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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佛隨筆》(下篇)

徐恆志

人生數十年光陰,彈指而過,其間不外悲歡離合、窮通得失、生老病死十二字。這一切又莫非是因緣所生,緣生緣滅,如幻如化。執著則苦樂宛然,放下便解脫自在。故佛法之要,在乎去粘破執,粘著顛倒,心被境轉,不但痛苦熾然,而且生死流轉,百劫千生不得解脫!因此解粘去縛,心無染著乃至妄想、執著逐步脫落,實是學佛的重要關鍵。

釋迦世尊在菩提樹下敷座而坐,夜睹明星,大徹大悟,悟世間一切諸法,無不是種種條件互相和合的緣起現象,所謂「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正因為是因緣和合,故沒有獨立不變的自性,當體即空;雖是性空,但幻象宛然,客觀地存在,名之為假;即空即假,非空非假,不執兩邊,就名為中道。從而使我們知道:一真則一切皆真,一假則一切皆假,一中則一切皆中。兩邊皆去,中道也不立,這是什麼?「蕩蕩乎民莫能名焉!」

聖人實無定法與人。過去孟武伯曾問孝道於孔子。孔子對他說:「父母常擔心子女有疾病;」當子游問孝的時候,孔子說:「現在講孝道的人都注意奉養,但犬馬也知道奉養,如果養而不敬,那與犬馬有什麼區別呢?」後來子夏也去問孝,孔子勸他「奉養父母要和顏悅色,有酒肉要奉養他們。」總之,孔子是根據不同情況,告以不同方法。釋迦如來,更是這樣,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三百餘會,講了「五時八教」無量法門,應病與葯,逗機施教。必須這樣才能濟拔眾生,離苦惱而證佛性,如果葯不應病,言不投機,豈能使眾生出水火而登衽席?!甚至至言反成廢語,醍醐竟成毒藥。弘法利生的善知識,切望能注意及之。

孔子是世間的聖人,曾一言而為天下法。二千年後的今天,孔子的言教,仍閃耀著智慧的光輝。「學而實習之不亦樂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溫故而知新」等等,都體現了他老人家勤於修治和溫柔敦厚的祟高品德與風貌。「過則勿憚改」「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都是言簡意深,是敦品勵行的圭臬。至於佛陀更是大而不包,小無不舉,對宇宙人生的真諦、立身處世的準則,無不詳細開示。特別說明空間無量無邊,十方皆有佛土,「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這是無量佛土中的一土;也說明時間無始無終,眾生無始以來,隨業流轉。《法華經》說:「入生死險道,相續苦不斷,深著於五欲,如犛牛愛尾」。有些知識分子往往自以為博極群書,但不免鼠目寸光,信理而不信事,認為因戒生定,因定發慧,可以理解,至於佛教所說「極樂世界」「六道輪迴」「因果法則」等,實難以想像。但應知佛法是整個的理事不二,性相一如,有戒定慧乃至真如實相的真理,就有無量佛土、極樂世界以及六道輪迴等等的事相。問題在於本人對寂光真境這一客觀真理沒有體會、或知之甚少,譬如有人雖遇寶所,卻過門不入,以致終身成為門外漢,豈不可惜!

另外,我們應該明白釋迦如來,身為印度迦毗羅衛國的太子,富貴尊榮,應有盡有,實在沒有必要,說妄語欺騙無量眾生。目前整個世界已進入信息時代,原非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傳真機、伊妹兒(E-MAIL)、網際網路、光碟等新時代的產物,層出不窮,知識爆炸,多維復度空間的學說,已把四維空間的見解,遠遠拋在後面,過去意想不到的事情,現在正在實現。愛因斯坦這樣舉世公認的科學家,居然說:「時間和空間是人們的錯覺(妄想)。」所以有人說:目前科學進步,給弘法利生工作,帶來很大方便,過去不能理解的,現在可以由科學加以說明。因此,我們必須謙虛,客觀地來觀察、體驗人生,勿以一時情見,錯過認識真理的機會。《圓覺經》說:「以有思惟心,測度如來圓覺境界,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終不能著。」說得夠清楚了!

人人有生老病死,但不是人人都有警覺,都有體會。若能以菩提心、慈善心、慚愧心、懺悔心精進念佛,一定能度過難關。

佛教提倡戒殺放生,是情理至當的。為了個人的貪味,殺它割它,弱肉強食,豈能心安?!象蟹是全身捆縛,漸漸蒸死;青蛙殺頭以後猶二手向上,抱住頭部。我在重慶親見豬拉出被殺時,顯發出仇恨、恐怖、怨毒的目光,使人不忍卒看。我們偶有些微瘡傷,已覺痛苦不堪,何況抽筋剝皮,全身受戮。宋陸放翁詩云:「血肉淋漓味足珍,一般痛若冤難伸,設身處地捫心想,誰肯將刀割自身。」宋黃庭堅詩云:「我肉眾生肉,名殊體不殊,原同一種性,只是別形軀。苦惱從他受,肥甘為我須。莫教評曲直,自揣應何如?」《大涅槃經》更教導我們:「夫食肉者斷大悲種。」奉勸世人戒殺放生,茹素念佛,必能吉祥圓滿。

佛法有大乘、小乘的區別。「乘」就是車乘,小乘運載量少,大乘運載量大。從斷惑上講,小乘只斷見、思惑,大乘進斷塵沙惑和無明惑;從了生死上講,小乘了分斷生死,大乘了變易生死;從發心上等講,小乘以自利為主,大乘兼能利他。學佛的目的在自覺覺他,覺行圓滿,成就佛道。《法華經》說:「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所以佛說二乘、三乘,都是方便說法,實際上只有一乘佛法。南傳佛教,如泰國、緬甸、錫蘭等東南亞國家,大都流行小乘教。中國等北傳佛教流行大乘佛教,且正向歐美髮展;特別是我國有大乘種性和氣象。不負所期,奮發有為,濟拔有情,同出三界,是有望於悲天憫人的志士仁人了。

原中國佛教協會趙朴初會長說:「修菩薩行的人不僅要發願救度一切眾生,還要觀察、認識世間一切都是無常、無我的; 要認識到整個世間主要是人類社會的歷史,是不斷發生、發展、無盡無休的洪流。這種迅猛前進的滾滾洪流,誰也阻擋不了,誰也把握不住。菩薩覺悟到,在這種無常變化的洶湧波濤中,順流而下,沒有別的可做,只有『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莊嚴國土,利樂有情。』這樣才能把握自己,自度度人,不被無常變幻的生死洪流所淹沒,依靠菩薩六波羅密的航船,出離這種無盡無邊的苦海……。這是佛教無常觀的世界觀和菩薩行的人生觀的具體實踐,也是人間佛教的理論基礎。」可謂高瞻遠矚,語重心長,淋漓盡致!

常念此身因緣和合,虛幻不實,剎那變滅我法兩空。老子亦說:「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佛教更闡明「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但是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華嚴經》說:「如人善方葯,自疾不能救,於法不修行,多聞亦如是。如人數他寶,自無半錢分,於法不修行,多聞亦如是。」《大般涅槃經》亦說:「人身難得,如優曇花,我今已得;如來難值,過優曇花,我今已值;清凈法寶難得見聞,我今已聞,猶如盲龜值浮木孔。人命不停,過於山水,今日雖存,明亦難保,云何縱心,令住惡法。」

因果學說是佛教重要理論之一,「因」即原因,「果」即結果,有原因,有結果,世出世間絕不會有無因之果,也不會有無果之因,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無不含有因果的道理。如你惡言傷人,人家就以惡言相報,你處處助人為樂,人家亦必然誠心相報,以前孟子說:「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都是因果律的生動反映。「五戒」是去惡,「十善」是行善,佛教提倡「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之外,更要求「自凈其意,是諸佛教。」在行善去惡基礎上,更提高一步。什麼是「自凈其意」呢?行五戒、十善而不住於相,布施不住於布施,說法也不住於說法,所謂「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一切無所住,而又不斷滅,這是什麼心,勉強稱之為「清凈心」。所以如是因,得如是果,以三業清凈之因,自然得「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之果。

大乘佛教五戒、十善、六度、四攝等道德標準和修持內容,反映了立足人間、無私供獻和奮發向上精神,能推動心靈氣質的不斷升華,對形成歡樂、和諧的人際關係,進入互助、團結的幸福境地,十分有利。目前躬逢盛世,且科學猛進,日新月異,對精神文明卻有待進一步建設。《大乘無量壽經》說:「世間人民,父子、兄弟、夫婦、親屬,當相敬愛無相憎嫉;有無相通,無得貪惜;言色常和,莫相違戾。」特別指出:「人在愛欲之中,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善惡變化,追逐所生,道路不同,會見無期」。使人讀後如夢初醒!

小乘佛教以「無常、無我和涅槃寂靜」三法印印證世出世間一切諸法。所謂「無常」,即世間決沒有恆常不變的事物,大如宏觀世界的天體、星雲,小至微觀世界的原子、中子,無不都在剎那生滅、運動變化中。故《無常經》說:「大地與日月,時至皆歸盡,未曾有一法,不被無常吞!」世界有成住壞空,生物有生老病死,思想也有生住異滅。一切事物無不在緣起性空、生滅代謝中。至於所謂「我」也並沒有實我可得,五蘊和合,幻化性空。窮通得失、疾病死亡,自己不能作主,聽憑因緣的擺布,我又安在!一般人即使明白生滅變化,但不知有不生不滅、圓明覺照的自性本體,往往由這一子之錯,弄得全局皆錯。大乘佛教更綜合延伸而為一實相印,以實相印證諸法,泯眾生知見,入佛知見,非言詞所能及,非思量所可測,不屬迷悟,體絕凡聖。《華嚴經》說:「若人慾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十法界都由迷悟的因緣,成凡聖的差別;迷了則六道流轉,生死浩浩。悟了則背塵和覺,成佛作祖,這不是所謂的「大事因緣」么?

一部《金剛經》文字不多,而妙義無盡!可謂開智慧眼,入無相門,它的玄旨似可以「不粘不斷」四字概括之。度生無度就是不粘,離相布施就是不粘;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就是不粘。無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就是不粘於「法」;亦無非法相,就是不粘於「空」。最後如《金剛經》所說:「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此外,無有定法如來可說;得果而無所得;不應住於六塵;「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乃至微塵非微塵、世界非世界、三十二相非三十二相,離相寂滅,皆是不粘的妙旨。雖然不粘卻非斷滅,如說:「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應生無所住心」,「此法無實無虛」,「如來者,即諸法如義」,「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法不說斷滅相」。此「不粘不斷」四字,實際上即是真空妙有,空有圓融,體用不二,無相無不相的真如實相啊!

《心經》說:「照見五蘊皆空」,這個空是說因緣和合,其性本空,五蘊即是「性空」,這是一種說法。進一步修證,便了知五蘊諸法,全是真空,性相一如,理事不二,五蘊即是「空性」。所以《楞嚴經》說:五蘊、六入、十二處、十八界,「本如來藏,妙真如性」。譬如一金能成眾器,眾器皆是一金;金是指妙性不變之體,器是指妙性隨緣之用。所以若遍計妄執,就不知相原是妄;若轉識成智,則悟全相即性。隨緣起用,一切法皆是佛法。六祖所謂:「六塵不惡,還同正覺」,情與無情共一體,處處皆同真法界。

《金剛經》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進一步又說:「應生無所住心」,雖無所住,但還生心;無所住,並非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一個「無所住心」。這是什麼心,會么?會則成佛有份了。

從六欲天起的欲界眾生,都沉湎於食色二欲,無始以來未曾脫離,慾念深固,其中淫慾尤為難拔難治,多少英雄豪傑,由此身敗名裂,甚至家破人亡。《四十二章經》涉及有關呵欲的有十七章,可見斷愛之不易。經說:「色之為欲,其大無外,若使二同,普天之人無能為道者矣。」《楞嚴經》亦說:「汝修三昧,本出塵勞,淫心不除,塵不可出……令諸眾生,落愛見坑,失菩提路。」除淫有多種方法:一、觀親,如經說:「想其老者為母,長者如姊,少者如妹,稚者如女,,生度脫心,息滅惡念。」二、觀怨,想愛欲如毒蛇猛獸,怨家頑敵不敢造次。三、不凈觀,觀自他根身污濁不凈,膿血屎尿,九孔常流。清時省庵大師作了許多不凈觀的詩偈,堪為津梁。其中「觀身不凈」頌說:

一興顛倒想,遂有幻緣身。

膿血常交湊,腥臊每具陳;

紙粘皮裹肉,藤絆骨纏筋;

毛覆叢叢草,蟲居比比林;

內藏惟臭穢,外飾但衣巾。

四大元無實,諸根豈有真;

言語風自響,動轉氣相循。

強號為男女,虛名立主賓。

百年三尺土,萬古一堆塵。

貴殘空回首,賢愚共愴神!

徒生復徒死,誰識本來人?

《四十二章經》說:有人患淫不止欲斷其陰,佛說:「若斷其陰,不如斷心……邪心不止,斷陰何益?」佛為他說了一首迦葉佛時所說的偈:「欲生於汝意,意以思想生,二心各寂靜,非色亦非行。」其意為慾念起於意識,意識從「思」和「想」二「心所」而生。如果這二「心所」,寂靜化空,那麼幻色和淫行,亦隨之化空。這「思」和「想」,在唯識學上叫「遍行心所」,是起心動念的過程。如果斬草除根,從這二「心所」上下手,自能使慾念消滅,如佛說:「功曹若止,從者都息」了。

六祖在臨涅槃時,曾教導學人:「寂寂斷見聞,蕩蕩心無住」。是斷見聞覺知么?非也,是斷妄見妄聞,非斷真見真聞(真見真聞,即:《金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之意)。六祖也曾說:「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真見真聞,不斷不常,頑空不能領悟見性問題。

「依文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如同魔說!」若為人演說講解經義,只是尋行數墨,依文而解,則必成為「佛冤」。若離經妄說,妄加穿鑿,又成魔說。因知經文之義固不離文字,必大解圓解、明白心地後,才可以實相為指歸,橫說豎說,萬變不離其宗。如果自心不明,難免動輒得咎,開口便錯。《金剛經》註疏百餘家,雖妙義紛陳,充分發揮,要皆以實相為旨歸,否則誤導學人,罪過無量!

一切法門——禪、凈、律、密、教,都是佛陀悲心的流露,但有許多人懷有門戶之見,懷疑密宗,認為希奇古怪,連弘一大師亦是先疑而後懺悔,何況一般人!實際上密壇布置和修法儀規,都是自性的表現,「當相即道,即事而真」,正說明相即是性,事即是理。《大乘無量壽經》第十八願說:「我作佛時,十方眾生,聞我名號,至心信樂,所有善根,心心迴向,願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唯除五逆,誹謗正法。」可見誹謗正法的罪很重,不能往生佛國。菩薩戒中「自贊毀他」,尚列入重戒,何況毀謗正法呢?

天台宗講「六即佛」,就是「六」而常「即」,不生退屈;「即」而常「六」,不生我慢。所謂「六即」:人人理體,都有佛性,是「理即」;宗下的明心見性,教下的大開圓解,是「名字即」;悟後起修是「觀行即」;修至斷見思惑,是「相似即」;破無明、見法性,是「分證即」;自利利他,福智圓滿,是「究竟即」。「六」,所以層次分明,「即」,所以圓融無礙。宗下多講見性成佛,初後不二;教下多講三大阿僧祗劫成佛,次第歷然。若知「六即」的意義,便無偏執。

菩薩行門六度四攝,都以布施為先。《優婆塞戒經》說:「善男子,智人行施為自他利,知財寶物是無常故;為令眾生生歡喜心故;為憐憫故;為壞慳故;為不求索後果報故;為欲莊嚴菩提道故……是人現在得四果報:一者一切樂見,乃至怨家;二者善名流布,遍於四方;三者入大眾時心無怖畏;四者一切善人樂來親附。」佛教中流傳有四句偈,說明福慧雙修的重要:「修福不修慧,大象掛瓔珞;修慧不修福,羅漢托空缽。」實際上一切佛法,六度四攝,可以說都是以布施為基礎,以施捨為行門,因為布施度慳貪,持戒度放逸,忍辱度嗔恚,精進度懈怠,禪定度散亂,般若度愚痴。彌勒菩薩的《金剛經》頌偈中,曾說這麼一首偈:

檀義攝於六,資生,無畏、法,

此中一二三,名為修行住。

它的意思就是說布施一度,可以包含六度。布施有財施、無畏施、法施三種,「資生」就是財施;「無畏」就是無畏施;「法」就是法施。財施可攝布施度,所以叫一。無畏施攝持戒和忍辱二度,所以叫二,因為如果持戒謹嚴,並能忍辱,就不會惱害眾生,而施眾生以無畏。法施可攝精進、禪定、般若三度,所以叫三。可見將布施一度充分發揮,就可攝六度萬行。如果能貫徹無相布施,更是大乘佛法的要領。正如《金剛經》所說:「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在布施供養中,以法供養為最殊勝,因為財施救於一時,法施救以永恆;財施資養身命,法施資養慧命。《華嚴經普賢行願品》說:「諸供養中,法供養最」。那麼什麼叫法供養呢?經說:「如說修行供養,利益眾生供養,攝受眾生供養,代眾生苦供養,勤修善根供養,不舍菩薩業供養,不離菩提心供養」,因此經說,在無量供養功德中,「比法供養一念功德,百分不及一,千分不及一……優波尼沙陀分,亦不及一,以諸如來尊重法故,以如說行,出生諸佛故。」

《大乘起信論》說:若見一切眾生來求索者,隨自己力之所能,隨力施與,使自己舍除慳貪,使他人能生歡喜。還說:『若見厄難,恐怖危逼,隨己堪任,施與無畏。」至於來求法的眾生,隨分隨力,隨己能解多少,如法講說多少,善巧方便,以法布施。經文特彆強調「不應貪求名利恭敬;唯念自利利他,迴向菩提故。」

佛法以定心為要著,思想紛擾,放蕩失主,不但多生憂悲苦惱,很容易使所作所為無所成就。心亂則業重,業重則愚痴,愚痴則苦多,苦多則身弱,一切災患由此而起。所以《佛遺教經》說:「縱此心者喪人善事,制之一處,無事不辦。」可謂一針見血!

靜思許多家庭的夫妻關係、人際關係、鄰里關係,往往由於不能知足和不知忍耐這二者所引起,造成小事化大,惡性循環;漸至感情破裂,僨事,離婚,亦往往有之。古人「知足常樂,能忍自安」八字,實可作為終生的座右銘。《佛遺教經》說:「知足的人,雖卧地上,猶為安樂;不知足者雖處天堂亦不稱意。」秦始皇想富有四海,永保帝位,統一全國後到處求長生不老之葯,並勞民傷財,築長城以抵抗夷狄,結果孫子子嬰接位,僅二月即投降劉邦。《八大人經》說:「心無厭足,惟得多求,增長罪惡。菩薩不爾,常念知足,安貧守道,惟慧是業。」怎樣修忍辱度呢?《法華經》說:「若菩薩摩訶薩柔和善順,而不卒暴,心亦不驚;又復於法無所行,而觀諸法如實相,亦不行,不分別,是名菩薩摩訶薩行處。」《華嚴經》說:「菩薩摩訶薩,入於一切法平等性故,不於眾生而起一念非親友想」、「普為眾生作善知識,演說正法,令其修習」、「一切愚蒙,無有智慧,不知恩德,嗔恨頑毒,傲慢自大,其心盲瞽,不識善法,如是等類,諸惡眾生,種種逼惱,無能動亂。」「復作是念,我從無始劫,住於生死,受諸苦惱,如是思維,重自勸勵,令心清凈,而得歡喜,善自調攝,自能安住於佛法中,亦令眾生同得此法。復更思維,此身空寂,無我我所,我當解了,廣為人說,令諸眾生,滅除此見。是故我今雖遭苦毒,應當忍受。」

佛說世間一切有為之法,都是敗壞不安之相,須臾變壞,不能久停,但一切眾生,無明熏習,念念生滅,難捨難離。《大乘起信論》說:「眾生如是,甚為可愍,作此思維,即應勇猛,立大誓願,願令我心離分別故,遍於十方修行一切諸善功德。盡其未來,以無量方便,救拔一切苦惱眾生,令得涅磐第一義樂。」

世間一切事事物物,無一不是種種條件的結合;因緣和合,似有假相,因緣散離,便不可得。所以《中論》說:「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但是這個空,亦不可執著,若見有個空,豈不又成妄有。所以《中論》又說:「大聖說空法,為離諸見故,若復見有空,諸佛所不化。」那麼歸於空無、斷滅嗎?則又不會佛旨。《中論》又說:「諸法實相者,心行言語斷,無生亦無滅,寂滅如涅磐。」

觀世音菩薩悲願廣大,慈憫深切,一切眾生,消災免難,感應屢屢,功德智慧,非凡情所測。從前印光老法師動員全球人多念菩薩聖號。《法華經普門品》說:「眾生被困厄,無量苦逼身,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具足神通力,廣修智方便,十方諸國土,無剎不現身……念念勿生疑,觀世音凈聖,於苦惱死厄,能為作依怙。」大慈大悲,同深悲仰!

《華嚴經入法界品》上記載了觀世音菩薩遙見善財童子的情況。菩薩說明我修此大悲行門,願常救護一切眾生,願一切眾生離開熱惱、惡趣、生死以及逼迫身心的諸難八苦,並說:「願諸眾生,若念於我,若稱我名,若見我身,皆得免離一切怖畏。」離怖畏已,復教令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永不退轉。」

我們學佛的人重在斷煩惱、了生死、度眾生、成佛道。而生死一關,更為重要。從根本上說來,若能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則生滅去來,本非實有,生死涅磐,猶如昨夢。但多生妄習,非能消於一時。自力不足,則兼仗他力,或每天念佛、持往生咒,發願生西;或每日念慈氏咒,求生兜率內院。求生凈土的人,在臨命終時,如能心不顛倒,正念分明,即可如願往生,因為臨終在定之心,即是凈土受生之心,正如《凈土生無生論》所說:「若人臨終時,能不失正念,或見光見華,已受寶池生。」

小乘戒律,重視律儀,以身為重;大乘戒律,三聚凈戒等,重在心戒,因「閻浮眾生,舉心動念,無非是罪,」,攝心即是戒故。小乘對四重性戒,都是遮而不開,大乘在饒益眾生的前提下,可以方便善巧,見機得開,生多功德。但心地不明,定慧力不足,難免隨境流轉,於六塵境,起貪嗔痴,自陷三途,深可悲嘆!

人生在世,多數只是謀求生活,養家育子,圖取名利,沉湎六欲,所謂日圖三餐,夜謀一宿,匆匆一生不久老去,很少計及此身無常變幻,不可常保。奮發有為,無愧此生。《維摩詰所說經》說:「諸仁者,是身無常、無強、無力、無堅、速朽之法,不可信也。為苦為惱,眾病所集,此可患厭,當樂佛身」。所以大心凡夫、志士仁人,當珍惜此難得的人身,寶貴此難聞的佛法,以無常觀的世界觀,實踐菩薩行的人生觀,諸惡不作,眾善奉行,奉公守法,自利利人,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用六度四攝的航船,超度無盡無邊的苦海,這樣或許可以說是「無忝此生」了。

一切眾生從無始以來,由於種種恩愛貪慾,形成六道流轉,胎卵濕化都「因淫慾而正性命」,可知愛是淪回的根本。《圓覺經》說:

一切諸眾生,不得大解脫,皆由貪慾故,墜落於生死。

若能斷憎愛,及與貪嗔痴,不因差別性,皆得成佛道。

《華嚴經如來出現品》說:「佛子:如來智慧無處不至,何以故?無一眾生而不具有如來智慧,但以妄想顛倒執著而不證得,若離妄想,一切智、自然智、無礙智則得現前」。妄想是我們日常分別計度的第六識,它是慎而非恆;執著即是執我執法的第七識,它是亦慎亦恆。六、七兩識若能轉化、降伏,五、八諸識便隨之而轉,息生死苦輪,作利他事業,而普照十方了。

袁了凡先生有訓子四文,列有《謙德之效》。謙虛是人之美德,《尚書》所謂「滿招損,謙受益」,天下沒有驕傲自滿而能成就學問、修養的;也沒有貢高我慢而能斷見思煩惱的。孟子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自贊毀他,高樹慢幢,師心自是,不免為識者所笑。

《楞嚴經》云:「因緣和合,虛妄有生,因緣別離,虛妄名滅。」又《起信論》說:「一切諸法,唯依妄念而有差別;若離妄念,則無一切境界之相」;《金剛經》說:「凡有所相,皆是虛妄」;《楞迦經》也說:「前聖所知,轉相傳授,妄想無性。」等等,都說明妄想本空,虛幻不實,妄想息處,心無粘縛,則正智了了,得大法樂!反之,不明自心,認妄作真,執著不舍,放蕩失主,成為世間第一等苦人;修行過程可概括為五個階段,即學、悟、修、證、用。「學」是初步下手,尋修行門路,積累各種資糧;「悟」是經過實踐,逐步使妄想由多到少,乃至根塵脫落,親悟此一念不生、而靈知不昧的本心、自性;「修」,是悟後起修,在六塵境界上磨練,保任除習;「證」是親證覺性,凈極光通,徹證本地風光;「用」是由體起用,六度四攝,隨緣利生,即色即空,了無掛礙。

所謂心地法門,旨在明悟自性,因為不明自性,勢必著相粘境,見色聞聲,心外取法豈不成為外道而生死顛倒!靈山會上,佛陀拈花示眾,迦葉會心微笑,於是有禪宗的流傳。宋大慧杲禪師力主參話禪,疑起解絕,悟本心性。都是善巧方便,令眾生就路還家。所謂明心見性,是明心虛妄不可得,而不可得處,靈光獨耀,不同木石,回光一照,當下見性,所謂狂心不歇,歇即菩提。

修心有二點值得注意:第一,上座修法,主要是修定,下座練心,主要是修慧,必須上下結合,動靜不二,定慧交資,功德才易圓滿。由於我們久遠劫來,習氣深厚,潛藏於八識田中,時時遇緣而起現行,非有堅強定力,每每不能自作主宰,遇境即粘,隨業流轉,故必須上座修定以得體,下座修慧以啟用,經常在財、色、名、食、睡五欲,色、聲、香、味、觸、法六塵,貪、嗔、痴三毒等種種境界上打磨鍛煉,常常與自己習氣奮鬥,越不易化除的越要化除,以慧照力,知諸法因緣生,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在一切有礙中忍得過,譬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情為我愛,便轉而疏之,見之我執,便解而空之;又如為善而去惡固是好事,但若執著於善而保留不放,執見難忘,不在開悟之列。第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波旬天魔,外道邪師,誤導行人,往往一言之差,喪失慧命,乃至《楞嚴經》所說五十種陰魔、種種五陰煩惱,無不是魔。當功夫得力時,第八識中各種煩惱種子,都會翻騰而出,有時慾念橫發,有時心生苦悶,有時無事而生煩惱,功夫越深,習氣往往翻出越多。根據憨山大師的指示,這時要用大精進力、大勇猛力,大忍耐力。切不可被它調弄,切不可當作實事,切不可被它籠罩,如橫空寶劍,魔佛皆揮。魔有外魔有內魔,外魔易退,內魔難降,因此在習氣翻騰時,務必不取不舍,一味不理。《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常念經語,內外諸魔,一齊退卻。若不能度過難關,則可念佛、念咒,由佛力加持,正念昭彰,便可化險為夷,太平無事。吾師王驤陸公有偈說:「欲修無上乘,塵勞為資糧,冤家一齊到,莊嚴此道場」。

《華嚴經》說:「不了於自心,云何知正道,彼由顛倒慧,增長一切惡。」可見明心見性,徹悟本來,實為修心的關鍵,佛法之要領。但凈土法門卻是一種特別法門,三根普被,上根人即念返觀,專註一境,從事持達理持,由染心轉為凈心,破無明,見法性,以理一心不亂為旨歸。所謂理一心不亂,實即明悟心性後的一心境界,空有雙融, 能所兩忘,能往生極樂的實報莊嚴土。中根人一句洪名不離心口,前句後句相續不斷,在一切順逆境界上鍛練打磨,見思煩惱逐步由伏而斷,證入事一心不亂,能往生極樂的方便有餘土。下根人,雖不能念佛斷惑,也可仗真信切願的力量,心心相續,甚至具足十念,稱「南無阿彌陀佛」,便能伏住惑業,頓出生死。可見凈土持名法門斷惑、伏惑都能往生極樂,了脫生死。所以稱之為教內的別傳。

佛法的要領是般若,般若法門是根本法門,凈土法門三根普被,利鈍全攝,是條捷徑,要想即生了脫生死,成辦大事,非此法難以滿願。所以修任何法門,都宜以凈土法門為旨歸。「以般若為先導,以凈土為歸宿」,實是修行證果的圭臬。

念佛法門通過念念相續,由生滅漸入不生滅。進入念而無念境界後,繼續念佛,即是由體起用,放無量光明,得感應道交,即可消災免難,又能成就功德,逕生極樂,菩提心中接佛光,真實不可思議!

《華嚴經》說:「奇哉奇哉!此諸眾生云何具有如來智慧德相,愚痴迷惑,不知不見我當教以聖道,令其永離妄想執著,於自身中得見如來廣大智慧,與佛無異。」這裡說明兩點:一、眾生本具如來智慧德相,非從修得;二、學佛目的,只是離妄化執,主攻方向十分明確。

一切佛法都是息妄化執的手段和工具,都是善巧方便,對症下藥,或念佛念咒,或參禪明心,或禮拜供養,或迴光返照,直至心空執化,光明自在。可是修心不難,難在妄想難息,欲息妄想,難在一門深入。然也有專一深入而得定開慧者,也有以種種法對治才能安於一處,不妄想馳逐者,根性不同,應機施教,實無定法可說。佛世有人以拉風箱為業,佛的弟子教修不凈觀,另一人以看守墳墓為業,佛的弟子教修數息觀,都不得力,想還俗不修。佛知道後教以交換修法,都證阿羅漢果。所以當機為貴,實不能「膠柱鼓瑟」。

一切佛法是善巧方便,濟度眾生,黃葉止啼,用於一時,「法尚應舍,何況非法」,若固執所修法門,排斥別的法門,形成門戶之見,自是非他,爭論勝劣,不但愚不可及,亦是不明根本所造成的。

一般來說,修法主要靠一門深入,如見異思遷,今天念念佛,明天參參禪,凝聚力量不足,習染實難降伏。若能二六時中,依法修持,凜然覺照,朝於斯,夕於斯,自然根塵脫落,從有相入無相,從生滅入不生滅,徹證自心的本來面目。

學佛唯證相應,通過依法實踐,逐步做到自我認識,自我體會,自我默契。所謂默契即是明悟不生不滅、無實無虛的本來面目。但必時時迴光返照,由生而熟,漸至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我空)、無法相(法空)、亦無非法相(空空);慧徹三空,妄心脫落,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凈土持名修法,下手簡易,人人能行,但往往由於太簡易,反而使學人不老實。如能真信切願,死心塌地,畢命為期,十即十生,百即百生。江味農居士說:起心就是妄,因為真如之性,本來是清凈無念的,但因凡夫染念不停,才借念佛的凈念來對治。念佛的念雖不是真如本體,卻是真如的妙用,以念佛的清凈念,念本具的清凈心,如能念念相續,便能證入無念,所以說念佛是勝方便。可謂苦口婆心,徹底呈露。

佛法三藏十二部汪洋浩瀚,八萬四千法門看似繁複,實很簡單,因學佛目的在除妄想、執著,若能一門深入,奮發圖強,在刀口上用力,轉識成智,功德便易圓滿,佛法實無多子。

一切佛法無不以戒定慧為要領。經云: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戒是基礎,定是依止,慧是先導。是故種種法門,莫不依止於定,所以坐脫立亡,全憑定力。因定發慧。戒是基礎,定是依止,慧是先導。是故種種法門,莫不依止於定,所謂坐脫立亡,全憑定力。定又生慧,六度萬行,都以智慧為先導,若非般若慧照,五度不免世間行業,不能成就出世事業。如能定慧攝心,則戒亦在其中了,故有「定共戒」、「道共戒」。有人說佛法是迷信,不是智信,豈非信口雌黃!

心中心法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崛起的無相密法,以三密加持之力,經過每座兩小時的苦行,能以極強的定力,直入無相、無住、無念的自性三昧境界。當妄想脫落,一念不生,而又靈知不昧,了了分明,毫無粘著,非同木石時,體認本地風光,明悟自心實相。這時即是禪宗的破初關。從此悟後起修,勤苦保任,如喪考妣,如防風燈,歷境驗心,奮除習染。凡坐五百座至一千座明白心地後,,以慧照為主,處處與自己逆,處處與自己過不去,自能得力不少;特別遇到逆境,遇到倒霉時,從此著力,便證菩提。二祖慧可悟後入茶館酒肆,正是磨練自心,這時正是禪宗破重關的功夫。但一般行人修法不宜放手過早,以防定力不足。凡修滿千座,則可坐可不坐。練心時自覺定力不足,則可繼續打坐修持;如執著於法,便可放棄修法,終日寂而常照,以免執法成病。到功夫成片後,自知魔佛不二,真妄一如,路途即家舍,煩惱即菩提,妄想也成為妙用,舉手低頭,迎賓送客,穿衣吃飯,觸目菩提,一切法皆是佛法。這就近乎破牢關境界。總之,取捨與奪,神而明之,在乎其人。

所謂妄想脫落,亦並非一蹴而就,其中亦有粗細深淺的分別,粗分妄想脫落,終日之間心無牽掛,念起能覺,不取不舍,但實際上細分妄想仍在,於動靜寤寐未能一如,必夙夜之間,凜然常覺,越遇刺激事、觸心事,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等境界現前時,越能考驗自己的定慧力。如能懸崖勒馬,心不旁騖,逐步由長時轉短時,由濃厚轉平淡,由粗重轉輕微,由勉強轉自然,由著意轉不覺,過去所堅固執著的根逐漸拔松,法爾進入廣大圓明自在境界。

黃念祖居士是現代大德,密凈圓融,宗說兼通。他說「現在有人重視凈土,談一點禪都不許,談禪就是背叛凈土宗,這也未免過火了!」這話值得深思。「法門無量誓願學」,只要正知正見,主助分明,凈化人心,哪有不可以的?

打座數百座至一千座,自覺原地踏步,並不得力,則可改弦易轍,以免耽誤時間。如修凈土法門,即是簡要、微妙的法門。修時宜攝心專註而念,所謂「都攝六根,凈念相繼」,容易獲得念佛三昧;如能信願真切,手結法界定印,心念、唇動、耳聞三結合,更易於得定開慧。念佛雖較簡單,但不注意方法,每日朝暮功課,只是任務觀點,是很難進入一心不亂境界的。

第六意識分別計度,妄想顛倒,第七識又從而執我執法,頑固不舍,實為生死之根,亦是凡夫境界,故修證菩提以轉化六、七兩識為首要任務。六、七即轉,五、八諸識隨之而轉,最後無智亦無得。無所得時這麼得,亦不是斷滅。

雖寂然不動,但觀照分明,雖照樣生活,照樣學習、工作,照樣助人、利人,但了無一法當情,於事不粘,是真實受用。「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真有畫龍點睛之妙,六祖聞後,從此悟去。

總的說來,要得定開慧,首先要定,持咒結印,心念耳聞,即是三密相應,容易進入三昧境界。一句話,總的要求把妄心息下來,妄心息處,心量廣大,遍照法界。

修心大都從事上下手,固是必要,但容易在事上起執著,貪取功德,以虛相代實相。經過一段時間,漸知事由理成,全事即理,布施 、供養、禮拜、迴向、一切事相,不離自性,理事圓融不二。功夫到家,則一切法不離自性,一切法皆是佛法 ,事事無礙,既不廢事,亦不執理,清凈無為,寂然不動,而圓明普照,不斷不常,以如如智,照如如理。雖然如此,仍屬有功用道。《圓覺經》說:「有覺有照,俱名障礙,是故菩薩,常覺不住,照與照者,同時寂滅。」可謂「百尺竿頭重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了。

我們修心,必須於言語道斷,心行處滅處努力,從這裡討個消息,才有入門之處, 這個境界是證悟,不是解悟。

開悟見性,能破初參,不是一次成就,古人所謂大悟一十八,小悟無數次;即使根塵脫落,心不散亂,也還有粗細、理事之分,功夫實無止境,我們不能固步自封,得少為足。

「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舍一法」,心理上不受外界影響,在境界上作得主,具體人事、生產、工作、學習、生活、一一照做,但不粘不著,如空中鳥跡,水上刀痕。

明境當台,清凈無垢,是真空;人立鏡前,鏡顯人影,是妙有。影子雖妄,但與明鏡同時存在,是不異;人若離開,鏡影消失,是不一,是故真空妙有不一不異。真空是性,妙有是相;真空是體,妙有是用。性相體用,也不一不異,皆無分別智所證境界。

有些同修感到所修之法,十分枯燥乏味。不管他有味無味,我只是心念耳聞,有事可做,埋頭前闖,行之不息,一旦心意空寂,妄想脫落,不知不覺到達彼岸矣,無始來的浮滑習氣,至此改造,妄想息處,正智現前。

明悟本來自性後,進而打掃習氣。眾生病根就是妄想、執著,三毒、五欲、六塵,就不離妄想、執著。妄執全消,則寂然不動的現量境界,時時現前。

很多人,打坐中出現「爆炸」現象,但不一定人人都有,也不一定是法身成就,主要是由於心理變化影響生理變化居多,也可說是一種業障化除現象。我們應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知幻即離,離幻即覺」。不要執著,任運進道。

修行人於一切事物、一切境界,念而無住,用而不著,不粘縛,不搭牢,俱化為妙有。此「有」微妙不可思議,也即由體啟用。證體當起用,關鍵在起妙用,禪家所謂「死水不藏龍」。

佛法的主要在「心」,行法的主要在「觀」,如能照見五蘊皆空,自能度一切苦厄。具體說來,不論何法,修持到由定發慧時,便能了了靈知,而如如不動;雖然不動,而不落斷滅,寂照同時,止觀雙運,逐步打掃無始業習。按「別教」來說,須破十二品無明;按「圓教」來說,則須破四十二品無明,才能入妙覺位。雖然,般若是圓頓教,圓伏圓斷一切煩惱。但破無明、見法性是法身大士境界,無始垢染,非一時可了。如業習息不下去,則念佛號化而空之,以佛號的不思議妙有,轉化業習,日久功深,功夫紮實,依靠自他二力,自然能化惑業於無形,逕生極樂四土。念佛之法,非常簡要,非常實用。

愛因斯坦通過相對論的研究,說明假使光速是一切速度的極限,那末達到光速時,一切時間便停止了,時間實是人們的錯覺。佛菩薩的心光,應念而至,無量無邊,超光速、超時間和空間。即《彌陀經》說:「阿彌陀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楞嚴經》也說: 「凈極光通達,寂照含虛空」,說明自性包含虛空,心光通達,無處不照。實際上,我們每個人都有光,但大小遠近各有不同,其光色隨其善噁心念因人而異。由定力所發光明,即是智慧,定力越強,智慧亦越大,應付也越覺寬綽。

大海和天空,因為空曠,才能魚躍鳥飛,我們學人亦當無住生心,隨緣起用,妙用恆沙而無所著。正所謂:

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

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

一切佛法無非善巧方便,令人息妄想、去執著、病癒葯廢,清凈本然,周遍法界。經云:「法尚應舍,何況非法。」「法」即有為法,「非法」即無為法,有為、無為兩邊不著,又不斷滅,這是什麼?可以大悟了。

靈知了了。有人說靈知是意識,是常見外道。其實靈知與意識,有明顯的界限。彌勒菩薩說:「分別是識,無分別是智。依識染,依智凈。染有生死,凈無諸佛」。那麼「分別」的含義是什麼呢?就是思量識別、粘著不舍。所以簡要說來,粘與不粘,是「分別」與否的標誌,亦可說是靈知與意識的分界處。

許多宗門語錄,常有「言下大悟」的記錄,其中有些只是理悟,有些則是親見。像惠明在五祖處多年,與初學有所不同,他當時曾對六祖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六祖也叫他善自護持,可見其確實有所體會,與理悟不同。所以同樣的言下大悟,悟境常因人而異。

有功之用,即是從第六意識下手,也即從生滅心下手修持,都是有為法。無功用道是八地菩薩以上境界,此時人法兩空(我執與法執都空),三惑齊破(見思、塵沙、無明),不加功用,自然進道,直至破最後一品生相無明,而成妙覺。

臨濟禪師有三句話,即截斷眾流、涵蓋乾坤、隨波逐流。第一句是破初關境界;第二句是破重關境界;第三句是破牢關境界。所謂破初關即妄心脫落;破重關是長養聖胎;破牢關是無所不是。

《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說:「都攝六根,凈念相繼」,實為凈宗的要領。所謂凈念,起初是以一句聖號為凈念,久久用功,佛號與雜念一併脫落,入於念而無念的凈念相繼境界。凈念才是正念,凈念才是無念,能觀無念者即是趨向佛智了。

佛法很多,可各隨因緣和根性,按照不同的方法,依之修練。密法中的六字大明咒無相修法,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大愚阿闍梨所傳授的,《大乘莊嚴寶王經》專明此咒功德。其修持特點:一、一印一咒簡單易修,口持咒不停,金剛念,唇動不出聲,這是口密;專心持咒,兩耳靜聽,不生妄念,這是意密;手結大蓮花印,這是身密。二、無相、無念、不必觀想。直入無相之門,與金剛經相應。三、時間上不限制,由半小時到二小時都可,或早晚各半小時至一小時,由各人自由安排。凡修持者能強身免難、得定開慧、明悟心性、往生凈土。是密法中簡易的善巧方便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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