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情局酷刑報告》折射美國人權邏輯悖論

　　作者：中國人民大學國際事務研究所所長、教授　王義桅

　　「身正不怕影子歪」，「打鐵還需自身硬」，這是中國的俗話。這種認識也同樣適用於美國。可惜，中國的俗話恰好證實了美國人權外交的虛偽性，清楚表明了美國人權邏輯的悖論。

　　就在共和黨即將全面掌控國會前夕，中期選舉全面敗北的民主黨，把這些年搜羅的共和黨政府醜事公之於眾。民主黨控制的參議院情報委員會日前公布了《中情局酷刑報告》。該報告是民主黨近年來精心搜羅的關於中央情報局自「9·11」事件後對恐怖分子嫌疑人使用極端審訊手段的調查結果。報告認為，中情局在向國會和公眾介紹有關行動時隱瞞真實情況，對囚禁者的審訊過程比其所描述的要「殘酷得多」，但酷刑並沒有取得保護美國人民生命、阻止恐怖事件發生的預期效果。這份報告全文長達6700頁，至今仍處於保密狀態。這一費時5年、耗資4000萬美元的調查報告指出，中情局所使用的審訊手段大大超出了法律所允許的範圍。在調閱了約600萬份中央情報局文件後，大量證據表明，中情局虐囚的真實情況較其向國會和民眾所解釋的要嚴酷得多。

　　美國這種黨同伐異的遊戲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早在2004年《紐約時報》就曾爆料類似的虐囚醜聞。一些人還指望將壞事說成好事，大談什麼美國制度的糾錯能力是美國軟實力的體現。然而，事實恰恰相反。美國為何「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再置國際形象於不顧？此次虐囚報告，正如美國的槍擊事件、黑人騷亂一樣，屢屢發生又為何屢整不改？客觀來看，這些事件的實質已超越了美國的兩黨鬥爭、輿論監督，而是美國與世界關係的折射，反映出美國人權邏輯的種種悖論。

　　悖論一：外交是內政的犧牲品。美國的國內法高於國際法，美國的國家利益高於國際利益。這是美國人權觀的基礎。因此，再怎麼拿外交說事兒，都不能動搖美國制度的優越性。這就是美國政治的邏輯。美國總統奧巴馬在該報告面世後發表聲明說，「『9·11』事件後中情局採取的一些行動違背了美國的價值觀。虐囚行為不僅有悖美國的價值觀，也無助於美國更廣範圍內的反恐努力或美國安全利益。不僅如此，這些虐囚行為極大損害了美國在世界的地位，也使得美國更難於與盟國和夥伴尋求自身利益。」然而，奧巴馬並未因此而向國際社會道歉，或責罰中情局，其表態是希望此醜聞不影響美國外交，僅此而已。

　　悖論二：我的安全高於你的人權。世界人權讓位於美國利益，我的安全高於你的人權。這是美國外交的一貫邏輯。美國的虐囚行為其實可以追溯到二戰結束前夕，美國向日本投擲原子彈，杜魯門總統解釋理由是減少美國部隊的傷亡，讓日本軍國主義徹底放棄反抗。而美國與蘇聯在爭奪歐洲戰場勝利果實時，為何不使出如此絕招呢？作為美國敬仰的德國，由於同根同種，是不可能遭遇日本這般待遇的。縱觀美國的虐囚行為，大多是針對中東穆斯林，且被政治導向所掩蓋，其實帶有種族主義色彩。因此，這種虐囚行為與美國白人警察的「虐黑」行為異曲同工，本質上反映出美國白人至上的種族歧視。

　　悖論三：我的標準不同於你的標準。美國人權邏輯的悖論是廣義上美國外交雙重標準的具體體現。在倫敦出版的《中東報》曾發表評論說，虐囚醜聞是對美國所謂人權的嘲諷。美國總是把人權掛在嘴邊，而在其情報機構關押的囚犯中卻沒有任何人權可言。許多被關押者受盡了名目繁多的酷刑虐待，那些讓人感到不寒而慄的刑罰本身就是對美國不尊重人權、褻瀆人權的揭露。

　　美國中情局的行為和2004年曝光的美國大兵行為，都是與美國政府試圖在中東地區贏得穆斯林民心的努力背道而馳的；這種努力就是以「大中東民主計劃」為主要標誌的針對穆斯林與阿拉伯世界的公共外交。虐俘事件、虐囚事件的公開無疑成為這一定向外交的「滑鐵盧」，其原因正如中央情報局國家情報委員會前副主席兼中東問題分析家格雷厄姆·富勒所說的，「如果我們的基本政策被人看出了破綻，那麼再好的包裝和宣傳，其效果也會大打折扣。」這就是世人普遍看到的美國人權衛士的虛偽。

　　然而，美國真在乎這種形象嗎？米爾斯海默在《大國政治的悲劇》一書中寫道，「很難想像一個現代政治領導會公開地要求其國民為改善均勢而拚死一戰。不管是歐洲還是美國的領導者在世界大戰或冷戰中都沒有這樣做。大多數人更願意把本國與敵國間的戰爭看成善與惡的較量，認為自己站在天使一邊，而對手與惡魔為伍。因此，領導者常把戰爭描繪成一場道德十字軍討伐或意識形態之爭，而不是為權力而戰。」由此可見，美國人權邏輯的悖論是「美國例外論」的具體體現——在外交政策上，這種「例外主義」不但是一個神話，而且是一個危險的神話，因為它建立在四個不正確的論題上：其一，美國政府在道德上和政治上優於其他政府。其二，美國對世界和平及繁榮是不可缺少的。其三，為了美國國家利益，其他國家須配合美國政策。其四，如果有任何國家拒絕配合，美國在道德上有權去經濟制裁和武力干涉。

　　這種「美國例外論」進一步損害了美國的軟實力，使它作為人權衛士的形象越發蒼白。目前，弗格森事件還在美國國內發酵，抗議白人司法不公的遊行示威還在繼續。美國人權邏輯的悖論源於美國國內政治的不平等，甚至可以追溯到美國早期對印第安人的屠殺，而這些都在持續考驗美國的良心與國際正義，動搖美國霸權的道義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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