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女漢子」

唐朝女子

愛美愛玩、精明強幹

她們

引領時尚

能文善墨

參與政治

她們的群體崛起是中國歷史上

本應該被濃墨重彩的重大事件

今天我們撇開野史的偏見

再來看看這場「女性革命」的先鋒

武則天

女帝武則天（624－705年）參政與執政期間，刻意提高女性的社會地位，可謂是古代女權主義的先驅。

1

泰山封禪 · 女人要參加

乾封元年（666年），唐高宗準備赴泰山舉行封禪大典，幾乎是我們這個民族的最高禮儀。

泰山封禪，昭告天地、神明、世人：帝王受命於天，承擔起管理蒼天之下的這片大地和它之上生靈的重擔。這個儀式，由皇帝率領群臣，莊重肅穆，從來跟女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傳說中神農、炎、黃、顓頊、帝嚳、堯舜禹湯、周成王，都在泰山封禪。信史記載中：一統河山的秦始皇、揚威西域的漢武帝、恢復漢室的東漢光武帝，封禪的儀式也近乎他們輝煌生涯的巔峰。

就是這樣一個對於整個中華文明都舉足輕重的儀式，當時還是皇后，但已經跟高宗李治同朝臨政的武則天表示：她也要參加祭祀。

穿著官宦男子常服的唐朝。櫻桃小嘴、柳眉如月、豐腴自信，端的是俊朗洒脫美姑娘。圖片來自／fotoe

滿朝文武覺得，作為一個女人，你悄無聲息的把控權利，我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反正後宮干政也不是沒有過，你卻做什麼還要大張旗鼓，昭告天下。讓女人參加國之大典，祭祀神明，簡直就是敗壞宗法、有傷國本、貽笑大方。

武則天卻堅持：古禮錯了，祭天既然該由皇帝來，祭地當然要由皇后上。皇上率群臣祭天，她也要率領眾命婦祭地。不論因為真愛、開明、糊塗還是權謀博弈，高宗最終同意了這個劃時代的舉動。

婦女的政治地位、社會影響和受尊重的程度，潛移默化的在被影響。

2

為母服喪 · 和父親一樣

不過，這樣還不夠，武皇后又提出要修改服喪的制度：一直以來，按照《禮記》對「五服」的要求，父親去世服喪3年，但父在母亡，只服喪1年。她提出，要改成母親去世也一律服喪3年。

群臣、大儒、乃至鄉紳們都憤怒了：你們這些玩兒頂層政治的人，想彰顯自己的地位，你一個女人跑去泰山封禪，我們也就忍了，反正跟大家沒太多直接關係。

張萱《唐後行從圖》，描繪了武則天宮廷生活的場景。供圖／fotoe

但改喪葬之法，是在修改綱常，將父親和母親的地位拉平，直接違反了禮教「夫為妻綱」「夫尊妻卑」的原則，整個親疏尊卑的差序格局都紊亂了。你們皇家自己沒有祖宗法度就罷了，還想推廣毒害每個家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高宗認為此舉有利於彰顯孝道，極力褒獎表揚，下詔推行。待武則天掌握政權以後，為母親服喪3年被正式寫入法律，從此穩定下來。

這是對傳統儒家禮教思想的極大衝擊，它承認和鞏固了婦女在家庭中的威望和地位，將「母親」突破尊卑格局，在禮儀上抬到與「父親」同樣的高度。稱之為革命都不為過。

3

著書立說 · 那些偉大的女性

武則天深知，僅有律法賦予的地位是不夠的，還要告訴普羅大眾，歷史上那些偉大的女性，彰顯她們的智慧、才華、善良、堅韌和不輸於男子的各種德行。讓男子對女性也能夠有所崇敬，讓女子從小聽到也能夠受到鼓舞。

她召集文人撰寫《古今內范》《列女傳》《孝女傳》《內軌要略》《保傅乳母傳》。

《古今內范》《列女傳》是關於婦女行為規範的書，書中搜集了女性中的模範人物，為女性提供行為準則和參政依據。列出偉大的女性人，讓女孩們可以有參照的偶像。

永泰公主是唐中宗的第七個女兒。此壁畫為其墓中九宮女壁畫，其中一個女性或為永泰公主。供圖／張佳

《孝女傳》是和《孝子傳》相對應編寫的，《孝子傳》主要是給皇子的行為教材，而在武則天執政的特殊時期，對女兒的管教應該是放在與兒子平等地位的，所以《孝女傳》最初應是培養女兒的教科書，之後頒布下來也就成了廣大婦女的行為教材。

《內軌要略》主要強調婦女的居家之道和行為美德，要對丈夫順從，對家人和好。

最值得一提的是《保傅乳母傳》。在皇宮裡，保傅、乳母的數量不少，其職責是餵養哺育皇家子弟以及給予最初的啟蒙和禮儀教育。他們的地位並不高，也很少有人將他們納入史冊，武則天所編撰的這部書可以很明顯看出她對提高女子地位所作出的努力。

這些書籍的出現使婦女同男子一樣有了行為規範的準則，是婦女地位提高的表現，武則天在此，無疑是作出了貢獻的。

4

造神運動 · 有男神也要有女神

有了書籍還不夠，將女子的地位再提高一步，還需要有女性的神祇。

唐朝尊道教，因老子姓李，李唐家族認老子為先祖。武則天封老子為「太上老君」，放於至高無上的地位，追尊老子的母親為「先天太后」。

那麼先天太后的地位之高，在其時，不亞於基督教中的聖母瑪利亞之於耶穌基督。

大唐隨後又舉行了兩次極為鄭重的祀先蠶典禮。以國家之力，莊嚴祭祀黃帝的妻子、教會人們養蠶繅絲的嫘祖。

莫高窟第12窟「彌勒經變之男拜女揖」壁畫，體現了唐代社會對女性的尊重和包容。攝影／孫志軍

武則天還與高宗一同謁拜少姨廟、啟母廟這些祭祀婦女的寺廟。

她深知，自己要想稱帝，必須得先做一系列鋪墊，女性的地位，至少是某些極其特殊極其出眾的女性的地位，必須要尊崇，必須要被社會抬到至高無上的地位。

女性有了自己的神可以參拜、祈求。人們也漸漸習慣了對女性形象進行供奉、尊崇。

5

稱帝 · 從幕後走向前台

武則天在經歷了輔助高宗，二聖臨朝，公開掌權，中宗繼位，太后參政，廢黜中宗，另立睿宗，太后執政之後，大唐的政治權力已經完全掌握在她手中。

公元690年，朝廷百官及帝室宗戚，遠近百姓，四夷酋長，沙門道士等總計六萬多人上表請武則天稱帝，皇帝李旦也上表自請讓位，改姓武氏。

武則天稱帝，改國號為周，定都洛陽，年號天授，成為中國漫長歷史中第一個，也是惟一一個女性帝王，從來沒有，也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性達到這樣的高度。不知武帝泉下有知，會做如何感想。

聯繫千年之後廣泛掀起於世界範圍內的女權運動來分析，我們的確可以稱金輪皇帝武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古代女權運動的先驅，並且在唐代女子中產生了很大的「示範效應」。

圖為上官婉兒墓誌。墓誌敘事的核心部分，有意塑造了她忠於中宗，反對韋後的政治形象，與傳世文獻中所見上官婉兒的形象大相徑庭。供圖／陝西考古研究院

武則天稱帝後，在女主政治的特殊情境下，決策中心不自覺地轉向宮內，導致大量日常文書行政工作改由女官群體承擔，一批女中精英脫穎而出，成為唐代乃至中國古代政壇上的耀眼明星。

像上官婉兒那樣才幹超群，手握實權的女官並不少，如尚宮柴氏、賀婁氏等，她們是參政議政的「活躍分子」，並形成了一股特殊的政治勢力，對當時的政局產生了不可忽視的影響。

6

落幕 · 重回閨房

稱帝15年，武則天已經進入真正意義上的暮年，老病纏身的她長時間不能上朝，對朝政的控制力下降。

神龍元年（705年），武則天病危，卧床不起，眾官員發動兵變，協同禁軍沖入寢宮。武則天退位，禪讓帝位於太子李顯，是為唐中宗。周朝落幕，恢復大唐。同年年末，武則天病逝。

至開元元年（713年），當韋皇后、安樂公主、上官婉兒、太平公主相繼因參與政變而死後，唐前期因女人干政帶來的所謂「女禍」，也基本結束。

這一系列事變，也從根本上絞殺了女性尤其是宮廷女性想與男人一爭天下的美夢。

左邊的女子是執笏板的女官，著白色上衣，紅色條紋長裙，作謁見狀。為了提升婦女的社會地位，武則天當政時期，廢除了婦女跪拜禮。供圖／張佳

玄宗掌握大權後，立即改革內官制度，對嬪妃加以裁撤,重整女性與政治的關係，對後宮採取嚴密防範的措施。

唐中後期皇帝德宗、宣宗等都以崇尚禮法著稱，並且注意以禮法約束皇室女性。這個時期儒家禮教、婦德被重申和強調，很少有后妃、公主參與政治。

女人們為參與政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唐朝有記載的36位后妃中，9人被殺，4人被廢。這是1/3的后妃不得善終。而整個唐代被廢與被殺的后妃人數則遠不止此。

身處高位的女性尚且如此，更別說那些因捲入政治而被害、被罪的宮官和宮女了。

唐代女性熱衷參政的景觀猶如「曇花一現」，綻放近百年後即凋零入泥，但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社會已經是個奇蹟了。她們畢竟在歷史舞台上活躍過，留下一個個令人難忘的形象和一幕幕發人深省的悲喜劇。

話 題

你怎麼評價武則天的？

本文節選、改編自《中華遺產》2015年04月

撰文/煮酒君、鄧海春 責任編輯/李艷

微信編輯、排版 / 馬曉嫻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