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億美元！高通喊話蘋果繳清拖欠專利費，雙方上演「追債」羅生門

來自專欄 DeepTech深科技

在糾纏了一年多的時間之後，高通和蘋果之間的專利授權比重問題又有了新進展。蘋果借口高通在專利授權部分的收取比例過高，採取拒絕支付的態度恐怕要面臨很大的壓力。根據 DT 君的觀察，若按過去高通的收取比例來估算，蘋果這一年多因產品出貨所需繳納的授權金額可能將高達 45 億美元之多，而情勢正逐漸轉為有利於高通。

鬧劇的最終結果就是，蘋果認為高通利用不公平競爭收取過高的專利費用，而高通認為蘋果拒絕支付專利費用的行為與竊盜沒兩樣。

自事件伊始，蘋果彷彿就打定主意不想支付這麼高的金額，高通也只能一邊訴諸法律行動，一邊展開談判，希望能夠將損失降到最低。但隨後博通發起惡意收購，高通接應不暇，三星、華為等一線大廠也一度加入蘋果反高通的行列，拒絕支付專利費，讓高通的營收與獲利一度跌入谷底。

然而高通在擺脫博通的苦苦糾纏，並在今年初談妥其與三星及華為之間的專利授權條件，加上對 NXP 的收購案件可望獲得中國政府審批之後，終於可以心無旁騖的和拖欠授權費超過一年的蘋果全面展開法律戰。

根據 Bloomberg 的情報分析師 Matt Larson 表示，雖然兩家公司把法律戰推向全球各市場，在包含 6 個國家的 16 個司法管轄區中，發起了超過 50 個獨立的知識產權和反壟斷訴訟，但預期最快在 2018 下半年就可以看到結果塵埃落定。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蘋果在手機設計上擁有獨到的見解，並獲得市場的認可，但其在通信標準的經營與專利的確保方面並不積極。不論是採用英特爾的基帶，或者是自行發展基帶技術來取代高通方案，如果關鍵專利無法迴避，那麼最終還是免不了會受限於高通的專利授權框架之下。

所以，就現實狀況來看，蘋果其實擺脫不了高通，之所以提起法律訴訟，也是為了給自己在授權費計算方面爭取更好的條件。

另一方面，蘋果是高通的單一最大客戶，占其專利授權收入超過2成，過去高通面對客戶的責難，通常不會直接硬碰硬處理，而是採用迂迴的方式，談妥授權條件以及優惠方式。過去對包含蘋果在內大客戶的合約就是授權費照收，但高通會反饋一定比例的金額，變相做為折扣，但蘋果仍不滿足，拒絕支付授權費，高通則是扣下十幾億美元的反饋金，雙方都將對方告上法庭，然後演變至現在的狀況。

以戰止戰，向來是大企業間平息糾紛的最佳手段，當然，最後的妥協是必走的過程，而高通和蘋果之間的法律戰看來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高昂專利費用屢啟爭端

高通在專利費用收取比例上的拿捏向來為各家手機廠商所詬病，由於高通掌握 3G、4G 等關鍵專利，若拒絕支付，基本上產品也就不可能出貨，而早些年手機產品價格尚低，以整機出貨價比例來收取仍可接受，但隨著各家手機廠商推出高端手機的比重越來越高，所負擔的專利費用也越來越沉重。其實不僅蘋果早有怨言，包含韓國、中國在內的多個市場都曾對高通下重手，逼迫其調降專利費用的收取比例。

早在 2014 年，中國發改委就對高通進行反壟斷調查，要求高通支付將近 9.75 億美元罰金，2015 年則是被歐盟起訴，最終裁定重罰 9.97 億歐元，2016 年則又遭到韓國公平交易委員會罰款 1 萬億韓元，次年又遭到美國公平交易協會的控告，高通面對這些處罰，基本上都是乾脆的繳錢了事，而最具爭議的專利費用收取比例則是在 2014 年被中國裁罰後進行調整，但後續針對其他市場就不動如山。

高通在中國退讓後反增獲利基礎，對其他國家裁罰皆選擇付錢了事

原本各國希望高通能改變整機按比例收取專利費用的作法，改以專利使用項目來計價，但高通不肯退讓，想盡辦法維持現有專利費用收取模式。

比如說在中國市場，高通在應對政府方面，通過下大單給中芯，並且將原本整機出貨價計費的方式改以出貨價的 65% 為基礎來計算，給足了中國政府面子。而依靠這股底氣，高通也積極展開與中國客戶的談判，利用威迫利誘的手段來對付如魅族等過去不採用高通方案也不繳專利費的手機公司，雖然在中國的授權費用收取條件打了折扣，但因為加入授權付費的家數明顯成長，結果獲利反而提升。

圖丨高通曆年專利收益與晶元利潤對比

而面對歐盟、韓國等國家的裁罰，高通則都是選擇繳錢了事。而為何高通沒有對歐盟和韓國同樣調整專利費比例？主要是因為當時高通早就已經看出中國手機廠商的潛力極大，相較之下，歐洲客戶不斷的消失，基本上調整授權金比例意義已經不大。而韓國兩大手機廠都已經是以出口為主，不像當初中國手機廠是以內銷為主，所以高通退讓的必要性也不大之故。

蘋果的釜底抽薪之計失靈，立場轉陷於被動

當初蘋果對高通發起的拒絕繳交授權費手段，基本上可視為創造博通對收購高通有利條件的作法。畢竟博通向來與蘋果關係密切，若博通成功收購高通，那麼專利費的收取會相對好談許多，但蘋果沒想到高通能得特朗普之助，否決了博通收購請求。也因此，蘋果的如意算盤失算，但為確保每年龐大的手機利潤，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打下去。

為了讓高通退讓，蘋果甚至使出拒用高通基帶的手段，一方面增加採用來自英特爾基帶的比例，一方面加快研發自有基帶技術。不過對高通而言，基帶銷售收入的利潤雖然也相當可觀，但隨之而來的整機專利費用才是搖錢樹，蘋果即便轉移基帶的來源，但只要高通掌握相關通信專利，就無法躲過高通的天羅地網。

高通隨後在歐盟對英特爾發起訴訟，控訴其基帶產品侵犯了高通的專利，並初步取得法官的認可，雖然歐洲專利局仍在進行相關專利效力的認定，最終判決仍未裁定，但這對蘋果而言又是一聲噩耗。

蘋果的連環計失效：先是背地推動博通收購高通破局，而聯合業界站起來對抗高通專利霸權的策略也在三星和華為先後被高通成功安撫後失靈，且中國這個最大的手機進出口市場和相關廠商更被高通徹底掌握，基本上這些中國手機廠商就是駐足旁觀，不會與蘋果站在同一陣線；甚至英特爾的基帶也被高通鉗制，如果英特爾躲避不了高通的專利，那未來蘋果自行研發的基帶恐怕也會面臨相同的命運。至此，蘋果手上僅剩的籌碼已經相當有限。

一場誰都不能輸的戰役

高通在 2017 年的營收與獲利創下新低紀錄，對高通而言，確保來自蘋果的專利費用收入已經是迫在眉睫的工作。相較之下，蘋果因為不支付高通專利費用，即便銷售數字不特別出色，但每季財報仍亮眼過前一季，在股票市場的推動之下，市值直逼 1 萬億美元，但若不能從高通爭取到更好的專利費用條件，恐怕會面臨資本市場的無情打擊。

目前蘋果在中國對高通提起的相關專利無效要求訴訟將在本月和下個月由中國專利審查委員會開始進行聽證程序，而類似的程序也正在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 (ITC) 和德國法院進行中。蘋果希望能把高通手上的最大武器毀掉，若未來走到和解階段，也能爭取最大的利益。

圖丨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

但高通也予以反擊，在 ITC 發起對蘋果的專利侵犯訴訟，下周將在華盛頓對高通的說法舉行聽證會，而這場訴訟關乎蘋果 7 款 iPhone 手機能否在美國銷售。

當然，這場世紀法律戰對中國、美國都是兩難的抉擇，兩家公司都為兩個國家貢獻了許多技術來源、市場空間，並提供許多工作機會，不論偏向哪一方，對兩個國家都可能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

市場其實普遍期待兩大巨獸公司能夠真正坐下來協議、和解，而非你死我活，但由於兩家公司都有各自不能退讓的利益考量，因此這場法律戰恐怕還有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