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曾國藩做人,學胡雪岩做事 曾國藩為人——進退之智2
06-24
曾國藩為人——進退之智2 5、關鍵時刻敢於出手 曾國藩語錄:敢言定要負重,才能折服道中人。 譯文:果敢的話語必須要包含著重要的道理,這樣才能讓懂這一行的人折服。 在封建時代,士大夫一人官場仕途,就等於入了「局」,入了最大的「局」。但是,官場積習卻常使英雄感到無用武之地。尤其是到了一個朝代的後期,要破官場積習就是很難的事了。更多的人都是隨波逐流,俯仰任之。這也是許多人不能建功立業的基本原因之一。 在曾國藩的處世經中,人們都知道他處處以小心謹慎、謙忍退讓、委屈求全作為準則,而往往不知道他的處事之道中也有另外的重要一條,那就是「敢」字,就是「勇毅」。他的「敢」、「勇毅」雖然體現並不算多,但卻往往是用的適時、適機,對以後的成敗也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清朝的政治風氣,在嘉慶道光以後日見泄沓萎靡,人才亦日見寥落。這與皇帝的好尚及執政者之逢迎諂諛,都有密切的關係。《瞑庵雜識》中曾有一條說:曹振鏞晚年恩遇益隆,聲名俱泰。做了很長時間的大學士卻平安如初。他的一個門生請教緣故,曹答曰: 「無他,但多磕頭,少說話耳。」當時流傳頗廣的一剪梅形容官場積習云:仕途鑽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豐。莫談時事逞英雄,一味圓融,一味謙恭。其二云:大臣經濟在從容,莫顯奇功,莫說精忠。萬般人事要朦朧,駁也無庸,議也無庸。其三云:八方無事歲年豐,國運方隆,官運方通。大家贊襄要和衷,好也彌縫,歹也彌縫。其四曰:無災無難到三公,妻受榮封,孑蔭郎中。流芳身後更無窮,不謚文忠,也謚文恭。 在這一世風之下,曾國藩卻能反其道而行之,眾相柔靡之時,他卻敢迎風獨立,挺身而出,卻是何等的膽量! 咸豐年間,曾國藩洞悉了清代的政情弊端、官場風習、山川形勢、民生疾苦與武備弊壞。當他由內閣學土升為禮部右侍郎署兵部左侍郎時,目睹時局危急而政風頹靡,遂因皇帝下詔求言而勇敢地先後上了幾道條陳時務的奏疏。 在那些奏疏之中,最具有重要性的,是他在1851年4月間所上的一道《敬陳聖德三端預防流弊疏》,文中直率指出如要轉變政治風氣,培養有用人才,全在皇帝個人的態度。這一道奏疏,不但足以看出曾國藩忠君愛國及有作為、有膽識、有擔當的耿直風格,也對他此後的「平亂」事業,奠定了堅定的基礎。 在這道奏疏中,他指出專制政治的最大弊病,莫如皇帝自智自雄,視天下臣民如無物。其最後所至,必將是「直言日覺其可憎,妄諛日覺其可親,流弊將靡所抵止。」然而這些話卻不是自矜才智的專制皇帝所樂意聽聞的。而且在積威之下,大多數的人為了自保功名富貴,也決不肯把這種逆耳之言向皇帝直說,以免皇帝一旦發怒,自己將頓罹不測之禍。即以曾國藩當時的情形來說,除了曾國藩,也不曾有人上過這樣激切亢直的諫疏。所以後人說他有古大臣「亢直之風」。曾國藩這種讀書經世的風骨,在這裡可以充分看出。 曾國藩所上的這一奏疏,對當時的政治風尚及皇帝個性,可說是痛下針砭。如果皇帝果真因此發怒,曾國藩的命運,真是在不可知之數。據說咸豐皇帝在初次見到此疏時,確曾大為震怒,將原疏擲之地,並欲將曾國藩重加懲治。幸賴軍機大學土祁雋藻一再疏解,咸豐皇帝經過一番深刻的思想鬥爭之後,才終於為曾國藩忠君愛國的本意所感動,曾國藩之敢言不僅未予加罪,且降旨褒獎,命兼任刑部侍郎。曾國藩家書中有此時所寫的致弟書云:余受恩深重,若於此時再不盡忠直言,更待何時乃可進言?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將此驕矜之機關說破,使聖心日就要業,而絕自是之萌,此余區區之本意也。現在人才不振,皆謹於小而忽於大,人人皆習脂韋唯阿之風,欲以此疏稍挽風氣,冀在廷皆趨於骨鯁而遇事不敢退縮,此余區區之餘意也。 政治家的遠見和抱負,在這一些話中已經透露得很清楚了。曾國藩之必能成就日後的事業,於此亦可窺見其端倪。金梁所撰的《四朝佚聞》說:曾國藩因上聖德疏為文宗所特知,諭祁雋藻曰:「敢言必能負重,故其後遂倚以平亂。」 由此說來,曾國藩在此疏中固然表現了他的耿耿忠貞,而咸豐皇帝也在此疏中看出了曾國藩之有擔當、有抱負,可以重任。此一奏疏在曾國藩個人前途以至清王朝的前途具有何等的重要性,也就可以不言而喻了。 民國時期學者徐一士評論說:蓋此疏之亢直,在當時確為言人所不敢言也。康熙時進士、廷臣孫嘉淦對乾隆皇帝所上的《三習一弊疏》,雖然號稱為清代的名奏議,然而僅泛泛而論朝政得失,與曾國藩的直言咸豐帝種種過錯之舉,實在不能同日而語。 對於自己的果敢,曾國藩自己也有正確的認識,他寫信給家人說:我踏人仕途已有多年,久已領略了京城的境況風氣,那些身居高位的顯官要員,故意顯示寬厚以提高自己的名望,對待部下姑息縱容,一團和氣,對這種現象我知道得很清楚,但自己多年養成的稟性並未因此消磨怠盡,越發變得慷慨激烈,果敢亢直。心裡打算稍稍改變一下社會上在三四十年來形成的不分黑白、不著痛癢、難以破除的風氣,不過,糾正偏差難免會超過原有的限度,有時不免出現意氣用事的偏頗,因此經常招致怨恨,被人議論紛紛而自取其咎。 然而,真正的有道君子對待他人,本來就不應當僅僅拿中庸之道來苛責,還應該同情體諒他之所以被刺激而起來糾正惡俗的苦衷啊! 這裡是以「敢」字體現出了誠,足以匡時救世、力挽世風之志體現出來的敢。有了這一「敢」字,才有了曾國藩後來的步步晉陞。因此,曾國藩未曾明傳的處理秘訣是,謙退自抑要有度,過於謙退,則也難於成事。 如果說沒有這樣的一些「果敢」和「犯顏」,恐怕就沒有以後曾國藩的顯赫騰達及功成名就,也就不會為人們所稱道了。因此文化大師郭沫若說:「因當懼而懼,不失為勇者,因當勇而勇,不失為智者。」 敢出手時就出手,不失為謀取事業成功的一個原則! 在關鍵時刻敢於直言,敢於有一定分量的話,一時之間可能得罪自己的上司或同事,但一個真正品格高尚,富有遠見和魄力的老闆是不會因此而放棄一個人才的,相反,還會加以重用。有一家廣告公司開會,一位部門經理因敢於陳言老闆管理不善、工資制度不合理,而被提拔為副總。當然,公司老闆也不失為一位智者。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勇敢的人,正是他的勇敢,才笫一個品嘗到了蟹肉的鮮味。作為當代青年我們更應有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氣勢,這樣才能成就大事業。 6、危急時不可仰仗他人 曾國藩語錄:從古帝王將相,無人不由自立自強做出。 譯文:自古以來的帝王將相,沒有人不是由於自立自強而成功的。 人是一種社會性的存在,在患難之際當然可以求得別人的幫助.但是,主動權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危難之際,全仰仗別人,後果將是十分危險的.俗話說: 「吃一塹,長一智」,經過血的教訓,曾國藩深知這個道理的重要性. 1862年5月,曾國藩宰軍在天京城南門外的雨花台紮下營寨.曾國荃和他的心腹大將李臣典、蕭孚泅、劉連捷、朱洪章等在太平天國的叛將韋俊的帶領下,察看了這座江南名城.他看到天京城高池深,深溝高壘,城圍遼遠,以他的兩萬人馬想要攻取這座名城,簡直是白日做夢.他雖攻至城下,卻不敢輕舉忘動,更深怕城內的太平軍和外省的李秀成一起出動,將他們殲滅掉。所以,他一面督促湘軍在雨花台一帶修築工事,作長期戰爭準備;一面派人投書,催促各路人馬儘快會師城下. 然而,曾國荃等了多日,也不見別路人馬到來.先是李續宜的北路軍由鎮江剛要出師,忽接父喪凶信,匆匆回家奔喪,其部將唐訓方遠在皖北,聞訊南援.結果被太平軍阻於壽州.鮑超由寧國北進,遇太平軍楊輔清等部,展開血戰,亦難達天京。這時,可援之軍只有多隆阿一路. 曾國藩接到雨花台寄來的加急求救文書,命多隆阿迅速南下.多隆阿接信後,開始還有軍事行動:攻陷廬州,準備南下,但突然按兵不動,拒赴合軍天京之約.曾國藩再三懇請赴援,多不為所動.這時,有一股四川農民起義軍人陝,多隆阿部將雷正綰已入陝阻擊.多隆阿與湖廣總督官文密約,再奏令多隆阿本人率隊人陝,皇帝居然准奏.多隆阿與官文皆以不赴天京之援,暗自高興,因為久與曾氏兄弟不和的官文也不願湘軍得到成功。 多隆阿率軍西去,曾國藩萬分驚慌,派人飛馬送信給官文,讓他追回多隆阿,仍讓多赴南京之援.他在信中說: 「聞入秦之賊人數不滿三千」,有雷正綰一軍以足敵,而「江南賊數之多比秦何止百倍」,仍請將去之不遠的多隆阿追回.然而官文明知天京城下急需多隆阿赴援,卻置曾氏兄弟的求援於不顧,使曾國荃的雨花台之師成了孤軍.通過這件事,曾國藩似乎發現了人性的弱點,也印證了他早巳提出的危急之時不能靠別人的道理. 曾國藩在1862年9月13日《致沅弟季弟》信中說:都將軍派四個營的兵來助守,自然可喜,但也未必靠得住.凡在危急時刻,只有自己靠得住,而別人都不可靠.靠別人防守,恐怕臨戰時會先亂;靠別人戰鬥,恐怕會猛進而速退.幸虧這四個營人數不多,或許不至擾亂弟弟你那裡的全局.否則,這部分軍隊另有一種風氣,一種號令,恐怕不僅無益,反而有害.弟弟要謹慎使用這支隊伍.去年春天,弟弟沒要陳大富一軍.又不留成大吉一軍,我很喜歡弟弟的見識. 他在另外一些信中還說:總之,危急之際,不要靠別人,專靠自己,才是穩著. 咸豐五年(1855),自從羅澤南等離開江西以後,曾國藩在江西的處境更是一天比一天壞.在這種危急時刻,曾國藩認為首先要「自救』,那就是加強自身建設,苦練自身的硬功.在內湖水師缺乏一位得力的統領,幾位營官也都是平平之才的情況下,曾國藩只好讓李元度兼轄水師事. 曾國藩不斷地給李元度寫信,教他如何帶勇、如何列陣打仗.在8月28日的信函中,曾國藩寫道: 茲特有數事叮囑,千萬不能忘記: 第一,紮營宜深溝高壘.雖僅一宿,亦須為堅不可拔之主計,但能使我壘安如泰山,縱不能進攻,亦無損於大局. 第二,哨探嚴明. 離賊既近,時時作敵來撲營之想.敵來之路、應敵之路、埋伏之路、勝仗追擊之路,一一探明,切勿孟浪. 第三,稟報詳實.不可專好吉祥話,遇有小事不如意,輒諱言之. 第四,痛除客氣.未經戰陣之勇,每好言戰,帶兵之人也是如此.如果有了一些閱歷,便自然覺得我軍處處都是漏洞,無一可恃,也就不輕言戰了. 寫了這些,曾國藩仍然是不放心.他想起上年寫的《水師得勝歌》在軍中影響很好,既通俗又實用,便再花幾天的功夫,寫出了一首《陸軍得勝歌》.歌中講到了湘軍陸師在紮營、打仗,行軍、法紀、裝備和訓練等使奄奄一息的曾國藩又抓住了幾根救命草. 心力交瘁的曾國藩看見太平軍從江西戰場上大量撤出,一開始感到迷惑不解.但很快,他振到天京城中的密探就發來了消息,將天京內訌的情況告訴了他. 求救,自救、天機終於使曾國藩渡過了災難. 這一過程給我們提供了這樣一個啟示:一是在艱難時刻一定不要失去信心,徒然的抱怨是無用的:二是在困難時刻最重要的還是要尋求解決困難的途徑、辦法,哪些是自己能辦的,哪些是需藉助他人的,在此前提下去努力經營,或可有成. 為了危急時刻不至於仰仗別人,曾國藩致力部隊訓練,他要親手將湘軍締造成為一支有膽有技、能征善戰的隊伍. 經過艱苦的訓練,湘軍素質迅速提高,逐漸成為一支士氣旺盛,能征善戰的隊伍,而曾國藩本人,也由一個儒生逐漸成長為一名軍事家和「訓練之才.」 一個要成大事的人,凡事都要艱苦經營,壯大自己的實力,這樣就不致於在危急時刻,去依靠別人,看別人的臉色,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他人的手中。記住:別人都靠不住,只有自己靠得住,自己的命運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7、「功成身退天之道」 曾國藩語錄:然大位大權而兼享大名,自古曾有幾人能善其末路者?總須設法將權位二字推讓少許,減去幾成,則晚節漸漸可以收場耳。 譯文:身居高位手捏大權而又享有大名的人,自古以來曾有幾人能善其末路的呢?總須設法將權位二字推讓少許,減去幾成,才能保全晚節,才可以慢慢收場善終。 自古封建社會為臣子者立下不世之功,無不為君主所忌。據說在湘軍光復武漢時,咸豐帝一面高興,一面憂慮,說:「想不到曾國藩以一儒生,竟能做一番大事。」當時咸豐身邊的一位大臣當即說道:「曾國藩以侍郎開缺,與一鄉紳無異,自古英雄起於草莽間里之間,豈不令人擔憂嗎?」 聽了這話,咸豐帝皺緊眉頭,沉吟良久,慨然嘆道:「去了半個洪秀全,來了一個曾國藩!」當時洪秀全的太平天國,剛剛開始走下坡路,而曾國藩的聲威,也沒有像攻破天京以後那樣如日中天。看來如果不激流勇退,所謂「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狡兔死.走狗烹」的命運,曾國藩是很難避免的。 清軍江南大營被再度摧毀之後,清朝綠營武裝基本垮台,黃河以南再沒有什麼軍事力量足以與太平軍抗衡,因而不得不任命曾國藩為兩江總督,依靠他鎮壓太平天國革命。 那拉氏上台之後,又採取更加靈活的政策,讓他督辦四省軍務,身負昔日五位欽差大臣的職權,其目的不過是為了調動他的積極性,事權歸一,易於成功。 但是,自從進軍雨花台以來,曾國藩兄弟迅速擴軍,使曾國荃所屬由2萬餘人增至5萬人,曾國藩指揮的部隊由幾萬人擴大為12萬人,除於贛、皖厘金和數省協餉外,增闢粵厘和湖南東征厘金,這就使清政F不能不漸生疑懼,感到這對它是一種潛在威脅。湘軍攻陷九滘洲,尤其蘇、杭各城相繼淪陷後,清政F的這種感覺與日俱增,隱隱感到自己的最大威脅已不再是行將失敗的太平天國,而是手握重兵、廣攬利權的曾國藩了。 從這時起,清政府對曾國藩的態度就開始冷淡下來。其第一個表示,就是在曾國藩與沈葆楨爭餉時,有意偏袒沈葆楨,裁抑曾國藩。最後雖然以輪船退款解決了曾國藩的乏餉問題,但從此曾、沈不和,使清政F基本達到了分而治之的目的。與此同時,各省督撫也不像前幾年那樣對他熱情支持了,江西爭厘,他省協餉停解,就是明證。 清政府知道,雖然湘軍總數有30萬人,僅曾國藩直接指揮的部隊就有12 萬人,但內部派系複雜,各樹—幟,他的嫡系部隊亦不過只有曾國荃的5萬之眾。 所以,清政府就採取了兩方面的措施:一方面迅速提拔和積極扶植曾國藩部下的湘軍將領,使之與曾國藩地位相近,感情疏遠,漸漸打破其從屬關係;清政府對曾國藩的部下將和幕僚,如已經死去的塔齊布、羅澤南、江忠源、胡林翼、李續賓、李續宜和當時尚在的左宗棠、李鴻章、沈葆楨、楊載福、劉長佑等都實行拉攏和扶植政策,使他們漸漸與曾國藩分庭抗禮,甚至互相不和,以便於控制和利用。而對於曾國藩的胞弟曾國荃則恰恰相反。1863年5月曾國荃升任浙江巡撫之後,雖仍在雨花台辦理軍務,未去杭州赴任,亦本屬清政府的意旨,照例是可以單摺奏事的。曾國藩遂讓曾國荃自己上奏軍情,以便攻陷天京後搶先報功。不料,奏摺剛到立遭批駁。清政府以其尚未赴巡撫任,不準單摺奏事,以後如有軍務要事,仍報告曾國藩,由曾國藩奏報。曾國藩恐曾國荃心情抑鬱,言詞不遜,在奏摺中惹出禍來,特握頗有見識的心腹幕僚趙烈文迅速赴雨花台大營,專門負責草擬章奏咨察事項。 曾國荃攻陷天京後,當天夜裡就上奏報捷,滿心以為會受幾句讚揚,不料又挨當頭一棒。上諭指責曾國荃破城之日晚間,不應立即返回雨花台大營,以致讓千餘太平軍突圍. 語氣相當嚴厲。事情發生後,曾國荃部下各將都埋怨趙烈文,以為是他起草的奏摺中有不當言詞引起的。趙烈文則認為,這與奏摺言詞無關,而完全是清政府節外生枝,有意苛求,否則,杭州城破時陳炳文等lO多萬人突圍而去,左宗棠為何不受指責?幸好有人將李秀成捆送蕭營,否則曾國荃更無法下台。 但是,清政府並不就此了結,而是步步進逼,揪住不放。數日之後,清政府又追查天京金銀下落,令曾國藩迅速查清,報明戶部,以備撥用。尤其嚴重的是,上諭中直接點了曾國荃的名,對他提出嚴重警告。上諭說:「曾國藩以儒臣從戎,歷年最久,戰功最多,自能慎終如始,永保勛名。惟所部堵將,自曾國荃以下,均應由該大臣隨時申儆,勿使驟勝而驕,庶可長承恩眷。」這無疑是說,曾國藩兄弟如不知禁忌,就難以「永保勛名」,「長承恩眷」了。真是寥寥數語,暗伏殺機。 曾國藩具有豐富的政治經驗和歷史知識,熟悉歷代掌故,當然能品出這些話的味道,掂出它的分量。何況,曾國荃確實非常驕傲,以為攻陷天京全是他一人的功勞。後來曾國藩對趙烈文說:「沅浦之攻金陵,幸而成功,皆歸功於己。余常言:『汝雖才能,亦須讓一半與天。』彼恆不謂然。」因而,攻陷天京前後,就成為曾國藩思想上最緊張的時期。他心裡很明白,如何處理好同清政府的關係,已成為能否保持其權力和地位的關健,而正確認識並擺脫自己目前的這種政治處境,則是他面臨的迫切問題。 曾國荃在功名事業漸趨全盛的時候,還存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心念,這與曾國藩的憂讒畏譏、常怕盈滿的想法,恰成強烈的對比。所以曾國藩在寫給曾國荃的信中,要曾國荃時時以此為戒,他自己更是身體力行,切實實踐.他在這些地方看得破,認得清。所以他在一開始就有這種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戒懼心情了。 他在削平太平天國之亂,湘軍聲威達於極盛之時,毅然以「湘軍作戰年久,暮氣已深」為理由,奏請裁湘軍歸鄉里,明白表示無挾軍權以自重的態度。至於湘軍的遣散,遠在攻克金陵之前,曾國藩兄弟就曾經有所商討。而非曾國藩個人的最先主張。 裁軍最早的動機,當在同治三年正月,金陵合圍之後,因為勝利在望,此時已可開始思考善後問題。曾國藩在2月初2日致曾國荃信中,確已透露.曾國荃則表示速裁全裁,也與當時鬱憤的心情有關,在曾國藩家書中皆可找到二人裁軍的藍圖與構想。 金陵克複之後,鍾國荃堅辭任官,申請回籍休養,所部必需裁撤是自然之理。只是曾國荃先行回籍,而裁軍之事,則留與曾國藩料理。至少可見,湘軍之裁撤與曾國荃的引退有密切關係。 至於遣散湘軍,從曾國藩一方面的考慮,可簡約地做幾點分析。 其一,戰後遣軍,為用兵常規,原為境兵將帥所需考慮。這是根本。 其二,曾國藩既居高位,又建大功獲祟爵,原已憂畏權重,豈可久掌兵權,徒增讒忌。遣散湘軍,正所謂保泰持盈之計。 其三,湘軍合圍金陵.成功在望,反而使神忌鬼瞰,曾氏兄弟實已陷於群疑眾謗之中。功成之後,更要解兵權以釋嫌怨。 其四,金陵城破,湘軍將校飽掠錢財,非常想返鄉置產,鬥志已懈,銳氣全消,使曾國藩吁嗟於湘軍暮氣之深。此乃亦不得不裁。 其五,湘軍所恃軍餉,主要依靠湘、鄂、皖、粵、蘇五省厘金,軍務完竣,各省紛紛要求裁撒厘局.軍餉無所出,無以維繫龐大軍力。 其六,曾國藩既知湘勇不可復用,而與李鴻章相商,淮軍補湘軍的弱點。淮軍得以不載,固然是應曾國藩的需要,也是李鴻章所希望的。淮軍竟然能夠不加遣散,因為李鴻章自有運用經營之法,並非故違國家定製。 總而言之,曾國藩毅然裁撤湘軍,實際上是完全為應付那群反湘軍派而不得不如此的。 曾國藩早已知道,那些清軍將領自己不行,最忌才能,早已討厭曾國藩這班書生風頭太健,常想懲罰一下他們。清軍中有一位高級將領,名叫勝保,海戰必敗,每敗必保,時人稱之為「敗保」。他最討厭曾國藩兄弟。蔡壽祺跟敗保最久,所以他首先彈劾曾國藩。曾國藩先裁湘軍,以免授人以柄,就是這個關係。 還有一個比反湘軍振力量更大的運動,就是湘軍造反運動。反湘軍派除彈劾外,又由軍機處命令曾國藩,呈報歷年經費開支帳目。這等於要湘軍的命。打了十多年爛仗,你們不發軍餉,由我募捐抽厘,七扯八揍,勉強開支過去。這一筆爛帳,請問如何報銷? 湘軍將領聽到這一消息,無不義憤填膺,決心造反。曾國荃、左宗棠、彭玉鱗、鮑超四人,召開了玄武湖會議,議決肅清君側。此議雖被曾國藩壓下,而湘軍將領反清情緒,仍沒有消除。曾國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毅然裁兵,這也是一個原因。 在裁軍上,曾國藩的計謀手法,自是超人一等。他在戰事尚未結束之前,即計劃裁撤湘軍。他在兩江總督任內,便已拚命籌錢,兩年之間,已籌到500萬兩。錢籌好了,辦法擬好了,戰事一告結束,便立即宣告裁兵。不要朝廷一分錢,裁兵費早已籌妥了。 裁兵經費籌妥了,裁兵辦法擬好了,只等勝利的到來。同治三年6月16日攻下南京,取得勝利,7月初旬開始裁兵,一月之間,首先裁去1.5萬人,隨後也略有裁遣,人說招兵容易裁兵難.以曾國藩看來,因為事事有計劃、有準備,也就變成招兵容易裁兵更容易了。 裁去多少?曾國藩不是傻瓜,不會一次裁光。最高的估計,大概裁去二分之一,約3萬人左右,剩下來未裁的還有3萬人。這3萬人,一部分由曾國荃統率。光緒十三年,我們還可見曾國荃有關湘軍的秦議。一部分由左宗棠帶往西北去了。一部分水師由黃翼升統帥。其他中下級幹部,轉入淮軍去了。 實際上並未大裁特裁,清廷如果逼得太急了.曾國藩的手下有的是兵,要蠻幹,大家蠻幹,要曾國藩做年羹堯,他是不幹的。 但是,軍可裁,官不可不做,曾國藩在領兵作戰時,一再請求回家為父母服喪終制,而戰事終了後,何以從不提及此事,這點仍和他的憂畏有關。 曾國藩在削平太平天國之亂後,皇帝封他為一等毅勇侯,世襲罔替。他是事實上的湘軍領袖,凡是湘軍出身的將領,無論是執掌兵權抑或出征疆場,都視他為精神上思想上的領導者,而湘軍在裁遣之後,被藏者多至數萬,功名路斷,難免有很多人感到心情不滿。 曾國藩如果在此時請求解官回籍終老,皇帝當然不能不接受他的要求。但如他在回到鄉間之後,以一個在籍鄉紳的地位,忽然為一群圖謀不逞之人所挾制,並奉之為領袖人物,即使曾國藩知所自處,而對清朝政府來說,也仍然不是保全功臣之道。如果清政府懷有過人的恐懼,曾國藩之辭卸官職,正表示他有不願繼續為朝廷效力的意願,那就更容易發生不必要的猜忌了。 所以,曾國藩在此時一方面自動解除兵柄,一方面更留在兩江總督任上繼續為清政府效力,決不輕言去留,無疑正是使清政府絕對感覺放心的最好辦法。試看他在兩江總督任內因奉旨剿捻而不以勞苦為辭,逢到軍事失利,立即趁機推薦李鴻章自代。亦無非仍是遠權勢面避嫌疑的做法,不過在表面上不太顯露痕迹而已。至此,我們當然要相信曾國藩之功成不居與遠嫌避位,正是他的一貫作風了。 曾國藩說:「處大位大權而兼享大名,自古有幾人能善其末路者?」這確是帝王專制時代的殘酷現實。 所以曾國藩大刀闊斧裁撤湘軍,高官卻仍然要做,這也是消除清廷疑忌的一種手段。 咸豐帝曾經仰天長嘆:「去了半個洪秀全,來了一個曾國藩廣當時還只是剮剛光復武漢,洪秀全剛走下坡路不久,而曾國藩也還沒有光復金陵時那樣如日中天。看來曾國藩防危慮敗,制之機先的藝術,的確非常人所能及。 從古至今,與人同事,多是「可與共患難,不可共安樂」。患難時,別人能任用賢能,以圖恢復與發展功業,而安樂時,則會擔心身邊人謀奪其位。所以,只要你無志於奪其權位的話,在你功名成就之時就急流勇退,實為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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