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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房器玩——文人的精神家園

中國古代文人好文擅藝,然其審美情趣,當以宋代為勃發源頭。彼時的士大夫在公務之暇,多寄情於琴、棋、書、畫,其場所即為之特辟的書房。趙希鵠著《洞天清祿集》有云:「明窗淨几,羅列布置;篆香居中,佳客玉立相映。時取古人妙跡以觀,鳥篆蝸書,奇峰遠水,摩挲鐘鼎,親見周商。端研涌岩泉,焦桐鳴玉佩,不知身居人世,所謂受用清福,孰有逾此者乎?是境也,閬苑瑤池未必是過。」可謂描寫了理想化的書房環境。

文房,讀書寫字賞藝之地也。古代文人書房中除了賞玩擺放的大器物,最為實用的是筆墨紙硯,所謂「文房四寶」。

筆,古有「退筆三千」之說。舊時,尤其是唐宋元時期,毛筆非一次性消耗品,筆頭是可拆卸的,頹萎而換之,筆桿作為可長期保留使用之物,就生出了很多講究。從材質的奢華上看,有翡翠、白玉、象牙、雕漆等。宋元時流行木胎筆桿,其上以髹漆彩繪、剔犀、雕漆、嵌螺鈿等手法裝飾,筆桿相對較輕,更宜把握使用。

墨,在古代除了日常使用,還會被用來製作禮品,或用以臣子對帝王的進呈,或作為文人相贈的風雅伴手禮。清吳大徵以自己收藏的楚錯金銘文龍節為模版,製作了同款龍節墨恭送同好,可以說將自己的珍愛、得意之情表現得恰到好處,「雅賄」而不浮誇。

紙,在文房四寶當中,是最具生命力的。從歷史上講,人類的書寫記事材料經歷了甲骨、金石、竹木、縑帛等,最後確定為紙。從考古發掘和歷史資料來看,早在西漢時期就有了紙,東漢蔡倫總結前人的經驗,改進了造紙工藝,拓寬了造紙原料,提高了紙的質量,從而使紙更適合於書寫,逐漸代替了竹木、縑帛;到了魏晉時期紙完全取代了其他材料,成為主要的書寫材料。

硯,不易損壞,是流傳下來最多的文房,但也是俗物最多的遺存。然而出人頭地的文人對硯台的追求樂此不疲,往往擇良石佳材,再聘名工大匠精雕細琢。選上等好木材,或紫檀、或花梨、或烏木,整挖拼嵌以為匣,上嵌珠玉金石,以顯文心玲瓏;再於硯、盒之上題跋以抒懷明志,行、楷、章、草、篆、隸各具風騷,無論繁複抑或簡潔,皆各有樂趣。清大西洞包袱硯,原配紅木匣,為常熟沈石友舊藏,上有近代金石巨匠吳昌碩題跋,入載《沈氏硯林》。後流落東瀛近百年,為現藏家多年尋覓終購回。

然倘使言及文房以為即是四寶,那就以偏概全、知一忘百了。屠隆《考槃餘事》中記載了具有代表性的四十五種文房器玩:筆格、硯山、筆床、筆屏、筆筒、筆船、筆洗、筆覘、水中丞、水注、硯匣、墨匣、印章、書匣、印色池、糊斗、蠟斗、鎮紙、壓尺、秘閣、貝光、叆叇、裁刀、剪刀、途利、書燈、香櫞盤、布泉、鉤、簫、麈、如意、禪燈、詩筒葵箋、韻牌、五嶽圖、花尊、鍾、磬、數珠、缽、番經、鏡、軒轅鏡、劍。其實,文具之數,又何止這些。

譬如硯屏,置桌案之上於硯端以障風塵之屏。也有說法是因為油燈、燭光令墨水產生折射光耀眼,故用硯屏以避之。傳硯屏始於宋代蘇東坡、黃庭堅二人。趙希鵠《洞天清祿集》云:「古無硯屏……自東坡、山谷始作。」近代微雕大師於碩(嘯軒)製作的硯屏,於三寸象牙板上刻嚴子陵富春垂釣圖和釣魚台賦,刀刀傳神,不但貴在小,且貴在精妙,其字微如蟻足,放大觀之卻結體紮實,具有蘇東坡書法的韻味,可謂鬼斧神工,讓人嘆為觀止。

再有如意。脊背瘙癢,搔之不及,用此器撓癢,可如人意,因而得名。自戰漢時期引入中華,在魏晉時廣為流傳並逐漸發展成了文人所持風雅談具,至明清時更是轉化成附有吉祥含義的陳設器。玉石、翡翠、竹木、漆器各種材質皆有,其上飾以吉祥紋飾。古人云:器必有文,文必有意,意必吉祥。如意,早已擺脫原本的意義,從器型、材質到裝飾,無不表現吉祥的主題。

還有范制匏器,也是文人之愛。從小就給葫蘆套上磨具,古代用瓦,近代用石膏,在葫蘆長大的過程中,讓模具的反紋印在葫蘆表面,稱之為坐范。范制匏器起源於明代,至清代頗受皇家重視。康熙帝曾於瀛台豐澤園內廣種葫蘆,並設專人管理督造,生產出諸多清朗典雅的模製匏器,其製作工藝之精巧,產品種類之紛繁,領導標新,風神別具。在彼時,是遠精貴於官宦器的奇品。

中國文房之道,當以實用性與儀式感並重的自娛為最高境界。其意趣深邃,涉及藝事層面廣袤,範圍可廣至園林室廬的營造、花木水石的栽植、舟車衣飾的乘服。用賞類則以文房用品筆、墨、紙、硯等四器為主體,進而遊藝於鼓琴、焚香、弈棋、試茶、臨帖、觀畫、刻竹、飼鶴等文人熱衷的生活雅趣。文人崇尚自然,是由文房中的百般精緻雅逸的陳設,追逐模擬創造著理想中的自然。而在自然生態中,瘦梅病柳、石之皺瘦漏透、冬日養蟲啼鳴,園中飼鶴相嬉,同樣是文人之愛,情懷之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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