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一個熱愛菜市場的人，應該是熱愛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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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不喜歡熱鬧，尤其不愛去菜市場這種人潮熙攘地方，直到我搬到一個很偏僻很荒無人煙的地方之後，我才開始明白，為什麼古龍會寫「當一個人想要自殺的時候，就放他去菜市場」。菜市場的那種煙火氣息，那種旺盛的生命力，確實會讓你對生活重新揚起熱氣騰騰的信心。菜市場從來都不只是買賣蔬果的地方，就像今天為你推送的這篇文章里，作者寫的，「人活到一定時間，菜市場便成了一種安慰」。

在看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想起的是許巍的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高曉松的歌詞，歌里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可是誰說只有遠方才是詩呢，眼前的廚房煙火，菜市人情，不一樣是美好且真實的生活與詩嗎？

——易小婉

我們家，一年365天，有300天會是我來買菜。

三十歲以前，我很少買菜做飯，農村長大，五穀都分，但懶得做，也不知道菜市場是什麼樣，結婚，特別是有小孩之後，我幾乎成了菜市場的常客，最開始還有點抗拒，慢慢的就接受了，後來就喜歡上了這段悠閑的時間。

這是我一天中最悠閑的時光。從家裡走到菜市場十分鐘左右。我會在路上想好自己今天該買什麼菜，然後融入到一群大叔大媽之間，熙熙攘攘，擦肩摩踵，生活真美好。

1.

我覺得一個熱愛菜市場的人，應該是熱愛生活的。

我們不能做大事，但總可以做好一件小事，譬如買菜，煲湯，打好一場球，帶大小孩。

五年以前，我剛去這菜市場買菜的時候，有位肉販子把一塊壞肉包在我買的肉里，一起稱了給我，我回來打開一看，怎麼多出了這麼一塊爛肉？被騙了。從那以後，這五年里，我從來沒去他那買過肉，無論他多熱情的向我招手。

可以有選擇多好。許多事情如果可以像選擇菜攤這樣自由該多好，人生會不會少了很多煩惱。

我到許多攤位已經可以到刷臉的地步，攤主一看我，就知道我想要什麼，如果忘記了帶錢，攤主說，下次再給吧。

我喜歡這種信任。

中國貨幣單位里的毛幣，其存在最大價值在菜市場得到了充分體現。一塊二，四塊三，七塊六等等，我身上的毛幣基本上都是在菜市場花完的。別的地方買東西，毛的單位基本可以抹掉，而在菜市場就是差兩毛，拿出一張一百的出來，攤主也可以給你找99.8元來。他們靠這些日積月累，就像你靠日常積累詩句。

2.

慢慢的，我就喜歡在菜市場思考人生了。

每天都必須花時間去做的事情，在你做久了之後，總會有感情。

譬如我看到老人拉著小推車去買菜，這幾乎是成了她們每天必做的功課。而我一個大男人，在白天時間也會那麼悠閑的去買菜。然後我就想，她們家應該很多人吃飯吧，有老人這樣幫忙買菜做飯，真是幸福。家裡的年輕人應該都感謝她們。

有一次，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場，心中竟然響起了黑豹樂隊的那首《無地自容》：「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我們不就是在菜市場這樣相互琢磨嗎。特別是那句「不過過分多說，你我清楚，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太貼切菜市場的氣氛了。

我們都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在菜市場里，這是目的最明確的交易：

工作中的活，就如肉販子切的肉，你要八塊錢，肯定給你切到十塊，總是超出你的預期，你還不得不買單。有的人，猶如菜場里不斷被洒水的青菜，外表看著光鮮，裡面早已腐爛不堪；某些部門的報告，猶如菜市場的牛肉，沒有不注水的。而我們混沌匆忙的人生，就像一年四都可以買到的四季豆，胡蘿蔔，菜心，西紅柿，青豆等等蔬菜，忘記了成長的季節，忘記了原有的味道，忘記了最終要長成的模樣。

這是某次逛完菜市場後，在朋友圈寫的一段話。

我們匆忙的人生，很容易就忘記你原有的味道，和最終要長成的模樣。

只要離開廣州這座城市，去到其他地方，特別是小城市，我最喜歡點的就是青菜，我覺得那些青菜才能吃出菜味啦，而這裡一年四季都被洒水的青菜，更多的只是一道菜，已經完全沒有原來的味道了。

3.

三年前去新疆出差，順便去看望1966年就支援邊疆的小姨，我第一次去新疆奎屯見她。

退休之後，和姨丈兩人生活。孩子都不在身邊。我在那陪了她一周，每天就是陪小姨逛菜市場，我們差不多走遍奎屯這座小城的主幹道。

小姨說，剛來的時候，菜市場可以沒有這麼多可選的菜，那時候能吃上大白菜都不錯了。然後和我說了很多當年剛來時候的艱辛。

我和她的所有交流都是在菜市場或者路上完成的。她在自己家門前也種菜，但到了十月份，大雪來了，種不出來後，菜市場的菜也慢慢貴了。

她的主要事情就是每天早上走路，然後買菜，回家。菜市場的那些人也熟悉了，每天和他們交流，也是一種愉快。

人生活到一定時間，菜市場會成了安慰。

在這裡，我們總能找到一些可聊的人，總不至於太寂寞。特別是老人，不打牌，不去老人院，逛逛菜市場多好。

有人失戀了，我說你去逛菜市場吧。那裡會比咖啡館更能治癒你的傷；有人悲傷了，我說你去逛菜市場吧，那裡會有人間的百態和你想要吃的菜；有人無聊了，我說你去逛菜市場吧，那裡會有你想要的熱鬧和市井。

我想，逛菜市場的人應該不會抑鬱吧。那些青菜、水果、魚肉，等等，我們賴以生存的食物，多美好。

在人群中孤獨，孤獨並不一定說，你封閉自己，而是你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周邊的世界，譬如菜市場。

每天上班，下班，買菜，做飯，帶娃，睡覺，我們不都是每天都這樣的日常嗎？這些日常里，能有什麼樣的改變呢。除了年歲漸增，菜市場的青菜永遠都還是那幾樣。

喜歡上逛菜市場之後，我覺得單調的日子也很有詩意。我每天想著晚餐應該買點什麼給孩子吃，賣魚的攤位會不會有新鮮的鱸魚，賣燒臘的那位美女店主是否會來。

和那些每天都在菜市場攤位的人相比，至少我和他們相遇這段時間之後，就可以來做自己的事情。

五年了，我見證了一個肉攤位老闆的兒子，從小夥子到結婚，到帶他老婆一起來守攤位。見證了一個青菜攤位家的小朋友，從隨意放在檔口任由折騰，到現在去上學。這些單調的日子一個個累計起來，就成了我們現在的樣子。

4.

我每到一個地方，我總喜歡逛當地的菜市場。有次在瓦倫西亞，逛到當地歐洲最大的菜市場——中央市場，那真是美啊，菜市場的建築都是藝術，而那一排排的火腿，給你火腿知識的啟蒙。

為什麼黑豬蹄的豬會更貴，火腿又該怎樣吃，多少年份的火腿會最好，切火腿的小夥子真是帥啊。還有那些海鮮，乾果，水果，牛油果，等等，都想要呀，比國內都便宜，逛這樣的菜市場應該很幸福吧。像在藝術宮殿里。

有一次在越南大叻，當地朋友帶我去逛菜市場，吃到了一種當地產的黑果汁，真是美味，朋友說，他每次來大叻，都會買幾瓶回去，因為其他地方真還沒有。還有那些火龍果真便宜，摺合人民幣就幾毛錢一斤，還有大米，越南大米也真好，而且便宜。我覺得就算每天騎著摩托車來這裡買菜買米，應該也不錯。這是他們的日常。

就像劉克襄在《男人的菜市場》這本書里寫：一趟城鎮旅行，若少了菜市場的見聞，我們難有貼近在當地生活的體驗。

而回到家裡，我的日常還是回到離自己最近的菜市場，去買那些不知道哪裡生產出來的寧夏菜心，和不知道用什麼農藥喂出來的豆角，豆芽，然後享受一段悠閑的時間。

慢慢逛，慢慢看，慢慢活成了現在的樣子，慢慢老去。

(PS：昨天不是有小夥伴要看宋冬野嗎，明天早上8點，公眾號民謠歷將推送宋冬野《郭源潮》，那來吧~）

今日作者

火 養

讀書、寫字

編輯/劉小瑩

插圖/LOFTER

音樂/許巍-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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