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圍城：男女戰爭要麼雙贏要麼雙輸

在婚姻的圍城裡，要麼雙贏，要麼雙輸，從沒有單一的贏家。　　東方的傳統文化視男女相愛成婚為一種輪迴，前世鴛鴦，此生姻緣。不是冤家不聚頭，上輩子欠你的情，這輩子好歹要還你的債。西方文化中，一夫一妻制的婚姻起源於《聖經》中亞當與夏娃的故事，天主說他們本是一體的，只有結合，靈魂才得以完整。而在亞里士多德時代的民主雅典，一個男人傷害了一位女士，會被罰與那位女士成婚。婚姻成為一種懲罰，一種沉甸甸的債務，這種被禁錮的感覺一直深藏於男人們的潛意識。如今，男性群體會在新思想、新潮流的掩蔽下，有意無意地做出一些破壞婚姻規則的事，力求讓婚姻少些束縛，更適合男人的自由天性。看看是誰在熱衷修訂《婚姻法》，你就知道有一個年齡群體的女性渴望把婚姻變成一種銅牆鐵壁，來挫敗男人集體無意識中的泛愛主義。怪不得女性主義者凱特·米利特要把婚姻與性愛看成是一種兩性戰爭，千百年來，婚姻一直演繹著男權和女權的鬥爭。其實在婚姻的圍城裡，要麼雙贏，要麼雙輸，從沒有單一的贏家。　　婚姻的權力遊戲　　我的面前正坐著一對焦慮的夫妻，丈夫楊，家在南方一個中等城市。父親是軍人，很少在家，教育子女時只有四個字：規則、服從。由於家庭的補償原則，母親對孩子就不得不異常地溫柔體貼，她獨自照料著楊和他的三個姐姐。在這個家庭里，有明確的權力等級。爸爸不在時，楊是家庭唯一的男性象徵，備受女性們的關愛和保護。父親在家時，他就降級為母親身後的跟屁蟲，使得他對父親的權威又怕又恨。在一段相當長的時間裡，控制、依賴母親和姐姐是他獲得快樂與自我認同的源泉。妻子蘇，8歲時父母離異，母親改嫁他人從此杳無音信，蘇與5歲的弟弟跟著父親生活。父親生性孤獨，不會接受或表達與孩子之間的愛與關心，蘇只有把內心的愛投注給弟弟，形成家庭的情感核心。扮演姐姐和母親的雙重角色，恰巧是蘇心理成長的動力，她從小獨立且堅強。結婚後，兩個相愛的人各自從舊有的家庭中脫離，新的生活模式與關係模式要在婚姻中逐步定位。　　楊對蘇既依賴又抗拒，他把蘇的母性和獨立性看成一種強權，努力發展一種懶惰、霸道和隨心所欲的生活態度來挫敗蘇。而蘇內心對父愛的渴望，想實現做小女孩兒的夢被阻礙了，不得不繼續扮演姐姐或母親的角色。她開始對楊有了一種慢性發展的憤怒，這種憤怒也可能起源於她幼時被壓抑了的創傷體驗，當憤怒積攢到一定的張力，她就與他爆發一場猛烈的爭吵。終於有一天，蘇陷入了對婚姻的絕望，她變得抑鬱、消沉、形影憔悴。在心理醫生看來，他和她都在演繹各自情感中的「未竟事業」，要幫助這對夫妻改變婚姻的權力遊戲，需要梳理原家庭對婚姻的殘留影響，釋放和揭示夫妻個性中潛在的矛盾。幾次治療後，蘇可以坦然地說：「吵架的感覺很好，只有相愛的人才爭吵，因為彼此之間是在意的。」　　另一類權力鬥爭　　另一對夫妻，男的是小有名氣的自由撰稿人，是朝息夜作的夜貓子，而妻子是某中學的班主任，生活規律按部就班。由於工作、家務、孩子，妻子渴望有一個溫柔的臂膀以助她入睡。但做丈夫的原則性很強，依然晝夜筆耕。妻子的睡眠漸漸變得很糟糕，失眠多夢，晨起時面色和心境都慘不忍睹。與之相處時免不了摔摔打打、指桑罵槐。殊不料丈夫裝聾賣啞，就是不識其中真味。幾年下來，水泠泠、活潑潑的嬌妻變得花容失色、倦怠消瘦，不得不輾轉醫院，求醫問葯。丈夫雖然頗有微詞，但為了妻子康復，只有多承擔一些家務和放棄晚睡的習慣，家庭里開始有了歡聲笑語。我對他們說：「妻子的癥狀是有意義的，癥狀改變了家庭現實，使太太在婚姻遊戲中成為強者。」當太太的生活規則成為婚姻的主打色，太太獲益，癥狀就消失了。　　婚姻中的衝突有兩種升級形式：一是你強、我更強(對抗升級)；二是你越強、我越弱(補償升級)。兩種方式最終都會讓婚姻不好玩。唯一能消除衝突的方法就是有一方願意認輸。有時候，婚姻的籠子里裝進兩隻秉性迥然不同的鳥，爭鬥是不可避免的，要麼分出地盤來，彼此相安無事，要麼就是有一隻鳥累了，說「得！得！一切都依你」，息事寧人。　　有一對結婚不到半年的夫妻吵著鬧著要離婚，妻子說自己成了婚姻的奴隸，丈夫像貼膏藥般緊黏著她，她沒了自我的權利和自由。先生充滿疑惑地說愛怎麼能讓人窒息，妻子像捉迷藏，讓自己逮不著抓不穩，想說愛她不容易。　　其實，不是苦才會苦死人，甜也能甜死人。這對夫妻的問題不是愛與不愛，而是他們彼此的親密需求不同。丈夫渴望與相愛的人實現一種深度親密，妄想把妻子完整地納入自我範疇，所以妻子的一切事都是他的事。而妻子的人格要成熟一些，相愛只能分享她身體、情感和精神的部分權力，彼此要留出相處的空隙來。心理醫生會把他和她所需的情感距離相加，再除以二，告訴他們，這可能是婚姻適應中最好的親密距離。　　婚姻中的相愛技術　　婚姻中的愛很像古希臘人玩的「木馬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是一種奉獻、克己、責任，走近了又覺得愛完全是唯心的、唯我的、要求即刻的獲取與回報。結婚以後，小莉的一顆心全系在丈夫身上，早上一睜眼，她就在想，丈夫應該穿什麼衣服，吃什麼早餐。家務事從不讓他插手，煩心的事也不讓他知道。小莉對我說：「我的最大願望就是保護我的丈夫在家中的好感覺，我願意無私地滿足他，不管是生活還是性愛。我的朋友告誡我，說我在扮演男人的母親，我不以為然。婚姻的開初，丈夫似乎很感激我，對我百般溫柔。可日子一久，他就覺得這一切是我該他的、欠他的。在夫妻性生活上，他也越來越少殷勤，似乎是在恩賜我。」　　婚姻相愛技術有一種最少關心原則，關心對方越多、越被動就越感覺不到對方的關心。對他人的關心是人的一種心理需要，我建議小莉在婚姻中有意無意地忽視丈夫的需求，玩一種平衡遊戲。幾個月以後，丈夫反過來黏著小莉，埋怨她不像過去那麼愛他了。　　婚姻的第二個技術是距離感。夫妻之間有時需要一種心理距離，距離產生美。聰明的女人會保持一定的情感獨立性，不會讓對方看得太透，讓愛她的男人對她保持一種新奇。男人的內心對自己所愛的人都有一種征服慾望，希望獲得全方位佩服和讚揚，太太們最好把這樣的讚揚當做掛在大象前面的香蕉，讓他以為只要往前走一定吃得著。　　婚姻中的第三原則，分離與重逢會讓愛情產生活力與更新。短暫的分離的確給愛情平添許多魅力和想像力。纏結黏著的男女愛情有強烈的求同性，它是以彼此失去個性和獨立為前提的。以這種方式愛著的男女會很快失去對愛的興趣。但分離也需要把握好一個度，距離不能太長，分離也不能太久。　　婚姻的第四原則，是做事不要完滿，保持一種欠缺感，讓對方以為多給你一些關愛你會做得更好。像前蘇聯的撐竿跳高運動員，每次就打破一個厘米的高度，可以連續獲得獎勵。　　結語　　當今流行一種調侃：「結婚是失誤，離婚是覺悟，再婚是執迷不悟。」婚姻本是一種開放的、互動的、雙方獲利的情感系統，是一個有生命力的自我組織，它有成長、癒合、再生的能力。不管婚姻關係中的明爭暗鬥還有多少，婚姻的魅力正源於婚姻內部的衝突，這是一種矛盾的和諧。只要採用人本的、善意的態度，彼此積極接納與認同，婚姻最終能開出柔美的鮮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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