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女人怎樣做母親

文/阮直

從現在的年輕媽媽身上我有點兒找不到母親的形象了，就剩下孩子的他媽、孩子的保姆、孩子的管家、孩子的保護神了。好像40歲以上年齡的人，說起母親來倒是有個慈愛、威嚴的女性還能溫暖一下心窩。 如今這中年的母親要不與女兒爭著比時尚就算有大有小了。傳統美德的母親是勤勞、純樸、善良，是克己、奉獻、默默無聞，她們把母性中最柔軟、最仁慈的價值都固化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今天的女性卻把這個形象顛覆了，即便在最傳統的鄉下，也沒了這樣的母親。為了生存，她們與丈夫一起告別了子女與公婆到城裡去打工了，而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一個傳說。在這樣一個商品化的時代里，女性的價值觀也不可能還堅守著「三從四德」的傳統，母親的傳統美德很難融入這個時代。 如今的母親已經不是子女成長的主角了，出生就有了月嫂，吃的也不是母乳，保姆教會了孩子走路，家教讓孩子學會了說話。就是日子過得不算富裕的家庭也有雙方父母承擔起帶孩子這事兒。母親有時間與孩子在一起過個雙休日，也是弄來一大推玩具、電腦遊戲，甚至是寵物與孩子們嬉戲，母親位置已經被「篡權」了。 女性們更喜歡的角色是社會化的符號，諸如成功人士、知識女性，有魅力的白領，甚至女領導、女高管，就沒聽說哪個女性自戀過「我是個好母親」的。傳統的母親形象隨著鄉村的凋敝與爺爺奶奶一起老邁了，現代意義上的母親則在家庭和社會的雙重壓力下砥礪自己的堅忍形象，她們要面對的已不再是以往「孟母三遷」式的簡單教育問題，而要在家教、擇校、輔導班、名牌大學、出國留學這個窄門兒里「死拼硬克」。一個「哈佛女孩」冒出來，千百個母親就立志把孩子送到美國；一個郎朗成名後，千萬個家庭都買了鋼琴；一個丁俊暉玩轉了斯諾克，無數的家長也讓自己的孩子拎個棍兒。母親把孩子當成了能中大獎的彩票了。 母愛是聖潔的、偉大的，同時，母愛也是醜陋的、自私的。中國式的母愛，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望子成龍」，把自己沒能實現的願望寄托在孩子身上，用孩子的成功，滿足自己的虛榮。魯迅先生說過一句令天下父母痛徹肺腑的話：「中國少有合格的父母。」 那麼誰會當母親呢，在一本書中看到這樣一個故事。富蘭克林5歲時突然變得很憂鬱。他說自己不快樂是因為沒有自由。他的母親薩拉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這麼說：「現在想起來似乎很滑稽。」但是「當時他的聲音是一種絕望的調子，這使我意識到他是多麼嚴肅地談到這個問題」。薩拉意識到對富蘭克林管得太嚴厲了，過分控制了他。第二天早上，薩拉容許兒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有規矩，沒有日程安排。「他對我們置之不理，以此證明他對自由的渴望。那天晚上，他成了一個疲憊不堪的臟小孩，累得拖著腳回家。我們也不問他去哪裡或是幹什麼。第二天，他自願地按平時的日程作息，並且覺得心滿意足。」富蘭克林發現，如果自由意味著被人忽視，那自由也不太好玩。薩拉就是一位智慧的母親，她知道兒童的心理。我們無論是傳統美德的母親還是現代知性的母親有幾個是這樣的呢。 如今母親的形象是尷尬的，傳統美德的母親不適應現代社會，現代社會的知性母親不少媽媽又不會做。母親是怎樣的、應該怎麼做,其實都被男權文化的程序控制著，女性還沒有獨立自主做母親的話語權與自主權。 當這個社會都唯利是圖、以官為本，母親的「母性」是擺脫不了集體人性的。所以，我們焦慮當今的女性不會做母親，還不如多操心當下的男人更不會當爹，如今的男人與九十多年前魯迅批評過的男人一樣，要「學會怎樣做父親」。在男人不會當父親、甚至不會當人的情況下，女人別說當無私、聖潔的母親了，就是當個好媳婦、好老婆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