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神秘水墓是什麼?(毛劍傑的回答,36贊)
朱元璋神秘水墓,也就是古泗州城的明祖陵。明祖陵成為水墓,要從古泗州城的沉沒說起。
從江蘇盱眙淮河鎮城根村出發往淮河邊走,穿過一條長達2公里、泥濘不堪的田間小道,就是古泗州城的考古發掘現場。
三百多年來,古城一直寂寥地躺在城根村旁這片種滿玉米、大豆的莊稼地下3米深處。難以想像,這裡曾經商賈雲集近千年,是淮河邊空前繁華的「水陸都會」,更是明代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之一。
然而,清晰可辨的房舍基址,和仍能看出錯落有致的街道布局,又顯示著泗州迥異尋常廢棄古城的命運,它並未遭遇毀滅性的兵火或劫掠,是一座被遺棄的完好城市。
隋大業元年(605年),隋煬帝徵發江南、淮北民工百餘萬人修建大運河,其中通濟渠汴河段,正好穿過了新建僅25年的泗州城。
大運河開通後,泗州就成了黃淮漕運中心、汴渠與淮河交介面的一座內河交通樞紐,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令泗州城在建城之初便迎來了大繁榮的契機:唐代汴河段漕運量,年平均為三四百萬石,最高年運量為六百萬石,到北宋更是達到年平均六百萬石,經過泗州的客流、貨物、及車船隊之多,正如宋人在詩里描述的:「官艫客扁滿淮汴,車馳馬驟無間時」。
另一方面,優越的自然條件。古泗州地處南北方氣候帶交界處,氣候溫暖宜人、雨量充沛,光、熱、水同季,土質又好,「宜植五穀」。當地人不無自得地說:「江淮熟,天下足;走千走萬,不如淮河兩岸。」
泗州又是一座「山水朝拱、風氣凝萃」的絕美古城:它「南瞰淮水,北控汴流,地雖平曠,而崗壟盤結……人傑地靈,物流繁茂,實乃形勝之區。」。明前古泗州有12景,歐陽修稱之「蒼雲蔽天竹色凈,暖日撲地花氣繁」,蘇東坡則贊她「澹娟娟、玉宇清閑。望長橋上,燈火亂。」
1385年,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來到了這裡。在泗州城北門外十三里處的楊家墩,為自己的高祖朱百六、曾祖父朱四九、父親朱初一修了規模宏大的明「三祖陵寢」,墓前的石雕甚至勝過南京明孝陵。由此,古泗州城在空前發達的商業和交通之外,又有了陪都之地位、行宮之輝煌,成為明代的政治文化中心之一。
但是,泗州城其得天獨厚的地利,同時也是泗州城的先天隱患。
由於地勢低洼,泗州從建城起就水災頻仍。貞元八年(792年),泗州城全城遭水淹:「淮水害稼,平地水深七尺(2.2米),沒泗州城」,導致「驚飈鼓濤,舟不得不覆,巨浪崩山,山不得不圮,夏屋如槎,泛泛相繼,天回地轉,混湛其中。」(呂任周《大水記》)
洪水初漲入城時,刺使張丕率眾搶險抗洪。但水勢愈漲愈烈,只好「編桴維舟」組織撤離。這場大水令泗州市鎮幾乎全毀,恢復和重建耗去一年多了時間。
此後,在宋開寶七年(公元974年)四月,淮水再次暴漲沖入泗州城中,「壞居民五百餘家。」
為了防洪,北宋時的泗州地方政府開始築城:1036年,泗州知州張殿承主持築城外防洪堤「九千二百尺」,「用人力八萬五千名,用米一千三百石」。防洪堤築好後,泗州城從此安然。
但在1128年,因為一個人的「奇思妙想」,泗州城綿延728年的災難從此開始了。這年,朝廷任命的東京留守杜充,面對洶洶而來的金戈鐵騎,想到了「水淹三軍」的辦法:他在滑州(今河南滑縣)挖開了黃河大堤。於是,黃河水從滑州李固渡噴涌而出。
只是,這黃河水並沒有滔滔北去、阻止金兵南下的步伐,反而一改故道,掉頭向南搶奪淮河水道,由江蘇進入黃海。歷時728年的「黃河奪淮」災難史,便由此開始。
在往後的歲月中,黃河上百次大小奪淮,黃河黃沙不斷侵入與洪澤湖相連的京杭大運河,造成京杭大運河河床抬高,不斷淤塞,給泗州城帶來了常年不斷的水患。
明初,泗州城再次增築:內外兩城合一、並在城外築防洪堤。此舉雖然能防禦一般洪水,但遇到黃淮水同漲、洪澤湖水位提高,依然是每逢淮河大水必成澤國。從明萬曆六年(1578年)至康熙十九年(1680年),這102年間,泗州城遭水災淹城事件達29次,平均3.5年就發生一次淹城事件。
如今已然重見天日的古城牆,也證實了文獻中一次次為抵抗水患而進行的城垣增築:城牆和城內主體建築,大多採用大塊條石奠基,上部為明代大磚用糯米汁和石灰混合澆注,因而堅固耐久;加之古城牆體寬度最窄處17米、最寬處24米,內外城牆之間的距離則為70至80米,這是泗州城為了防洪而不斷增高、加築城牆的結果。
對於整個泗州城的規模,考古學家們推斷為大約2.86平方公里,如果加上外面的廓城、城壕,總面積將近400萬平方米。這與《鳳陽府志》上的記載大體相符:古泗州城呈橢圓形、長1.9公里,寬1公里,面積約2.5平方公里,共5個城門,每個城門外都有扇形的瓮城。
顯見,古泗州城為了抵擋水患,自宋至明數百年間不斷增築,其規模、其堅固程度,都已臻於古代城市抗洪能力的極致。
然而,對當時的北方朝廷來說,黃河奪淮、大運河水位抬高,最直接的威脅,是江南的稅賦、鹽糧、貢品等不能及時抵達北京,這傷及了國家的經濟命脈,遠比泗州城水患問題重要,即便泗州是皇室祖陵所在地。
正因此,明萬曆年間的「河漕總理」潘季馴,設想在與淮河相接的洪澤湖東岸的高家埝築起大堤、提高淮河水位;使淮河清水從清口處倒灌黃河,沖刷黃河帶給大運河等的泥沙,這樣便可達到「濟運」——保證朝廷經濟大動脈大運河暢通無阻的目的。
然而,在洪澤湖東岸築堤,淮河水位提高,就難保證洪澤湖西岸的泗州城不被淹沒。此時,兩害相權取其輕,保證江南稅賦、糧鹽進京,壓倒了一切,泗州城的悲劇由此註定。
在潘季馴的治河方略中,泗州城或成棄子。這一點泗州人不會看不到。
其實,身為總理河漕的資深水利專家潘季馴,又何嘗不明此理?身為河漕總理,潘季馴亦斷然不願見泗州有事。他的這個治河方略,冒著巨大的政治風險:泗州城八百年的繁華很可能就此終結,殃及數萬百姓之外,本朝祖陵也可能被淹沒。
不久後,潘季馴特意來到了泗州城實地查看:其城周長九里三十步(約4245米),城牆高二丈五尺(8米多),有5座城門,城門外又有月城、內外城河、防洪提,這讓他鬆了口氣,而後潘季馴又要求在堤上再加高石工二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泗州城的覆沒命運,至此已漸成定局。
常三省上書十三年後,在明萬曆二十年(公元1592年),「泗州大水,城中水深三尺,患及祖陵」。「最高水位與明祖陵下馬牌地面相同。五月退,六月復入,民多流亡。」
明清易代後,因為沒有了「祖陵」之憂,泗州城在清廷眼中的地位遠不如明朝統治者。於是,清廷繼續著潘季馴治河方略的同時,對於泗州城水患的重視程度卻遠不如之。
康熙十五年(1676年),靳輔出任河督,繼續「蓄清刷黃」,不斷提高洪澤湖的水位。最終,洪澤湖底高於了地面,其正常水位則高過泗州城,成了一個掛在泗州城頭頂上、隨時可能傾瀉下來的懸湖。
僅僅四年後,大水就吞沒了泗州城。1680年冬十月,暴雨導致「淮、黃並漲,有滔天之勢」,連下七十多天後,終於釀成了毀滅性的大水:「淮大溢,外水灌注如建瓴,城內水深數丈,檣帆往來可手援堞口。」
大水先是沖開了泗州城外東北角的石堤,決口七十餘丈。接著,西北角城牆忽然崩塌,「開口數十丈」,大水終於沖入了泗州城,將古城連同城郊的明祖陵一道淹在了水底。
大水沒城後,當時的知州莫之翰欲哭無淚。他搭棚駐守在還沒有完全淹入水中的防洪堤上,現場設點賑濟災民。後又在泗州城外築新堤兩道,以保護住在防洪堤上的州署和棚戶居民。
他和他的後任始終盼著朝廷能有個辦法,讓沉沒於水下的城池再浮上水面,回到他們手上。他們守了97年,而泗州城終究再也沒有重見天日,朝廷覓地重建了一個新泗州。
此後三百多年間,黃河不斷湧來的泥沙,最終將泗州城掩埋得不見了蹤跡。只剩下文獻和從未消失的歷史傳說,證實著古泗州城的昔日繁華。
到當代,人們甚至不能確切地指出古泗州城的位置,只是在洪澤湖水位下降、露出那城中的兩座塔尖時,才有故老會說,「古城可能就在那裡」——人們堅信,那正是作為古泗州城地標的普照王寺僧伽塔、明元大師塔。
然而,另一方面,在水漲水退中,人們總能看到時隱時現的古城蹤跡。枯水期露出水面的塔尖之外,盱眙縣淮河鎮城根村73歲的楊老漢說,以前他們村打井打不深,「下面硬得很」。村民蓋房子,蓋好沒幾年就會裂縫,從底到頂,無一例外。這個村子的土地也很特別,「好不容易把它耕平了,往往無濟於事,一場雨又是坑坑窪窪。」
1963年大旱期間,明祖陵的石人石馬竟出現在河灘上,還有人看見了古城中一些台階;1976年開始建設盱眙淮河大橋時,鑽探中又發現一些「古里古氣」的碎磚片瓦,還有木料、碎骨、爛木……
1982年,一件國寶級文物石破天驚露出地面:一件精美銅壺中36塊金幣光芒四射,一隻重達19斤的純金金獸卧於壺口上。隨後,對古泗州城遺址的考證正式列入了考古研究課題。
此後,考古人員陸續考察了8處遺址:淮河鎮城根村委會後邊,從地面向下:挖2米探測即可見泥水中的牆體;淮河大橋北端東側魚塘內挖到多處石頭根基、房基、缸醞、盆瓦及大量雕飾條石;盱眙電廠後淮河航標燈處,出現古代淮河浮橋南橋墩……
2012年9月間,當一片不太規則的「凸」字形台基在地下5米深處露出真容時,考古隊員朱曉汀的第一反應是,「很可能已經找到古泗州城地標」。果然,緊接著,在台基西南方,考古隊員們又發掘出了一塊古碑,碑額上刻著「泗州普照王寺靈瑞塔之碑」——靈瑞塔,也即僧伽塔,正是當年古泗州城最有名的建築。
殘存的台基,連同3座出土石香爐銘文中的捐者姓名、籍貫,令考古人員確定了那就是普照王寺——唐代中國的五大名剎之一。
這同時也確定了名剎普照王寺的大概位置。這是唐中宗年間,被認為是觀音菩薩化身的國師僧伽和尚入城後修建的,其中的僧伽塔「高三百尺(100米),巍峨壯觀」。
而古泗州城的所在位置,也由此地標確定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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