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辭典2
標籤:教育雜談 文化 學習公社 雜談 知識/探索 教育 高考 | 分類:高考專題(詩歌名句) |
滿庭芳·曉色雲開
秦觀
曉色雲開,春隨人意,驟雨才過還晴。古台芳榭,飛燕蹴紅英。舞困榆錢自落,鞦韆外、綠水橋平。東風裡,朱門映柳,低按小秦箏。 多情,行樂處,珠鈿翠蓋,玉轡紅纓。漸酒空金榼,花困蓬瀛。豆蔻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憑闌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
秦觀善於以長調抒寫柔情。本詞記蕪城春遊感懷,寫來細膩自然,悠悠情長,語盡而意不盡。此詞的情調是由愉悅轉為憂鬱,色調從明快漸趨暗淡,詞人的心情隨著時間和環境的改換而在起著變化,卻又寫得那樣宛轉含蓄,不易琢磨,只好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了,「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浣溪沙》)
上片寫景,起首三句寫破曉前一陣急雨,不久雨霽雲散,朝霞滿天,詞人滿懷欣悅,在這旖旎的春光里舊地重遊,但見塵封樓台,草滿庭階,已非昔年繁華景象;只有燕燕差池,欲飛還住,足尖頻頻踢下瓣瓣落花。「舞困」句形容風來榆枝搖曳,風停樹靜,串串榆莢猶如酣舞已久,慵自舉袂的少女;自落是說風過後榆錢輕輕墜地,悄無聲息。這裡攝取了兩個鏡頭,即「燕蹴紅英」和「榆錢自落」,用以突出四周環境的冷落凄寂。詞人乘興而來,不能再見到「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的場面,不禁恍有所思,若有所失,其心情是與他在《望海潮》詞中所說「重來是事堪嗟」相似,只是此處並不明言,而是以客觀環境作為襯托,間接地反映出詞人內心的悵惘和感喟。
「鞦韆外」四句,轉靜為動,那出牆鞦韆吸引了詞人的視線。盪鞦韆,是閨中女子愛好的遊戲,也經常出現在文人筆下,如「綠楊樓外出鞦韆」,「柳外鞦韆出畫牆」;而蘇軾的「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蝶戀花》)可說是和「鞦韆外、綠水橋平」同一機杼。小橋漲水,朱門映柳,這是牆外所見。然而使詞人悄然凝思的,則是飄然而至的彈箏之聲。從鞦韆出牆到風送箏聲,由牆外古台到牆內佳人,引出種種聯想,使詞人心潮起伏,陷入沉思之中。
下片通過回憶、對照,在深化詞意的過程中透露詞人心情的變化。「多情」兩句,承上接下。「多情」兩字一頓,指當年在此行樂之人和事,如今人事已非,而行樂之處宛然在目。「珠鈿」兩句形容車馬裝飾的華美,想見那時「冠蓋縱橫至,車騎四方來」的情景。「漸酒空」兩句追憶離別。金盞酒盡,仙境花萎,樂事難久,盛宴易散,真是「而今樂事他年淚」了,蓬瀛,即仙山蓬萊和瀛洲,借指歌伎居處。
「豆蔻」兩句,隱括杜牧《贈別》詩意,記的是以往一段戀情,豆蔻梢頭,點明伊人歌伎身份:「舊恨」照應行樂處及行樂之人,又引出身世之感。屈指十年,嘆息歲月如流。如今人去樓空,不勝滄桑之感,所以說是「堪驚」。從人事的堪嗟到「堪驚」,意味著伊人不知何處,往事不堪回首,詞人的心情也愈趨沉重。「憑闌久」三句,以景作結。「疏煙淡日」與起首「曉色雲開」成明顯對照;一灰暗,一明快,也反映了詞人內心由怡悅轉向憂傷的感情變化。(潘君昭)
桃源憶故人·玉樓深鎖薄情種
秦觀
玉樓深鎖薄情種,清夜悠悠誰共?羞見枕衾鴛鳳,悶則和衣擁。無端畫角嚴城動,驚破一番新夢。窗外月華霜重,聽徹《梅花弄》。
這首詞的旨意在抒發憶故人之情,詞的具體內容,描寫一個閨中少婦的寂寞情懷,詞一開始「玉樓」二句,寫少婦的感受。首句寫丈夫外出,她獨處深閨之中,與外界隔絕,確有被深鎖玉樓之感。「薄情種」,有似傳統文學中的所謂薄情郎或薄倖,皆指負心男子而言,這裡概指女子的丈夫。次句寫她在清冷漫長難熬的不眠深夜,有誰來與她作伴共度長夜呢?接著「羞見」二句,寫她此時偏偏看到枕衾上綉著一雙雙鴛鴦鳳凰的圖案,這就引起了她人不如禽鳥的感慨,覺得鳳凰鴛鴦,尚知成雙作對廝守在一起,而人卻獨處深閨。這不是人反不如鳥乎?「羞見」,猶怕見也,但偏偏看見惹人煩惱。於是在煩悶無法排除的情況之下,只得和衣擁衾而睡了。睡著後她夢見了些什麼?詞里雖然沒有寫,但依詞推意,她思念外出夫婿的夢,是很甜蜜的。
詞的下闋,寫少婦夢醒。「發端」二句,就是寫她做了個好夢,可惜好夢不長,剛剛進入夢鄉,就被城關傳來的畫角聲給驚醒了。「無端」,就是沒有來由,真豈有此理,表現了她對城頭畫角的埋怨情緒,斥責畫角沒有理由,驚破她剛入睡的好夢。這種將怨恨之氣遷在畫角之上,構思上確是新奇。「嚴城」:嚴,通岩,《集韻》:「岩,說文,岸也,一曰險也。」這裡指險峻的城垣,即高城。歇拍「窗外」兩句,寫室外的景象,此時已進入深夜,月華灑下清光,地上鋪滿白霜,遠處又傳來了《梅花弄》的哀怨樂曲,吹得好傷心,主人翁入神地聽著,從頭至尾一直聽完了最後一遍。《梅花弄》,原漢《橫吹曲》名,凡三迭,故稱《梅花三弄》。這末兩句,寫得月冷霜寒,境界凄涼,正是詞中主人翁長夜不眠寂寞情懷的真實展現。
《草堂詩餘雋》卷四眉批:「不解衣而睡,夢又不成,聲聲惱殺人。」評:形容冬夜景色惱人,夢寐不成。其憶故人之情,亦輾轉反側矣。(董冰竹)
調笑令·春夢 鶯鶯
秦觀
春夢,神仙洞。冉冉拂牆花影動。西廂待月知誰共?更覺玉人情重。紅娘深夜行雲送,困京嚲釵橫金鳳。
詞題「鶯鶯」,指崔鶯鶯與張生故事。出自唐元稹《會真記》。即貞元中,有張生游於蒲州,寓普救寺。適有故崔相國遺孀偕女鶯鶯亦止宿該寺之西廂。張生偷窺鶯鶯容色驚人。未幾便遭兵亂,強索鶯鶯。崔母言能退兵者,許鶯鶯為妻。兵退,崔母毀約。張生憂思成病。後經好心侍女紅娘周旋,鶯鶯張生終於在月下幽會。後張生赴京,遂不復見。
秦觀有《調笑令》十首,分詠古代十個美女,這裡所選是十首中第七首。詞前有詩曰:「崔家有女名鶯鶯。未識春光先有情。河橋兵亂依蕭寺,紅愁綠慘見張生。張生一見春情重,明月拂牆花影動。夜半紅娘擁抱來,脈脈驚魂若春夢。」這樣詩詞結合,就把鶯鶯張生月下幽會之事表現出來。詞一開始「春夢」三句,就是寫張生初赴女子約會,欣喜若狂的激動心情,這種喜悅之情,使他感到像入桃園仙洞一樣美好,有如春夢般的迷茫。更似花影在微風中慢慢擺動一樣。很細微地刻划出張生與鶯鶯幽會時欣喜而緊張的心態。「拂牆花影動」是《會真記》、《明月三五夜》詩中的成句,其詞曰:「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此句即寫鶯鶯寫信約張生相會。這裡加上「冉冉」二字,就更加強了「拂牆花影動」的動態感。「西廂」二句,詩從對面寫起,寫他日夜所思念的玉人,她在西廂等待月升月落,寂寞凄冷,有誰陪伴著她呢?接著一句,作者不寫張生對鶯鶯情深似海,偏說鶯鶯對他情重如山。這樣寫就加重了愛之深戀之切的分量。歇拍「紅娘」二句,寫張生迫切的期待時刻,好心的紅娘,「斂衾擁枕而至」了。《鶯鶯傳》載:「俄而紅娘捧崔氏而至。至,則嬌羞融冶,力不能運支體,曩時端莊,不復同矣。」又「張生臨軒獨寢,忽有人,覺之,驚駭而起,則紅娘斂衾擁枕而至。」皆指紅娘句所言內涵。「行雲送」。是借宋玉《高唐賦》中「旦為朝雲,暮為行雨」的典故,暗喻鶯鶯來幽會。末了「困嚲」句,寫幽會後女子困態。「困嚲」,疲憊、萎靡。嚲,下垂貌。「金鳳」,釵上飾物。(董冰竹)
虞美人·碧桃天上栽和露秦觀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縈迴,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這首詞有一段頗具傳奇色彩的本事:「秦少游寓京師,有貴官延飲,出寵妓碧桃侑觴,勸酒惓惓。少游領其意,復舉觴勸碧桃。貴官云:『碧桃素不善飲。』意不欲少游強之。碧桃曰:『今日為學士拼了一醉!」引巨觴長飲。少游即席贈《虞美人》詞曰(略)。合座悉恨。貴官云:『今後永不令此姬出來!』滿座大笑。」(《綠窗新話》卷上)
是否真有此「本事」,不得而知。但它對理解此詞的蘊意、寄託卻頗有啟發。生於非地的一支碧桃,在亂山深處孤獨自開,不被人賞,那正是美人命運的象徵。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首句化用唐詩人高蟾《下第後上永崇高侍郎》:「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語。先聲奪人,高雅富麗。那是只有天宮才可能有的一株碧桃啊!又況和露而種,更呈其鮮艷欲滴之嬌情妍態。如此光艷照人,自然不是凡花俗卉之胚數。詞人從正、反兩面對其褒揚至極。「不是」二字頗耐人玩味。詩歌理論家們常常強調中國詩詞在不用系詞的情況下所取得的成就,並認為這種成就正是得益於系詞的缺失。其實,這並不完全正確。系詞的出現,從語法角度看,它表示的只是兩個詞之間的等同,但當其運用於中國古典詩詞之中時,它卻傳達出某些與這種等同相抵觸的言外之意,換言之,「是」暗含了「不是」或「也許不是」,「不是」又暗含著「已經是」或「然而卻是」,以其內在的歧義達到一種反諷的陳述。「不是凡花數」越是說得斬釘截鐵,越是讓人感到隱含有不願接受的現實在。事實正是如此:「亂山深處水縈迴。」一「亂」一「深」,見其託身非所、處地之荒僻。儘管依然在縈迴盤旋的溪水邊開得盈盈如畫,「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沒人欣賞沒人問,美又何然?也許可以保持那份高潔與矜持,然而總是遺恨!從而表現出碧桃不得意的遭遇和寂寞難耐的凄苦心境。杜甫有:「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陸遊有「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意蘊與此略似,而此篇吟詠之深沉過之。杜詩、陸詞皆正面點出花之「無主」,而秦詞只以「為誰開」的探詢語氣,將「無主」之慨妥婉出之,音情更顯得低徊搖蕩。
上片以花象徵美人,然著筆在花。高貴不凡之身無奈托於荒山野嶺,盈盈如畫只是孤獨自開,潔愛自好也難禁凄凄含愁,款款妙筆傳其形神兼備。
下片始轉寫美人。前二句見其惜春之心。微微春寒,細雨霏霏,這如畫一枝桃花更顯出脈脈含情。然而也許女主人公的憂慮太深重了,春天宜人的風物也很快從她憂傷的目光底下滑過去,終於發出了「不道春難管」的一聲傷嘆。是啊,無奈春光不由人遣,無法把留。它已經是「寂寞開無主」了,有何人來憐愛它呢?到了明年此時,它是否還是「依舊笑春風」呢?嘆之、憐之、傷之。傷春也是自傷。即如此般芳潔光艷,終是青春難駐,年華易往!尾末兩句寫惜別。「為君沉醉又何妨。」難得知音憐愛,卻又要匆匆行別,為報所歡,拚卻一醉,應是理所為然,何況更是欲藉以排遣愁緒。醉意恍惚中也許能減卻幾分離索的凄涼吧!可是轉念一想:「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如今一醉顏紅,自然是容易的,然而,酒醒之後呢?心愛的人兒不見了,不是更令人腸斷?不,不能沉醉,哪怕只是一起度過這短暫的離別時分也是好的啊!沉醉又不能沉醉的矛盾以「只怕」二字委婉出之。「何妨」是為了他,「只怕」也是因為他,惜別之情深自見。
全詞情感發展萬轉千回,深沉蘊藉。詞情亦進亦退,亦退亦進地委婉曲折地前進,每一份情感,都緊緊地跟隨著它的否定:「不是凡花數」卻是凡花命;亂山深處「一枝如畫」,依然無人賞識;「輕寒細雨」,風物宜人,又恨留春不住;為君不惜一醉顏紅,又怕酒醒時候更添愁,只好任憑愁來折磨她了。最後,在「斷人腸」的怨嘆聲中詞情戛然而止,收到了凄咽惻斷的藝術效果。
詞作在藝術表現上運用的是傳統的香草美人的比興手法。花,為美人之象徵,在美人身上,我們又不難看出詞人自身的影子,亦花亦美人亦詞人。詞人本是一位「少豪俊,慷慨溢於言辭」(《宋史·秦觀傳》)的才俊之士,卻不為世用,仕途抑塞,歷盡坎坷,自然是滿腹懷才不遇的不平。然而在那埋沒人才的社會裡,這不平,向誰去訴說?訴說又有何用?只好「借他人酒杯,澆胸中塊壘」。於是當詞人為美人的命運深情嘆詠的時候,他其實正是在寄寓身世,抒自身懷抱。也正是詞人身世之感的打入,使得此詞的意義大大超越於這則「本事」。詞心所系,寄託遙深,乃是香草美人手法極其成功的運用。全詞處處緊扣,而又不著痕迹,極盡含蓄委婉之致,表現了精湛的藝術技巧。讀者可知,騷賦之法,「衣被辭人,非一代也」。(林家英陳橋生)
點絳唇·醉漾輕舟 桃源秦觀
醉漾輕舟,信流引到花深處。塵緣相誤,無計花間住。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山無數,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
紹聖元年(1094),「新黨」章惇上台掌權,大肆打擊元祐黨人,秦觀先貶杭州通判,途中接旨再貶為處州酒稅。紹聖三年,又貶郴州。這一連串打擊使他陷入受壓抑而不能自拔的深沉的悲哀之中。他的名詞《踏莎行》(霧失樓台)就是在郴州旅舍所寫。這首《點絳唇》(桃源)大約也是貶居郴州時所寫。
詞題「桃源」,即指桃花源,這是東晉詩人陶淵明在《桃花源記》中所構想的理想圖畫。在這個桃花源世界裡,沒有剝削,沒有壓迫,沒有人間爾虞我詐,賦稅戰亂現象,而是一個環境寧靜,風景優美,人民淳樸,和平勞動,生活幸福的世界。這就是後代失意文人所津津樂道的世外桃源世界。秦觀貶居郴州後,聞知這個桃花源就在郴州以北,自然眷念於心。在《踏莎行》里,早就寫出了「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的佳句,以表現他對桃源的嚮往和望不見的悵惘。這首《點絳唇》詞,也是寫他在遭受一連串政治打擊,經受了人間種種坎坷之後,抒發他厭倦現實黑暗世界,嚮往世外桃源的思想感情,表現他對現實世界的不滿。
詞一開始「醉漾」兩句,一下子就把人帶進一個優美的境界,寫他在郴州,借酒澆愁情狀,在醉眼朦朧中,他划起了一葉小舟,向「花深處」進發。「花深處」即指的是「桃花源」。且是信流而行,路上,一片春花爛漫的世界,不知不覺來到了「花深處」。這首二句,頗似陶潛《桃花源記》開篇:「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境界描寫。一種欣喜愉悅之情,蘊藏在平淡的語言之外,頗耐人尋味。「塵緣」二句,是作者醉醒後怨恨之言。「塵緣」,本佛教名詞,《圓覺經》所謂「小塵」,即指聲、色、香、味、觸、法六種。佛家以為以心攀緣六塵,遂為六塵所牽累,故謂之塵緣。佛家認為「六塵」是污染人心,令人產生嗜欲的根源。人要想恢復其真性,就必須脫離「六塵」的干擾,做到六塵不染。秦觀在這裡是借指人間爭名奪利一類的世俗之事,悔恨自己當初不該誤入仕途,以致遭今日貶謫之禍,這正是「塵緣相誤」的結果。「無計花間住」,進一步說如今身不由己,為官府羈絆。想找一個沒有塵緣干擾的和平寧靜的桃花源地方,也不可得。詞的開始兩句,表欣喜之情,這裡兩句則側重感慨失望。這種有喜有慨,喜慨交錯,詞情搖曳生姿,非常感人。
詞的下片,「煙水」四句,側重景物描寫。通過各種凄涼景色,來影射詞人感傷的心懷。「煙水」兩句,勾勒出一幅令人銷魂的黃昏圖畫。「煙水茫茫」分明暗寫前途渺茫。「千里斜陽暮」則暗示其處境日下。「山無」二句,象徵阻力重重,風起花落,美好事物橫遭摧殘。「亂紅如雨」,似化李賀「桃花亂落如紅雨」意而來,原是指殘春時節了。以上四種景象合起來,便又形成煙水茫茫,斜陽千里,山峰無數風起花落,日暮窮途的渾成意境,有巨大的藝術感染力。詞的末句「不記來時路」。源於《桃花源記》:「遂迷,不復得路。」寫他「世外桃源不可得」的遺憾心情。(董冰竹)
南歌子·玉漏迢迢盡秦觀
玉漏迢迢盡,銀潢淡淡橫。夢回宿酒未全醒,已被鄰雞催起怕天明。臂上妝猶在,襟間淚尚盈。水邊燈火漸人行,天外一鉤殘月帶三星。
這首詞寫一對戀人春宵苦短怕天明的情景,表現他們深怕分離的情愛思想。
詞的上片起首兩句,寫一對戀人分別之時的感受。「玉漏」,古代計時之器,指報時漏斗里的滴水。「迢迢」,形容漫漫長夜。「盡」,謂漏水一滴一滴地快滴完了,天快亮了。「銀潢」,即「銀河」。「淡淡橫」,謂天亮前銀河西斜了,不再那麼光亮了。這兩句皆是描寫天黎明前的景象,透過景象寫出離人對長夜已盡,離別在即的心理感受。接著「夢回」兩句,寫昨夜由於借酒澆愁喝得多了,人從夢中醒來了,酒尚未全醒,到黎明為鄰雞啼醒時,看見天亮了,又要分別了,於是便有戀人覺夜短「怕天明」之感了。
詞的過片「臂上」兩句,從衣臂上染有昨夜留下的脂粉,衣襟上落滿了昨夜傷別的淚水,從而寫出夜裡一對戀人傷離的情景。這兩句與周邦彥「淚花落枕紅綿冷」句意頗有相似之處。即借枕綿淚冷寫昨夜傷別。
詞的歇拍「水邊」兩句,寫在水邊的燈火下,已經有了在趕路的行人影子,天空只剩下了一鉤殘月和幾顆星星,在點綴著黎明的天空。「三星」:《高齋詩話》云:「少游在蔡州……又贈陶心兒詞曰:天外一鉤殘月帶三星,謂心字也。」又《詞苑叢談》卷三:「少游贈歌妓陶心南歌子,末句暗臧心字。」又《詞品》卷三:又《贈陶心兒》:『一鉤殘月帶三星』,亦隱「心」字。推薦閱讀:
※2010年最新名校模擬精匯(130題)詩歌鑒賞
※《望月懷遠》的全文及鑒賞解釋!
※古詩歌鑒賞
※岑參《磧中作》鑒賞
※秦觀詞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