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丘濬二三事

奇人丘濬二三事

來自專欄三山街舊聞錄

丘濬,字仲深,明代中期著名政治家、文學家,理學名臣,與海瑞並稱為「海南雙璧」,「記誦淹博,冠絕一時,文章爾雅」,「不僅為瓊島之大人物,乃中國史上第一流人物也」……

好了以上是複製自百度的,至於他的具體成就,自行百度就好了,我在這兒大段的複製也沒意思,總而言之,你只要知道,丘濬很厲害,非常厲害……就足夠了。

但本文標題之「奇」,乃是「奇葩」之奇,一個人僅僅水平高,是不足以被稱為「奇人」的,丘濬之「奇」,不僅體現在他的學問賅博、學術精深,乃至於歷史地位和學術地位很高,還體現在其他很多方面。

首先是名字之「奇」,他的姓名只兩個字,可竟然有四種寫法!首先作為姓氏的「丘」和「邱」就頗容易混淆,而「濬」和「浚」在繁簡轉換時也常常出錯。這麼一排列組合,就排出了四種姓名的不同寫法。當然,寫錯、叫錯別人的名字,終歸是不嚴謹的,所以,我們還是要「正字」,以明人的典籍為準,書其名為丘濬。

其實如果單說個人操守,丘濬這人真的算是很不錯,《玉堂叢語》誇他一好學二耿介謹慎三廉潔奉公,然而最後他的名聲卻頗為不佳,明人評價他「心術不可知」,成化朝的閣老劉吉(劉棉花)還專門寫了一副對聯批判他——貌如盧杞心尤險,學比荊公性更偏。

要不怎麼說文化人罵人就是不一樣呢,就這十四個字,就把丘濬從裡到外都罵透了:長得丑,心術不正,脾氣古怪。

盧杞是唐朝奸臣,以長得丑著稱,至於王安石,請注意,明朝人眼中的王安石形象大約並不是很正面,馮夢龍還寫過《拗相公飲恨半山堂》,把王安石編排的灰頭土臉,所以劉吉把丘濬比作王安石並不是在誇他。

不過,劉吉自己也是個名聲不好的劉棉花,他對丘濬的不滿,不可能成為影響丘濬聲名的主要因素;而劉健與丘濬也不過是普通的工作矛盾或是理念分歧罷了,不至於左右丘濬的官聲。(事實上劉健和丘濬絕對是相愛相殺的好模範,不然也不會有「丘先生是有一屋散錢,卻少一條索子。」、劉先生有一屋索子,卻少散錢。」這種段子傳世。)真正使得丘濬聲名掃地、乃至被評為「心術不可知」的,還是緣於他和其他幾位名臣的矛盾。

須知文人相輕自古已然,丘濬的脾氣更是古怪的出奇,和誰作同事都能掐起來,連公認碰不得的言官們他也敢當面責罵。狀元毛澄剛進翰林院時被弘治皇帝親自召見對策,丘濬毫不留情的批判這位新科狀元的對策內容「多出《小學史斷》,全無自得」 ,於是得罪了一大批新翰林。公認的另一位暴脾氣劉健,在丘濬面前氣焰也矮上半截,丘濬和他吵架吵的激動起來,就直接把帽子往地上一丟,頗有點江湖大佬的風采。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惡人自有惡人磨,丘濬這樣的人物,簡直就是內閣撕逼王嘛。

丘濬撕逼的戰績,非常之彪悍,在此就簡要介紹下。

一、丘濬和庄昶的矛盾始末

庄昶,成化年間有「翰林四諫」之一的名聲,因為當時成化要搞元宵節鰲山燈會,庄昶等四人認為是浪費民力,奢靡之舉,上疏勸諫,觸怒成化而被貶(其實官家搞燈會是永樂以來的慣例,算是與民同樂,倒不是成化瞎折騰)。後庄昶丁憂回老家,乾脆棄官歸隱,在老家留都南京郊區浦口的珍珠泉風景區隱居(我為什麼這麼清楚?因為我上個月春遊才去過,江北新區人民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二十多年,多次被薦舉都不願出山,時任巡撫的王恕自掏腰包為他修房子,也被拒絕。

於是丘濬就不開心了(雖然好像沒啥邏輯關係,總之丘濬脾氣就這樣),惱火的說:"引天下士夫背朝廷者,昶也!我當國,必殺之!"等丘濬入閣,內閣首輔徐溥又推薦庄昶:"定山(庄昶的別號)人物,應當入翰林。"丘濬聽後冷漠臉:"我不知道『定山是個什麼東西。"

但是弘治皇帝已經下旨起用庄昶,庄昶不敢不奉詔,他仍然堅持不在吏部下跪,自稱「官職外物耳」。雖然連首輔都褒揚庄昶,但在丘濬的阻撓下,庄昶沒有進入翰林,而是被派了一個吏部正七品行人司副的閑職(不要問我為什麼徐溥身為首輔都撕不過丘濬,反正誰都撕不過丘濬)。

李東陽是庄昶的詩友,實在看不過眼,跟吏部的人說:「留都南京是根本之地,把庄昶調到南京吧。」在李東陽的活動下,庄昶遷南京吏部驗封司郎中(五品)。

李東陽這招其實很雞賊的,為什麼呢,因為庄昶本來就是南京人,而且還是江浦的,正兒八經的江北新區人民。他隱居也是隱居在南京郊區,南京的六部又是醬油六部,所以這個任職基本上等同於回老家繼續頤養天年了,很符合庄昶的心意。同時呢,丘濬討厭庄昶,那就讓庄昶離丘濬遠一點啦,這樣,丘濬眼不見心不煩,當然也不會反對這個調任。從這裡也可看出李東陽的處事風格:總是用最柔軟的方式解決矛盾,在盡量不得罪人的情況下保護基友。但第二年庄昶中風,也是挺倒霉的……

二、丘濬是怎麼搞陳獻章的

陳獻章,即陳白沙(可能白沙這個號更有名些?),明中期著名理學家,開明代心學之先聲,比王守仁早多了。他考試不太行,一直沒中進士,但因為講學的名氣太大,得到大臣推薦,竟然未經吏部考察,破例直接授翰林院檢討。所以京中的很多大臣都看他不爽,當然,包括丘濬。

於是丘濬就在朝中阻撓陳獻章,加上陳獻章自己也不是很想混仕途,所以搞到最後,陳獻章得了個檢討之後,就託病回老家了,出城時有點得意忘形,「乘轎出城,輒張蓋開道,不勝驕態」,又把京中大臣們得罪了一下。

陳獻章都回老家了,這咋治他?丘濬毫無壓力,默默拿出毛筆開始寫《明憲宗實錄》——沒錯,他是憲宗實錄的副總裁…所以我們在實錄中看到了以下記載:「獻章為人貌謹願,為詩文有可取者,然於理學未究也。…務自矜持以沽名…一時好事妄加推尊,目為道學。」[允悲]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真的不要得罪筆杆子~~

(PS:也有史料說這段實錄不是丘濬寫的,不過畢竟丘濬是副總裁,而其他幾位總裁副總裁和陳獻章都沒矛盾,所以這個鍋只能丘濬背一下啦)

三、丘濬和王恕——兩大撕逼王的巔峰之戰

王恕同志在《明朝那些事》中狠狠的出了一會風頭,早在成化年間就流傳著「兩京十二部,獨有一王恕」的順口溜,這人耿介而偏拗,也就是說,和丘濬的處事風格有點相似。正所謂同性相斥,這二位碰到一起,當然沒有好結果。

二人最開始只是小隙,王恕是北人,質樸不尚文飾,專攻理學,是個「純儒」。丘濬博學且愛好廣泛,各方面都有涉獵,還留心填詞作曲,雖說寫的一般(「行文拖沓…亦俚淺甚矣」),但興趣甚濃,據說年輕時還寫過《鍾情麗集》這種聽上去畫風就不對的東西。於是王恕很直白的告訴丘濬:「講學大儒不宜留心詞曲」。這種對個人愛好的橫加干涉,令丘濬很是不滿。

弘治六年二月,弘治帝開內宴。王恕時任吏部尚書,丘濬是禮部尚書。吏部號稱「天官」,最為尊崇,所以王恕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應坐首席。但丘濬身為文淵閣大學士,乃以內閣大學士的身份居於王恕之上,王恕口出怨言,和丘濬撕了起來。話說當時王恕已經快八十了,真是個有活力的老大爺…然而丘濬可是手撕過劉健、葉盛、陳獻章、庄昶的猛人,戰鬥力實在驚人,弘治也站到了丘濬一邊,所以還是丘濬坐在了首席。

丘濬不是吃素的,既然王恕老跟他鬧不愉快,他也反戈一擊,挑王恕的毛病。於是他就講了,王恕在自己文集里頻繁記錄「疏入不報」,是污衊先皇憲宗不納諫。其實吧,成化朝疏入不報的情況本來就多,王恕只是陳述事實。但天子終究是天子,以古代價值觀來看,「朝回而焚諫草」才是正確做法,王恕的行為確有瑕疵,丘濬就抓住這點攻擊。

弘治六年正好「大計群吏」(大規模的官員考核),王恕居吏部,列了一個兩千多人的名單,奏請把這些人通通罷免。丘濬以為其中有不妥之處,上疏反對,又與王恕起了爭執。這次還是丘濬的意見得到採納,王恕不敢把怒火發到弘治頭上,就只能指著丘濬生氣了。

此時庸醫劉文泰因為治死成化皇帝而被貶,妄圖干謁王恕以求官復原職,又被王恕擋了回來,他懷恨在心,和同樣被除名的都御史吳禎合計,上疏彈劾王恕。

話說劉文泰雖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經歷卻頗為曲折,他身為御醫,據說是本草都不大精通,卻官運亨通,從普通御醫升到院判,院判升到院使,成化二十三年,竟又從太醫院院使升任通政使司右通政,可謂跨行業發展。

成化二十三年,明憲宗朱見深殯天,劉文泰參與了搶救工作,當然,沒成功。禮科給事中韓重等人上疏彈劾劉文泰,說他「以庸醫濫叨重用」,害死了憲宗皇帝,應斬首示眾。按說背上坑死先皇的罪名,小命難保,沒想到劉文泰竟躲過一劫,可見他醫術不行,鑽營還是有一套的。

但再善於鑽營的人,碰上王恕也是沒轍。王恕在《議太醫院缺官奏狀》中評價劉文泰道:「劉文泰先被科道官劾奏醫術不精、用藥乖謬,降職帶俸,難以定奪。」他駁回了太醫院復劉文泰職位的請求,這令劉文泰懷恨在心,想要報復。

劉文泰奏疏歸納王恕的罪狀,主要就兩條:其一,在吏部「變亂選法」,也就是之前提到的一次罷免兩千人的事;其二,王恕讓人給自己作傳發行,傳中有虛美之處,「自比伊、周」,「彰先帝拒諫,無人臣禮」。這第一條罪狀,和丘濬有關係,第二條罪狀,又是丘濬曾經扒過的。正所謂瓜田李下,丘濬和王恕的矛盾是公開的,然後劉文泰又在自己的奏疏里把丘濬罵王恕的內容給重複了一遍,這還了得?一時間群議紛紛,都說劉文泰的幕後主使就是丘濬。

王恕也是這麼想的,於是上疏抗辯:「文泰無賴小人,此必有老於文學多陰謀者主之!」要求抓劉文泰和丘濬來當面對質。堂堂尚書和閣臣,撕破臉到這個程度,實在是個雙輸的局面。

劉文泰在獄中供出同謀有吳禎、關昶,也提到了丘濬。這咋辦?弘治皇帝還是偏袒丘濬一些,他把王恕送回老家,並不挽留,而丘濬,最後的官方結論是劉文泰「誣奏及妄攀大臣」,與丘濬無關。

平心而論,劉文泰雖然是小人,但王恕的罪名也不全是被誣陷的,至少,「作傳刻板,彰一己之善,顯先帝之過」,在封建王朝的大環境中就頗可指摘。同時他在吏部時一口氣裁撤兩千多官員,也確實武斷,連弘治心中也有意見。這也正是弘治在二人之爭中偏袒丘濬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丘濬排擠良臣的惡名還是坐實了,有好事者在午門貼了個匿名揭帖:「秦檜當年陷岳飛,宋家宗社竟衰微。如今丘浚排王恕,明主須當早見幾。」把丘濬比作秦檜。因為哪怕他沒有指使劉文泰,但王恕「訕君賣直」的罪名,也確實是他到處抖摟過的。加之他「前科」不少,所以更容易挨罵。

一代理學大儒竟然被比作秦檜,丘濬自己當然哭笑不得,為了挽尊,好面子的他竟然對後輩們說,其實秦檜也是一個能臣呀,「南宋再造,(秦)檜之力也。」,又講什麼「秦檜和議為得宜」,聽得王鏊一愣一愣的,當然,挽尊失敗,被罵的更厲害了……

丘濬死後,劉文泰前往弔唁,丘濬的夫人悲痛欲絕,對劉文泰大罵道:「都是你這個小人作祟,才讓我的丈夫和王恕不和,你還有什麼臉來弔唁他!」立刻把劉文泰趕了出去。

王恕解職,丘濬挨罵,但太醫劉文泰的故事還沒結束,他後來又得以陞官,並參與到對弘治皇帝的搶救工作中去——然後把弘治搞的「鼻血驟崩」,治死了……搞死倆皇帝,我真的服啊……

唉,其實吧,丘濬心靈手巧會做「閣老餅」,「軟膩甚適口」,就連尚膳監都仿製不了。而王恕是個一頓能吃「牛羊犬豕肉三十碗,熟菜一大碗,麵餅二盤」的大胃王,這麼配的屬性都沒能在一起……太可惜……

我文筆很爛,也很難把這三段撕逼史連綴成篇,所以直接分段下來,而冠之以「奇人丘濬二三事」之題,勉強算作一篇文章吧。

(以下為注釋部分,可以無視……)

[a1]《雙槐歲鈔》:丘濬【面檢毛修撰澄廷對策,多出《小學史斷》,全無自得,以故翰林後進多憾之。】

[a2]《明史》:嘗與劉健議事不合,至投冠於地。言官建白不當意,輒面折之。

[a3]《玉堂叢語》:世稱丘文庄不可及者三:自少至老,手不釋卷,好學一也;詩文滿天下,絕不為中官作,介慎二也;歷官四十載,僅得張淮一園,邸第始終不易,廉靜三也。

[a4]《治世餘聞》:瓊台丘公浚,學博貌古,然心術不可知,人謂陰主御醫劉文泰訐奏三原公令人作傳事,可見其概矣。嘗與同寅劉閣老不協,劉作一對,書之門曰:『貌如盧杞心尤險,學比荊公性更偏。』時論頗以為然。

[a5]《堯山堂外紀》:丘濬字仲深,號瓊山,孫賢榜進士。最號博學強記,洛陽劉少師健戲之曰:「丘先生是有一屋散錢,卻少一條索子。」公聞之曰:「劉先生有一屋索子,卻少散錢。」蓋報之也。其所作史論,必以嗚呼起之,人遂稱為丘嗚呼。

[a6]《蓬軒類記》:吏書王公恕,平生耿介有執,頗負時望。然性偏拗,無休休有容氣象,士大夫以此厭之。其在南京參贊機務時,與吏書王公〈亻與〉相厚,為作大司馬三原王公傳,刻板印行。太醫院判劉文泰與公有怨,奏其變亂選法數事,且言其作傳刻板,皆諷人為之,彰一己之善,顯先帝之惡。以印本封進,乞正其罪。上不罪恕,特以其賣直沽名,令燒毀板籍而已。公遂乞致仕去。予始聞之,竊意公端人也,使其諷人為此,是與王莽何異,不之信。近得印本觀之,其間指斥朝廷失處,固人所共聞,而刻板之舉,或出於門生故吏,亦未可知。但傳中於其所奏事,皆雲不報,是皆留中不行矣,而奏詞飛語,歷歷備具,非其親授之草,則傳者何從而得之如是之詳?況刻板印行,公未必不知,不復為禁止之,是不能不來謗口之侵,而御筆「賣直沽名」之旨,非誤加也。

[a7]《顧曲雜言》:丘文庄淹博,本朝鮮儷。而行文拖沓,不為後學所式,至填詞尤非當行。今五倫全備是其手筆,亦俚淺甚矣。初與王端毅同朝,王謂:講學大儒不宜留心詞曲,丘大恨之。因南太宰王〈亻與〉為端毅作王大司馬生傳,稱許太過,遂云:若有豪傑駁之,禍且不測。又端毅所刻疏稿,凡成化間留中之疏,俱書不報。丘又謂:王故彰先帝拒諫之失。御醫劉文泰得丘語,因挾仇特疏,而王遂去位。所以報五倫之怨也。五倫記至今行人間,真所謂不幸而傳矣。又聞丘少年作鍾情麗集,以寄身之桑濮竒遇為時所薄,故又作五倫以掩之,未知果否。但麗集亦學究腐譚,無一俊語,即不掩亦可。

[a8]《明史》:自弘治六年二月,內宴,大學士丘濬遂以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居太子太保、吏部尚書王恕之上。其後由侍郎、詹事入閣者,班皆列六部上矣。

初,濬以禮部尚書掌詹事,與恕同為太子太保。恕長六卿,位濬上。及濬入閣,恕以吏部弗讓也,濬由是不悅。

《雙槐歲鈔》:及入閣,與太宰王三原皆太子太保,偶坐其上,三原嘖有煩言。

[a9]《萬曆野獲編》:王此時即宜辭位,而猶戀戀恩遇,不三月即為劉文泰事,上指為賣直沽名,不能安其位而去,亦可謂不見幾矣。又按弘治六年外計,吏部具大小庶官當斥者二千人。閣臣邱濬上言:「唐虞三載黜陟,今有居官未半載而斥者,徒信人言,未必皆實。非唐虞之言,亦非祖宗之制。」上然其言,以故未三載者俱留用。此事實錄不載,而見之黃泰泉所為邱文庄志中,可見邱之排王三原,不特劉文泰疏矣。史竟為邱諱之。

[a10]《明憲宗實錄》:太醫院院使劉文泰升通政使司右通政

[a11]《明孝宗實錄》:禮科等科給事中韓重等上疏曰:……太醫院掌院事通政使等官施欽、任義、胡廷寅、仲蘭、劉文泰、章淵、鄭文貴、蔣宗儒、錢宗甫等俱以庸醫濫叨重用,或因進葯小效而冒受金帛,或以子弟假通醫術而擅開軍役,當先帝不豫之時,偏執方葯先後不同,旬日之間,宮車晏駕,罪惡深重,法所難容。伏望皇上獨斷乾剛,大彰天討,下各官於獄,明正典刑,以為左道害正之戒。上俱答曰……劉文泰降院判。

[a12]《弇山堂別集》:而太醫院判劉文泰以不遷挾私論奏恕上疏自劾乃下文泰獄降御醫恕求去益力許之按……其劉文泰一疏公處之亦未盡妥據文泰疏摘公本院御醫升用吏目補闕有祖宗舊制妄行選補變亂成法又託人作傳刋板傳播題曰大司馬三原王公傳歴數朝廷之過自比伊周之佐至不準者皆書不報以彰先帝拒諫之失詔令公看畢回話公一一置辯而詆文泰為無賴小人造此深刻之詞非老於文學陰謀秘計者不能乞勅法司執文泰於午門前會官追問及究主使之人明正其罪以警將來詔下文泰獄鞫問獄成謂文泰初與後府帶俸都事闗昶計議得恕擅作威福等亊冩成奏稿又將恕所刻傳示為民都御史吳禎禎見內引尚書五子之歌等語因言待我舉奏為先帝報不平雖死不悔遂為文泰潤色又詞連大學士丘浚謂文泰嘗徃謁浚語及大司馬王公傳浚言不當板行若有豪傑之士奏聞厥罪不小及朱語沽直謗君四字為浚所說乞並逮問有旨劉文泰誣奏及妄攀大臣甚是刁潑姑從輕降御醫王恕作傳賣直沽名本當究治宥之傳並板即令焚毀丘浚罷其餘悉免究公又申辨言處置文泰奏請似無分別乞行辦理庶不枉抑上以已發落止之後方力乞致仕按縉紳之論皆以文泰此舉出自丘公然三原止合略辨其事力求歸休不當叅奏文泰欲於午門會鞫主使及所謂非老於文學陰謀秘計者不能也詔旨責其賣直沽名焚毀傳板豈可一日留乎止當力懇歸田不當復奏辯也大臣恬靜之體與事君恭順之道惜乎無為公謀者蓋公北人伉直少文之故而憲章録亦似為賢者諱也不然則亦未考其事之顛末也

[a13]《明史》:帝下文泰錦衣獄,鞫之得實,因請逮濬、恕及禎對簿。帝心不悅恕,乃貶文泰御醫。責恕沽名,焚所鏤版。置濬不問。恕再疏請辨理,不從,遂力求去。聽馳驛歸,不賜敕,月廩、歲隸亦頗減。廷論以是不直濬。及濬卒,文泰往吊,濬妻叱之出曰:「以若故,使相公齮王公,負不義名,何吊為!」

[a14]《明語林》:丘仲深與三原冢宰不協,有太醫院劉文泰求遷不得,訐奏三原,時人疑仲深教之。洎仲深卒,文泰往吊,夫人叱之出曰:"為若故,使我相公齮王公,負不義名於天下,安用若吊?"聞者快之。

[a15]《雙槐歲鈔》:予謂板刻之舉,或出於門生故吏,而公以老成位冢宰,初無禁止之言,坐致奏訐以罷,不亦深可惜哉。

[a16]《西園雜記》:弘治初,敬皇內宴,丘瓊台以內閣,王三原以冢宰,各執己見論坐列,遂不相協。適御醫劉文泰援例求進,王公不許。劉遂疏王公短事。時以丘公嗾之,丘且目王公為好名。王不安,遂求去。物論嘩然。有揭詩於午門,曰:「秦檜當年陷岳飛,宋家宗社竟衰微。如今丘浚排王恕,明主須當早見幾。」夫丘之文學在近世亦不易得,獨於正人君子頗不相容。如葉文庄、陳白沙、庄定山,皆被詆抑。時論以是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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