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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與道教(13)

道家與道教

南懷瑾

八、 道家與道教宗祖人物思想的略論(四)

(四)秦漢之際燕齊方士與神仙的思想淵源

1.秦始皇與封禪

關於中國道教學術思想的淵源,在我們的歷史文獻中,有一很可靠,又很有系統的資料,便是《禮記》與《史記》中「八書」的學術思想,如何由道家變成道教?如何由燕、齊的方士變成神仙?大體的史料,在《封禪書》中,已有頗具規模的記載,因為說來話長,現在只擇其簡要的,與秦、漢之間有關道家與道教的淵源,稍加說明,以供參考。

封禪,在過去中國的歷史上,是類似西方宗教性質的禮儀,而且在秦、漢前後,也是歷代帝王的大典。所謂封,是在泰山上築土為壇以祭天,報天之功,就叫做封;泰山下,小山上除地,報地之功,就叫做禪,所謂禪,便有神之的意義。在春秋時代,正當齊恆公稱霸的時期,他想封禪泰山,管仲卻極力勸阻,他說:「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司馬遷說:「後百有餘年,面孔子論述六藝傳略,言易姓而王,封泰山,禪乎梁父者,七十餘王矣。其俎豆之禮不章,蓋難言之。」當孔子的時代,封禪的意義,也隨周室的衰微一樣,漸趨黯淡,而且周靈王用萇弘的主張,採取神鬼迷信的方法,射狸首以致諸侯的來朝,一變封禪精神,轉入神鬼威靈的作用,結果萇弘被晉人所殺,諸侯更形叛亂,所以說:「周人之言方怪者,自萇弘。」以後再過百餘年,秦國自秦靈公開始,由封禪精神的演變,形成建立神祠的風氣,就成為後世道教崇拜多神的濫觴,漢代崇尚白帝,靈寶等事,都是開始在秦時。

到了秦始皇稱帝的時期,東巡郡縣,祠騶峰山,頌秦功業,「於是,征從齊、魯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因為議論封禪的儀禮不合,「始皇聞此議,各乖異,難施用,由對細儒生。」這些儒生等被細而不用,聽說秦始皇上山遇大風雨,便譏笑他,「於是,始皇遂東遊海上,行禮,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仙人羨門之屬。八神將,自古而有之,或曰:太公以來作之,齊所以為齊,以天齊也。其祀絕,莫知起時。」所謂八神:(1)天主,祠天齊。據另一說:臨淄城南郊山下,有天齊泉,五泉並出,有異於平常所講的迷信觀念,只是說它就如天的腹臍一樣。(2)地主,祠泰山,梁父。因為天好陰,祠之必於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叫做(田寺)。地貴陽,祭之必於中圜丘等地。(3)兵主,祠蚩尤。(4)陰主,祠三山。(5)陽主,祠芝罘。(6)月主,祠之萊山(7)日主,祠成山。(8)四時主,祠琅琊。這便成為後來道教崇拜多神的淵源,但是,秦始皇變封禪為愛好神仙,果然是基於帝王晚景,好求長生不老的心理作祟,但也是由於戰國以來方士學術的流行,與陰陽家思想的瀰漫鼓盪而來,如說:「自齊威宣之時,騶子之徒,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秦帝,而齊人妻之,故始皇採用之。而宋毋忌、正伯僑、充尚、羨門子高(都是古代所稱之仙人),最後皆燕人,為方仙道,形解銷化,依於鬼神之事。騶衍以陰陽主運。顯於諸侯。而燕齊海上之方士,傳其術,不能通。然則怪過阿諛苟合之徒,自此興,不可勝數也。」我們讀了司馬遷的這一段記載,便可了解戰國時期的「方士」神仙,與陰陽家的學術思想,影響秦、漢之際朝野之間的情形了。但決不可忽略燕、齊海上的方士,雖然傳授騶衍陰陽五德主運的道術,而「不能通」的一句,因為他們學不通陰陽家的學術,故有「怪迂阿諛苟合之徒」,借托而興,藉以欺世盜名的,漸漸多到不可計算。

神仙「方士」,既不易得,純粹的陰陽家如騶衍的學術,又如此地難通,故在秦、漢之際,一般方土,都在假借神仙的氣氛中討生活。因為人的心理,往往喜歡求假而嫌棄真實,所以那些借托神仙的假「方士」們,便可在帝王與社會之間,招搖撞騙,同時也騙住了他們自己,因此。便形成戰國到秦漢之間一段人化神仙的趣史了。如說:「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州。此三神山者,其傳在勃海中,去人不遠。患且至,則船風引而去。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葯,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銀為宮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臨之,風輒引去,終莫能至雲。世主莫不甘心焉。」司馬遷寫到這裡,說了半天海上三山的神仙宮闕,都是出諸傳聞而難證實,可是他用了一句最妙的話,便是「世主莫不甘心焉」,這也是說明地位愈高,富貴權勢已極的人,他的心理愈加空虛的狀態。人的慾望,總是有所求,而且無止境的有所求,做了皇帝要登天,也是人心難平的必然趨向,征服天下的英雄,作為世間的帝王,雖然聰明一世,但仍懵懂一事,他們卻甘願接受方士們的欺騙,因此,他又寫出秦始皇求神仙的歷史,如說:「及至秦始皇並天下,至海上,則方士言之,不可勝數。始皇自以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乃齎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風為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其明年,始皇復游海上,至琅琊,過恆山,從上黨歸。後三年,游碣石,考入海方士,從上郡歸。後五年,始皇南至湘山,遂登會稽,並海上,冀遇海中三神山之奇葯。不得,還至沙丘。崩。」這一段的文字,司馬遷極力運用他的高度文學筆調,寫出歷史上帝王慾望的真象,最後用了一個「崩」字的微言,結束了人世間所有人生禮成而閉幕的結局。古禮,稱皇帝之死叫做崩,諸侯之死叫做薨,薨也罷,崩也罷,反正是神仙見不到,長生不死之葯,傾全國之力也求不到,到頭還是葉落歸根,就此了事。絕妙的秦皇、漢武的事業。必須要有一個絕妙的司馬遷,為他寫出曲折極致的《史記》,使千載之下的我們讀來,覺得它是一部絕妙的哲學小說,可以發人深省。司馬遷在《封禪書》中,不但盡情地諷刺秦皇、漢武,同時也盡量寫出那些假「方士們」醜陋可惡的一面,但是,他也否認秦、漢之際儒生們對於迷信封禪的可笑與可鄙,如說:「秦三年,而二世弒死,始皇封禪之後十二歲,秦亡。諸儒生疾秦焚詩書,誅謬文學。百姓怨其法,天下畔之。皆訛曰:始皇上泰山,為暴風雨所擊,不得封禪。」他便在此作了最後一句的結論說:「此豈所謂無其德而用事者邪?」這「者邪」兩個代用疑問的虛字,又是司馬遷筆下的花樣,等於現代的話說:「真是這樣的嗎?」是不是,他不下斷語,由讀者自己去想,他站在筆陣以外哈哈大笑而已。

2.漢初的神道與神仙

因為秦始皇迷信神祠與盲目的求仙,必致造成「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的現象,當秦二世的末期,朝野都籠罩著一片神鬼迷信氣氛,所以首先發難的陳勝、吳廣,便利用黃燈野火而作狐語,作為起義的號召。漢高祖的初興,也是借用斬白蛇而起義,祠蚩尤而釁鼓,到了定鼎以後,便下詔制定天的五帝之祠,崇尚神道。漢文帝也一度相信趙人新垣平的望氣之術,篤信鬼神而立五帝壇。漢武帝即位之初,尤其敬信鬼神之祀,他初見到秦國故地雍郊五(田寺)的時候,便定為以後的常規,三年一次效祀。同時,又開始求神君,舍之上林中,司馬遷說:「蹄氏觀神君者,長陵女子。以子死,見神於先後宛若,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往祠。其後,子孫以尊顯。及今上(稱漢武帝)即位,則厚禮置祠之內中,聞其言不見其人云。是時,李少君亦以祠灶穀道,卻老方見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澤侯合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長。常自謂七十,能使物卻老。其游以方。遍諸侯。無妻子。人聞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饋遺之。常余金錢衣食,人皆以為不治生業而饒給。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爭事之。」「少君言上曰:祠灶則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為黃金;黃金成以為飲食器,則益壽;益壽而海中蓬萊仙者乃可見;見之以封禪,則不死,黃帝是也。臣常游海上,見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棗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萊中,合則見人,不合則隱。於是天子台親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萊安期生之屬,而事化丹砂諸葯,齊為黃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為化去,不死。而使黃錘、史寬舒受其方,求蓬萊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齊怪迂之方士,多更來言神事美。」我們看了司馬遷的這一段記載,便可知道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在他心理上有另一面的興趣,他對於崇尚神道,與好求神仙的可笑行為,卻是甘之如餡,引以為樂。後來又有齊人少翁以鬼神方見上,便拜少翁為文成將軍,賞賜甚多,以客禮禮之,又為他的建議,大建宮殿以祠神,「居歲余,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以帛書以飯牛,佯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奇。殺視得書,書言甚怪。天子識其手書。問其人,果是偽書。於是誅文成將軍,隱之。其後,則又作柏梁、銅柱、承露仙人掌之屬矣。」

後來,漢武帝因為生了一場大病,巫與醫藥,都不能見效,因為求神而病癒。便幸甘泉,置酒壽宮神君,「神君所言,上使人受其書,命之日書法。其所語,世俗之所知也,無絕殊者。而天子心獨喜,其事秘,世莫知也。」後來因樂成侯的推薦,又拜欒大為五利將軍,「欒大,膠東宮人,故嘗與文成將軍同師……天子既誅文成,後悔其蚤死,惜其方不盡。及見欒大,大說。大為人長美,言多方略而敢為大言。處之不疑。大言曰:臣常往來海中,見安期,羨門之屬,顧以臣為賤,不信臣。又以為康王諸侯耳,不足與方。臣數言康玉,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師曰:黃金可成,而河決可塞,不死之葯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則方士皆奄口,惡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馬肝死耳,子誠能修其方,我何愛乎?大曰:臣師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則貴其使者,令有親屬,以客禮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神人。神人尚肯邪?不邪?致尊其使,然後可致也。於是,上使驗小方,斗棋,棋自相觸擊。是時,上方憂河決而黃金不就,乃拜大為五利將軍。居月余,得四印;佩天士將軍,地士將軍,大通將軍印……其以二千戶封地士將軍。大為樂通侯,賜列侯甲第,憧千人,乘囗,斥車馬,帷幄、器物,以充其家。又以衛長公主妻之。資金萬斤,更命其邑日當利公主。天子親如五利之第,使者存問供給,相屬於道。自大主將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獻遺之。於是,天子又刻玉印日天道將軍,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將軍亦衣羽衣,夜立白茅上,受印,以示不臣也。而佩天道者,且為天子道天神也。於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頗能使之。其後,裝治行,東入海,求其師雲。大見數月,佩六印,貴震天下,而海上燕齊之間,莫不扌益扌宛而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後來五利將軍欒大,也因不實而被誅,始用公孫卿,公孫卿說:「仙人好樓居,於是,上令長安則作蜚廉桂觀,甘泉則作益延壽觀,使卿持節設具而候神人。乃作通天莖台,置祠具其下,將招來仙神人之屬。」我們讀了這些較為詳細的記載,對於漢武帝愛好神道,勤求神仙的事迹,便可一目了然,他比之秦始皇的作法,更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此可見兩漢以來,由道家的學術思想,如何轉變為道教的趨勢,這些假「方土」們,又如何捏造神仙事實,欺世盜名的史料。

我們再看司馬遷在《封禪書》中最後作的結論與讚辭,更可進而了解漢初「方士」們的情況與結果,結論如說:「今上封禪;其後十二歲而還,遍於五岳四讀矣。而方士之候伺神人,入海求蓬萊,終無有驗。而公孫卿之候神者,猶以大人之跡為解,無有效,天子益怠厭方士之怪迂語矣。然羈縻不絕,冀遇其真。自此以後,方士言神祠者彌眾,然其效可睹矣。」讚辭如說:「太史公曰:余從巡祭天地諸神,名山川而封禪焉。入壽宮,侍詞神語,究觀方士祠官之意。於是退而論次,自古以來用事於鬼神者,具見其表裡。後有君子,得以覽焉。若至俎豆珪幣之詳,獻酬之禮,則有司存。」

我們大體了解了從秦到漢初武帝的時期,將近百年前後道家的方士與神仙,以及道教前身祀奉神祠的大略,便可概見秦、漢之際,方士們留給歷史的影像,是如何的惡劣。後世罵方士,並戰國前後的真方士,也一概唾棄,都是受此影響,實在有欠公允。

3.漢魏以下道家學術思想的內容概略

自秦皇、漢武以後,道家的學術思想,一再誤於這些假方士,假神仙的求丹煉藥手裡,使人迷失道家文化的真精神。又加漢初儒生如董仲舒等人,生當天下承平之際,用陽儒暗道的手術,敘述周、秦以上儒道本不分家的學術思想,注釋五經,疏釋聖道,以獨尊儒術為標榜,致使道家與老、庄的學術思想,尤遭貶值。於是,由戰國以下真正的方士學術,發展為兩漢以來易經學術系統象數之學的途徑;它與漢代天文學術相激蕩,便有揚雄著的《太玄經》,要以象數哲學理論的間架,概納天文科學的法則。它與陰陽、五行、天干、地支、二十八宿、以及蓍者(選擇時日)、龜策(卜卦)等,有關天文、地理、物理的理論科學相結合,便有焦贛、京房等象數、納甲之學,推測造化之機,易學系統的建立。再經分化而各自成為一家之言的專長,便有後來漢代易學的卦氣、變通、升降、爻辰等殊途一致學說的演變。魏、晉以後,修鍊神仙丹道派的學者,宗奉魏伯陽的思想系統,歸納這些學說的原理、原則,而成為與中國醫藥理論合流,丹經道術的規範。又有根據《禹貢》、《山海經》等山川地理形勝的研究,便有郭璞等人,倡導形巒體勢地理(堪輿)學術的興起。至於淮南子、抱朴子的著作,既是道家,又是雜家的學說,應是戰國以來方士學術思想部分的集成。在南北朝之際,因為北魏崇尚道教的關係,這些學術思想,大概都穿上宗教的外衣,變為道教的神秘之學,但到隋、唐以後,又復脫穎而出,除了天文、曆法等的研究,漸已建立專門化正規的科學體系以外,他如星象、地理(包括堪輿)、卜筮、建築、工程、工藝、藝術等種種實用之學,以及民間生活的節令等儀禮、與各地方風俗的習慣,完全與道家的學術思想,有密切的關係。如醫藥等理論、以及算命、看相等學術,雖然遠紹周、秦以上的文化淵源,但在漢、魏之際,都已加進印度文化佛家的學術思想,故有唐代醫藥的進步,與星命(算命)、卜筮學等的建立。如李淳風等的圖讖、唐僧一行禪師的天文與星象等學,也都從正統道家的學術思想而來。唐代的數學,遠紹九章歷算的遺規,配合兩漢象數的發展,受到隋、唐之際,阿拉伯算數的影響,對於三角、立方、幾何等算數的成績,已有相當的成就。因此輾轉影響,而有唐末五代之間,道家的數學思想,趨向河圖、洛書的數理哲學,產生北宋初期邵康節的《易經》象數之學,攝取漢易納甲的精華,配以甲產、河圖洛書數理的哲學,用以說明天地造化的樞機,預計歷史人事演變的跡象,一變漢代的讖緯之術,而開歷史哲學的先河。從此上下元、明清千餘年間,所有道家各種科學而哲學的學術思想,不依附於漢代的象數,即入於邵康節易學的範圍。

而在唐、宋、元、明之間,可以在世界學術與科學史上,除如眾所周知的火藥,印刷術的發明以外,可以大書而特書的一筆。(1)便是用醫藥方面的進步:在歷來傳統慣用漢代張仲景的《傷寒論》以外,便有金、元四大家醫藥的理論,與藥物學方術的專長研究,以及元代完成人身氣機穴道的銅人圖,奠定後世針灸治療學的堅固基礎,因此而輾轉傳授,才有今天德國、日本等世界針灸治療學的發展,所有推拿、按摩等學,都是這一系統的余枝。(2)便是用指南針構成羅盤的學術:利用一塊大圓形的木板,中心嵌上指南針,外面圈以八卦、天干、地支、甲子等層次,加以天文星象的二十八宿,以中原做時間、空間的中心。用仰觀天文星象的範圍,辨別地理區域的劃分,成為天文分野的作用,為世界上最早劃分地球經緯度的先驅。一個完整的羅盤,它的層次圈圈,共計三十六層,層層之間,錯綜複雜,互相溝通為用,必須具有漢代象數、納甲的基礎,與宋代易學河圖、洛書的基本觀念,才能神而明之,融會貫通而相互為用。當明朝初期,西洋航海學術等,還未十分進步,而且也未傳到中國,而在明成祖時代的太監鄭和三下西洋,他所製造的巨型木船,與遠離中國東南部海面,航行茫茫無際的天海之間,能夠分辨距離與導航遠海方向的,都是靠著這種羅盤的功效。因此,自明、清以來,便有專門製造標準羅盤的產地:徽州的,稱為徽盤。可以與徽州的筆墨、宣紙,同為名產的權威。廣東所制的,稱為廣盤。福建所制的,稱為建盤。後來用在察看地理(堪輿)的,大多以徽盤為準。用在航海兼帶堪輿作用的,也有採用廣盤與建盤的。總之,徽盤的度數標準,適用於中原的地理環境,廣盤與建盤,適用於東南臨海區域。(3)承接闡揚老、庄思想,天地造物互變的妙旨,專門研究生物互相變化的作用,說明人類能夠利用自己生命的功能,修鍊而成神仙的妙理,便有五代譚峭所著的《化書》,為最早專門研究生物變化的著作。此外,由宋代邵康節《皇極經世》納甲系統的演繹,構成三元甲子以統率時、空的觀念。從漢易納甲的演變,發明奇門遁甲的術數,在一般不知究竟者的想像中,認為僅是旁門小術,或為迷信的思想而已,殊不知其中含蘊理論科學的關鍵,可以由此發掘天地宇宙的奧秘,人事、物理的樞機,卻存在非常重要的寶藏。因為時間的有限,以及我個人學有未盡之處,關於這些已經提到,或者臨時尚有遺漏的正統道家學術思想的內容,略為提起研究者的注意而已,都到此為止,暫時告一段落。恕不多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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