的包袱。業力未能牽引外緣而生果報之前,就是過了百千世,尚歷久猶新,力量絲毫未減,因此,業果是絕難逃避的。業力不可抗拒,就是快要證聖果的行者,也不能超越因果律,難以規避舊業的果報。  事實上,一切行者,在業力未清除之前,無論有多大的智慧與神通,仍未得自在解脫,果報一天未完,桎梏便一天難去。眾生的業,錯綜複雜,因此,常要多生,才能把一生所造的業,全然受報,再無虧欠。但是,在每一生中,眾生也不斷地造新的業,因此,新的業力,就不斷地形成了。就是這緣故,眾生便要生死輪轉,受報不斷,業力難有清凈的一天了。只有能遇佛法,能依佛法修行的眾生,才能知惡不為,常行善事,令業力漸漸清凈,再不受業果的掣肘,能得更大的自由與解脫,入聖者之列。   (二)業力的顯現   怎樣才能確知業力的存在呢?所有眾生的行為,不是都帶來了後果嗎?那些令行為得到果報的力量,就是業力了。它確實的出現於眾生的生活里,使眾生處於不同的境地和參差不定的苦樂之中。就是在現世里,也容易見到,並沒有隱秘難證之處。  眾生現世的際遇,是極易從他從前的行為找尋解釋的,他未來的際遇,也能根據業力的因果的原理,從他現在的行為預測。但是,有些際遇在現世中,是找不到根由的,又有些行為基於客觀環境,是不可能現生受報的。那麼,不是說,有些果是沒有因,而有些因,卻是沒有果的嗎?憑空毫無緣故的出現果報,是不合乎情理,違反自然規律的。切切實實的做作,又決沒有連絲毫後果也沒有的可能。身口意的活動,決不會消失於無形,毫無結果。現生看不到因,正好說明業力把前生的因,帶到今生結果;今生的看不到果報,正好說明業力會把今生的因,帶至來生結果。因看不到,是因為它種於前生;果看不到,只不過是果結於來世。  若沒有業力的存在,超越時空地使因能結果,法界的一切,便沒有秩序可言,一切都陷於紊亂,喪失合理的因果關係了。若是這樣,有因無果,或有果無因的不合理事情,便會經常出現,而眾生處於如是顛倒之中,便會無所適從,對一切都難於理解、掌握和控制了。業力是使六道眾生一切行為能得合理果報的原理,也是離苦得樂、趨向解脫之所須知。業力使某一類因,結某一類果,這是宇宙的原理,無論眾生視這些因或果為善或惡,都不可能改變業力與因果律的運行。因此,睿智的眾生,要掌握業力與因果的原理,自主地塑造自己的未來。   (三)業力建立的條件與解脫   造成業力的條件有三種,就是貪、嗔、痴。眾生的業,若是由貪、嗔、痴而起,那麼,不論他在哪裡輪迴受身,這些業將跟隨著他,在適當時間和空間成熟結果。不論業果在哪裡成熟,何時成熟,他都要親受業果,在今生也好,在來生也好,絕不能逃避業力的約束。那末,有沒有業,不生業力,不起業報的呢?有三種條件,能使眾生的業,不起業力,不受強迫性業報的約束。這就是無貪、無嗔、無痴了。  若人的業不是由貪、嗔、痴所造,那麼,他的業便不會成為一個包袱,不能束他的自由,不能強迫他受報。這樣,他便再不會給有為而為的善或惡業束縛,必定要去輪轉生死,領受暫時的福與禍了。若一切的業,無論有為無為、有貪或無貪、有嗔或無嗔、有痴或無痴,都建立業力,必要眾生依業受報,那麼,眾生便沒有完全自由解脫的機會,卻只會機械地輪迴生死,受不定的苦與樂報了。若是如此,便沒有梵行解脫之道,更沒有成聖的可能。但是若說,有些業能不起業力,業力可能終斷,那麼,梵行解脫便可能了。眾生便能修行成聖,自由自在,無束無縛,隨意生死,超越生死了。   (四)善業與惡業的分別   惡力是什麼呢?一切導致苦惱束縛的,都是惡業。由貪、由嗔、由痴而起的業,就是惡業了。為什麼呢?因為,一切對事物私心的貪婪與執著、嗔怒與怨恨、愚痴與迷惑,能使眾生心為物轉,行為顛倒,迷失於虛妄之中,失去了主宰自己命運的權力,因而受著業力的牽引,生死輪轉於惡道,那麼,善業又是什麼呢?一切導致幸福解脫的,都是善業。由無貪、無嗔、無痴而起的業,就是善業了。  無貪使眾生對任何事物,都不起執著,事事無求無厭,萬緣皆能放下,洒脫超越。無嗔使眾生內心寧靜,沒有激動,時刻保持輕鬆愉快。無痴使眾生恆依智慧行事,不墮於顛倒虛妄,不為外物所轉而迷失方向。由無貪、無嗔、無痴而起的業,不滅眾生的自由,不損眾生的自主,因此能導致眾生解脫的生起。為了這緣故,無貪、無嗔、無痴的業,便全皆是善業了。   (五)別業與共業   什麼是別業呢?個別眾生所造的業,只由他自己單獨受報的,就是別業了。但是,個別的行為,若與其他眾生的行為相同,它們便會形成一股比別業更強的業力洪流,共同感應同一的環境與果報。這種共同的行為,使眾生受同等果報的業,就是共業了。  共業為業力相同的眾生,塑造了類似的命運,使他們處於相同的生存時空里。共業把眾生帶到大體相同的境地,如同一的世界、種族、國家、社會或家庭,但是他們各自所有的別業,使他們在相同的背景之中,能有個別的果報差異,而這些差異,可能至為巨大。  一切眾生,只能承受他自己業力帶來的果報,絕未有受他人所累的事情。眾生若未有如是的業力,是絕不會受到表面看來是由父母、社會、國家或種族所帶來的若或樂的。穢土凈土,苦報惡報,皆是眾生個別或共同塑造,一一皆是自作自受。   (六)業果成熟的時間   業力可依它成熟結果的時間,分為四類。有些業力,在一生之中,不待來世,便能成熟結果。有些業力,在同一生中,並沒有足夠的因緣結果,因此要在下一世,在條件具備時,才能成熟結果。有些業力,並沒有一定的結果時間,只要在未來生中,因緣會合的時候,便會結果。但是,業力若一天不結果,眾生但永不能從這些業解放出來。有些業,從無貪、無嗔、無痴而作,並沒有強制性、負累性的業力,因此,這些業,是沒有一定結果的必要。做作者雖可從這些業得享大福報,卻能自主地把它放下,不受它的束縛執著。  為什麼有些業力能於一生成熟,有些於下一生成熟,有些卻沒有一定的成熟時間呢?這都是因為業力本身輕重不同的緣故。業可依輕重,分作四類,就是重業、豐業、近業和慣業了。  什麼是重業呢?無論是善業或惡業,重的都比輕的較早及較易成熟業報。殺父殺母等重罪,或捨命救人的大功德,都是重業,比較小的善與惡業,自然較易和較快得到果報了。  什麼是豐業呢?無論善或惡業,若是業績豐碩的,就叫做豐業了。業績豐碩的業,加強了業的重要性,比業績較遜的業,更具牽引力,因此,自然較易和較快結果了。  什麼是近業呢?所有臨終前所作,或記憶思念的事情,都是近業。它與下一生較接近,印象猶新,牽引力特強,影響力也甚大,因此,比較前所作的業,自然較易和較快得到果報了。  什麼是慣業呢?一再重複的行為,就是慣業了。在前三種業都付闕如的時候,慣業便成為決定眾生以後生存情況的主要因素,比沒有慣性的行為更具影響力,因此,自然較易和較快得到果報了。  重業、豐業、近業和慣業,就如是的決定業力結果的早晚了。   (七)輔助與窒礙業力生報的業   業又可依它對其他業力成熟果報的輔助或窒礙作用,分為四類,它們就是生業、持業、抑制業和破壞業了。  什麼樣是生業呢?導致未來色身的出現,或使現有的色身能夠繼續存在下去的行為,就是生業了。一切畏死慕生的行為,皆造成生業。  什麼是持業呢?業本身不足以生獨立的果報,但在其他較強的業帶來再生成果報的時候,卻能助長和強化業報的苦或樂,使它更易於成熟和持續的,就是持業了。  什麼是抑制業呢?業本生不足以生獨立的果報,但是在其他業導致再生或果報的時候,卻能對抗它所生的苦或樂,把它減少或抑制,不讓它持續的,就是抑制業了。  什麼是破壞業呢?能破壞一些較本身的為輕的相對業,令它不能結果,而令自己能爭取到結果機會的業,就是破壞業了。   (八)業果必要自受   善惡之果可否由他人代受,令作惡者能逍遙因果法外,令為善者失去行善的福報呢?一切業報,皆是從業力而來,沒有作如是的業,便不能受如是的報,沒有受苦報業的善人,就是同行的人皆遇大災劫,他仍可絲毫無損。沒有受善報業力的惡人,就是同行的人皆獲大福祉,他也難分一杯羹。因此,一切眾生,必要隨業受報,否則,困果律便不能成立,業力也失去它的作用。  若是果報可由他人代受,一切的修行持戒,便變得毫無意義了,因為,從此眾生再不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須行善,便能受他人行善之果,雖自作惡業,惡果卻可由他人代受。若是如此,法界的一切,就變得黑白不分,紊亂顛倒,毫無秩序法則可言了。所有提倡果報能代受的理論,皆是愚弄無知的邪見。   (九)業力不同,果報亦異   業力是同類相應的。這就是說,某一類的因,會結某一類的果,就好像若要得瓜,就必要種下瓜的種子,若要得豆,就必要種下豆的種子一樣。以此原理,一切善的因,必然得到善的果報,一切惡的因,必得到惡的果報,而一切非善非惡的因,也必得到非善非惡的果報。  若是行為本質善惡難分的時候,會得到什麼果報呢?善與惡,是世間相對的觀念,會因時間、空間和人物的更替而有所改變,因此,眾生對因果之為善或惡,也隨之而有所變動,但是,無論眾生的善惡觀念怎樣改動,某一類行為會導致某一類果報,是必然的宇宙法則,決無例外,並不隨眾生善惡觀念的改動而有些微變異。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如是因得如是果,是亘古不變,超越善惡觀念的定律。  無論眾生稱它是惡或善,因果報應,始終維持不變,業力也忠實地隨順著因果律,使眾生稱它是惡或善,因果報應,始終維持不變,業力也忠實地隨順著因果很,使眾生受報不爽。  端正者從忍辱中來,富貴者布施中來,貧窮者從慳貪中來,高位者禮拜中來,下賤者從驕慢中來,喑啞者從誹謗中來,長壽者從慈悲中來,短命者從殺生中來,諸根不具者從破戒中來,六根具足者從持戒中來。  這就是同類相應,如是因生如是果的意義了。不論世人稱它為善為惡,都不能使這些因果關係有絲毫變更的。因此,眾生要知什麼因能導致什麼果,才能避免種下苦因,建立惡的業力,而能改種善因,建立善的業力,使自己能遠離苦惱,得快樂解脫。   (十)業果輕受重受不定   眾生所作的業,錯綜複雜,有善有惡,輕重不一。但是,有些業能相輔相成,使個別業果,較諸單獨出現時,對眾生的影響力顯得更為豐碩,這樣,便會導致輕業重受了,同樣的道理,果報的影響力,會為同時並起、與它互相排斥與抑制的業所削弱,較諸單獨出現時,對眾生雖必要依業受報,但是卻因千差萬別的業,於同樣的果報,能輕受重受不定了。   (十一)業果本身的不定性   有些業只能起極微弱的業力,單靠本身的力量是不能結果的,但是,若遇到極強的外緣,這些弱種便會受強緣所牽引,因而能夠結出果報。又有些業,本身專為對抗某些果而作,因此,視它業力的強弱,能對它所要對抗的業生起破壞的作用,令它地出較弱的果報,若是它要對抗的業本身業力微弱,那麼,更能令它不能結出果報。就是這緣故,業雖必生業力,但若非極重的業,業果多是不定,能為其他業力影響,因而結出輕重不一的果報,甚至不生果報。命運之能夠憑自己的努力改變,就是基於這原理了。這樣,業便因果報的定與不定,而被稱作定業與不定業。   (十二)懺悔對業力的影響   若是業力無私,有因必報,那麼,作了惡業後而懺悔的眾生,不是沒有得到寬恕的機會嗎?一切已作之業,皆起業力,貯於心識之中,若遇外緣,便隨緣現報,懺悔與否實難消已生之業力。已作之事,已成所作,無人能註銷,業力之必生,已是無可挽回之事。  誰能寬恕作惡的人呢?  叫他自己寬恕自己呢?  還是叫受害者寬恕他呢?  或是,叫業力去寬恕他呢?  他能否寬恕自己,是他自己的事,無人能過問。受害者能否寬恕他是受害者本身的自由,無人能替他作主。至於法界的原理,自然規律的業力,是無親無私的,不因個別自我或他人私下的寬容,而停止運動,或作改變,去迎合渺小個體心意的變動。因此,要因果律與業力原理與為已懺悔惡行的眾生作寬恕式的停止運行,是絕不可能的事,除非眾生仗珠勝的因緣,得到無邊佛力隨順更高的法則,給予慈悲救度的恩賜。  火的性質是熾熱的、能燃物的。若有人強置他人之手於火中,此手必遭焚傷無疑,沒有任何程度的事後懺悔,自我或受害者的寬恕,能令火焰因而失去它焚燒的功能,使置於火上燒烤之物,不受絲毫損傷,起不相稱的因果。法界的原理超越了是非對錯,是不會為了個人的錯誤與懺悔而作基本的改變的。宇宙的規律既是如此,眾生不去隨順它,卻偏要去違逆它,那麼,就只好自吃苦果。怨天尤人,事後追悔,實無補於事。  那麼,懺悔不是完全沒有用處嗎?懺悔真誠,後不再犯,能止息更多惡業惡報的生起,可令重報輕受,但是作惡與懺悔是兩回事,各有果報,基本上是不能互相抵消了,除非有極強的相對善業出現。重報輕受,不是說懺悔減輕了業報,只是說,由懺悔與善行而起的業力,能使惡業同樣的果報,可於受報者在較易接受的情況下出現,令苦惱因而減輕而已。   (十三)業力、輪迴與公義   是什麼緣故,眾生與生俱來,便有著那麼懸殊的差異呢?  為什麼有些人生而長壽,有些人卻夭折早死?  為什麼有些人健康活潑,有些人卻孱弱痴呆呢?  為什麼有些人美麗高貴,有些人卻醜陋卑賤呢?  為什麼有些聰明富有,有些人卻蠢鈍赤貧呢?  為什麼世間的果子,有著不同的味道呢?  為什麼有的是酸、有的是甜、有的是苦、有的是辛呢?  這都是種子不同的緣故吧!同樣的道理,各人有不同的際遇,皆緣於他們曾種下不同的種子,具有不同業力之故。業是眾生從自己行為所承繼的遺產。他們從業而生,也從業力,而定他們的壽夭窮通、若樂順逆。業導致了生死輪迴。輪迴是什麼呢?就是在這裡死了,然後在他處投生,在彼處出生,彼處死亡,然後又憑業力,投生他處;如是依業往生,生死不息,就是輪迴了。輪迴再生好比一顆成熟的種子,掉在地上,遇到適當的陽光水份的滋潤,便會長出幼苗、枝葉,更且開花結子,雖然自己的母體經已死亡,它卻承繼了母體的生命力。待它自己快要衰老死亡的時候,自身成熟了的種子,又承繼了它的生命力,在他處繁衍後代不輟。這株植物的生命力,將一代一代的延續下去,直到沒有新的種子為止。同樣的原理,眾生將會憑自己業力的種子,輪迴生死不息,直到再沒有新的業力種子為止。而在每次的生命里,眾生就憑從前作業的好壞,得差別極大的際遇,一一皆合乎因果律無私的公義。   (十四)前生業力報於下生的需要   若要一個經已輪轉新生的眾生,接受前生業力的果報,對他來說,是否有點無辜呢?他既要新生的眾生,就不應對他未生之前的事情負責啊!  若有人帶了火種在房子照明吃飯,不小心,把房子燒著了,更波及鄰近的房屋繼而把整條村莊也燒著了,他能否說,火災與他無關,因為他用來照明吃飯的火種,並不是燒掉整個村莊的火呢?他能否說,燒掉村莊的火與他火種的火不同,因此,他是無辜的,是不須對火災負起任何責任的呢?不管他怎樣說,火災是由他的火種引起的,他必要負全責,絕不能抵賴。  同樣的道理,雖然死了的前生的身與心,和新生的身與心不一樣,但後者卻是從前者而生,是前者的延續與蛻變,因此果報就落在他的身上了,事實上,新生者,就是果報的顯現,果報的本身。說今生新生的生命體,不應對前生負責,而為他感到無辜的人,是不了解生命延續道理的愚人,錯誤地假設前一生的眾生與下一生的眾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毫無關連的生命體。  若真是如此,一生的業,不能在同一生受報,便永不能受報了,因為自己的業,是絕不能受於他人的身上,這樣,輪迴也沒有需要了,而世上便會有因而無果,或有果而無因,一切合乎情理的因果關係也無法建立了。一生的業能報於下一生,是因為生命體從沒有一時絕滅,卻只在不斷的變易,作合乎業力需要的分段輪迴生死。生命體始終如一,只不過是以不同的形式存在而已。因此,生命體要接受自己從前種下的業力果報,是公平合理,當然與自然的事。若有一個負債的人,對上門追討欠款的債主說:「欠你們債的不是我,因為今天我沒有向你們借貸,向你們借貸的,是從前的我,而從前的我,今天再不存在了,我可不要負責從前的我的債務啊!」你會表示同意嗎?認為今生不應為前生業力負責的人,與那個賴債的人,毫無分別。   (十五)思想與業報   思想重要還是行為重要呢?思想比行為重要得多了,因為它能導致行為的生起,是一切做作之主,一切善惡之源頭。行為受思想駕御推動,因此,思想才是真正的行為者,而行為本身,只不過是思想的行動化而已。以此之故,以思想作惡的眾生,雖然他未能或尚未以行動表現出來,尚未為他人所察,他經已造下惡業。  同樣的道理,心想行善的眾生,雖然力有不逮,也沒有為他人覺察,他經已造下善業。  一切使眾生墮下無間地獄的惡業,皆從意起,一切涅般解脫之聖果,也從意生。因此,要有清凈無污之行,要擺脫惡業的枷鎖,就必要從凈化自己的思惟著手了。  惡的思想能帶來惡的果報,善的思想能帶來善的果報,因此,睿智的眾生,善制自己的思惟,令惡意不生,卻勤使善念持續增長。心力越強的眾生,以思想作惡的能力就越大,雖不身口行惡,卻能以思想念力害人,所作惡業,能倍於身口能行之惡。同樣的道理,心力強大的眾生,以思想行善的能力也較大,雖不以身口行善,卻能以思想念力助人,行大功德,所作善業,也能借於身口能行之善。以此之故,佛子必要自凈其意,始得入諸佛神秘之境,能以心造物,否則玄機在手,只足作下地獄之資,千年道行,喪於一念之惡。   (十六)業與自愛   愛自己的是什麼人呢?不愛自己的又是什麼人呢?所有以身作惡業,以口作惡業,以意作惡業的,都是不愛自己的人。他們雖然口中說,心中想:「我很愛自己,因為我的一切身口意業,都為滿足自己的慾望而作」,然而,他們畢竟是不愛自己的。  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所作的一切惡業,其實都是作於自己的身上,他日必要親身領受由這些惡帶來的苦報。為了這緣故,作惡業的人,其實並不愛自己。那些以身作善業,以口作善業,以意作善業的人,卻是真正愛自己的人。雖然他們心中想:「我並非為愛自己而作善業,因為我所作的事,只在利益別人,沒有想過利益自己」,然而,他們畢竟達成了自愛的目的。  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所作的一切善業,其實都是作於自己的身上,他日必會親身領受由這些善業帶來的福報。為了這緣故,作善業的人,其實才是真正愛自己的人。   (十七)業報的教育性   眾生受苦報或受樂報的時候,他能否知道為什麼他要受如獲至寶是的苦或樂呢?知曉佛法的眾生,在他受苦的時候,當知他曾造成能導致苦的業,又在他受樂的時候也當知他曾造能導致樂的業。但是,不懂佛法的人,在受苦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受苦,在受樂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受樂,他不懂得造成什麼業能生苦,也不懂得造什麼業能生樂。  愚昧的眾生,只是心隨物轉,恆受外緣所動而作種種業,碰巧造了些能生樂的業,他便於未來受樂報,他為了偶然隨意的行為而機械的生死受報,不懂趨吉避凶,更不知悔改,因此常重蹈覆轍,不能自主自己的命運,不得不恆受業力與因果律的煎熬逼迫了。這樣渾噩的生死受報,不由自主,不是很無助可悲的嗎?不懂佛法的眾生,確是如此,但是熟稔如來聖教的弟子,卻能從現世的業報,推度前生所曾種下的因,知道何種業能生樂,他知道緊守佛陀的戒律能離苦,也知道依佛法修行便能得樂。  未聞佛法,未親近佛弟子的眾生,豈不是雖輪轉惡道不息,仍不能得斷苦解脫之道嗎?眾生在苦中,必求解脫之道,於煩惱之際,易起求道息苦之心,由受苦故,易開入佛之門,長親近諸佛菩薩之因緣,從而得開悟解脫之道。在苦中的眾生,於同受苦惱者,以同病相憐故,易生憐憫慈悲之心,由是能成修道之根基,使慧命增長。因此,無親的業力與因果律,實是令眾生提升智慧慈悲、止息行善之利器。不舍世間的菩薩,能以種種形態,恆常隨眾生之因緣秉性,指點迷途,於其苦惱求救之時,以大慈悲力,起種種感應,令得安穩,以補因果法之無私無情。   (十八)業報與進取   對業力了解不透徹的眾生,往往有些錯謬的想法,把現世一切的際遇,一切已發生或未發生的事情,委於前生的業力。他對一切大小的事情,都擺出無可奈何的樣子,不去努力改善環境,不去檢討得失的因由,卻以業力為藉口,頹廢放任,不知進取。他的懶惰與消極,悉足以建立新的業力,使他於未來,遇到更多的窒礙與苦惱。  為什麼呢?因為,眾生每天的行為,都建立了業力,若先有惡業要受苦報,還不知要持戒行善,那麼受苦報之後,也難得福,若再作惡,苦報之再臨,便綿綿無絕了。業力相續,無一定結果之時,果雖能通於三世,但是在同一世結果的也多的是,因此,眾生對身語意的活動,定要處處留神,不能一錯再錯,卻要時常警醒,不下惡業的網羅。  怎樣才知道哪些業果是緣於前生,哪些業果,是緣於今世呢?善因結善果,不善因結不善果,同類因結同類果,若於現世,找不到如是的因,能結如是的果,那麼,業報之因,便是種於前生了。但是,無論業力起於今生或前世,只有徹底的負責、忍耐、懺悔與力謀改善,才可以減弱惡報的苦惱,使它能較易接受,及早點消逝。也只有不斷的善行,才能使現在享有的善報果,得以持續和增長。眾生的時間與精力,應用於現在,隨級消去舊業,為未來的幸福與解脫努力,卻不應花費光陰,苦苦追尋業力的緣起,而忘記了持戒修行,積德行善。   (十九)業力與自我的創造   一切眾生,皆處於一個錯綜複雜的業力因果網中,依各業力的強弱,決定他生存的境地,和所要經歷的際遇,只在業力不及的地方,才有真正的自由。眾生的命運,基本上操於他自己手上的,對他唯一的限制,只是他一手所造的業力。業造成他的再生,也是他生存的累贅,一個不能隨意扔掉的包袱。業使他處於許多他不願見到的掣肘之中,使他不得事事自主,不能處處自由。業使他進入一些他所憎恨和恐懼的境地,令可怕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  但是,究竟是誰使他喪失自由與自主,令他必要無助地受無情業力的逼迫呢?除了他以外,還有誰呢?一切的果報,皆是他從前行為的結果,是他自己的選擇,那麼,他可以怪責誰呢?他不能怨天尤人,咒罵命運的播弄,或者委過於一個惡毒的、處處與他為難的造成物者。因為,除他自己以外,再沒有人能編排他的命運,也沒有人能替他營造他的身與心及輪轉之所。他若要咒罵,就咒罵自己好了,因為他就是自己命運的塑造者,他就是自己的造物主。  那麼,面對苦報的眾生,要採取什麼態度呢?恐懼是沒有用的,厭惡是沒有用的,咒罵是沒有用的,自怨自艾是沒有用的。因為,自己作了惡業,還不誠心懺悔及儘力作出補償,以求重業可以輕受,輕業可以不生果報,如今苦報現前,卻怨天尤人,這又有什麼用呢?  那麼,他怎麼辦呢?業果經已出現,不能逃避,那麼,他就只好平靜地面對一切,不要激動,不要埋怨,不要嫉恨,也不要自怨,卻要誠心誠意地接受果報帶來的教訓,從痛苦中參透苦惱的根由,不但要避免重蹈覆轍,更要從中增長智慧。他不但要耐心忍受果報,還要積極地持戒行善,儘力改善環境,使現有的惡業可以輕受,又令未生的惡業不會生起,更要因果報消除了舊業而滿心歡喜,對未來充滿盼望。  愚蠢短視,不信業力,不知因果的眾生,生生世世為業力所牽引,生死輪轉,不能自主,不能逃脫,基樂禍福,不知從何面來,也不知為何而去。但是,睿智的修行者,深知業力與因果,能依法持戒,精進修行,禁惡業於未發,又能行善積德,增長福慧,因此,便能漸次擺脫業力的束縛,成就更大的自由與自主,使命運由他塑造、環境受他擺布。依佛法修行者,就能如是的創造自己的將來,主宰自己的生命,常住於解脫之中了。   (二十)業與他力的救度   若是眾生必要依業受報,那麼,救助苦惱的眾生是很多餘的事嗎?眾生若真的要依業受報,就是要救也救不了。若是救得來的話,豈不是又破壞了業力因果的運行,令業報不能成立嗎?  眾生的確要依業受報,但是,業報能受作業者日後行為和外緣的影響,出現較輕或較重的果,或令同樣的果輕受重不定,因此,慈悲的救度,雖會因眾生業力的深重,不能解其苦困於一時,但仍有積極的作用,因為,假善巧開導,可為眾生撒下未來解脫的種子,令他們在苦海之中,尚見明燈一盞,指引迷途,仍有所依怙,不致頻於絕望。若行者看到苦惱眾生而不生憐憫,不思救助,那麼,便是自斷慈悲之種,自蓋佛性,有違救世的本願,再不配稱為佛子了。  因此,真正的修行者,終不會以眾生該受如是業報為藉口,舍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冷漠地袖手旁觀,卻只會以大無畏、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盡一切方法加以援手。慈悲的救度,就是不能令眾生受惠分毫,也會壯大行者本身慈悲之心,令他能進一步顯現佛性,得到更大的靈力智慧,住於更大的解脫之中,因此,他的努力,其實是沒有白費的。第九章 三界六道的生死輪轉   (一)三界   眾生的生命,能以其有欲無欲,有色相無色相,分別存於三處性質回然不同的境界。這就是三界了。  三界就是:欲界、色界和無色界。  欲界以貪慾為性。處於此界的眾生,皆窮於追逐色、聲、香、味、觸、法等欲的滿足,永不厭離,猶以淫食二欲,最為熾盛。此界領域上至天之底部(欲界天),中至人間,下到地獄,納最多眾生於其中。  色界以色相為性。處於此界的眾生,已離淫食二欲,但仍執持色身形相不舍,故於此處,恆見美妙殊勝的宮殿樓閣,非筆墨可形容的美景,有若置身於一幅極美麗璀璨的圖畫之中。此界屬天,處於欲界天之上。  無色界以無欲無色相為性。處於此界的眾生,已遠離物慾色相的執著,能使心識安住於極深的禪定之中,得至高的禪悅安樂,不再為物質與慾念所困擾,全無掛礙。此界屬天,處於色界天之上。  六道的生死輪轉就是出現於這三界之中了。   (二)六道——有情投生的六個境界   眾生所造的一切善業、惡業、不善不惡的業,全部貯藏於心識之中,成為種子,互相熏習強化,形成一股具有強大攝受性的業力,使眾生的生命延續,令種下了的因,能得到圓滿的果報。由業所生的強大攝受力,並沒有因眾生一期生命的死亡而消滅。唯一消除這力量的方法,就是讓它帶引眾生輪迴生死,直到業力消耗殆盡,眾生才能得到解放。就是這緣故,眾生只憑自己的業,往生到業力所指向的地方,其間並沒有任何其他的力量,能為他安排生死,或操縱他的命運。因此,業力重的眾生,自由選擇未來生命形態的機會就較小。反之,則有更大的選擇自由了。  眾生若是梵行清凈,只作無貪、無嗔、無痴的業,那麼,他便沒有業力的包袱,能從輪迴中解放出來,再沒有生死的必要,卻可自由地乘願往返六道。這時,他的生死神變,已是隨心所欲了。法界之內,凡夫輾轉生死,輪迴於六道之中,只要業力尚存,貪嗔痴未去,那凡夫便在六道的囚籠里,永不能出。  六道究竟是什麼呢?六道就是六種性質回然不同的生存境界,優劣各有不同,其中眾生的形態亦大怫,各各與眾生獨有的業力相應。這六道就是天、人、阿修羅、餓鬼、畜生和地獄了。天、人、阿修羅三道的生存條件較優勝,是善業較多的眾生投生之所,於此能受福報,因此,便叫做三善道。餓鬼、畜生、地獄三道,是惡業較多的眾生投生之所,於此多受苦報,因此,也叫做三惡道。  若眾生依佛法修行,隨緣消舊業,不再作新惡,那麼,他便終有一天,能擺脫六道輪轉的枷鎖,就是一時不能跳動出這生死海,也能憑善業,多生於善道,能得料多的自由與福報,免墮惡道受苦。佛法是解脫的明燈,就是未了生死的凡夫,也能從佛法,得著善生六道之良方,於苦中得樂,漸至無限的解脫。   (三)天道   天道是怎樣的一個生存境界呢?若是眾生能修福慧,廣行布施,廣植善根,舍惡行善,他便函種下生天的因,在命終之時,能生於天界,以他生前的善行,得恰如若其份的福報。天界樂多苦小,一切精神上與物質上的享受和需要,都能隨心所欲地得到滿足。天眾們悠然自得,沒有煩惱爭鬥,事事稱心如意,是一個人類所不能想像那麼十全十美的天堂。天界又分欲界、色界和無色界三個層面。眾生的善業多寡輕重不同,靈性發展有異,因此,名名隨其業力與志趣,投生於三層其中一處,各適其適,不能勉強。  他們之間有什麼分別呢?天界眾生的生活,雖同以享樂為主,但是享樂的形式,也有高下精細之分,精神與物質之別。眾生業力不同,秉性靈能也有極大差別,因此,他們所視為快樂的事,也就回然不同。以此緣故,他們在天界之內,便居於不同的層面了。  生於欲界天的眾生,對人間的物慾,尚有強烈的追求,不能忘舍。他們所視為樂事的,就是物慾的滿足,因此,他們便投生於物慾享受為主的欲界天了。於欲界天中,飲食男女、金銀財寶、一切物慾享受,皆無匱乏。所欲之事,隨心念所起,便成於目前,物慾的滿足,已達於究竟。  色界天的天眾又如何呢?生於色界天的眾生,對物慾官能的享樂,已提不起興趣,他們雖然色身猶存,但是快樂卻來自精神靈性的滿足。音樂、藝術、哲學、禪定、思惟更能滿足他們的需要。他們過的雖是高度的精神靈性生活,浸淫於靈性喜悅及修行中,但仍然舍不了各種形相的執持,雖不求物慾,形相色身仍難放下。  那麼,生在無色界天的眾生又如何呢?生於無色界天的眾生,精神靈性已有高度的發展。他們不但不受物慾所縛,連色身形相的執著也沒有了。他們的存在不再倚賴一具色身,因為他們現在已徹底的生活在沒有物質色相的精神界里,能以無形列相,感受一切生命極致極微的活動,恆處於恬靜喜悅的禪定里,從慾望和色身的羈絆解放出來,得很大的自在和能力。  眾生的根器和業力,就是這樣地決定了他生於天界那些層面上了。   (四)人道   人道是怎樣的生存的境界呢?人道就是我們所處的人間了,若是天界是享樂的地方,以精神與物質的滿足為特色,那麼,人間便是苦樂參半的地方,樂不及於天界的徹底,苦也比不上地獄界那麼嚴酷。  人間是以物質為主的境界,因此眾生心識的活動力,就礙於物質的色法規律,不能像天界眾生一樣,能以心造物,隨心所欲了。因此,人間是一個桎梏的地方,眾生的一切活動,都給色身和環境的客觀條件所掣肘著,比天界的眾生失去很多的自由和方便。  那麼,與天界相比,人間是否一切都不如呢?人間的片刻歡愉,若是與天界的逍遙自在相比,不啻雲泥之別,可是在痛苦煩惱方面,卻是人人難免,為天眾所無了。但是,人間的苦惱,往往提供鍛煉心志、克已修行、激發慈悲心與菩提心的因緣,使眾生能從苦中成長,步向解脫之路。  為什麼呢?因為人間悲歡離合,苦惱災劫,都能激起眾生圖謀解脫之心、自我反省之意,令他們不再撒下苦種,卻常作清凈梵行,力求解脫之道。身在苦中,見諸眾生,猶未開悟,常作顛倒之事,未來定得惡報,則易起惻隱之心,雖然自己尚未得度,但見眾生受苦,心中能起同體大悲,令慈心湧現,激發修行度眾生之志,長行菩薩之行不畏生死,終至成熟佛種。  諸佛菩薩,無不以此為因緣,而起度世之宏願,不但要自度自覺,也要同時度他覺他。在自身得智慧、神力、解脫之際,也能同時使未覺悟的苦惱眾生,得到依怙救助,漸滅去苦惱,趣向解脫之際,終能成無上的道果。因此,人間是修行解脫之極佳場所,行者特多,且能互相砥礪,以致終得斷生死輪轉,證無上解脫,不似天界隨心所欲的歡愉,徒令壯志煙消,精進大減。  天界眾生,耽於逸樂,未有痛苦悖逆所起的激勵,因此,智慧福德,終不能長進,待福報盡了,再要依業往生,生死於六道之中。這樣,雖生於天,實對解脫、修行無益,反延誤解脫之期。因此,行者多不願久處於天,卻常乘願再往人間,以作潔凈身心、行自救救他大業的道場。從這角度來看,人間便有些極珍貴的地方,是天界所付闕如的了。投生人間的眾生,除了極小數乘願再來的菩薩外,皆是善惡業力參半,福不至上天堂,苦報不至墮地獄的眾生。   (五)阿修羅道   阿修羅道是一個怎樣的境界呢?阿修羅生存的地方,有些地方比人優勝,接近於天,但有些地方連人間也不如。阿修羅所生的主方,有類似於天界一般壯麗豪華的宮殿城廓,衣食齊備,物資無缺。阿修羅們自身也有相當的神通力,能作諸種變化,不似人間有千般桎梏、萬種匱乏,因此之故,確有優勝於人,而近似於天界的地方。但是,阿修羅與天界所共有的,就只限於物欲的滿足,略有神通而已,一切享樂只限於極低下的物慾滿足,精神生活與享受,則全付闕如,更沒有其他的地方,堪與天界相比了。  為什麼呢?阿修羅界的眾生,雖然飲食及諸種物慾,皆得滿足,但是容貌卻極是醜陋不端,並且心懷憤懣,嗔恚填膺,慾火熾盛,我見甚深,因此,時常剛愎自用,好與他人爭強鬥勝,經常處於互相撻伐的狀態中,沒有一天能寧靜的渡過。就是這些緣故,阿修羅們,雖然物慾滿足無缺,卻仍是心緒不寧,不得自在,與天界眾生的恬然自得、逍遙自在、無牽無掛相比,確是回然不同,有宵壤之別了。就是與人間相比,阿修羅界的戾氣爭鬥,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雖是物資豐盛,稍有神通,也不是好處之境。人間是苦樂參半的地方雖有暴戾不仁的一面,也有善良博愛的一面,若人能積德行善,於此間亦不愁無安寧之日,桎梏苦惱雖一時不能盡去,然亦有法可漸除,能起修行解脫之志,不似阿修羅,雖物慾無缺,卻以嗔恚為特性,暴戾難除,早能起求道之心,極難得善知識解惑之助。從這角度去看,阿修羅界,確有不及人間之處,不是眾生所應羨慕投生的地方了。   (六)地獄道   什麼是地獄道呢?地獄道是三惡道之首,是最痛苦的生存境界。投生地獄的眾生,將會受到極大的煎熬逼迫、種種嚴酷的刑罰,身心皆受難以形容的苦楚,日子漫長難度,雖求一死,以了折磨,但卻神志清明,一切苦楚,皆體會分明,不能稍得規避,每一剎那都是在刻骨銘心的凄涼慘痛中渡過。在此間,眾生所見所聞所受,皆為極大苦惱之事,一一為個別的惡業而設,以苦為特性,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因此,眾生若生地獄,便會日夜苦痛哀嚎,心膽俱裂,沒有快樂,沒有希望,只有無限的惶恐和後悔。生於地獄的眾生,此時深知從前所作惡業能帶來的後果,但到此時,後悔已太遲了,必待果報完畢,才能投生他處。  是什麼緣故,眾生會投生地獄,受這樣慘酷的苦報呢?  生於地獄道的眾生,必定曾造下極重的惡業,行為邪僻不端、邪淫好殺、麻木不仁,常惡毒害人,而始終無悔意,絕未有羞恥慚愧之心。若有眾生,身行重惡、口行重惡、或意行重惡,那麼,他便種下來生墮落地獄之因,死後受怪刑,以解受害者之苦,令生愧悔之心,警惕來世,不輕犯過。地獄眾生所受苦報,皆依自己惡業輕重而定,並未有人從中播弄,妄自加害,因此,若非罪有應得,絕不會無辜受罰。八識田中,他自己親下的惡種,就是他確鑿的罪證,而業力就是他自己的懲罰者了。  地獄眾生,要過多久,才能從煎熬中解放出來呢?  這就要看看眾生本身業力的輕重而定了。業輕的會較早擺脫地獄的苦報,業重的,就要在地獄中,多停留一些歲月,直至力消散,果報圓滿,始能投生他處。  地獄果報圓滿了,眾生又會投生到哪處呢?  地獄受苦的因經已結果,註銷了,他便是一個服刑完畢的罪犯,自由已恢復,不須再留地獄之中,至於他會投生於哪一方所,就要看看他所剩餘的其他業力如何了。眾生的業力,是決定他投生於六道何處的唯一力量,因此,離開地獄的眾生,只能憑其業力,投生於其他與其業力相應的地方。若無重大的業力牽引,那麼,眾生的願力和秉性,便會對下期的受生髮揮主要的影響力了。   (七)餓鬼道   人間的眾生若死後仍執迷於生前的色身,事物或境地不舍,便會滯留於一個過渡的陰界之中,成為迷鬼,直至覺悟生死無常,始得在他處受生,開始新的生命。滯留於陰界的眾生,轉生是遲早的事,雖然有些將投生於善道,而有些卻要投生於惡道。若他們投生於鬼趣成為餓鬼,他們便要過可悲的生活了。餓鬼們衣食不足,無有依怙,志卑膽弱,終日在惶恐迷亂之中,不知趣向依止,一切所欲,皆不得滿足,常失財物,以致一無所有,只能在極度苦惱匱乏中度日。由於他們愚痴執迷太甚,縱有菩薩樂於點化,示以解脫轉生之法,亦因機緣未合,一時難以超度。  是什麼導致餓鬼的孤寒凄苦、無依無靠呢?  餓鬼的貧乏與所求不得,是由前生的吝嗇、貪念和極度的我執我見所導致的。若人不肯布施,雖有百萬家財,而不肯舍一錢救濟貧苦,卻趾高氣揚,自炫財富,雖有聰明才智,對魯鈍之人,不肯開導扶持,反而出言譏諷,自誇本事,他便種下投生餓鬼道之因了。若人心存貪念,凱覦他人財物妻妾,見人有所成就,但心存嫉妒怨恨,出言中傷,欲加破損,自己不得者,也欲令他人不獲,那麼他同樣是種下投生餓鬼道的因。若人心懷如是慳貪,不論曾否言之於口,行之於身,同是種下餓鬼之因,他日按其業力輕重,能得不同程度的貧苦愚鈍、四肢不全,無依無靠、所求不得的餓鬼果報。餓鬼的業力,不比地獄眾生一般惡,因此,他們所受的苦,與地獄的眾生相比,就顯得溫和得多,但是此道眾生,皆恆受苦貧困的苦惱,故餓鬼道也屬惡道之一,僅次於地獄。  眾生若欲遠離餓鬼道,就要不起慳貪,常行布施,多救苦扶危,自謙不驕了。  鬼道除餓鬼之外,還有小數的夜叉、羅剎及諸鬼神。鬼神秉性善良,常依止於山林湖海,有神通力,于山野植物,江河湖海的眾生,能加調護,是鬼趣中的善神,於世間眾生,有益而無損,自身亦悠然自得于山野間。但是夜叉、羅剎,乃是鬼道的惡者,有小神通,能作變化,嗔恚心重,雖絕不能擾亂世間正直善人,但是邪淫不正的小人,卻易受其蠱惑,因為他們的邪僻秉性與惡鬼相近,故易起感應交通,至終起禍端,身心受損害。一切鬼道眾生,皆依善惡業務與秉性而住於其中,善者以為鬼神,惡者便成羅剎或夜叉了。   (八)畜生道   什麼是畜生道呢?所有在天、人、阿修羅、地獄和餓鬼諸道以外的眾生,都歸於畜生道。畜生道的眾生,就是生長在陸地的家畜走獸、河川湖海的水族、空中的昆蟲飛鳥,以至肉眼所不能見的一切微生物。畜生能與其他五道的眾生並存,過著他們獨特的畜生生活,對其他眾生的生活,多有所貢獻,能供他們差遣勞役,或作食用,於他們的生存環境,也多有調協作用,因此對五道眾生,功多於過。  畜生道的生存境界是如何的呢?  畜生們的特性,是少有思想,沒有理性生活,一切皆依天性行事,飢則覓食,渴則尋水,心力極微弱,少有心意活動。畜生的八識功能,並未得發展完備,就是最高等的畜生,心智功能的發展與人類相比,就有若雲泥,不可同日而語。他們的行為既緣於天性,少有意識的活動,因此,便鮮有作惡或行善的能力,若有業力,皆是中性,難生苦果或善報了。畜生類若於畜生道中輾轉投生,於其他五道眾生,多有裨益,活動能力便越強,堪得更複雜的色身,作更複雜的有情活動了。因此,畜生界中,也有高等與低等生物之分,活動範圍與壽命也有極顯著的差別。  在畜生道中的眾生,若身心的發展,已至畜生道的極限,那麼,他便會以過往的不斷活動和對其他眾生所作出的貢獻為因緣,超越畜生界,進化為更高等的生命體了。善惡業都付闕如的畜生,只憑天生的活動功能,不能得天,阿修羅或地獄的果報,因此,在畜生道再不能滿足神經質情力需要時,但會投生善惡參半的人間,以一具較高等的色身,進一步增長心智的發展了。從此,他便能行善作惡,雖然初得人之身,身心上必然是較為魯鈍原始,天性反應有餘,意識思想不足處處表現愚蒙與無知。  善良高等的畜生能投生為較原始的人類,那麼人類又會否下生為畜生呢?  在人間里能作的善惡業,錯綜複雜,在簡單的、沒有明顯善惡苦樂的畜生道,是難於結出果報的,因此,已得人身而再下生為畜,因緣甚少,且與業力因果不合。若非積無數世令心識退化走回頭路的因,以人投生為畜,是件絕不可能的事。   (九)六道產存於人間   六道眾生雖各自有其所屬的空間,但是他們的特性,卻能在人間里得到相當程度的反映,因此,若眾生的業力,不足以全然使他生於天、阿修羅、地獄、餓鬼或畜生任何一道時,他便能生於人間,令那些指向投生其他道的較輕業,在人間里在同一時一地,結混雜的果報。  在人間里,怎樣能出現與六道相似的各種生存境界呢?  在人間里,有些人生長於富貴的家庭,飲食衣飾無缺,一切資財用品具足,事事如意,健康聰慧,恆得父母朋友的愛護、榮耀和讚歎,生活悠然自得,無憂無慮。他們的快樂與享受,堪與天界相比,雖處人間,卻有如人間天堂。  在人間里,也可以見到脾氣暴戾、相貌可憎、好逞強鬥勝的人,雖然衣食具足,多有權勢,但是心不安份,常欲與人較量高低,更進一步爭權奪利,常用計謀,巧奪豪取,不惜陷害他人,以達成目的,以此之故,又常恐遭人欺騙暗算,因此,雖坐擁巨資,手握大權,也不能生活愉快。這些人便與阿修羅無異了。  在人間里,也看到很多人,受著諸種苦惱逼迫。有些受到各種天然的災禍所侵襲,令肢全殘缺、身心受苦,有些在戰亂中受到極痛苦的傷殘殺戮,有些染上了各種難治的疾病,有些人受人凌辱虐待,失去了自由與尊嚴,有如奴隸,有些人卻身陷僮的牢獄,受諸種刑罰折磨。生命對他們來說,只是無限的煎熬和逼迫。這與生於地獄的眾生,也沒有多大的分別了。  在人間里,也有很多人吃不飽,穿不暖,資財藥物欠缺,有些甚至四肢不全,心智低下,心有所求,基於才能學識或財力不足,多不得如願,因此,他們都是生活在極度的精神和物質匱乏的痛苦之中,這樣,他們便與餓鬼無異了。  在人間里,也有些眾生,粗野不文,蠢鈍無智,思考力弱,恆以天性與直覺,依一時衝動行事,因此常有過失,為他人嘲諷戲弄,受人利用而不自知,就是知道亦無可奈何,這都是自己的智慧未開,難與人匹敵。這些人雖非畜生,其愚也與畜生相近了。  人間能反映六道眾生的特性,使生六道之內,能總於人間結果,令眾生能受混雜之業報。眾生作業,多善惡參半,極惡極善之業較少,因此,六道之中,以人間為最適宜他們投生之所。就是這緣故,六道眾生能同時出現於人間,而六道輪迴,亦毋須離此世間而別存了。   (十) 中陰與轉生   在人間里,人需要心識和一副色身,才能過人的生活,缺一不可,否則,不是沒有物質形相,便是沒有使色身能有生機活動的生命力了。但是,多數的眾生,只知人有物質的形相,卻不知道在此色身之內,還有心識的存在,給四大假合之身,帶來活力。就是知道心識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具有一副與色身一般形相的心識身。  心識身其實只是眾生的心識。它能離開物質的色身,超載物質世間的諸種限制,自由自在地活動於其他空間之中。若心識離開色身活動,在色身之中,心識除了留下維持色身生命延續的基本活力外,便沒有其他活動可言。若心識完全永久地離棄色身,色身的死亡便出現了。只在物質世界活動的眾生沒有需要運用此心識身,因此,對它的存在並不覺知,但是,依佛法修行、禪定力強的行者,卻能以定力,以心識活動於各種空間之中,不會遇到絲毫的窒礙。學佛的行者,不斷精進,能開拓身心的力量,能隨意以心力,運用自己的色身和心識,行種種自利利他的事。  愚味無知的眾生,根識難分,色身活動也難操縱自如,更遑論知曉和駕馭心識身了。如是眾生,人間壽緣已盡,色身死亡,心識必要離開四大假合之身時,始發覺自己心識身存在的事實,這時,因色身壞滅而無所依附的心識,就是所謂中陰身了。這時,他還在懷疑究竟自己是否真的陽壽已盡呢?他將會明白,死亡的,只是一期的色身,而心識並非同時俱滅。  中陰乃是眾生的心識,因依附色身之形相,是很自然的事。但是當該期生命完結了,以此形想出現的因緣,也快要盡了。待眾生憑業往生,找到了投生之處,上一期的生命便徹底完結,而以上期色身之形出現的中陰身,也會跟著煙滅了。在死亡與新生之間,中陰的存在,顯示了心識與習氣的存在,但是由死到生的長短就視科眾生個別的因緣與為業力了。對世間較少執著的眾生,能料快捨棄一期生命中的中陰,依業往生,開始新的生命。較愚痴執著的眾生,卻會為死亡與中陰的幻象所迷惑,以致耽擱了轉生的時間,滯留於陰界,成為所謂迷鬼了。   (十一) 轉生與前世的記憶   眾生既然轉生死不斷,為什麼他不能隨意記憶從前各生的事情呢?  眾生從前各生的經歷全皆貯藏於第八阿賴耶識里,只是這些記憶對現生沒有用處,於是,它便潛藏於八識之內,並不浮現於末那和意識之中。事實上,轉生人間的眾生,若是前生的記憶,與今生相通,超然若揭,那麼,不但無益,反而有害。  為什麼呢?因為,今生的記憶若與前生不斷,眾生便不能擺脫過去,不能扮演全新的角色,過全新的生活,卻因從前的經歷背境、男女尊卑、善惡賢愚之別,及與相識眾生現在關係的改變替換,而起極大的不便和尷尬,以致眾生無法真正的接受業力的果報。就是這緣故,不斷的記憶,實有害而無益,妨礙了因果業報,令新的生命經驗不能出現。但是,一期生命終結後,從前各生的經歷便能隨意活現於目前了。第十章 魔   (一)一切凡愚皆著的內魔   什麼叫做魔呢?  一切損害他人的性命,阻礙他人行善事,走正道,令他人的智慧解脫不能增長的,都叫做魔。魔有很多的類別,如五蘊魔、煩惱魔、業魔、死魔、善根魔、禪魔、善知識魔和菩提法智魔等。這些魔全從自身而起,與他人無涉,能由自己調伏,令不生起,因此,全叫做內魔,與不由自己控制的外魔有別。眾生能憑自己的色、受、想、行、識,作許多魔事,使五蘊成為罪惡的淵藪,障蔽正道,損害自己及他人的慧命,因此,作魔事的五蘊,便成五蘊魔了。  眾生終日作業不息,恆作善業惡業。若作善業則受福報,若作惡力便受惡報,使自身恆受業力軀策,輪轉於六道,沒有止境。這樣能障礙修行正道,損害自他慧命,使解脫難得,因此,業報便成一種魔障,這就是業魔了。有些眾生,心內存有很多邪念,對人與事,多存輕慢懷疑,不生敬重,這樣,便會障蔽正道,損害自他的慧命,不能長進,因此,這壞心腸便成為一種魔障,這就是心魔了。  眾生是四大假合之身,壽命有限,終有一天壞滅,復歸塵土,對世間及出世間的事業,因時間短促之故,能起障礙,更使眾生恆在死亡恐怖之中,這樣,死亡便成為一種魔障,這就是死魔了。有些眾生,執著自己諸根端正,稍有善根,便起自滿之心,不復精進修行更求上進,由此而障蔽了正道,損害了自己及他人的慧命,因此,這些善根,不肯用以開導他人,自持秘而不宣,害怕他人能勝過自己,這樣,便會障蔽正道,損害自他慧命,成為一種魔障,這就是善知識魔了。又有些眾生,於導致解脫的佛法,起死板的執著,不知善巧方便,不懂變通活用,這樣,便會障蔽正道,損害自他的慧命,令修行難有進步,因此,佛法便成魔障,這就是菩提法智魔了。  上述魔障,皆從自身而起,沒有凡夫能免,因此,梵行未凈的眾生,皆渾身是魔,常作魔事,與魔民無民,只有依佛法而行,始能對治這些魔障,把它們掃除,令不復現。行者降伏內魔之後,更復有外魔前來試探惱亂,必要內外諸魔皆能降伏,始能得證佛果,成為天人的導師。   (二) 外魔——證道的考察者   欲界天中,有魔王及其眷屬居住,享樂與一切諸天同等,魔王有很大的神通力,常與其眷屬魔民魔女等,與修出世間法的行者為難,惱亂其心,使那些正在凈化身心近於成就的,易於墮落,回復過往的顛倒邪惡,不再精進修行。魔王與其眷屬,能以種種形式,挑起眾生的惡根性,惱亂行者之心,令他們再陷於邪淫、慳貪、殺生、嗔恚、散亂、愚痴之中,把自度度他、自利利他的抱負拋棄,重過身口意都行魔事的生活,永遠要輪轉生死,不得解脫。  一般凡夫,渾身是魔,一切的身口意活動,無不是魔事,本身與魔無異,因此,魔王與其眷屬,實無再來惱亂的必要,這親,他們所要蠱惑的對象,就限於那些稍有道行,但還未證得不退轉道心階位的行者了。  為什麼對像只是那些尚未得不退轉道心的行者呢?  若有行者,得不退轉道心階位,魔王便再不能惱亂他們,使他們再墮落凡夫之境了,否則便不名已證不退轉階位。這些聖者,道心不退,精進修行不減,智慧定力甚強,對一切魔王魔事,早已看破,知道沒有真實,有若夢幻泡影,因此,對他們絕不起任何執著,更不因他們起絲毫惱亂,這樣,魔王與其眷屬,便無能為力,知難而退了。就是為了之緣故,魔王捨棄凡夫,迴避聖者,而只惱亂那些接近證道的行者。  為什麼魔不滿足於欲界天的享樂,卻要以種種形式,與行者為敵,以種種試探,退其道心呢?  居於天界者,又豈有如是損人慧命之魔王?若有眾生,如是惡作,早應墮落於地獄,豈能生於天界享福,任由他擾亂行者之志向,據行者之操守,驗行者之定力,測行者之智慧而已。行者若能行難行,能忍難忍,志向堅定,誓死精進修行,寧喪身命財物,亦不肯再作魔事,墮於邪僻,他便能降伏各種魔怨,堪聞天地之大法、得宇宙之玄機,盡去一切無明妄執與愚痴顛倒,得無上的解脫,成為天人的導師。  因此,魔王的惱亂試探,實是證道的考積,而行者所要降伏的魔怨,其實都是自己的心魔。以此之故,所謂外魔,只是誘緣,若行者先不著心魔,一切外魔也無從出現,這樣便無外魔可伏了。  佛性與魔性,同是一法性;佛心與魔心,同住於一心;  外魔與內魔,全皆是心魔;慈悲成諸佛,惡毒變魔軍;  善惡一念起,佛魔即著身。   第十一章 在解脫道上的行者   (一) 永離六道、不再受生的阿羅漢   若有眾生,對一切無所執著,無所希冀,止息了一切的慾念,不再作能起污染束縛的業,那麼,待他從前種下的業種得到圓滿的果報後,他便再沒有輪轉六道的因,這樣,他便是一位梵行清凈、所作已辦的聖者,一位斷滅愚痴、永遠再不須在六道受生的阿羅漢了。如是的一位阿羅漢,待色身壞滅,應世緣盡之後,便超出六道,從世間的煩惱不實解放出來,住在解脫的涅般實境里,從世間的生滅變化中消失,進入一個超越世間生滅的樂境。  六道輪轉中的生活,是不自主、不自由、愚痴顛倒的妄動,由業而生的機械生死。眾生的做作,茫然盲目,沒有上進的目標,不知解脫的方向,苦多而樂少,雖生猶死,因此六道輪轉的生命,實是苦惱的泉源,受苦的機關,不是眾生所應執持不舍的生機。但是,住於涅般解脫的阿羅漢,生命再不為業力所束縛,不為六道桎梏所掣肘,不為生死輪轉所限制約束,因此,他所過後是自由的、自主的、快樂的、無任何束縛苦惱的生活,比起六道的機械生死,就有雲泥之別了。就是這緣故,聖者住於解脫的生存,雖沒有世間的生滅現象,不但不陷於虛無不實,反因而得更大的生機、無盡的變化,能遊戲神通於宇宙之內,不再受生滅法的掣肘,處處能得到自在。  愚痴的眾生,不懂束縛的世間法外,有自由無束縛的出世間法,因此,他們執著世間變異虛幻的一切法為實有。這些對虛幻的執著是註定失敗、導至苦惱的了。睿智的眾生,持佛法修行,能漸見道亦,善能隨順世間變易法,於世間能得一切可得的自在與解脫,更復力求向上,爭取更高的成就,超越世間法的桎梏,而得無上的真正自在解脫,跳出六道,證無生滅之身。  行者見道證道,皆按步就班,信心隨修行證果而增,以致心不退轉,對世間生滅之法,戀棧盡除,冀求出世間的聖者生活。梵行清凈、所作已辦的聖者,為追尋更高境界的生活,對世間再沒有依戀,再沒有居留之心,就像那從籠子逃走的小鳥,永遠不願再重返籠中一樣。於是,他從煩惱的世間消失了,在六道再沒有他的影子。   (二) 救世的菩薩   甚麼是菩薩呢?菩薩的意義就是覺有情。有情是一切有情感知和意識活動的眾生。  覺有情者,就是自己得到開悟,覺醒了自己的佛性,然後以慈悲之心不畏辛勞,伺機點化六道愚痴眾生,使同得覺醒開悟的救世者了。菩薩是一位不斷地自覺開悟者。他不斷的追尋更高的智慧,開拓潛藏的心力佛性,除去無明,使自己能得更大的力量與解脫。他同時是一位覺他者,因為,在他稍有開悟得著時,便極欲把一切所得,與所有眾生分享,令彼等可共沾法益。  事實上,自覺與覺他,是一事的兩面,並非兩件截然不同的事。因為自己稍有開悟,便心存執著,不願利益教導他人,棄眾生於痴迷苦惱於不顧,是自私自利的行為,與覺有情之旨相悖,能斷慧命,有礙更大的開悟。就是這緣故,自覺覺他,是相輔相成,互為因果的。自覺越多,覺他的能力就越大,覺他越多,自覺的資糧便越豐盛,慧命就越能增長,自覺的境界也就越高了。  沒有自覺之智,是決不能覺他的,但是沒有覺他的慈悲心,進一步的自覺,就絕不可能了。  因此,一切菩薩應世事業,皆以自覺覺他為本、自利而不利他的事,行者是不會著意去做的。若自利之餘,更於人有損,那麼,便與戒律有違,行者必不會輕犯,以身試法,自種苦因。一切利他的行為,不論能否即時看到自利之處,甚至在目前是吃虧定了,若是真的以利他為目的,則必定於未來能為利他者帶來多方的福報。  事實上,眼前的虧損,能成未來善果的因緣。但是,若以自利的出發點而利他,以一已之私利而利他,便陷於貪婪顛倒,不能成善,反會成惡,絕不是真正的利他。就是這緣故,真正的菩薩利他,不應以自利為目的,同樣道理,真正的菩薩覺他,也不應以自覺為目的。但是,不為自利而利他,卻能真正的自利,淡為自覺而覺他,卻能真正的自覺。   (三) 菩薩與阿羅漢之別   若有眾生,只要除煩惱、斷生死,只須止息了一切貪嗔和痴的業,待舊日所作之業,得到圓滿果報之後,他便成為一位業力清凈、不須輪轉生死的阿羅漢了。他能安穩地住於涅般的解脫狀態之中,不為生死煩惱所擾,永遠斬斷了輪迴的鎖鏈,再不須受生於六道。但是,他的成就也止於一個快樂的解脫的境界,沒有進一步發展他的智慧與力量的可能和需要了。  為什麼呢?因為他只為了斷生死、除煩惱,只圖享受涅般的快樂解脫,再沒有其他的志向,於是,自身所潛藏的無窮力量與智慧,便沒有施展的機會,隱沒著不能發揮。如是的一位聖者,成就與功德,不能與佛陀相比,在志向方面,也不能與夏天在修行,而未得聖位的菩薩相比,因此,這些只求自利、不求利他的聖者,以其量小,故被稱為小乘聖者。  發弘願,以度已度人為事業的菩薩,就大大不同了。他們要在六道每一角落裡,解救眾生的苦難,掃除他們的愚痴,指導他們修行解脫之道。因此,他們就不能不盡量充實自己的智慧與力量,學習諸種世間謀生的技藝,精研所有出世間解脫法,使能用以滿足眾生身心的需要,以達成救苦救難、自利利他、自覺覺他的目的。就是這緣故,行菩薩道者,多現在家的居士身,積極地參與社會事業,隨緣救世助人,若遇眾生,堪聞佛法,便隨其根器,方便開演經論行法。為了自覺覺他、自利利他,一切菩薩,雖證聖位,能了生死,但仍乘願受生於有緣之處,方度眾生,不以涅般解脫為歸依處,卻以生死度人為歸依處。  對一位覺者而言,生死與涅般,並無分別。為甚麼呢?  一位已悟離苦之法,且親自證知的聖者,對世間虛妄的一切,不只是理論上知悉,卻是親能體會,面對這虛幻的生滅世間,是不會起任何執著的,因此,處於生死之中,仍得涅般之樂。六道輪迴是眾生的牢籠,但是對一位已證聖位的菩薩而言,卻是個任他來去自如的地方,那麼,世間對他便沒有任何桎梏可言了。  一位在世間應化的菩薩,就好象一位在台上演戲的藝員,無論他所演的多麼迫真,多麼動人,他始終明白自己在演戲,絕不為劇中角色的際遇激動,心中仍是恬靜無波,不生真正的苦惱或歡樂,因此,他的做作沒有執著,也不起業果的需要。一位覺者,就能如是的處於一切時空里,以種種身,救度有緣,卻絲毫不減他的清凈解脫。  未入聖位的初發心菩薩,又能否如是解脫地處於六道之中呢?末入聖位的凡夫菩薩,於背負業力之際,未了生死輪轉之時,仍能發心度已度人,其志向遠大,實非修小乘法者可比,因此,常為天人讚歎、諸佛菩薩守護,使其信心堅固,不生退心,於危難之時,常得神力扶持,令不陷於魔地。行菩薩道與修阿羅漢果的行者,旨趣上有如是大的分別,因此,持大志願,胸懷宇宙眾生的前者,以其量大故,稱作大乘的行者。   (四) 十地菩薩的境界   已入聖位的菩薩,可以其道行功德深淺,方便分作十個階位,這就是十地了。  這十個階位,只是令行者有所依循,得作南針,稍窺修道能成之境界,以作精進之目標而已,因此,不要為文字所累,固執等級高下之別,墮下拘泥之網羅,阻礙上進的道路。   第一階位是「歡喜地」。  處於此初地的菩薩,由初次見道,及親歷出世間的妙境,而獲得了聖性,自此與一般凡夫有別,對世間的看法,完全改觀了。他對世間一切生滅法,有了確實的個人體驗,掃除了一般凡夫所持有的妄執,真正明白一切法本空、無我,與萬法唯心的真義。  他從凡夫顛倒的境界,進入一個嶄新的精神領域。面對無盡的新事物與可能性,他的胸襟與思想,與從前有天淵之別,修道的事業,至此,真是欲罷不能。他從親自證知佛法的真實性,知道走對了道路而歡慰莫名,喜不自勝,就是這緣故,此初地稱為「歡喜地」。   第二階位是「離垢地」。  處於二地的菩薩,親證聖道的本質,了知你我同體的真義,思想言行,因而凈化,從前的污染行為,現在再不生起,一切的身口意活動,都自然地依聖道而行,戒律圓滿具足,不須力強而至,在道德上,已絕無過失污垢,真的堪作天人的模範了。他從了解眾生與萬物間的真正關係而遠離污垢的行為,就是這緣故,此二地稱為「離垢地」。   第三階位是「發光地」。  處於三地的菩薩,從對實相的體證,而起智慧的光芒,對眾生的種種愚痴與過錯,悉能了解,且能起無盡的容忍、寬恕與憐憫。他的慧力,使他能看破一切虛妄,能忍一切凡愚所難忍的事情,心境仍然保持湛然不動,自身不受其擾,反要伺機度化一切堪聞解脫法的眾生。他好比一盞智慧的明燈,發出無盡的智慧光芒,照現眾生的痴迷顛倒,以光芒驅除黑暗,以智慧除去愚蒙,就是這緣故,此三地稱為「發光地」。   第四階位是「焰慧地」。  處於四地的菩薩,既已親身體會諸法與眾生的虛妄不實,便能起完全的勇毅,對一切都無所畏懼,因此,能為眾生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仍然沒有絲毫退縮。他越能為眾生做事吃苦,他的智慧與力量,也就相應的增加了。此地的菩薩,由救世的事業,鍛鍊出極高的智慧,慧力高漲如巨大的火焰,就是這緣故,此地稱為「焰慧地」。   第五階位是「極難勝地」。  處於五地的菩薩,由於智慧的高漲,不現赤虛妄顛倒所惑,因此,堪得完全的三昧,能修至極深的禪定境界。他在定中,能憑其智慧力,觀照世間與出世間一切微妙難宣的法,善能分別真妄,掌握宇宙運行的原理,更能以慧力引用禪定之力,隨順世間與出世間法,起極大的神通變化。他的慧力與,難測難量,宇宙之內,能勝於他的寥寥無幾,就是之緣故,此五地稱為「極難勝地」。   第六階位是「現前地」。  處於六地的菩薩,由於已得完全的三昧定力與智慧,一切世間與出世間法的本相,都難逃他的法眼,必要如實的出現於他的面前,沒有能矇騙欺詐他的可能。慧力與定力,使他能隨心所欲地應用宇宙的法則,成就他心中所想的一切,使它們合乎他的心意,出現於他指定的地方。他能以定力成就一切,隨意的使之出現於他跟前,就是之緣故,此六地稱為「現前地」。   第七階位是「遠行地」。  處於七位的菩薩,私心泯滅,為了眾生,無處不到,無時不在,恆以大慈悲、方便智,點化愚痴,救災解難,又以智慧定力,指導後學菩薩,使能增長慧命,疾得聖果。他現在肩負了極重的任務,要教育與救度已發心和未發心修行的眾生,正是任重道遠的時候,就是這緣故,此地稱為「遠行地」。   第八階位是「不動地」。  處於八地的菩薩,雖道行深遠難量,卻不恃已得一切智慧神通,兼且功德宏大,而稍生怠惰之意,救世度眾的努力,也絕不稍為鬆懈。於圓滿度世作佛的宏願,他能恆久的樂此不倦,道心永不動搖,永不退轉,就是這緣故,此地稱為「不動地」。   第九階位是「善慧地」。  處於九地的菩薩,善能使用一切智慧神力,起無量神變,於制心造物上,已進入至善的境界,能弘法度眾於十方無礙,恆為一切菩薩所敬重,堪作大菩薩之師。他能如是善用慧力,教化菩薩與凡夫一體無誤,就是這緣故,此地稱為「善慧地」。   第十階位是「法雲地」。  處於十地的菩薩,智慧、力量與解脫已達究竟,更因能善於運用這些能力,濟世的功德,便沒有窮盡,能夠利樂有情,永無止境。天上的浮雲,能為萬物遮擋烈日,使免受蒸曬之苦,又能下降雨露,滋養維持它們的生命。  十地的菩薩,卻能以法雲,遮去逼迫眾生的苦惱,更以法雨,滋養眾生的慧命,令得增長。  十地的菩薩,已成一切眾生的守護者,一切解脫的泉源,如雲雨對眾生一樣重要,就是這緣故,此地稱為「法雲地」。「法雲地」就是菩薩修行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了。  得到無上的智慧、神通與解脫,成為眾生的守、解脫的泉源,行者便登上最高的階位,成為一位六道的救主、菩薩的導師、一位法身遍於宇宙的覺者佛陀了。   (五) 大乘、小乘同歸一乘   為甚麼修行佛法的人有大小二乘之分,修小乘法的人,雖斷生死,然只證阿羅漢的果位,遠不及修大乘菩薩道的聖者所得的智慧、力量與解脫呢?  眾生的根器不同,志向有異,同一法,是不可能適應所有眾生的。眾生限於根器與志向,所追尋的解脫也自然是回然不同了。  若人深厭世間生老病死、所求不得,失榮受辱諸苦,視三界如火宅,急求解脫離舍,那麼,他就自然希望過那些沒有勞苦、自由自在、沒有責任與抱負的阿羅漢生活,但求止息生死輪轉,住於離苦解脫,對六道受苦眾生,便漠不關心了。阿羅漢們看透世間的虛幻,卻沒有慈悲之心和度世的志向,不願重生於六道,指點迷途,因此,更大的智慧、力量與解脫,對他們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以自覺覺他為事業的菩薩就不同了。他們自願長久往返六道之中,遇災救災,遇苦救苦,恆為眾生服務。指導離苦得樂之法,因此,獲得更大的智慧、力量與解脫就有必要了。由初發心,未證聖果的地前凡夫菩薩,以至十地大菩薩,皆以大悲為願,以濟度眾生為已任,雖然自己業力清凈,不須輪轉受生,但是為無生無滅的法身,卻常起體用,不避艱辛,度有緣之眾。  大乘與小乘之別,就在於救世與自安之別了。  小乘的聖者或行者,會否回小向大,加入菩薩救世的行列呢?  小乘行者,行道稍見道跡,便知世間生滅之不實,事由心生,一切皆能為自己作主的道理,因此,對三界畏懼與厭離之心,便隨神識之增強而減弱,若遇因緣,便起慈悲之心,回小向大,不再執涅般不舍,轉行大乘法,不作自了漢。因此,諸佛及大菩薩,常伺機點化,激勵小乘行者之志向,令發菩薩心,行菩薩道,同行救世之事業,使能開拓潛藏的慧力佛性,令所到之處,皆是涅般凈土,處處自在安樂,不須自處六道之外,方得安穩,這樣,才是真正徹底的解脫。  眾生根器不同,秉性各異,因此,大小二乘入佛之門,各有其利,但究竟同歸一路,趣向一佛乘,解脫同一無異。就是這緣故,小乘法實是入佛之初階,權宜之說而已。佛法從來只有一乘,無二亦無三。   第十二章 如來的種性   (一) 如來十號   真如體內的佛種除去無明,圓滿的成熟了,便成為一位覺者、一位佛陀。他的智慧、力量、解脫與慈悲已發展至最高的境界,在他之上,再沒有任何更高形態的有情生命了。眾生可以通過對如來及他專用的另外十個稱號,嘗試了解他存在的本質,但是真正的如來境界,是不可思議、難於宣說的秘境,不是凡愚所能充分理解的。  如來有哪十個其他稱號呢?  如來的十個其他稱號就是: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和世尊。(此處以如來為總號,十號為別號,共十一號。若合佛、世尊為一號,則共十號。)   甚麼叫如來呢?  「如」就是真如,宇宙一切動靜隱現的法則,一切心物的本質與本體。如來不但完全了解這些法則,更能如意的運用駕御,時刻了了分明,自覺與真如合一,不對世間有任何相對高下的執著。他與真如本體、宇宙的一切心物上全合一無悖,因此他的一動一靜,都隨順著真如的最高法則,與真如心的活動無異。如來就好象是清凈真如心的化身和縮影,他隨順期待清靜的法來,亦如是而去,因此,覺者就稱作「如來」了。   甚麼叫做應供呢?  如來於一切眾生之中,最尊最貴,因此,他是最值眾生供養的。在佛住世時,提供衣食住行之所需,恭敬尊重,就是供養。更重要的供養,卻是法供養,就是要遵從如來聖教、緊守戒律、如法修行、弘揚佛法,使如來救世解脫之法,能傳遍宇宙,使十方有緣眾生,皆能離一切苦,得一切樂。就是這緣故,如來被稱作應供——一位受世間供養者。   什麼叫做正遍知呢?  如來對一切時空的一切心、物、眾生,都能作正確無誤、遠離顛倒、如實的認識,因此 ,他被稱作正遍知,一位無所不知者。   什麼叫做明行足呢?  如來未成覺者之前,曾以不同的生命形態,生活了很久遠的時間,在每一生中,都努力地做修行的功夫,把遮蓋佛性的無明除去,令佛性能夠逐步顯現。他以戒、定、慧的修持,破除妄想顛倒,在不同的試探困境之中,祛除愚痴心妄想執著和污染的習氣,把智慧力量提升,打破無明的囚籠,令自己純潔無垢,讓伸縮種成熟。如來去無明、明佛德的修行,經已圓滿具足了。因此,他又被稱作明行足。   什麼叫做善逝呢?  如來成道之後,便脫凡胎,再沒有任何業力的束縛,不再受因果的限制了。法界之內,各種強迫性的生死輪轉,已成過去,他已擺脫了生死的鎖鏈,能於十方世界,來去自如,不論入世救度眾生,或出世住於清靜的、無生滅的涅般聖境,都可隨意。他善能從涅般中消逝,因此,他又被稱作善逝。   什麼叫做世間解呢?  如來對世間一切的成住壞空,眾生的生老病死、禍福窮通,都能詳盡分析明白。他能善說因果緣起,能知過去,能數未來。他能為眾生解說一切能斷苦生樂之法,使他們能衝破煩惱的囚籠,步向解脫。如來能如是解說解脫之法,因此,他便被稱作世間解。   什麼叫無上士呢?  法界之內,智慧、德行、力量最高的有情,就是如來了。他是有情生命至高的、終極的發展,在他之上,再沒有更高的有情存在了,否則,那更高的,才算是如來。如來是至高無上之士,因此,他便稱作無上士。   什麼叫做調御丈夫呢?  如來是能度一切有緣之士,使一切堪受佛陀教化的眾生,皆能趣向解脫,成為受人敬仰的大丈夫。一切天上或人間的眾懲治論處於甚麼環境,皆能從如來的教化調御之中,獲益良多,漸離苦得樂,因此,他便被稱作調御丈夫。   什麼叫天人師呢?  如來既能調御教導一切天上人間堪受持佛法之大丈夫,堪作他們的導師,因此,他便被稱作天人師了。   什麼叫做佛呢?  佛與佛陀同,是覺者的意思。如來是一位經已圓滿地覺醒了自己的佛性的解脫者。他已從顛倒中完全醒覺過來,住在解脫、智慧、大能之中,永無休止地去覺醒、教化仍處於愚昧虛妄中的眾生,如是的自覺覺他,因此,他便稱作佛。   什麼叫做世尊呢?  如來既能自覺、覺他,慈悲大能,常住於世,隨緣救度眾生,不避艱辛,那麼,他實堪受世人的尊敬,因此,他便被稱作世尊了。   (二) 如來十力   如來有十種凡夫所沒有的力量,能用以方便度世,作種種大功德,遊戲神通,住於解脫。  是哪十種力量呢?  如來十力,就是(一)知是處非處智力;(二)知業智力、(三)定智力、(四)知根智力、(五)欲智力、(六)界智力、(七)知至處道智力、(八)宿命智力、(九)天眼無礙智力和(十)漏盡智力。   什麼是知是處非處智力呢?  佛陀能善知眾生現在所作的一切業,會於未來把他們帶進什麼境界。他知道那些業能帶給他們快樂解脫的是處,或是煩惱桎梏的非處。這種準確預知未來好壞發展的能力,就是知是處非處智力了。   什麼是業智力呢?  如來能如眾生從前曾作何業,以何因緣,而處於現在的境地。無論眾生所作的業是輕的或是重的,近的或是遠的,作於今生的或是作於多生前的,如來都清楚如曉,更能詳盡解釋現處境出現的因由。這能力就是知業智力了。   什麼是定智力呢?  眾生的心力,有些是集中的、強的,也有些是散渙的、軟弱的。他們的心力如何,能發揮甚麼的功能,於修習禪定時,能達到什麼定境,如來都一一知曉,因而能量才施教,使根器不同的眾生,皆有得著。這能力就是定智力了。   什麼是知根智力呢?  眾生於長久的做作中,養成了很多不同的品流習氣,支配著他的生活方式,形成了他的人品性格,建立了他個人的根器。善的習氣,建立善根,而惡的習氣,卻建立了惡根。善根使他趣向快樂解脫的善境,而惡根卻使他趣向煩惱的惡境。  在長久以來生死輪轉之中,眾生所作種種業,建立了數不清的善根和惡根。它們錯綜複雜,能互相增強或抑制,成為他獨有的根器。眾生若遇外緣,便會依這些根器,起個別特殊的反應勝用。如來能一一明了眾生的根器若何,能作欲作的是什麼,不能作不欲作的又是什麼。這種對眾生行為品格的洞悉能力,就是知根智力了。   什麼是欲智力呢?  一切眾生,皆從欲生。他所渴望追求的是什麼,是善的欲,或是惡的欲,屬於世間的欲,或是出世間的欲,多欲少欲,舉心動念,如來皆了如指掌。這種洞悉眾生一切慾念的能力,就是欲智力了。   什麼是界智力呢?  如來能知一切境界的性質與緣起,無論是過去的,現在的、或是將來的,都逃不出他能知的範圍,因此,法界內外的生滅,或不生不滅,全皆在他掌握之中。這種能知一切境界真象的能力,就是界智力了。   什麼是知至處道智力呢?  如來對一切能把眾生帶至無上解脫處的方法,各類心智訓練途徑,都了如指掌。哪些方法適合哪些眾生,依法而行時所能修至的界境如何,成效的高下,成功機會的大小,他皆一一清楚明白。這種對解脫行法的深切認識,就是知至處道智力了。   什麼是宿命智力呢?  如來不但能知自己過去世,如何生死輪轉,如何修行成聖,就是其他眾生宿世的事情,也同樣了了分明,猶如自己的事情一樣。他知道眾生在一切過去世中,如何生、如何作業、如何死、如何輪轉。他又知道眾生之間宿業牽引的關係,如何互相攝受,令他們同生共死、互相凌逼、或相親相愛,令宿業能結圓滿的果報。這種能知眾生宿世事的力量,就是宿命智力了。   什麼是天眼無礙智力呢?  如來佛眼,不比常人眼力,受種種限制,常迷失於塵網顛倒之中,且能見之處,能視之事,皆極有限。他的佛眼,能盡見無量世間與出世間的法,沒有任何事物,能在他慧眼的觀察下作任何的遺隱。這種善觀一切實相的能力,就是天眼無礙智力了。   什麼是漏盡智力呢?  凡夫於世間的一切做作,皆出於私慾與自我的滿足,雖然在自我私慾滿足之餘,有時能利及他人,但是,這些利行,畢竟是他自我私慾滿足的副產品而已。一切對人或物的愛著行為,就算這些行為包含了極大的自我犧牲,表面上很偉大無私,其實,背後都隱隱存在著自我私慾的滿足。  為自己愛期待的人或事物作犧牲的眾生,能從這些犧牲中,得到私下的極大滿足,否則,他便不會作如是的犧牲了。因此,凡夫在世間所作的所謂善業,在睿智的分析下,實或多或少出自私心,難得全然無垢,因此,皆是有漏的善業,雖然這些私心,有高下顯隱之別,有些能為自己和他人覺察到,而有些卻是自己和他人也全然不覺的。若是自我的滿足,損及他人,那麼,便是全然不凈,能起苦報的惡業了。只有佛陀能真正的無所為而為,把最隱晦的私心私慾也徹底清除,一切作業,皆是至善,清凈無垢,全然無漏。就是這緣故,如業止息了最細微的煩惱,處於清凈無污、全然無漏之境,得到真正的解脫。從無漏之中所得到的一切清凈解脫、智慧與大能,就是漏盡智力了。   (三) 四無所畏   如來對一切眾生,皆視作平等,無分賢愚高下,不起差別的對待,恆以教化度脫為已任,絕不避艱辛,卻以救世為樂。在救世的事業里,他於一切困難險阻,全無懼意。於開演解脫法時,沒有任何外道邪說,能把他難倒,因此,他在應化弘法時,便時刻信心十足,無所畏懼了。  他在四方面,有完全的自信。這就是所謂四無所畏了。  四無所畏,就是(一)一切智無所畏、(二)漏無所畏、(三)說障道無所畏、(四)盡苦道無所畏。   什麼是一切智無所畏呢?  如來對一切的事物,不論是世間的生滅法,或是出世間的解脫法,都清楚明白,知道怎樣才能駕御統制生滅法,也知道怎樣才能常住於出世間的解脫法中。  這些甚深微妙的法,如來皆能方便演說,令眾生知曉,不因其義深奧而煩惱畏懼,不願開演。這種自信,就是一切智無所畏了。   什麼是漏盡無所畏呢?  ]漏盡就是污染和煩惱全皆止息,永不復生的意思。如來於過往無數的劫的修行里,把一切束縛他的煩惱私慾,一一滅除,令不復存,因此,他應世的時候,在行住坐卧,一切做作之中,皆是清凈無污,不起業種。他的舉手投足,皆是盡善美,堪作一切天人的典範,絕沒有可給人非議之處,就是在有漏的世界裡,也處處顯現他無漏的存在,絕不害怕在惡世之中,會復起有漏之種,因而畏懼應世度眾,只欲長住於涅般無生滅之中。這種自信,就是漏盡無所畏了。  什麼是說障道無所畏呢?  如來是一切天人的導師,能點化一切愚痴的眾生,使走向解脫之道。不信紙他們的道行深淺,已修未修,已證未證,如來皆能適當有效指出當時障礙他們獲得解脫的因由,及解決問題的方法,使他們能迅速除去障礙,疾成無上道。他能正確地指出眾生生活及修行方法的利弊得失,不怕質詢問難,更不怕人非議取笑,卻只會不畏辛勞,誨人不倦。這種自信,就是說障道無所畏了。   什麼樣盡苦道無所畏呢?  世間凡夫,生活顛倒,樂時不知什麼導致樂手起,苦時也不知什麼導致苦的生起,因此,他們整日患得患失,深覺一切難於捉摸,難於控制。因此,他們感到膽怯無助,欲求離苦之道,不願再受無常的苦樂煩惱,卻要住在自主與解脫之中。  如來憐憫眾生,因而善為開演解脫之法,使他們能成自己命運的舵手,不再如浮萍一樣,只能隨波逐流,不能自主自己的際遇。如來說盡苦之道,能適合各眾生的根器,不怕處道毀謗攻擊,也不畏眾生愚痴難度,卻隨緣點化,樂把解脫法門,因才施教。這種自信,就是說盡苦道無所畏了。   (四) 十八不共法   如來複有十八種稀有殊勝的能力,不與凡夫共有。修行未圓滿的菩薩,或許有少分,但於圓滿處,決不能與如來比擬。這就是十八不共法了。   第一不共法是身無失。  如來出現於世,是為了救度眾生,但是,由於眾生的處境不同,若以同一的身份接觸他們,恐怕並非所有眾生都能樂於接受。若是因個別背境的關係而沒法接受如來以某種身所說的法,那就真是可惜了。以此之故,如業除了自身身業清凈外,更要現種種不同的身,或男身、女身、王者身、將帥身、外道身``````一一合乎個別眾生的喜愛,始為說合乎他們根器的法,令得解脫之道。如業身業清凈,復能現如是無量多身,無有過失,便是身無失了。   第二不共法是口無失。  如來口業清凈,說法時能一一適應眾生的智力根器,雖說一偈,但有無窮智慧哲理,智者有智者的覺悟,愚者也有愚者的覺悟,不論理解程度的深淺,眾生皆有所得著。因此,如來說法,永不空過,所聽教誨者,皆種下解脫之因,必有成道之日。如來口業清凈,復能如是說法無失無誤,便是口無失了。   第三不共法, 是意無失。  如來善觀一切宇宙眾生之因緣根器,南向秉性,更能契機度化,舉心動念,皆恰當無誤,無偏無倚,清凈無污,如來能如是思惟作意,不起有漏之種,便是意無失了。   第四不共法,是無不定心。  凡夫心力散慢,難起心識的神力,但是如來久經嚴格極致的心智鍛煉,現在已能隨意使用心識的一切不可思議功能了。因此,在一切的時空里,無論他以何種形態出現,他仍能保持心力的極度集中,能隨時成就一切凡夫嘆為稀有的神跡。如來能如是恆處於極深定中,便是無不定心了。   第五不共法,是無異想心。  眾生愚痴無智,在法界之內,恆起你我種種差別,不解法性平等之義,因此,常作束縛自身之業,執著虛妄,恆處煩惱之中。如來親證萬法同體之真義,於一切眾生、一切法,不起差異之想,便是無異想心了。   第六不共法,是無不知已舍。  如來神力,已至極高無上,於救世度眾的事業,能根據眾生的根器,因緣、業力,知哪些事可為,哪些事不可為,何事應舍,何事不應舍,對一切法都能完全明白掌握,沒有遺漏。他於一切法未能掌握前不會放棄,掌握後又不會執著不舍。如來能如是先知一切法,始舍一切法,便是無不知已舍了。   第七不共法,是欲無減。  如來發心修道之時,有度已度人,自覺覺他的宏願。此宏願在如來成道,住於涅般解脫之時仍然沒有絲毫的減弱。他這種高貴的救世慾望,在成佛之時,有增無減。如來能如是持續救世之欲,不因自我解脫而捨棄眾生,便是欲無減了。   第八不共法,是念無減。  如來於一切法,不論高下難易,過去現在未來,皆能使常住於心,永不忘失,於一切活動,又能時刻清楚明白,保持了了分明,絕不散亂。如來能如是憶念一切法,永不忘失,於一切活動,又能時刻了了分明,便是念無減了。   第九不共法,是精進無減。  如來成佛後,雖得自我解脫,對眾生的慈悲,更有增無減,不忘救護,因此,救世的工作,比從前更加精進。如來能如是不斷勤奮主世,便是精進無減了。   第十不共法,是慧無減。  如來歷世修行所得的智慧,常存不滅,能用以勘破痴迷,見萬法之實相,更能憑慧力以心轉萬物,善用無量神變之力。如來能如是使慧力有增無滅,便是慧無減了。   第十一不共法,是解脫無減。]  如來自成道以來,所得的解脫自在,是永久常住,永無變易,絕不稍為減少的,因此,不論他處於什麼時空,以什麼形態出現,他總是住於最高的解脫之中。如來能如是恆久住於解脫,便是解脫無減了。   第十二不共法,是解脫知見無減。  如來對於一切導致解脫之法,悉皆通達,更知哪些眾生堪度,哪些眾生尚未可度,到要度脫眾生的時候,又知道用哪些方法,能得最佳的成果。如來善知解脫之法,善用解脫之法,善度能得解脫的眾生,如是力量不減,便是解脫知見無減了。   第十三不共法,是身隨智慧行。  如來的行止,皆是睿智,從真實智慧而生,能作眾生的典範,開示去惡行善、除束縛、增解脫的正確生活之道。他的行為就是智慧本身。如來能如是使行為與智慧合一,便是身隨智慧行了。   第十四不共法,是口隨智慧行。  如來的一切話語,皆是睿智,從真實智慧而生,遠離顛倒虛妄,所說一切,皆能發人深省,令聽者樂聞,得解脫之道。他的話語,就是智慧本身。如來能如是使用權話語與智慧全一,便是口隨智慧行了。   第十五不共法,是意隨智慧行。  如來的一切心意活動,皆是睿智,從真實智慧而生,永無錯謬,不起有漏之種,恆常清凈無垢。他的心意活動就是智慧本身。如來能如是使心意活動與智慧合一,便是意隨智慧行了。   第十六不共法,是知過去事無礙。  第十七不共法,是知現在事無礙。  第十八不共法,是知未來事無礙。   為什麼過去、現在、未來的事如來也能知悉無礙,了如指掌呢?不受世間生滅法所束縛的如來,是不受世間時空所限制的。過去、現在、未來,皆從世間的生滅變異而生,住於無生滅法身里的如來,不但與一切心物混成一體,更超越了生滅法所獨有的時間觀念,把時間也融合為一了。就是這緣故,如來能出現於不同的時空里,於過去、現在、未來的事,一一知悉。  如來十八不共法治可思議,難測難量,只有進入了聖地的菩薩,才能明白它的真義。但是,如來卻恆以此十八不共法,為眾生謀福,伺機點化眾生,令得智慧,大能與解脫。   (五) 佛陀的三身   佛陀能住於三身之中,以此三身牌不同之境界,起不同的妙用。  是哪三身呢?就是法身、報身、化身了。   法身是什麼呢?  佛陀住於大涅般時,與萬法全一,與真如同體,契入一切宇宙原理之內,與一切生滅的力量並行。這時他本身就是萬法、真如、本體,一切宇宙的大批量、一切生滅的力量。他以一身能處於萬法之中,因此,這圓融並包之身,就叫做法身了。一切恆河沙數佛陀,皆以此同一法身,為最後的歸依處。   報身是什麼呢?  不同的佛陀,成道的時間不同,修行度世的經歷有異,與眾生的因緣亦復有極大之差別,因此,在法身之外,於生滅法中,他們便憑過往的經歷與志趣,現一獨特之身與他佛有別,能供自己受用,也能給眾生識別於相對世間之中。佛陀能以此身,承受從前一切的閱歷與功德,與過去世相續無間,仍成一獨特的個體,遊戲神通於宇內,而無煙滅消散之虞。這個與過往一肪相通,承繼從前生命遺產總報之身,就是報身了,雖同是覺者,亦存差異於其中。   化身是什麼呢?  佛陀不受生死輪轉所縛,一切做作,不起有漏桎梏的業力,因此,能現身於一切處自由做作,作後亦復自由來去。他能以神力,化種種身現一二處或多處,又能以此種種身,從一處或多處滅。他能現佛、菩薩身,亦能現天、人、阿修羅,以至地獄、餓鬼、畜生之身。他能現有情眾生之身,也能現無情眾生之身,以至木石銅鐵。佛陀現如是無量繁多之身,只是籽點化救度眾生,使他們能夠以境調心,漸登解脫之階梯。  這些權宜變化之身,就是化身了。   (六) 佛陀的三不能   諸佛世尊雖成正覺,得一切種智,自在解脫,能作無量不可思議種變,但仍有三事不能隨意成就。是哪三事呢?就是不能滅定業、不能化導無緣和不能盡度眾生界了。   什麼是不能滅定業呢?  菩薩雖成正覺,證得佛位,但若成道前有定業未結果報,則仍須親身領受,始能對一切無所虧欠,住於徹底的清凈解脫之中。自身定業也不能即滅,令不能生報,那麼,就更不能為眾生滅除個別定業之果了。此是佛陀之一不能。   什麼是不能化導無緣呢?  眾生若種性愚痴下劣,顛倒執迷過去,或時機根器尚未成熟,難以接受佛陀的教化,那麼,佛陀縱是慈悲,亦無法強度無緣,逼迫他們接受佛力的救度,只有待因緣成熟時,始能再行點化了。此是佛陀之二不能。   什麼是不能盡度眾生界呢?  佛陀度眾,雖是永無休止,能度眾無量,但亦難一身親度一切眾生,因佛陀與眾生皆是無量,只能各度與其有緣之眾,若是因緣際會不合,便終難得滅度了。此是佛陀之三不能。  由是觀之,定業不可逃避,雖得正覺,亦復如是;一切隨緣,雖大能如佛陀亦不能度無緣之眾;諸佛平等,各度有緣,並無高下之別,眾生毋生尊卑之意。   第十三章 涅 解脫的狀態   (一) 自由自主、隨心所欲的大涅般   證得大涅般的聖者,經已遠離一切束縛、一切執著,妙存於不生、不滅、不老、不死、不破、不壞之中了。  這是什麼意思呢?生、老、病、死、破、壞,皆是世間有漏、污染、相對,不平等、遷流不居、不真實的法。聖者已超越這些名相所附帶的桎梏,因此,這些名相,再不能加諸他的身上了。  大涅般的境界,是沒有任何世間所見的污染不凈,因此,若用任何世間語去描述它,便會把它的超越性破壞,使它墮入塵網的知見里,不能反映它的真實。雖然,要了解大涅般的實相,是要親身體驗才行,不能解說,但是,憑以下的描述,可略勾起它的輪廓,使對大涅般的狀況充滿好奇,不略知一二就不肯修行的眾生,得到某一程度的滿足,以免因聖境的不可解說,而成礙道的絆腳石。  證得大涅般的聖者,是清凈無垢,安靜和悅的,能與萬物並行無悖,安然穩住於一切時空之中,再沒有任何的怖畏與憂愁。他並不如學識膚淺的人所說,好比燈熄滅了一樣,熄滅了便永久不再存在。剛好相反,他比從前,更具可資運用的生命力,雖然他現在的生存形態,與世間六道眾生完全不同。現在,他經已不受任何污染,不受任何的約束禁制,他已超越了任何生命體形相心識上的束縛,能起無量無邊的神變,遊戲神通於宇宙之中。  住於大涅般的聖者,體相與功能、智慧與解脫,皆甚深微妙,凡愚難知難量。他於一切處、一切時、一切神變、一切應化之中,皆心靜無波,寂靜自得,深住一切平等三昧,無分你我,與萬法融成一體,就是現身於六道,仍然不減涅般之解脫。他已渡過了煩惱苦海,滅盡了一切愛欲糾纏,遠離了一切貪嗔痴的束縛,因此,能舍一切世間凡愚所不能舍,對世間的一切,確實能視如空虛幻化,絕不執著。  他經已祛除了一切驕慢與愚痴,於一切時,皆生活在至高的真知凈智之中,舉手投足,也與宇宙的解脫原理契合。他是一切的究竟,在法界之中,再沒有比他更高的生命了。他是唯一能超越凌駕一切其他法者。這樣的一位聖者,已開拓了完全的佛性,得到了究竟的心性發展,是唯一常住不變之法,他善解生死煩惱的因由,善說微妙解脫之方,使六道凡愚,能離苦得樂。就是這緣故,他堪作一爭眾生的導師和、救護。住於大涅般的聖者,能示現種種身,於十方世界之中,以種種神通方便,為眾生隨機說法,無分貴賤上下、鈍根利根、持戒毀戒。於一切法中,唯涅般之功德,無量無邊,永無變易。   (二) 涅般四德——常、樂、我、凈   無常、苦、空、無我、不凈的道理,是為了引導眾生遠離愚痴顛倒的思想和行為而說的,目的是除去他們對世間煩惱的執著。但是鈍根的眾生,不以無常、苦、空、無我、不凈的原理作為祛除煩惱、放下愁哀的工具,卻執著它們的本身,陷落一切皆虛無、無希望和無意義的邪見。  他們不能從這些原理之中,悟出創造與解脫之道。  他們不知道無常的原理,使一切現象皆能有所變更與改進,使自己能從一切解放出來。  他們不知道,知苦,是開拓佛性,踏上滅苦解脫的第一步。  他們不知道,空的原理,使萬物的建立與轉化變得可能,使新的世界能夠出現。  他們不知道,無我的原理,使生命力能得到不斷的新生,可從你我執著的煩惱解放出來。  他們不知道,不凈的原理,能揭示他們生活的污染,令他們明白凈化身心的重要性。  他們看不到無常、苦、空、無我、不凈的建設性,看不到它們對生命和宇宙的創造力,對它們的真義,簡直一無所知。  因此,他們對一切都不感到興趣,雖不作惡,也不行善,滯留於毫無進取、被動無助的境地里,不但不能利他,更不能利已,這樣便令煩惱斷絕無期了。若有眾生把無常、苦、空、無我、不凈的原理,視作消極怠惰、放任不求上進的藉口,那麼,他們只是邪魔的門徒,絕不是趣向解脫的佛弟子。  為什麼有些眾生會墮下這樣的邪見呢?這是因為他們領悟力和洞悉力下劣,意志消沉,慧根未種的緣故,因此,他們只積壓世間法表面的無常、苦、空、無我、不凈,卻不知道在它們背後,有出世間的常、樂、我、凈。  以此之故,他們於世間一切,都感到無可奈何,不但不能從佛法里得到解脫,反而因自己錯誤的見解,放棄了作功德、得解脫的機會,更以自己顛倒的行為,令其他眾生,誤解佛法的真義,成為佛門的異端邪種,千古罪人。  那麼,什麼是常、樂、我、凈呢?無常的,是世間諸法的生住異滅,眾生的生死輪轉不息。常的,卻是眾生本來具有的佛性,清凈常住,不起變易的真如本體。  世間法的無常,令眾生不須永恆地處於任何一境,卻能任自己的意志,勤奮修行,達至自己所期望的境界,直到解脫的顛峰,住於法性真如、涅般之內,解脫無減,永不變易。  苦的,是一切導致苦惱的見解和業,一切與修行解脫相悖的論說和行為。樂的,就是放下這些妄執,凈化身心,證入涅般解脫的狀態。在世間里,除了世間法的真苦假樂之外,並存出世間的涅般解脫,從放下妄執而生,使眾生在生死無常之中,能得真樂。  空的,是一切不能獨存,必要賴因緣和合才生的法。在這些因緣生法中,是沒有一個永恆不變、能作主宰的「我」。因此,空與無我,是一切世間法的特性。  但是,證入大涅般的聖者,超越了因緣果報的制約,能任意造物,造因造緣恆處於主動的現行中。他與凡夫相比,便擁用極高的自製與主宰環境的力量,不比眾生,心隨物轉,沒有自主。這時候,他已住在超越生滅與緣生的自性之中。以此緣故,解脫者能經驗到一個超越了世間相對我的真我,亦即是佛心的覺性。  不凈的,是世間生滅之法,導致苦惱之法。凈的,是宇宙解脫的原理,是涅般中出現的一切法。  常、樂、我、凈,是真、是實、是常、是主,永不變易,也就是諸佛如來住於涅般的四種德性。一切行者,須知無常,苦、無我、不凈以斷愚痴執著,也要知常、樂、我、凈以作精進修行的目標。   (三) 涅般不可說   說涅般是常、樂、我、凈,是為除凡夫於無常、苦、空、無我、不凈所起的恐怖,對治施設,若執涅般實有法如世間義常、樂、我、凈者,則損是涅般法墮外道邪見,實未解涅般真義。是故行者不應於涅般執常、樂、我、凈如世間語者,應知涅般乃心行處滅,言語道斷、不可言說、不可思議解脫境界,為世間相對桎梏的言語概念所不能詮釋者。行 法 篇   經論節錄   一切造善惡,皆從心想生,是故真出家,皆以心為本。雖復處居家,善攝諸情根,厭離於五欲,是為真出家。雖身在曠野,服食於粗澀,意猶貪五欲,是為非出家。(過去現在因果經)  略說信心有四種。云何為四?一者、信根本,所謂念真如法故。二者,信佛有無量功德,常念,親近,供養,發起善根,願求一切智故。三者,信法有大利益,常念修行諸波羅蜜故。四者,信僧能正修行,自利利他,常樂親近諸菩薩眾,求學如實行故。(大乘起信論)  菩薩常念,廣學多聞,增長智慧,成就辨才,教化一切,悉以大樂。(八大人覺經)  一切菩薩復有四願成就有情。云何為四?一者誓度一切眾生、二者誓斷一切煩惱;三者誓學一切法門、四者誓證一切佛果。(心地觀經)  十方諸菩薩,皆以大悲願意,示現入生死。(圓覺經)   第一章 學佛修行的先決條件   (一) 智信的建立   眾生的心中,有如來之性,本可替他帶來無限的智慧、力量與解脫,至高至樂、逍遙自在的生存境界,可是,他忽視它、摒棄它,卻戀棧於虛幻無常的外境,天天遠離自己的佛心,只謙卑無助地去膜拜外在的鬼神求福,不懂內求於已,執迷於虛妄的眾生,只會生死輪轉於虛妄之中,生活顛倒,永遠不能開拓心中的佛性,永遠得不到開悟與解脫。  他好比一隻自小長於雞群的雄鷹,空負展翅高飛的能力,卻滿足於生活於雞群之中,日間爭啄穀米,晚上同棲籠子之內,絕無一飛衝天、離舍齷齪雞場之念。雄鷹一天不反鳳於內,展翅試飛,它便一天要與雞群為伍,難以發揮它的天賦潛能。  同樣的道理,眾生若不反觀於內,鍛煉心智,修佛陀的行法,他便不能體會自己本性的自由與能力的無限,不能出離桎梏的世界、享逍遙永樂,只能無助地生死輪轉於六道了。  是什麼令眾生的佛性不能顯現呢?這就是無知與不信了。佛法難遇,不是所有眾生皆有因緣聽法,就是得聞難遇之法,也不是所有眾生皆能信受,因此,自知自信心中有成佛之種的眾生就非常稀少了。  若是對自己的潛能也不肯承認實有,那麼,又怎樣能令他把這些潛能發揮呢?  因此,沒有信,眾生就是空有佛性,也不能運用分毫,更談不上成佛解脫,遊戲神通了。  但是,信怎樣才能建立呢?  把佛陀的說法,仔細推敲,用以觀察自身及世間,看看能否自圓其說,合理地解釋一切的現象。親近善知識,聆聽他們的高論,反覆思惟,然後確定它的可靠性。這樣,便可決定一套道理是否值得信賴、能否修行求證了。  從雞鳴狗吠,可以推斷有雞犬的存在,從炊煙可推斷有火在然燒。同樣的道理,那些出世間的、不可見的,就只好從那世間可見的事物,去測度推想它的可能性了。  但是,理智的推度認可,是不足夠的,必要待親自體會實踐,始能知道它的真確性,但是,實踐是必先要有所信念的,否則,便毫無目的,沒有任何結果可以達成了。就是這緣故,佛陀覺海、涅般解脫,必要從智信而入,從修行布景下得,先沒有信,便沒有任何成就可言,佛性也就永難顯現成熟了。   (二) 以四依四不依擇法   學佛修行的眾生,若要於修行之時,不為邪見所惑而迷失正道,他便要於擇法之時,以四依四不依作指南了。  是哪四依四不依呢?  四依四不依就是依法不依人、依了義經不依不了義經`、依義不依語和依智不依識了。修行的人所追求的是智慧、大能與解脫,因此,他所信受的,只是能導致這些目標達成的法,而不是說法者本身。不論說法者地位怎樣崇高,所說法若不能導致解脫的,便絕不應信受,就是他現菩薩、佛身說法,亦復如是,但是,所說法若能導致解脫,那麼,就是說法者現外道之身,行者也應恭敬信受力行。他若能如是擇法,便是依法不依人了。  修行的人,面對浩如煙海的經論著述,應知哪些是小法,為根器下劣之人方便施設,實未能究竟,哪些是上乘之大法,能度利根之人至彼岸。他要捨棄為愚人而設,不能道出真實智慧,不能導致徹底解脫的了義經。他若能如是擇法,便是依了義經,不依不了經了。  修行的人,閱經聽法,應求其內在的真義,以心契入,悟其深意,才能深入經藏,得法的精妙神理,絕不應固執方便的詞句,拘泥不化,以文害義,起種種紛爭戲論。他若能如是擇法,便是依義不依語了。  修行的人,於一切法,必要以意作一番思量審度,窮自己的智力去分析,徹底理解後,才決定應該接受還是捨棄,絕不尖未經理智的思量審度,便只看事物的表面,輕率地憑意識從前受惡的經驗,機械地執著或捨棄諸法,他若能如是擇法,便是依智不依識了。   (三) 認識四聖諦   「對於生命的存在,有四個真諦,眾生必要作正確的認識,才能夠了解生存的實相,從而踏上解脫的道路。這四諦就是苦諦、集諦、滅諦、道諦了。了解這四諦才能導致苦惱的止息、解脫的生起、聖果的證得,因此,這四諦又叫做四聖諦。   為什麼要認識苦聖諦呢?  眾生在六道輪迴生滅法中所過的生活,是桎梏的、不自主的、不持久的、苦惱的。他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是多麼的惡劣,他便不會思量改善環境,擺脫目前的苦惱,創造更美好的明天。  知苦是解脫的第一步,因為這樣眾生才能夠認清確定問題的存在,才能導致尋找解決煩惱方法的努力,就好象一個病人,必要知道自己有病,才會去看醫生和服藥除病呢?若是這樣對病情不知不覺,病就永無治好的可能了。  因此,眾生必要認清六道的生存,只有無限的煩惱,沒有永久徹底的快樂這事實,深知苦諦的真實性,他才能立志追尋更自由更快樂的生活。   為什麼要認識集聖諦呢?  集是導致苦惱生起的各種行為。眾生必要知道他的苦惱全部是自己一手招集累積的,他才能有信心地憑自己的努力,把它們全部清除。他必要知道自己怎樣種下苦因,怎樣招集苦果,他才能思量對治的方法,使用權苦惱止息,不復生起,就好象一位良醫,必要知道病人的病情,導致生病菌的原因,才能下藥救治一樣。  他認清哪些待業能導致苦惱,便要把它們徹底斷除,否則煩惱便接踵而來,永無休止。  因此,眾生必先要認清一切苦惱皆由自己行為所招集,絕對與人無關這事實,他才會曉昨注意自己的言行思想,這親,他才能得更大的自由與解脫。   為什麼要認識滅諦呢?  滅是一切苦惱皆已止息的境界。在這境界里的眾生,得到徹底的解脫和真實持久的快樂,再沒有任何的桎梏煩憂。  眾生必要知道,一切苦惱皆可消除,真實永久的快樂是可以獲得,六道的生滅輪轉是可以超越,滅永苦得永樂的境界昌確實的存在,可以證取的,他才會努力修行,找解脫的道,行解脫之法,就好象一位良醫,定要知道病是可以冶好,他才會充滿信心,積極樂觀地向病人施救一樣。  因此,眾生必要認清苦滅境界真的存在這事實,視作成就的目標,他才有努力修行的對象和精進的指南,終有一天能得至高的自由,快樂與無限的解脫。   為什麼要認識道聖諦呢?  道就是導致苦惱止息、快樂自由、無限的解脫生起的法門。  眾生必要認清哪些行為能導致苦惱,要用什麼方法對治,哪些待業能導致解脫,要用什麼方法力行,他才能離苦得樂,就好象一位良醫,既已斷了症,找出病源,確實疾病可以治,他但要採取適當有效的方法去醫治病菌一樣,否則,一切的診斷皆是徒託空言,於事無補。因此,眾生必要認清修道是證果唯一的方法這事實,他始會努力不懈,行解脫之法,止息煩惱,天天爭取更大的自由快樂。學佛的人必要了解四聖諦的真義,始能知苦、斷集、證滅、修道,以至證得聖果,永遠住於解脫之中。   (四) 建立正確的人生觀   修行的人,對生命要有什麼看法呢?有些眾生,心智卑下,軟弱無能,以致面對世間的煩惱,無法應付解決,於是,他們便認定生命只是地盡的苦惱,不敢面對現實,事事規避,表現得悲觀消極,只冀求生命的終結快點來臨,絕不希望有再生的出現。  有些眾生,心智上乘,英慧多能,事業順遂,少有憂患挫折,於是,他們便充滿自信,認定生命樂多苦少,敢於向任何事物挑戰,處處表現得有樂觀積極,時刻眷戀生命,執著世間一切所有希望生命永存,永無終結。  過份悲觀的人,不能理解生命歡樂的一面,不能從挫敗中成長,吸取教訓,建立智慧與力量,終不能得到自在解脫。過份樂觀的人,不能理解生命苦痛的一面,難起慈悲助人的心,難以燕長智慧,成熟人格更易因盲目的樂觀,過高的自視,而作草率之行,以致陷入極大的困境和苦惱之中,終於把虛假的樂觀徹底的粉碎,因此,亦終得不到自在解脫。  就是這緣故,對人生持著樂觀或悲觀見解的眾生,都執著邪見,看不到人間苦樂參半的實相,不能從人間的苦樂交替之中受益成長。  那麼修行的人要採取什麼人生觀呢?  修行的人,要遠離悲觀樂觀這兩極端而行於中道。他對人生有如實的認識,知道苦樂悲喜是交替而存,絕不永久,一切自欺的樂觀悉足以帶來幻想破滅後的苦惱,而一切自虐的悲觀,則可自毀能成之果,他不走極端,既不悲觀,也不樂觀,既不執著苦,也不執著樂,卻鞋襪的行於中道,不墮二邊,因此,他的人生觀是中觀的。  他並不自欺人,能坦白地接受和承認人生苦樂悲喜並存的事實,苦的便說苦,樂揄說樂,絕不唱虛偽的高調,強作樂觀,把苦看作樂,或怯懦悲觀,把樂的也看作苦,因此,他的人生觀是實現的。他知道一切的悲喜苦樂,絕不永久,看透它們皆由眾生自己的業所招集,互相交替,也能由業所止息這事實,因而對一切不起任何執著,只是天天盡苦果,種善因,塑造自己期望的將來,因此,他的人生觀是達觀的。學佛修行的人,就應如是以中觀、實觀、達觀的態度視人生的一切了。   (五) 生活在剎那之中   有些眾生,在現時不得意,便終日緬懷過往的光榮與成就,把精力花費在逝去事物的回憶里,對目前的環境,雖有能力去改善,卻不願去努力。又有些眾生,在過去不得意,便為自己的缺憾與不幸,終日自怨自艾,自暴自棄,把精力花費在對自己與他人的怨恨里,對目前的環境,雖有能力去改善,卻不願去努力。  又有些眾生,不願提起過往,回憶過往,卻把精力花在幻想之中,希望能於未來實現,對目前的環境,雖有能力去改善,卻不願去努力。  這些生活在過去與未來幻想中的眾生,因不願面對現實而喪失了現在生活所具有的創造力量,不能憑自己的力量塑造自己和環境,只能在夢幻自怨中渡日,終不能得到解脫。  但是,達觀的修行者,深知一切皆是遷流不居,方生便死,方死又生,生滅不斷,就是自己的身心,亦復如是,終不永久。他明白萬物生滅不斷的原理使他可以擺脫過去的羈絆,令他能憑自己的意志塑造稱意的未來。  他明白過去已滅,將來未生,只有現在才是他能發揮力量的時刻,因此,他警醒地生活在每一刻之中,既不緬懷過去的一剎那,也不憧憬未生的一剎那,這樣,他的精力便不會放在虛妄的幻想執著里,卻只有效地於現在促成心中所希望出現的事情。  他深知後念從前念而生,一切做作皆成前因,必然帶來後果,並且於做作剛完之時,便即生起能結果報的力量,立刻開始替眾生塑造合乎果報的際遇,因此,他知道果報是即時開始,逐漸圓滿,並非如無知的眾生所想像,認為業報只會在來生,或更遙遠的未來才突然出現。  就是這緣故,修行的人,就永恆的把握現在,努力於現在,生活於現在,這樣,他便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隨心所欲,終於得到徹底的快樂解脫。   (六) 訂立正確的修行目標   除去無明、令佛性圓滿地顯現,是否需要很長的時間呢?  任何偉大的成就,都要痛下一番苦力才能得著,絕未有不勞而獲、唾手可得的道理,因此,徹底解脫的出現,自然需要一段較長的時間了。  凡夫修行成聖,既需要長久的時間,那麼,會否因目標難以迅速達成,致令行者望而生畏,退卻道心呢?  若眾生把目標定得太低,他便沒法得到大的成就,但是苦他把目標定得太高,他又會因目標高不可攀,一時難以成就而感到沮喪氣餒,因此,行者所定的修行目標,必要遠離這二種過患。  怎樣才能遠離這二種無患呢?  眾生若要得到徹底的智慧、大能與解脫,他便要定下除去無明、圓滿佛性,成為覺者這至高無上、長遠的目標,否則,一切的成就,皆未得究竟。但是,成正覺所需的時間並非朝夕,若要不因尚未能成佛而沮喪灰心,以致放棄梵行,那麼,他便非要定下合乎個人需要、較易成就的短期目標不可了。  莫謂善小而不為,莫謂惡小而為之,於一切修行法門,勉力而行,按步就班,從淺到深,不急燥冒進,只腳踏實地,以成就一連串較低、較小、較近的目標,朝著較高、較大、較長遠的目標不停前進,這樣,眾生便能兼顧高低、遠近、大小的目標,把它們合而為一,不因目標定得太低、太小、太近而流一於淺薄,也不會因目標定得太高、太大、太遠而感到無助,致令退卻道心。  這樣,眾生就能避免目標定得太高或太低所起的過患,天天嘗到成功的果實,令智、大能和解脫不斷拉長以至完美。因此,眾生苦能以身、口、意如法修行,必功不唐捐,沒有絲毫努力會是白費。   第二章 十善業道——凡夫於生死輪轉中求取安樂之法   眾生的際遇,千差萬別,有苦有樂,皆因個別作業不同,受不同果報的緣故,若有眾生,雖未發心精研佛法,依佛法修行自覺覺他,普度天下,卻又要不下惡道,雖在生死輪轉桎梏之中,仍能多處善地,少受苦惱,他便要行十善業道了。  是哪十善業道呢?  十善業道,就是不殺生、不偷盜、邪淫、不妄語、不兩舌、不惡口、不綺語、不貪慾、不嗔恚不邪見了。此十善業道,乃去苦除災的指南,就是未皈依三寶的眾生,也應勉力奉行。眾生若不能時刻憶念及力行此十善業道,則難免作下惡業,他日必要隨業受報,令身心得極大的苦惱。  行十善業道有什麼果報呢?  若人不起殺心,心常慈悲,於眾生能施無畏,救苦扶危,斷除暴戾的氣習,那麼,他便可身常無病,壽命長遠,常受到天神的守護,出入不墮險境,心地平靜和悅,他人不起怨恨,常得敬重,命終之時,能生天上,享大福報。  若人離偷盜,他便能積資財,天災盜賊不能侵損,不生敗家之子女,他人誠實相對,不願虧負,自身資財,能善受用,更有餘資布施於人,這樣,他便得善名流布,為人讚美,命終之時,能生天上,得一切受用無缺。  若人離邪行,能制淫慾之心,夫婦交歡之外,不復淫人妻女夫子,不壞他人名節,不破他人家庭和合,那麼,他便能得諸根調順,儀容端正,受人敬重,身常健康,妻妾子女,不為人侵,家庭融洽快樂,子孫不輟,且孝順有為,光明磊落,終成大器,榮耀父母。  若人離妄語,便能口常清凈,言詞無失,辨才無礙,常得他人信任,所發言論,皆受人敬重,且能常近智者,恆得增進智慧。  若人離兩舌,不搬弄是非,不誹謗弄人,那麼,他便不受他人離間,不受毀辱與饞言之害,事業順遂,能親近善知識,增長智慧。  若人離惡口,說話溫文有禮,那麼,他便能言詞美妙,眾人樂離,說話契理,更不遇惡口之人,不受譏議,心常安樂。  若人離綺語,不說邪淫不端正之話,他便能遠離邪僻之人,不為淫邪之語所污辱,恆令人發言尊重,不敢輕薄無禮。  若人離貪慾,那麼,他便能諸根具足,端正無缺,身心健康,財物能親得受用,不為他人所奪,或因自己不罕而遺失,更由於無貪而樂於布施,故易得資財,生活無憂無缺,恆為他人仰羨。  若人離嗔恚,他便能心境平靜,和顏悅色,健康無病,儀容調順,他人樂與相處,事業常得順遂,為人愛護思念。  若離邪見,不信異教外道的邪論,不行異教外道的邪法,遠離一切戲論執著,深信佛法無常無我及因果的道理,他便能修聖道、行佛法,終得不可思議的解脫。  這十善業道,是修身證道之根本,不墮惡道之必需,得人天果報的因由,因此,就是尚未有因緣皈依三寶,受持五戒,發願修行度世的眾生,也應身體力行,以求暫時有限的安樂,待根器成熟,再求更徹底的解脫。    第三章 立志修行與持戒   (一)三自歸依   立志學佛修行之人,必先要作三番自我的歸依,以表明心態,從此竭誠以佛法作身口意活動的指南,增加自己的智慧、力量與解脫,永不再執著外道所誤持的邪見,永不崇拜外道所迷信的鬼或神。  為什麼歸依要叫做自歸呢?  真正的歸依,是要出自真心自願,絕不能夠勉強,更不在於形式規儀、口頭的承諾。因此,就是經歷莊嚴隆重的世俗歸依儀式,若非誠心自願,便不名真的歸依。  若歸依後,又生退心,不依先前所歸,那麼,在退心之時,再不是真正已歸依的佛子了。真正的歸依,是要自願,時刻自覺、自持的,否則,便毫無意義,只是自欺欺人的鬧劇,徒令人恥笑。就是這緣故,歸依便叫做自歸。   依佛法修行的人,要歸依什麼呢?  學佛修行的人要自歸於佛、法、僧,此三者能使人得一切智慧、力量、解脫,是一切眾生所應歸向依止的,因此,是世間難求的至寶。  什麼是自歸依佛呢?  自歸依佛就是全心全意,毫無懷疑,相信自己的心中,藏有真如的佛心,只要放下妄想執著,便能與他感應相通,得一切智慧,大能與解脫,因此,眾生要立志歸依此久藏於心中的佛陀,令心、佛、眾生三者合而為一,無有分別。若人已自歸依佛,便應知已歸依至高無上,再不應心外求佛,或信奉任何外道視作主子或造成物者的鬼或神了。  什麼是自歸依法呢?  一切佛與菩薩所說去苦得樂之法,能去愚痴顛倒,起智慧大能,成就自由解脫,因此,眾生要立志歸依此能去生死苦惱、生涅般真樂之法。若人已自歸依佛法,就必要時刻注意一切身語意的活動,務使隨順佛法不悖,不能更作違法之事,於異教徒的愚痴妄執、異端邪說,更不能染著,反要為彼等軟語辟除,令得受持佛法的正見。  什麼是自歸依僧呢?  僧就是教團,亦即是全體修行及弘法的信眾,學佛修行的人,要互相翔幫助、砌磋砥礪,始能令自他的慧命福德迅速增長,令佛法能弘揚於各處,度已度人。因此,對於一切弘揚正法的團體,應自視為所屬的一分子,儘力支持擁護,於同修行者,應親愛如已,對先覺者應恆起敬重,謙虛求教,對後學者,要樂於分享自己所得,誠意地為他們解惑。  若人已歸依僧,便要與僧團及弘法團體有緊密的聯繫,常參與它們的弘法活動,不應只顧自己的修行進度,而忽略了團體的利益與壯大,於所有同修,不論先覺或後學,皆不起嫉妒輕慢,反以平等心視之,親如手足。  眾生作三歸依,必要誠意自歸,身體力行,才算是真正的歸依,而只有能如是歸依者,始是真正的佛弟子。就是這緣故,欲得佛果的眾生,必要立志,自歸依佛,願與諸佛同體,恆得護念,親證解脫,要自歸依法,以法為到彼岸之舟,更要自歸依僧,與佛道行者,無分彼此,共同成就一切世間及出世間的事業。   (二) 緊守五戒   學佛修行的人,有五條基本的戒律,不論在家出家,志向大小,也要恪守不犯,以作證道的資糧、遠離惡道的庇護。此五戒能令眾生常生善道,不下惡趣,因此,若有眾生只欲享人天之福,不受地獄、餓鬼之苦惱,緊守五戒便能成就了。   什麼是五戒呢?  五戒是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  為什麼要不殺生呢?  傷殘他人的色身,令他人受苦,以致喪失性命,雖只奪一人之命,但是,他的父母兄弟,配偶子女,親戚朋友,亦因而慘然有所失,生大悲慟,因此,雖只殺一人,實有多人受苦。死者已矣,但生者憂悲,卻綿綿無盡。就是這緣故,殺人者種下入地獄之因,他日必得重報,難免身罹殘疾,常遭人凌迫,以致橫死,不得善終。  殺能招地獄之苦,更斷慈悲之種,損自己的慧命,蓋自己的佛性,有礙上進解脫之道,因此,一切佛弟子必要恪守不犯此不殺生戒,不作任何殘暴、無益或不必要的殺生,不但不妄殺有情眾生,就是花草樹木,也絕不應為逞一時的暴戾,而妄加傷害。  為什麼要不偷盜呢?  取非份之財,盜竊他人財物的眾生,心裡常存貪念,常思詭計騙人,能令善根善相破損,惡人常來親近,善人則遠離不欲相與。這樣,他便日長無德之行,日增邪僻之相,更因偷盜他人的財物,而使失主陷於貧缺、苦惱與不安之中。  就是之緣故,偷盜者種下未來貧賤之因,使自己的財物,多為賊所盜取,或因天災人禍而破損流失,不能使用,以致身心的需要,得不到滿足,匱乏貧困之時,恰與餓鬼無異。偷盜不但種貧窮的因,更因貪著而蓋佛性,有礙上進解脫之道,因此一切佛弟子必要恪守此不偷盜戒。  為什麼要不邪淫呢?  夫婦恩愛敦倫,使子孫不輟,為世間留種,令有緣生於人間的眾生有色身依止,是為正淫,在俗家弟子之中,並未犯戒,反以養育兒女,作種種施惠,而積下很大的功德。但是,若於夫婦之外,更尚污辱他人的夫子妻女,敗壞自他的名節操守,則是極大的邪行,因此叫做邪淫。  這種在配偶以外的邪淫,能令自他名望有損,身心受大苦惱,更能令家庭變故破碎,於自身則有損善根慧命,生淫邪不正之相,虧損傷身,孱弱早死,更能興起訴訟糾紛,終至身敗名裂,陷於囹圄。  就是這緣故,邪淫者必為慾火焚身,來生更當受他人淫辱,貞操為他所強奪,名節由他人所毀,難保色身的清白。邪淫不但能使自他身心受損,更因淫慾而蓋佛性,有礙上進解脫之道,因此,所有佛弟子必要恪守不犯此不邪淫戒。  為什麼要不妄語呢?  一切蓄意欺騙他人,以達成令人受損,或自己受益的是真實的說話,都是妄說。若有眾生,為謀害他人而造謠生事,中傷及誹謗他人,便成妄語者。若有眾生,為求利益而說謊言,便成妄語者。若有眾生,為求名譽,或他人的供養,於修行道上,未有證得而謂證得,更是極大的妄語者。  妄語者能損自己的善根慧命,不但會失去他人的信任,妄語者能招他日口舌不靈,智慧短小、恆為他人鄙棄之報。妄語不但能使自他身心受損,更能蓋佛性,有礙上進解脫之道,因此,所有佛弟必要恪守不犯此不妄語戒。  為什麼要不飲酒呢?  飲酒的人,易令神志不清,儀容不正,失態於人前,又能起恚怒暴戾,爭執打鬥,不但能傷身害體,更使惡名流布,賢人遠離,財物流失,損善根慧命。酒醉之時,能作諸種惡事,毀聲名於一旦,酒醒時才追悔莫及。  就是之緣故,酒能為極大之災害。一切迷亂心志的藥物食品,亦復如是,務必戒除。酒及一切迷毳心志的物品能令自他身心受損,更因心志迷亂而蓋佛性,有礙上進解脫之道,因此,所有佛弟子必要恪守不犯此不飲酒戒。  緊守五戒是遠離惡道不敗之法,若有眾生,不欲罹憂患、遇苦惱,就必要以此五戒為護身了。   (三) 食與殺戒   學佛修行的人,以慈悲為修心為本,因此絕不經犯殺戒,人類固然不殺,就是禽獸蟲魚,也不願傷殘,妄加殺戮,慈悲恩及一切有情,就是花草木石,也不妄加損毀,以逞心中的忿懣。  就是之緣故,很多學佛的人,不願多吃肉類,因為,吃肉的人,雖不親自宰殺有情,但是有情的性命,卻是因滿足他們的食慾而失去,自己雖未起殺心和犯殺戒,卻令屠者起了殺心,犯了殺戒。  為了慈悲,不令有情眾生受被屠殺之苦,修行的人多隻願吃些蔬果米麥,因為有些植物於枝葉被切除摘去後,不但不會死亡,或妨礙生機,反而生長得更壯旺茂盛,而有些植物,則於很短的時間,雖不經採摘,也會自然枯萎死去,因此,吃素所引起的殺業極微,不會生重報。  學佛的人,不願多吃肉類,不吃有情眾生的肉,是從慈悲而起,若沒有慈悲,戒肉便顯得毫無意義了。若眾生的慈悲或體質尚未能戒吃眾生之肉,那麼,就只好少吃及避免要親自宰殺了。若是宰殺也不能避免,那麼,也只好在宰殺之時,勿使用不必要的痛苦,食時又要感恩領受,謝其獻出生命,滋養食者的色身,不敢稍加浪費糟蹋,這樣,也不至斷慈悲之種,大礙修行之進度。  奪眾生的性命,食其色身,不論所殺所食是有情眾生或無情眾生,皆生罪衍,若只因以食維持自己的生命,又能作修行度世的事業,則能將功補過,折去罪惡孽不少。若是為殺而,殘酷不仁,則不論所殺眾生是人非人,有情無情,皆種下極大之惡業,必要領受苦果,殺身奪命,究竟是過,雖有輕重之分,將功折罪之別,罪業終是難逃,因此,一切眾生皆依其一生的飲食習慣,種下或輕或重之殺業,生命終為其他有情眾生所奪,或橫死或病卒,色身也難免為彼等所噬,復歸四大微塵,成為其他生命的滋養料,以奕奪人色身,色身亦為人奪的因果。  因此,若人望得善終,不欲飽經苦痛折磨才去世,就應修慈悲之心,於烹殺之時,飲食之際,當見有可修行之處與減滅苦惱之道了。   (四) 四重禁   發心修行的人,若犯了四重禁,便失去佛弟子的地位,現不值眾生的尊敬,同修更恥與為伍,只以惡眾生視之,要待機緣成熟時,始再行點化。  是哪四重禁呢?四重禁就是舍正法、舍菩提心、慳吝勝法和惱害眾生。  已聞佛法,不去切實修行,卻復執迷於外道的邪見,遠離解脫之道,這就是舍正法了。  已發弘誓,自覺覺他,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卻又退心,不欲完成誓願,這就是舍菩提心了。  已從修行之中,得殊勝解脫之法,卻吝嗇不肯示人,不願與同修共享,這就是慳吝勝法了。  已受如來的戒律,卻不遵守,而行殺、盜、淫、妄、凌逼眾生,這就是惱害眾生了。若有眾生,犯此四重禁,便是極惡之人,再不是修行解脫的佛子了  。  (五) 菩薩所持的戒   菩薩為了上求佛果,下化有情,增長慧命解脫,不但不能作惡,更要積極地行善,因此,他要守的戒,就不止於禁惡,更禁於不行善,這樣,他所守的戒就極為廣泛和嚴格了。替菩薩帶來清凈解脫的戒可分作三大類,于禁惡行善方面,無所不含、無所不包,是渡眾生到彼岸的不二法門。這三類戒,就是所謂三聚凈戒了。  是哪三聚凈戒呢?  三聚凈戒,就是最攝律儀戒、攝善法戒和饒益有情戒了。  攝律義戒,就是緊守一切禁止身口意過失的戒律,以達致身口意的清凈,令一切苦惱不能生起。菩薩要受持一切如是導致清凈的戒律,無一凈戒不受持,否則,但是犯戒。  攝善法戒,就是學習和掌握一切導致清凈解脫的法門,以作自利利他、自度度他的工具。菩薩要儘力修習如是一切善法,無一善法不修,否則,便是犯戒。  饒益有情戒,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作利益眾生的事,以解除他們的痛苦,帶給他們快樂解脫。菩薩要如是度一切眾生,無一眾生能度而不度,否則,便是犯戒。  由此三聚凈戒可見,菩薩除了不得以身口意作惡,干犯律儀戒禁外,尚要積極、儘力地修習善法與饒益眾生,否則,只不作惡,而不修行為善,也同是犯了戒禁,雖不致墮於惡道,也難得福祉解脫。  戒是導致清凈解脫的道路,持戒越圓滿,智慧力量就越大,清凈解脫就越徹底,否則,一切修行,必事倍功半,難有寸進。若行者只緊守律儀,少攝善法,不饒益有情,那麼,縱得道果,只是小成,難越阿羅漢之位,但是,持三聚凈戒的菩薩,智慧大能則遠超其上,終得證無上菩薩、極果佛位。   (六) 有福無罪的破戒   菩薩有時作殺、盜、淫、妄等重業,不但不算犯戒而獲罪衍,反而得福,且疾得解脫,速證無上菩提。  為什麼呢?若菩薩為了降魔除惡,點化利樂有情,以大慈悲為本,遠離一切私慾,以絕無貪嗔痴的心,為眾生的解脫示作種種惡事,犯種種戒禁,又自甘接受業報的懲處,那麼,所作的惡,一切戒禁的違犯,皆是善巧方便、度眾生的權宜,實無惡可作,無戒可犯。就是這緣故,菩薩慈悲無私、自我犧牲的救世精神,令他所作的殺、盜、淫、妄等重業,皆成假惡真善,不但不招罪咎苦果,反成功德,增成佛的資糧。   (七) 六和敬   學佛的人與其他行者共處,或在學佛弘法團體之中,在六方面,要和睦相處,互相敬重。這此在團體生活中所應採取的待人處事態度就是所謂六和敬了。  是哪六和敬呢?就是身和敬、口和敬、戒和敬、見和敬、利和敬了。  學佛的人要身和敬,就是在團體生活之中,一切行為舉止,對自他都要和順尊重,使團體之內,沒有任何爭鬥,人人樂處其中。  學佛的人要口和敬,就是在一切的言語時,不論是閑談或議論,對自他都要和順尊重,使團體之內,常聞柔雅誠懇之聲,令人樂於閑聽,常欲處於其中。  學佛的人要意和敬,就是在一切的心意里,對自他都要和順尊重,就是在沒有任何人覺察到的地方,也同樣保持內心的和敬,不存在任何偽善,這樣,團體便充滿和善的氣氛,令成員皆樂處在其中。  學佛的人要見和敬,就是對世間及出世間法,要共同地執持一個正確的見解,於真理的辯論分析,要採取和平的態度,對他人思想的自由,要恆加敬重,務使團體之內,各成員皆能和平地、互相尊重地研討佛法,令人人皆有所得著,遠離邪見,住於解脫知見之中。  學佛的人要利和敬,就是在團體生活之中,要憂戚相關,甘苦與共。對他人的利益,要恆加尊重,一切資財、權利、義務皆要公平合理地分配,莫為一已私利而起紛爭,務使各成員皆能和平共處,互敬互愛,人人樂處其中。  此六和敬不特是僧團、弘法團體成員所應力行,也是一切眾生在家眾生於群居時所應遵照,以達成和敬的目標,使眾生能融洽愉快地共處,互長善根慧命。第四章 欲、解脫與道場的正確認識   (一) 解脫從欲而生   解脫是否從止息一切慾念而生的呢?欲是導致生命和輪迴的主因,是一切生老病死、怨僧會、愛別離的起源,但是,它也是成佛的動力。  若是一切的欲力都止息了,那麼,便再沒有求道之心、證果之願,沒有智慧、大能、解脫可證,就是能擺脫生死輪轉、也會失去生命力的璀璨與自由,不能遊戲三昧於一切的時空里,親證佛身的超越了。因此,眾生有些慾念必要止息,有些慾念卻不應止息,反要持續、增強。  那麼,要止息的,是那些慾念,而不要止息的,又是哪些慾念呢?眾生要止息摒除的是一切惡的慾念。而不要止息,反而要持續、增強的是哪些慾念。  哪些是惡的慾念須要止息摒除呢?就是一切從貪、嗔、痴而起的慾念了。  貪令人患得患失,為得失的疑慮所縛,心中常起牽掛,喪失和平安樂,因此,必要止息摒除,才能洒脫無憂。  嗔令人氣量狹窄,忿恨不滿,傷害自他,恆為世間人事所激怒,喪失內心的和平安樂,因此,必要止息摒除,才能胸襟豁達,怡然無惱。  痴令人執著虛妄為真實、真實為虛妄,應捨棄的卻堅持,應堅持的,卻又捨棄,心思紊亂顛倒,常自吃苦果,喪失和平安樂,因此,必要止息摒除,才能使智慧增長,住於解脫之中。  那麼,眾生所要持續、增強的又是哪一些慾念呢?就是一切從無貪、無嗔、無痴而起,高貴清凈的欲了。行者有四個高貴清凈的欲,念念不舍,時刻勇猛精進,以求達成。這就是他們發心修行時所許的四弘誓願了。  他們誓願不畏辛勞,也要度盡無邊眾生。  他們誓願,要以無比的堅忍,斷盡一切煩惱。  他們誓願,要以無比的毅力,學會無量解脫之法門。他們誓願,要以無比的精進,把潛藏心中的佛性大能全部顯現,成為一位佛陀覺者。  這些以自利利他、自覺覺他為本的欲,就是善的、清凈的的欲、是眾生所應持續、增強的欲了。   (二) 欲的駕馭   欲的全然止息,只是沒有生機的寂靜,並非活潑喜悅、生意盎然的解脫狀態。欲力好象澎湃的瀑流,可以泛濫成災,摧毀田園,溺殺生畜,也可灌溉田地使萬物生長,利益眾生,但是,它本身卻毫無節制,必要受到統御,始能發揮它建設性的效用。要靜止那洪流馳騁,是多麼困難,違反自然,又徒勞無功的事情啊!  既然那洪流可以利物濟人,那麼,就應善加疏導利用,不使成災,反令益人了。眾生的生命就是由欲的洪流所成,要止息它,絕滅它,是違反自然,困難重重,徒勞無功的事情,且能引起自我的矛盾衝突,不但不能導致快樂解脫,反會生起各種邪見異行,陷眾生於惘然困惑之中。若是放縱慾力,不加節制,卻又遺害不少。  因此,解脫並不是從否定身心的自然需要,虐待身心而來,也不是從縱慾而生。就是這緣故,一切提倡欲力應該放縱或絕滅的眾生,都陷於邪見,不能到達解脫的彼岸。  只有那些依中道行事、以自利利他為本,善導欲力的眾生,才能得到智慧大能和豐盛無憂的生活。  從苦惱解放出來,並不是要經很久遠的時間才突然出現的事。  只要眾生持如來的戒律,修如來的行法,他便能把原來不羈的欲力馴服,使自己的解脫天天增長,令往於世中,亦不覺其苦,反見其樂,既不厭離世法,也不執著它不舍,且能動靜相宜,出入隨意。  眾生的解脫深淺久暫,有賴於欲的駕馭成功與否,若能智慧地善用欲力,開拓佛性,那麼,成道證果,得到地外的智慧,大能與解脫,便是必然的事了。   (三) 解脫成就於世間   眾生的智慧、大能和解脫,是要在世間經歷各種嚴格的考驗,才能磨鍊出來的。  為什麼呢?  因為,只有在世間苦樂參半的生活里,眾生才能遇眾多的機緣,發揮他的善根德性和慈悲喜舍的精神,以此開拓他的智慧與大能,令得解脫。若沒有世間的苦惱、挑戰、眾生的德性能耐,便只會恆久潛藏不露,無法顯現了。  只有面對困難挑戰,把它們克服超越,在試探出現的時候,能夠自製,不落穢行,在得失譽毀之間,不起激動,心地平和,才是真正的解脫。  在惡世之中,能得如是解脫的人,能於任何地方,都得自在,不讓外緣擾亂他內心的清凈與安寧,這樣,他才能以洒脫超越的心境,行大功德,普度眾生,啟導愚昧不肖,而終不生厭氣餒。避世偷安,不理人事的眾生,雖看似與世無爭,洒脫超越,實多愚痴荏弱之輩,並未得到真正的解脫。  為什麼呢?  因為,避世的眾生,多是不能面對現實考驗,不敢接受挑戰,無力抗拒試探的弱者,他們身心軟弱,怯於面對困境,只有事事規避,一走了之,遠離世間人事的紛擾,捨棄困苦所能給與的鍛煉,永遠淪為失敗者。世間的苦惱,無處不現,若只顧逃跑卸責,只會常處被動,恆為環境逼迫,心常憂惱,不能自主,這樣,實不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解脫。  這些眾生,不肯提起精神志氣,克服困境,自作守護,自解疑難,於是,他們便永遠流於低下、無能、無助、厭懼世間,永遠不能從外境的滋擾解放出來,自身得不到安靜,更遑論救世度人了。  就是之緣故,追求解脫的眾生,是不能離世而得解脫的智慧與力量的。他必要恆常處於惡世之中,面對困境,鍛煉他的心志。遇到艱苦越多,心起增強的機緣就越大,困難克服越多,他的解脫也就越徹底了。  他要處於一切世事紛爭之中,心境湛然不動,絕不受外緣所擾而失安樂,始終不為物縛。他既不緬懷過去不舍,也不浪費光陰,憧憬未來於幻想之中。這樣,他便不受過去的支配,不為無用的幻想虛耗光陰,每一刻都能醒覺地活著了。  眾生能如是處惡世,行俗事,而不起執著,不生苦惱,才堪稱為一位真正的解脫者。   (四) 出家在家皆以俗世作道場   修道學佛的人,可以出家,也可以在家,各依因緣秉性,而為沙門,或作居士,於證果成道,實無分軒輊。  菩薩為了親近攝取眾生,修慈悲喜舍,行自利利他、自覺覺他的事業,常欲以居士身行菩薩道,因為,只有投入世間,始能得最大的機緣,把佛性成熟。  就是這緣故,他們要以俗世為道場。為利益眾生故,他們於世間技藝學術,皆勤於修習,通曉嫻熟,更能營積財富,或處於權貴之位,以便通過錢財權勢,諸種學藝,作世間事業,解救有情當前之苦,再依其根器,開示出世間解脫之法,使永滅苦因,恆得自在,並不拘泥形式教條,只欲傳揚正理,故能攝取信眾生無量,就是持有邪見的異教徒,也深受潛移默化而不自知,因此,能化無數外道行佛法得解脫,而不強求其自覺自認已入佛門,既不執著門戶派別之見,也絕不居功只以度眾生為本。  在家而行菩薩道,遇惡因緣甚多,故甚難行,但是難行能行,功德則以其難得而更豐碩,心智的長進就更速,證道成聖的時間就越短。  那麼出家修行的人又如何呢?  出家行者,欲把全副精神,用於精研經、律、論三藏,又需清凈的環境,修習禪定,增長智慧與心力,待學有所成時,便要到處點化眾生,以弘法為終生事業。世間的眾生積福慧,耕耘他們的心田,播下佛種,因此,是應受世間的供養,令衣食無缺,得健康的身心,能為眾生作經師及解惑者,恆以佛法作布施。  修行的人,不論在家出家,皆以眾生的禍福為念,常以自利利他為本,時刻不忘救世度人。  在家的行者,慎持戒律,於俗世事務,雖處於其中,卻不起執著,心無掛礙,清靜無污,雖身未出家,心卻與出家無異。  出家的行者,雖處於寺門,禪定用功,不事世務,但是心存度世,雖身出家,仍然悲天憫人,常回俗世說法。  就是之緣故,在家與出家的修行者,皆以俗世為道場,完成證道的事業。   第五章 「無我」對解脫的重要性   (一) 止息視五蘊為「我」的執著   無知者不親近善知識,不諳善知識所遵奉的教旨,不修善知識的行持,也不守善知識的戒律。  他或認「我」中有色、受、想、行、識,或認為色、受、想、行、識中有「我」,思想顛倒,妄執不實為實,執假為真,迷信心外的神鬼,甘受役使,卻不智信佛法,爭取智慧與解脫。  他看不出色、受、想、行、識本身並無實體,只是依賴各種條件而生,緣合媽聚,緣盡即散的事實。  他錯誤地追求、執著色身,肯定地說此就是他的「我」,也同樣錯誤地追求、執著受、想、得、識這五蘊為「我」,這樣,他便建立了一切苦惱束縛的因緣,令自己遠離解脫了。  但是,碩學的聖弟子,熟諳如來的聖教,嚴守聖戒,勤奮地與其他聖弟子們一起修學,樂近善知識。  他不認為「我」中有色、受、想、行、識,也不認為色、受、想、行、識中有「我」。  他認清色、受、想、行、識是遷流不居的事實。  他認清色、受、想、行、識不是「我」的事實。  他認清色、受、想、行、識並無實體,只是依賴各條件而成,緣合則聚,緣盡即散的事實。  因此,他並不追求或執著色、受、想、行、識,說是他的「我」。他不執著這五蘊為「我」,於是,他便無入不自得,能從任何的束縛解放出來,現世便得到涅般的喜悅了。   (二) 四重空與解脫   若人能真的不再執持著色、受、想、行、識即是「我」的見解,從這時起,他便不會再貪著世間任何的東西,心靈即時得到凈化與解脫。無所貪著,他便不再為任何事情激動,不再激動,他便即自證入喜悅的解脫之中,再不為這世間任何事物所束縛,一位新證涅般解脫的聖者,他夠體會四重空的真義。  他切實地:  (一) 在任何地方,都看不到有「我」的存在。  (二) 看不到有「我」能呈現在任何人的面前,做作任何事情。  (三) 在任何地方,也看不到任何人能具有「我」的存在。  (四) 看不到任何人能有一個「我,呈現於他的面前,做作任何的事情。  他看到自己並沒有什麼實體,可以擔任兄弟、朋友、弟子等角色,也看到任何人也沒有實體,可以擔當兄弟、朋友等角色。他能這樣,便到達了無我的境界,沒有執著,不為人我的任何做作所激動,不受各種世間慾念所束縛,從而得到真正的自由與解脫。就是處於一切濁世之中,他無所執著的生活,使他恆常處於涅般的喜悅里。  就是這緣故,能住於四重空中的聖者,不論處於什麼境地,面對什麼困難,也不會感到絲毫的苦惱,卻只會無憂地住於心靈的極度自由與解脫之中   (三) 解脫從放下「我執」而生   「我」的執著,是世間一切痛苦的來源。為什麼呢?  因為,起了人我之別,你我之想,他便會與人比較高低,求勝於人,不甘屈居於下,成功時便快樂,不成功時便苦惱不歡了。  為了面子地位、讚譽擁戴,他便時刻與人爭強,一切自身內外之物,都成為比較的對象,令他精神緊張,為優勝的追求而焦慮,為落敗的陰影而擔憂。他追求別人的嘉許,恐懼他人的恥笑。這樣,他便讓自己的快樂操縱於他人的手裡,由不斷變遷的外境所裁決,令自己的感受恆由外緣所轉,絕無自主可言了。  這些苦惱全都是從「我」的執著而來。就是這緣故,若要得到真正的解脫,「我執」便須放下,因為,沒有了「我」的執著,便再沒有「我」的得失之憂慮,內心便會變得和平,不但不再受外緣所激動,反能融成一體,化惡為善,化敵為友,生活在與天地萬法極度協調的喜悅之中。   (四) 止息對別人的執著與希冀   對他人的執著與希冀,是很多苦惱的來源。為什麼呢?  因為,對別人有所執著和希冀,他的快樂與痛苦便操縱在他人的手裡,若別人要他快樂,偈給予他所期求的東西,若要他痛苦,便拒絕給予。別人能通過對他所執著希冀的事情,有意或無心的窒礙,令他不得滿足,反陷於失望、憤怒、怨恨、羞辱、焦慮和種種苦惱之中。  就是因為他對別人有所執著,有所期求,他內心和平的自主便喪失了,令自己淪為他人俎上之肉,任人擺布愚弄,陷於被動無助。  就是之緣故,眾生的解脫,是從放下對別人的執著與希冀而生,因為,無求於世,他便回復情緒的自主,內心的和平不再由別人的施與或拒絕所左右。  無求於世,眾生不是變得很孤獨無助嗎?除了信世的佛陀和大菩薩外,有哪些眾生能夠沒有煩惱,智慧、力量、解脫與慈悲都堪作你皈依的對象,能夠給你徹底的救度呢?若是沒有的話,向任何世間的眾生尋求持久徹底的救度就只會導致失望與怨恨了。  就是之緣故,追求解脫的眾生,不應對任何世人起任何執著與希冀,卻只應倚自己心中的佛,讓他施與一切不可思議的救度。心、佛、眾生本是同體,這樣,心佛自度眾生,不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嗎?還有甚麼可以置疑的地方呢?   第六章 導致身心解脫的三十七個行法  (一) 三十七道品   有三十七個導致身心解脫的法門,共納入七組之中,可供眾生憑自己的秉性志趣,擇一修行,雖人手不同,實殊途同歸,成果無異。眾生若把這三十七法互相補足,擇已所需而作修行,更生相輔相成之效,令每一法更易成就。   (二) 培植五根  有五個心理的根基,眾生必需細加培埴,才能建立修行解脫的立腳點,奠下智慧大能的基石,令自身的佛性能逐漸顯現。這五個根基就是五根了。  是哪五根呢?  就是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和慧根了。它們對修行者的重要性,有若根對草木一樣,若付闕如,慧命的增長便沒有可能了。  什麼是信根呢?]  對佛法深思熟慮,確認合理可信,可以驗證之後,就要身體力行,認真求證,時刻保持心中的信念,矢志不移,絕不三心兩意、反覆無常,這樣,修行的人,才能親證佛法的真實與好處,不會只流於徒勞無功、令人恥笑、對自他的解脫毫無幫助的戲論。這種不移的信念根基就是信根了。  什麼是精進根呢?  應該去做,或已立志去做的事情,就是勤奮的去做,並且要時刻警醒自己,不要陷於拖延怠惰,把應做的事情擱置,令進度緩慢,以致一生的時間過去了,也一無所成,因此,勤奮努力,是證道解脫的必需,這種勤奮進取的心理根基就是精進根了。  什麼是念根呢?  於一切佛法,行者必要時刻憶念,不使忘失,於行住坐卧,一切身語意的活動里,都要時刻警醒,以身行佛法,不得違佛理、墮邪僻,因而陷於魔道。這樣,才能體驗佛法的好處,增時解脫。這種念念不忘佛法、念念不忘行佛法的心理根基,就是念根了。  什麼是定根呢?  學佛的行者,若要世間或出世間的功業成就,必要精神統一、心力專註,才能發揮內心的潛能,建不世之奇功,利益自他,度已度人,因此,他必要培養止息妄想紛亂的能力,才能增進解脫。這種統一精神、祛除妄想的心理根基,就是定根了。  什麼是慧根呢?  學佛修行的人,對一切世間的俗事有為法,及出世間解脫的無為雲消霧散,要有正確的認識和見解,並且常欲多見多聞,增長自己的智慧,使自己的愚痴妄想,能儘早除去,令一切身語意的活動,皆能從智慧而發,這樣,他才能增進智慧解脫。這種追求智慧、明辨真偽的心理根基,就是慧根了。  這五個心理根基,必要牢固地建立,心靈的力量,佛性的大能,才能逐漸顯現,帶給眾生解脫,否則便如無根之草木,沒有成長生機可言了。   (三) 善用五力   五根的建立需要主動的努力,但在建立之後,便能產生五種力量,不但令眾生有所受用,更使五根因而一天比一天深厚牢固。這些力量就是五力了。  五力是指哪五力呢?  五力就是信力、念力、精進力、定力和慧力了。  什麼是信力呢?  由信而起的力量就是信力了。信的威力不可思議,令心識能發揮無窮的力量,可以心造物,創造環境,成就一切。力之所至,便能超越一切時空的束縛,使行者於處處都能自主自在,不受桎梏。  什麼是念力呢?  由憶念而生的力量,就是念力了。念力使人能執持自己的目標理想,永不忘失放下,這樣,他便矢志渝,未得到徹底的成功,便永不放棄努力,時刻都在警覺注意,鬥志激昂之中,成為邁向成功的動力。  什麼是精進力呢?  由精進而生的力量就是精進力了。精進的心態,使眾生勤奮地去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標,這種努力是一切成就所必須,若付闕如,便沒有任何成功可言,就是俗世功業也不可得,更遑論出世間的智慧大能了。  什麼是定力呢?  由止息紛亂妄想而生的力量就是定力了。若人成就了精神統一、制心一處的心理根基,他便能進入各種禪定的境界,在定中發揮不同程度的定力完成自己的事業與願望。定力高的行者,更可引發心識的力量,行各種神通變化,獲得各種世間與出世間的智慧,能用以度已度人、利人利已。  什麼是慧力呢?  由慧根的建立而生的力量,就是慧力了。建立了慧根的人,已得到獨立思惟、辨別是非真偽的根基和志趣,對一切法都能仔細分析、徹底求證,不願受任何邪見所惑,卻要勘破一切虛妄,破邪顯正,使自己身語意的活動,皆從慧而生,不掉愚痴的陷坑,不落外道的邪見,常能身行佛陀的智慧,無有過失,因而遠離苦惱而得永樂,更堪作救世的明燈,指點迷途的眾生。  學佛的人,對此五力,要時刻加以運用拓展,才能使它們壯大,增加自己心智的力量,邁向自在解脫。   (四) 作四正勤   學佛修行的眾生,有四事必要時刻警醒注意,勤奮力行,無時稍為鬆懈,始能增長慧命解脫,趣向聖果。這四事就是四正勤了。  是哪四正勤呢?]  四正勤就是(一)已生惡令滅、(二)未生惡令不生、(三)未生善令生、(四)已生善令增長。  學佛的人,於現有的壞品行,要時刻注意,作適當的努力,把它徹底清除,不論要費多少時間,多少氣力,也絕不畏懼氣餒,天天不斷的提醒約束自己,直至惡習不再生起、徹底除去為止。這就是已生惡令滅了。他於一些未沾染的惡習,要保持警覺,剋制自己,決不以身嘗試,造新的惡業,卻要不斷地堅強自己的心志和自製,令能面對一切試探誘惑而不墮邪道,使自身在濁世里,也能保持清白無污。這就是未生惡令不生了。  修行的人,不但要諸惡莫作,也要眾善奉行,因此,對於自己尚未有的善良品性,要時刻提醒自己,要努力不懈地培養,恆以善知識、聖賢、菩薩、諸佛世尊為榜樣,天天作適當的努力,務使德行能夠建立,利樂自他。這就是未生善令生了。  他對已建立的德行,也要時刻注意,不斷勤奮地去維持和擴充,令小的德行成為大的德行,從獨善其身以至兼善天下,使自己的行正,能立言立功立德於世,使天下眾生,皆蒙受其恩澤,這樣,他才能實現並度眾生的宏願。這就是已生善令增長了。修行的人,必要在這四方面,作恰當的努力,才能遠離苦惱,得到解脫。   (五) 增長七覺支   學佛修行的人,要培養心靈七方面的覺醒,才能增長自己的慧命解脫,使煩惱逐漸消除,常處於聖者恬靜愉悅、無所執著的洒脫之中。這些內心的覺醒就是七覺支了。  是哪七覺支呢?  就是擇法覺支、精進覺支、喜覺支、經安覺支、念覺支、定覺支和行舍覺支了。  什麼是擇法覺支呢?  學佛修行的人,必要覺醒內心巧分析、辨別真偽的能力,要知道哪些是惡性循環法,能導致苦的出現,不斷的輪轉生死,哪些是善法,能導致苦的熄滅,趣向智慧,大能、涅般解脫。他要執持善的法不舍,對惡的法,卻能遠離不染。這擇善法去惡能力的覺醒就是擇法覺支了。  什麼是精進覺支呢?  學佛修行的人,必要覺醒內心勤奮向上的能力,才能朝既定的目標前進,使惡法能夠止息,不復生起,又能使善法不斷增長,這樣,他才能有所得著,步向涅般解脫後,這勤奮向上能力的覺醒就是精進覺支了。  什麼是喜覺支呢?  學佛修行的人,要覺醒和增長內心感受喜悅的能力,無論處於什麼環境,面對什麼事物,他的喜悅仍要持續不減。他要參透無常無我的道理,不斷增長善法智慧。遠離任何執著顛倒,這樣,他便不會墮於得失的苦惱之中,才能遠離一切憂悲之想,由沒有錯誤的執著,而令心中的喜悅能夠生起與持續。這感受喜悅能力的覺醒就是喜覺支了。  什麼樣是輕安覺支呢?  學佛修行的人,要學習對一切都能徹底放下,不受任何無常的心物所束縛,這樣,他才能覺醒和增長內心經歷輕鬆沒有束縛,安寧沒有掛的感受的能力,使他無論處於什麼地方,也能事事洒脫,沒有任何苦惱。這感受輕鬆安寧禪悅能力的覺醒就是輕安覺支了。  什麼是念覺支呢?  學佛修行的人,要覺醒和增長內心憶念執持解脫善法的能力,使用權他在任何的時間和境地里,對導致苦滅樂生之法,都能清楚明了,念念不忘,時刻用作行為的指南,令自己能離苦得樂,趣向解脫。這憶念執持能力的覺醒就是念覺支了。  什麼是定覺支呢?  學佛修行的人,要覺醒和增長心中禪定的能力,使自己的精神力得以統一,這樣,他才能祛除妄念思潮,集中心力完成世間或出世間的事業,否則,心識的巨大力量便無從發揮,就是世間俗事,也因心力渙散不易成功,更遑論成就各種神通大能和出世間的智慧了。這種專註心力、祛除妄念能力的覺醒,就是定覺支了。  什麼是行舍覺支呢?  學佛修行的人,要覺醒和增長內心對一切外緣剌激都不起任何苦惱不快反應的能力。他要知道一切都是遷流不居,沒有實體,無可執持,因此,他不為一些已去或尚未發生的事情苦惱,卻泰然的面對剎那生滅的現實,改善那些可以改善的,對不能改善的,則淡然接受,沒有絲毫激動,因為他知道激動無助於解脫,反會帶來不必要的苦惱。這對外緣不起苦惱或不快反應的能力的覺醒,就是行舍覺支了。   (六) 依八正道生活   眾生的身語意活動,必要依八個準則而行,才能止息痛苦,消除煩惱,令慧命解脫能夠增長。這八個準則就是八正道了。  八正道就是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和正定。  什麼是正見呢?  知道苦的意義,苦的存在,知道苦能止息,又知道哪些行為能導致苦的生起,哪些行為能導致苦的止息,對宇宙萬法的成住壞空有正確的見解,不執著空或有、苦或樂二邊面行中道,不著戲論,不為外道所惑,遠離顛倒,深知一切佛法皆是方便,這就是正見了。  什麼是正思惟呢?  一切思惟之中,不生邪念惡意,不受淫慾所操縱,不起貪、嗔、痴之想,清凈無污,不損自他操守,卻增長自他慧命解脫,遠離顛倒,這就是正思惟了。  什麼是正語呢?  若人口舌遠離妄語、綺語、是非繞言、不作戲論,不謗正法,語常清凈,不損自他慧命解脫,這就是正語了。  什麼是正業呢?  不作殺、盜、淫、妄和一切能招致苦果的業,本身雖不一定是惡(如飲酒及服食迷亂心志的物品)。但卻能成為作惡的因緣,也同樣戒絕不作,務使自己的業能夠清凈,這就是正業了。  什麼是正命呢?  捨棄不正當的職業,遠離一切與殺、盜、淫、妄和與迷亂人心有關的謀生方法,只以增長自他福慧的事業為生計,這就是正命了。  什麼是正精進呢?  立志,努力,不斷的除去已生起的邪惡品性,於未曾生起的邪惡品性,又能禁之於未發,尚未生起的優良品德,能令生起,而已經生起的優良品德,又能令保持和增長,以至完美,一切努力,都適時恰當,儘力而為卻不強求速成,這就是正精進了。  什麼是正念呢?  在日常的生活當中,於自己的身心活動,能經常覺察注意,知道這些活動為什麼如是的生起,也要經常覺察注意宇宙的一切法,雖是有善有惡、有凈有染,但皆是遷流不居,永無實體,無常無我,時刻憶念以身行佛法,不斷修行解脫,以得永樂,這就是正念了。  什麼是正定呢?  攝心不亂,專心注一境,在定中以正道,引發和駕御禪定的力量,增長自他的慧命解脫,遠離一切邪僻妄念,只住於清凈無垢之中,這就是正定了。  八正道是眾生安身立命、修行證道所應執持的行止準則,是離苦得樂的指南,堪為眾生奉作圭臬。   (七) 習四念住  (心念住、受念住、身念住、法念住)   凡夫有一法,能夠導致清凈,克服愁哀,祛除痛苦,使行為端正不失,達到涅般的彼岸,這方法就是四念住了。  什麼是四念住呢?  四念住就是在日常生活之中,對自己的身體、感受、心意和外在諸法時刻注意觀察,念念分明,以消除對此四者的執著,達致解脫。   心念如何住於身體上呢?  念住於身體的時候,眾生要專心繫念,若在禪定,於出息入息,都要習中注意。在呼氣的時候,他要念念分明,知道自己在呼氣,在吸氣的時候,也要念念分明,知道自己在吸氣。他要訓練自己,出息安靜,入息也要安靜,專註集中,不為妄想思潮起伏所掩蓋。  若在進退之際,在穿衣吃飯,大小利便,一切行、住、坐、卧的行為上,也同樣了了分明,知道自己所作何事。  眾生要觀察自己的身體,自踵而上,自頂而下,觀看皮膚所包藏的種種不凈,體內的血汗脂肪、膽汁痰膿、屎尿涕唾,以及種種不凈。再者,眾生要觀察理解自己的身體,是由地、水、火、風四大種假合而成,終必有散離之日,他朝必如墓園裡的白骨,皮肉分離,生機盡去,無可執著。  他若能如是客觀地觀察體內的種種生滅活動,他便對自己的身體成為一位旁觀者,不再執著自己的色身,自作束縛地與它糾纏在一起,這樣,他的精神就從肉身的得失煩惱解放出來,得到徹底的解脫。   心念應如何住於感受上呢?  眾生在日常的生活中,在經歷愉快的感受時,對所經歷的愉快感受,心中須了了分明,在經歷不愉快或中性的感受時,心中也須了了分明。他要仔細觀察,知道這些感受是否真正的苦、樂、或非苦菲樂的感受。他要觀察、注意這些感受的強度、特性和成因,令自己了了分明,知道自己在經歷什麼,和為什麼自己會有如此的經歷。  他也要知道,一切感受,皆是生滅不定,無可執著,他若能如是客觀地觀察自己一切感受生起與幻滅的因由,他便對自己的感受成為一位旁觀者,不再執著任何感受,不再自作束縛地與它糾纏在一起,這樣,他的精神便從感受的苦樂不定中解放出來,得到徹底的解脫。   心念應如何住於心意上呢?  眾生若是貪慾熾盛,或清凈寡慾;嗔恚暴戾,或忍耐調順;愚痴迷惘,或智慧清明,心念專一,或妄想紛亂,心志高潔或卑下;心智下劣或優越;心力集中或散漫;心得解脫或心著束縛;他都要了了分明,知道自己的真正心意,知道它的特質與生起的因由。他也要知道,一切心念,皆是生滅不定,無可執著。  他若能如是客觀地觀察自己心中一切的意念,知其真相及生滅的因由,他便對自己的心意成為一位旁觀者,不再執著自己的心意,不再自作束縛地與它糾纏在一起,這樣,他的精神就從心意的高下優劣與清凈污染中解放出來,得到徹底的解脫。   心念應如何住於世間諸法上呢?  眾生在使用一切用具、器皿、物資的時候,要知道皆是由四大種假合而成的。在看到、接觸到一切有情、無情眾生的時候,他要知道,他們同是四大種假合而成。他要知道,充滿虛空的三千大千世界,沒有一法,不是由四大種假合而成,緣聚則成,緣散則滅,時刻都在生滅不定中,絕無可執著。  他若能如是客觀的觀察諸法,知道它們永遠遷流居,永無實體的事實,他便不再執著世間的一切法,不再自作束縛地與它們糾纏在一起,這樣,他的精神便從世間諸法的得失中解放出來,得到徹底的解脫。眾生若能如是把心念住於身體、感受、心意和世間諸法上,他便能漸除執著,克服愁哀苦惱,在一切處,皆能得到自在解脫。   (八) 建立四如意足   追尋解脫的眾生,要培養在四方面皆能令事事如已意的精神力量,使一切所欲或不欲的事情,能隨自己的意願出現或幻滅。這些精神力量,就是四神足或四如意足了。  是哪四如意足呢?  四如意足就是欲如意足、精進如意足、心如意足和思惟如意足了。  這四如意足是從精神專註,止於一境,不起妄念的禪定而生,能為行者帶來巨大的制心造成物能力,使他所希冀的事情能圓滿的顯現,真正的做到能主宰自己的生命和際遇。  什麼是欲如意足呢?  欲如意足就是通過自己的欲力希冀,引發心識的精神力,使它隨順因緣,依宇宙萬物生滅的原理,把自己的志願一一實現,令欲力能得滿足,顯示生命活力與璀璨的完全能力。  什麼是精進如意足呢?  精進如意足就是令一切事業能獲成功之勤奮心態的完全建立。若沒有完全的精進力,修行證果便給怠惰窒礙,難以增長慧命解脫。若具完全的精進力,行者便能時刻不忘勤修善法,這樣,他便能疾證道果。因此,精進如意足的建立,能令一切功業易於成就,不因疏懶而虛耗光陰,終致一事無成,便完結了一生。  什麼是心如意足呢?  心如意足就是在任何時間和境地里,都能保持精神集中專註,念念分明,不起絲毫紛亂散溫的完全能力,有了這樣完全的精神集中專註,念念分明,不起絲毫紛亂散漫的完全能力。有了這樣完全的精神攝力,行者才能住於湛深的禪定里,引發智慧大能,使一切疑難,能得解決,令一切清凈之欲,能得成就。  什麼是思惟如意足呢?思惟如意足就是經作意思惟的活動,窮宇宙一切心物的原理,駕御及帶領生命力在一切的時空里,作個別理性活動的完全能力。有了這完全的理性思惟力,行者便能親證宇宙的實相,不為虛妄所困惑,這樣,他便能智慧地運用一切的自然法同歸於儘力量,君臨萬法,雖處於其中,而不失其主宰之力。  就是這緣故,努力建立四如意足的行者,將漸得到大能與解脫,以致能遊戲神通於宇內,以心轉萬物,令一切順遂,皆如己意。   第七章 普度眾生的菩薩行法   (一) 菩薩與四弘願   學佛修行的人,若不以一己的解脫為滿足,卻發心要於自覺自利之時,兼覺他利他,雖然自己尚未得度,仍不吝嗇把自己有限的智慧力量,利樂點化有情,這樣,就算他仍然處於凡夫的境地,尚未證入聖地境,他己堪稱為一位菩薩了。每位菩薩必發四弘誓以表明心志,發誓後便要矢志不渝,力求圓滿誓言,否則,便是真正的菩薩,不配如是的稱謂,就是已入聖地,退心不履行誓願的時候,便即時喪失菩薩的地位了。  究竟是哪四弘誓願呢?  四弘誓願就是:  (一) 眾生無邊誓願度;(二)煩惱無盡誓願斷。(三)法門無量誓願學。(四)佛道無上誓願成。  時刻不忘努力地完成這四弘願的才是真正的菩薩,否則,只是假名菩薩,不值人天尊敬,不能成就佛陀的智慧、大能與解脫。  (二) 立志救世的菩薩,要培養四無量心,以此四無量心帶領他一切的身語意活動,達成普度眾生的目標完成他所發的四弘願。  是哪四無量心呢?  四無量心就是慈無量心、悲無量心、喜無量心和舍無量心了。  愛護眾生,給與幸福安樂,不令墮於憂悲苦惱,常示以修善解脫之道,增長他們的福慧,不使再種苦因,平等看待一切有情,猶如自己的親子,自視為慈父,呵護無微不至,無有窮盡,這就是慈無量心了。  憐憫那些行為顛倒,常造苦因,他日必受苦果的眾生,為了他們不避艱辛,不畏毀辱打罵,也要伺機勸諫點化,示以正路,又於正受苦報的眾生,善言勸慰,為他們作種種布施,盡量減滅他們的苦惱,並解說他們受苦的因由,及不令苦惱復生之法,平等看待一切有情,以他們的苦惱為自己的苦惱,憐憫無有窮盡,這就是悲無量心了。  樂見眾生平安順遂,離苦得樂,更能常修行善法,增長福慧,趣向解脫,心中便喜不自勝,就是眾生的成就解脫,更勝於自己,也不生嫉妒,同是滿心歡喜,平等善視一切眾生,為他們的得著而高興讚歎,快慰無有窮盡,這就是喜無量心了。  心中不執著任何的眾生與事物,深知他們都是遷流不居,永無實體,如同虛幻,就是自身亦復如是,徹底止息一切貪、嗔、痴的意念,不起任何激動,不生任何不快的感覺,摒除所有導致煩惱和窒礙解脫之法,捨棄惡法無有窮盡,這就是舍無量心了。  這四無量心是救世的動力為一切菩薩所應培養與壯大。   (三) 四攝法   救世的菩薩,可以四法,親近攝取眾生,爭取他們的信任,達成感化之目的,令他們修行善法,趣向解脫,能夠自利利他,共行菩薩的事業,這四法就是四攝法了。  是哪四攝法呢?  四攝法就是布施、愛語、利行和同事了。   布施怎樣能攝取眾生呢?  對於貧困的眾生,常以資才救濟,對因沒有知識技能而生活艱苦的眾生,施以教育,對愚味無知,不明事理的眾生,善加開導,對正陷於苦惱驚布中的眾生,呵護救度,令苦惱減滅,皆是布施,可使眾生樂於親近,易於攝取,方便授以清凈解脫之法,令持法修行,但布施最重要是:要用智慧,今日我們所居住的娑婆世界是五濁具備之惡世,明白整件事情真相實情才真正能夠幫了他人而損害不了自己。   愛語怎樣能攝取眾生呢?  菩薩若要眾生樂意信奉受持自己的行法,他就必要儀容調順端正,品行高潔,對眾生必要關懷備至,才能贏取眾生的信賴。要達成這目的,他便要注意日常的對話了。在眾生功業順遂、德行日進的時候,他要誠意欣賞讚美,令他繼續向善;在眾生遇到挫折,苦惱或驚怖時,要軟語撫慰、善加開導,令能克服困境;在眾生行不善的時候,他要起悲心,善加勸諫,令止惡行善。  菩薩自身,則要遠離妄語,離間語、粗惡語和綺語。自己見到的,就說見到,聽到的就說聽到,覺察到的,就說覺察到,知道的就說知道;相反的,見不到的就直說見不到,聽不到的就直說聽不到,覺察不到的就直說覺察不到,不知道的就進說不知道,絕不作任何欺詐。菩薩如是所發之語,皆是愛語,可使眾生樂於親近,易於攝取,方便授以清凈解脫之法,令持法修行。   利行怎樣能攝取眾生呢?  菩薩為了救度眾生,常作利他之行,就是資財億萬,地位尊崇,為利益有情行事時,卻能自謙如奴僕,殷勤如子事父母,心中遠離任何驕慢,平等看待一切眾生,不舍慈悲憐惜之心。菩薩所作種種利益眾生的事,可使眾生樂於親近,易於攝取,方便授以清凈解脫之法,令持法修行。   同事怎樣能攝取眾生呢?  救世的菩薩,不能與眾生遠離,讓隔膜樊籬生起,因此,他必要經常與眾生相聚,一同生活,工作、學習或遊戲,這樣,他才能爭取他們的友誼,被視作一份子。如是相聚,皆是同事,可使眾生樂於親近,易於攝取,方便授以清凈解脫之法,令持法修行。   四攝法是親近攝取眾生的良方。為一切菩薩所應修習,否則,救世的事業便難有進展,佛法也難弘揚於世了。   (四) 六度   (1) 六度的意義  菩薩只要修習六種和雲消霧散,便可渡過生死的苦海,登於彼岸,獲取無限的智慧、力量與解脫。此六法能度一切有情,因此稱為六度。  六度是什麼呢?  六度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和智慧。它們是自度度他的利器、解脫的必需,不行此六度,成佛就絕無可能了。  什麼叫布施呢?  布施可分三種,就是財施、法施和無畏施。都是對有需要的眾生所作的施與。  以金錢財物施與貧窮的人就是財施。  以世間的技術和出世間的智慧及解脫法教導眾生就是法施。  在眾生陷於憂悲苦惱的時候,給以援助,減滅他的驚怖痛楚,這就是無畏施了。  財施和世間法的布施較易辦到,但作無畏施則不是人人能為,至於導致智慧、大能、解脫的出世間法布施,更是鮮有能作勝任的了。因此,以佛法布施是最上等的布施。但布施最重要是:要用智慧,今日我們所居住的娑婆世界是五濁具備之惡世,明白整件事情真相才真正能夠幫了他人而損害不了自己。  什麼叫持戒呢?  在一切的身語意行為上,時刻保持清凈,離諸污垢惡業,若有不善處,立即離舍懺悔,誓不再犯,在善的行為上,已生的令繼續增長,未生的設法培養,令能生起,在一切能饒益眾生的事情上,必樂為之,切戒吝嗇懈怠、錯過利樂有情的機會,如來及們團所定的戒律,必要遵守不犯,這就是持戒了。  戒律是為引導凡夫遠離他朝必會帶來苦果的惡業而設立的。一切凡夫為了自己的利益,必須遵守,但是得道的菩薩,一切的行為,已自然地不犯天條,不觸戒禁,隨心所欲而不逾規矩,因此,他們實是無戒可持的了。  什麼叫忍辱呢?  知道人我皆空,剎那生滅,無有實體可以執著,了解因果業報不能逃避的原理,處於逆境或被眾生逼迫的時候,心裡能保持安寧,泰然自處,絕不激動,不生怖畏,卻以堅強的意志,極端的忍耐,洒脫地應付一切,其間心中始終恬靜無波,不受外境的屈辱,這就是忍辱了。  什麼叫精進呢?  於所發的度世、斷煩惱、學法、成佛這四弘誓,不斷勤奮的去實現,時刻保持警醒,對善法不斷培養擴充,對不善法積極離舍,努力不懈的作饒益有情的事業,絕不稍退道心,這就是精進了。  什麼叫禪定呢?  攝心一處,止息妄念,集中心識的力量,除去你我煩惱之想,寂然安住,得輕安愉悅,以心力觀昭宇宙實相,悟一切離諸語言的智慧,起不可思議的神通力,遊戲變化,以心造物,饒益眾生,這就是禪定了。  什麼叫智慧呢?  通曉世俗的知識技巧,於俗世之中善能營生應對,了解宇宙生滅及眾生苦樂的緣起,悟離苦得解脫的原理,善能隨順正法而生活,常得自在安樂,創造支配環境,這就是智慧了。   (2) 行六度的果報   修行六度能除去眾生的貪、嗔、痴,使佛性漸漸顯現,令凡夫成聖,終得證佛果。為什麼呢?  因為,布施能對治慳貪,持戒能對治污染不凈,忍辱能對治嗔恚忿懣,精進能對治怠惰,禪定能對治散亂,智慧能對治愚痴顛倒。六度能如是消除生死輪轉與桎梏苦惱之因,因此,實是成佛解脫的妙方,且莫說成聖作佛的事。行六度在世間的果報,亦復殊勝。  若人能布施,不但令受者得解危急愁苦,自身也覺快慰莫名,與受施者,歡欣同等無異,更種下未來福貴多能、恆得善知識扶助之因。  若人能持戒,身口意清凈,那麼,他便不會為所作的惡業而感到內疚羞慚,恐懼處罰與名譽的喪失,這樣,他便能心境和平喜悅,容顏調順,常為善人敬重所樂處,不會墮入險惡苦惱的境地,生活輕鬆寫意,無憂無惱。  若人能忍辱,他便不受逆境與惡人之逼迫,勇毅不屈,這樣,他的內心便經常湛然不為外緣所動,永遠保持寧靜愉快,從嗔恨忿怒的苦惱解放出來,未來必住於善地,遠離一切煩惱凌迫,悠然自得。  若人能精進,他便能摒除懈怠的過患,使諸惡速滅,諸善速成,恆結善緣,常遇善知識,令自己的慧命解脫與日俱增,疾得道果,更能饒益自他,為人讚羨。  若人能禪定,攝心一境,他便能斷一切妄想紛亂,常住於輕安禪樂之中,令一切事業,皆易於成就,又以禪定力故,能起各類神通,支配控制自己的環境,自得解脫,又能救度受苦的眾生,功德無量,大增成佛的資糧。  若人能修智慧、多聞多思,那麼,他便能分辨真偽是非,不為邪見所惑,一切身語意業皆除苦種,令自己遠離惡道,趣向自在解脫,清凈無污,堪作眾生的導師,為人崇拜景仰。  若人能行六度,他現世便能得如是種種善報了,因此,救世的菩薩,應以此六度為修行的根本,以完成自覺覺他的事業。   (五) 五明   恆願生死往返於俗世度眾的菩薩,必要嫻熟各種世間的知識與技能,才能營聚資財,令自己多才多藝,這樣,他才不致負累他人,更可以余財餘力,為眾生作種種布施利行,方便攝取,令得受持解脫之法。為了這緣故,菩薩於五種世間知識技藝,必要努力掌握,這就是所謂五明了。  是哪五明呢?五明就是聲明、工巧明、醫方明、因明和內明了。  菩薩在俗世里,常要與人應對,傳情達意,若要說話書寫流暢言而有信簡意賅,文詞優美高尚,那麼,他便要致力於語言文字和閱讀寫作的修心,否則,弘法的事業便不能順利推展了。一切與語言、文字、音韻有關的學問就是聲明了。  菩薩在俗世里,為了自己的生計,及為他人提供服務,必要學習各種工巧技藝,否則,便會淪為寄生蟲,不但不能布施,利益他人,反成大眾的負累,因此,他必要隨其志趣秉性,學習各種世間技藝,不但以此自養色身,更可以此與眾生同事,一同工作遊玩,伺機點化,令受持解脫之道。一切與數理、工藝、技術有關的學問就是工巧明了。  菩薩在世間看到眾生生活顛倒,恆作不善,因而常罹身心痴患,令身體多有殘缺損傷,心中又多愁苦憂惱,生趣全無,必會起大悲之心,常思救挽,欲施以無畏,這樣,他就非要修心治療各種身心疾患的醫術,以解除他們目前的苦痛不可了。  但是,世間的藥物治療,只能冶標,難去苦本。諸苦皆從惡業而來,因此,菩薩必要授以方便佛法對治,令持戒修行,始能徹底。如是以佛法修行療病,才是無上妙方,永除病因之道。一切與治療眾生身心疾病有關的學習就是醫方明了。  菩薩對世間種種學術思想,必要分析透徹,思路清楚,善知因果關係,才能離虛妄顛倒,不為邪見所惑,不會誤入岐途,若要如此,他就非要培養合符邏輯的推理力不可,否則,於弘法辯論的時候,便易生矛盾混淆,不但不能破邪顯正,反使佛法的真義被曲解,難以令人信受了。一切與邏輯、論理、思想方法有關的學問就是因明了。  菩薩對自己的身心功能、心意識三者之別,心佛眾生三者的關係,自身所受業報的緣起、能以何法開拓佛性、如何離煩惱得安樂,自堪成熟何法,都要有一定的見解和認識,否則便無力行求證的目標,斷沒有任何得著的可能了。一切與宇宙的心物本質和解脫有關的宗教、哲理與學問就是內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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